期末過後，就是他們高中最後一個寒假了，蘇瑾辭一個人瞎囔囔著要去吃烤肉，輕松的讓人以為他連高考都搞定了。

“不去，咳咳。”沈長舟懶得理他，周陰把水遞給他，在蘇瑾辭若有所思的目光下灌了兩口。

蘇瑾辭嘖了聲，“你們昨天是去做什麽了，今天聲音啞成這樣。”

“滾。”沈長舟瞪了他一眼，把礦泉水蓋上，還沒說話就忍不住先咳嗽，“你……你倒是恢覆……咳咳……恢覆得快。”

蘇瑾辭：“嘖嘖嘖，你快別跟我說話了，多說一句我都感覺你要死了。”

沈長舟舉著手裏的礦泉水瓶指著他說：“你現在……咳咳，再多說一句我就讓你死！”

蘇瑾辭趕緊抱住自己，“哎呦，人家好怕怕噢。”

沈長舟：“……”

沈長舟突然覺得還是那個不說話憂郁一點的蘇瑾辭更像個人。

周陰推了推沈長舟，“再喝點水。”

沈長舟二話不說把整瓶水幹了，他們昨天也真的沒做什麽，今天一醒來聲音就啞了，還總咳嗽，沒有熱水，周陰只能讓他多喝點礦泉水。

“班長。”林簡走過來。

沈長舟擡頭看過去，林簡還是不敢跟沈班長靠得太近，“班長，張老師讓你點下班上的名。”

沈長舟點頭，咽了咽喉嚨，正準備起身周陰就先一步上去了，講臺桌上有貼桌位表，周陰只要按照上面的名字點一遍就可以了。

“都安靜一下，我點個名。”周陰站在臺上，不慌不忙，幹凈合體的校服稱得整個人都格外白凈。

“蔣瀟。”“到。”

“於紫鵑。”

“到。”“王博。”

“到。”

“蘇瑾辭。”

蘇瑾辭正靠在他那本《毛主席語錄》上，似笑非笑的來一句：“哎～”

全班轟然一笑。

蘇瑾辭在桌下被他親愛的同桌踩了一腳，這一腳重得差點踩出他的生理眼淚，“臥槽！”

沈長舟再擡頭往去，周陰依舊面不改色的站在那裏，這可能是周陰高中三年第一次在班上這麽大聲，周陰性冷，如果沒有沈長舟，他大概在所有人記憶裏都是一個不茍笑的學霸。

他身上有屬於他的標簽，沈班長的男朋友，同性戀，又或是和他發生的種種……

“沈長舟。”

沈長舟對他笑了笑。

周陰沒等他回應，就直接叫了下一個名字。

等所有人的名字都點到了，周陰：“都安靜在這等張老師過來。”

周陰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抿了下唇，又補了一句：“等會就能回家了。”

“耶！！！”

歡呼聲突然爆發，嚇得周陰一楞，只看到沈班長坐在下面笑，還掩耳盜鈴的用手掩著嘴笑。

“都吵什麽吵。”張老師夾著書走了進來，“整條走廊就你們聲音最大。”

一個個都乖乖安靜了。

周陰：“張老師，全班都到齊了。”

張老師點了個頭，“好，你先下去吧。”

周陰下去的時候，沈長舟沖他挑了挑眉，結果帥沒耍成，沒忍住開始狂咳嗽。

周陰坐回座位，把抽屜裏的水放在了沈長舟桌上。

張老師用書敲了敲講臺，發出砰砰砰的聲音，“你們也急著回去，我就長話短說，放假時間我再說一次，省得到時候又有人不記得今夕是何年了。”

底下有隱約的笑聲。

張老師把日期寫在黑板上，還用粉筆頭重重敲了兩下黑板，“都給我記清楚了，兔崽子們。”

說完瀟灑的把粉筆頭一扔，扔完之後才後知後覺道：“都是給你們傳染的。”

“老師，你可別冤枉我們啊。”蘇瑾辭懶懶的靠著後面的桌子，笑道：“再說要傳染也是傳染咳嗽啊。”

面對沈班長死神般的眼神，也就蘇瑾辭一個人敢笑。

張老師搖了搖頭，“日期都記清楚了沒有。”

“記住了——”全班那語氣就好像在說：您都說了好幾百遍了！

張老師：“咱們還是老話長談，放假都註意點安全，沒事別總往外瞎跑，還好不是夏天，不然還要擔心你們這幫兔崽子溺水了沒人救。”

全班：“……”

難道關鍵不是他們壓根就不會溺水麽？

張老師看著底下一張張面孔，終是嘆了口氣：“好了，都回去吧！一個個心都早飛出去了。”

“耶！老師再見！”

一堆抓起書包就跑的人。

放假前的教室總是最能見證速度的奇跡的，沒一會教室就不剩幾個人了。

張老師朝沈長舟招招手，“來趟辦公室。”

說完就又夾著書走了。

周陰的目光看過來，沈長舟站起來，揉揉他的頭發，笑著說話的時候聲音依舊嘶啞，“等我。”

