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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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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舟隨意挑了一本書,翻開看了看,想象著周陰修長的手指翻閱它們的樣子。

想起自己上輩子連書的醋都吃,周陰可以一整天坐在一個位置沈浸在書籍裏,卻不能跟他聊聊天,書能說話麽?書有他好看麽?書比他可愛麽?

沈長舟覺得那時候的自己簡直悶騷到沒藥救,他要是早告訴周陰他也是喜歡他,也是心悅他的有多好。

房間沒有開燈,只能依靠著那些從各種縫隙裏鉆進來的光線,沈長舟的指腹停在富有真實感的紙面上,印刷字體整整齊齊的排在上面,沈長舟活了兩輩子,身份換了幾個,現在連名字都換了,可依舊還是覺得自己比書可愛。

沈長舟想著想著幹脆就把書合上了,在看還站在那的周陰,太暗了,連周陰的臉都看不清了,沈長舟不滿的想,他問周陰:“我能把窗簾拉開麽?”

周陰依舊是停頓了一會,但這次他沒有點頭,只是小聲的嘟囔了一句:“不是說是很好的朋友麽……”

聲音很小,可沈長舟還是聽見了。

他是承認他們關系,嫌沈長舟太客套了。

一瞬間的欣喜湧上心頭,沈長舟哪還記得什麽書啊,周陰都沒看清沈長舟是怎麽跳到他面前的,只見沈長舟向他張開了臂膀,做了一個大鵬展翅的動作。

周陰一楞。

沈長舟沖他笑:“抱抱。”

只說了兩個字,這兩個字在周陰的感受神經上游走,直到被對方的體溫包裹住才遲遲到了大腦。

大腦該怎麽下令?

這麽暖,還是抱著吧。

周陰在沈長舟的懷裏勾起了嘴角。

一個簡單的動作,兩個人都好像不會膩一樣,拉不拉窗簾早給他們忘了。

直到大伯在外面喊中午要吃什麽菜。

周陰才驚醒般離開沈長舟的懷裏,臉頰染得緋紅,雙唇分開似乎想說什麽,又閉了嘴,看向別處。

沈長舟也有些不好意思,擡手摸了摸自己鼻子,講了聲:“阿陰。”

這一聲阿陰把周陰軟化了,大伯的聲音不斷,周陰才反應過來,急急回了句:“都行。”

沈長舟突然噗呲笑出聲,笑得周陰臉更是滾燙。

他們哪裏像是談了兩年多戀愛的人,明明就是青澀少年。

“阿陰。”沈長舟看著他,“我好開心。”

周陰沒有回答,開心麽?是開心的,只是這樣的快樂像是偷來的,周陰真怕有一天自己還不回去了。

周陰沒有問沈長舟為什麽來他家,沈長舟也閉口不提,很不要臉的在周陰家賴了下來。

高三學業緊張,一周就這一天假,還布置了一堆作業,就等於把學習的地方從學校換到了家裏罷了。

沈長舟很機智把作業帶了過來,周陰上午要幫大伯做事,下午才開始寫作業。

其實也不是什麽很難的事,就是在旁邊洗洗菜,打個下手,幫忙事小,陪大伯才是真。

整個上午,沈長舟就坐在周陰身旁剝毛豆,沈長舟故意把菜籃放在周陰腿上,這樣每一次拿毛豆都要碰到周陰身上。

周陰開始還會避開,後來在沈長舟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要臉攻勢下妥協了,任由著他的小動作。

沈長舟在這樣細節裏感受到了寵溺,來自周陰對他的溫柔。

沈長舟上輩子加這輩子的時間裏,這是沈總第一次這麽接地氣的剝毛豆,江小碧雖然不愛做飯,但蘇姨還是好吃好喝的把他養得