他的手離開他的發，沈長舟撚了撚自己的手指，仿佛那絲柔軟還停留在手上。

“噔噔。”

沈長舟敲門過後，推門進去，張老師已經在那等他了。

沈長舟走過去，張老師側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從一堆文件中找出一張給他，“按你目前的成績來說考個二本沒有問題，但是如果你要去北京的話，起碼還得往加個四十五分左右，這上面是我找的幾個學校，其中有幾個我有些朋友在那，你先看看。”

沈長舟看了一眼，直接問：“哪個離……咳咳……離s大最近。”

“u大。”

沈長舟：“那就這個了。”

張老師也不忘打擊他：“前提是你分數上去，而且。u大這兩年分數線都在提高，特別是經濟系和工程系。”

沈班長淡淡一句：“噢。”

張老師：“……”

張老師現在十分確定他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沈長舟把紙條折好收下，“還有事麽？沒事我就先走了。”

張老師瞪了他一眼，“急什麽，我又沒讓你回禮。”

沈長舟笑笑：“十年後我……咳咳……我還學校一棟樓。”

張老師只當他在開玩笑，把抽屜裏的潤喉片給他，“我這就這個，你含一片，嗓子跟烏鴉似的。”

沈長舟收了他的潤喉片，揮揮手，“走了。”

沈長舟從辦公室出來，周陰和蘇瑾辭已經在外面等了，周陰正背著沈長舟的包，沈長舟走過去把包提上，順便拎了下周陰的書包帶子，周陰跟拎小雞樣的拎起來了。

沈長舟無恥的笑了。

周陰翻了個沒有殺傷力的白眼，沈長舟把周陰放下，湊過去親了他一下，周陰楞了一下，推開他道：“這是辦公室。”

沈長舟補充道：“辦公室外面。”

周陰不理他了，直接走了。

蘇瑾辭湊過來搭了下沈長舟的肩膀，“烤肉？”

沈長舟指了指自己喉嚨。

蘇瑾辭微笑道：“沒事，你可以看著我們吃。”

沈長舟：“……滾。”

等出了校門，周陰總算知道蘇瑾辭幹嘛一直囔囔著要出去吃了。

“你好。”許零一身白衫黑褲，外邊一件淺色風衣，清新得能成功混入十七八歲的學生當中。

周陰垂了一下眼，“你好。”說完想了想，又補了一句，“瑾辭在後面。”

許零淺笑點頭，“謝謝。”

沒過一會，蘇瑾辭和沈長舟就跟上來了，蘇瑾辭一看到站在一中校牌邊上的許零眼睛就亮了一下，不過只有一瞬又恢覆正常，嘴上還冷冷道：“你來幹嘛。”

“給你送奶茶。”許零把手裏的袋子提了提，蘇瑾辭笑嘻嘻的去分奶茶了。

周陰和沈長舟對視一眼，心中都已明了，兩個人都沒說話。

許零對沈長舟和周陰輕輕笑道：“我不知道你們喜歡什麽口味，買的都是原味。”

沈長舟接過奶茶，還是溫的，“謝謝。”

四杯奶茶，三杯原味，只有許零那一杯是粉色的蜜桃味。

蘇瑾辭眼有得意，沈長舟走在他們後面，無奈的搖了搖頭，“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周陰略略遲疑：“他們……”

沈長舟把周陰手中沒開的奶茶打開，再遞給他，“順其自然，願賭服輸。”

周陰沒再說話，喝了一口手中的熱奶茶，盡管是原味，也足夠甜膩。

沈長舟沒告訴周陰，關於許零的事，他和蘇瑾辭早有討論。

元旦節的那天晚上——

沈長舟嘆了口氣：“你喜歡他麽？”

蘇瑾辭果斷搖頭，現在就算是喜歡也不能承認啊！而且他自己都沒搞清楚對許零的感覺呢。

沈長舟：“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蘇瑾辭咬唇低頭，許久沒有說話，快到家的時候，蘇瑾辭突然說：“如果就他不行麽？”

沈長舟一楞，反問他：“你覺得行麽？”

沈長舟拍拍他的肩膀：“瑾辭，回去好好睡一覺。”

蘇瑾辭點頭。

蘇瑾辭轉身要走，他總是意氣風發，樂呵呵的笑著，無論是給沈長舟背黑鍋時，還是捧著《毛主席語錄》念得搖頭晃腦時，無論是抱怨爹不親娘不愛時，還是嘲笑沈長舟考出來的分數還沒有他猜出來的高時……他總是笑著的。

他嘴上總是抱怨命運，卻也明白得到和付出是相應的，所以他遵從於命運，在家的時候多哄哄蘇母，不在家了就努力在軍營裏混下去……至少在許零出現時一直是這樣的。

沈長舟記不清上輩子蘇瑾辭是不是也曾如此，愛情太多，要拋下千樹萬樹才能找到獨屬於自己的梨樹，許零未必是他最終的梨樹又為何要這麽難過……

“瑾辭。”

沈長舟最終叫住了他。

他還是看不下去蘇瑾辭的難過樣。

蘇瑾辭翻身看他。

沈長舟嘆了口氣：“上輩子許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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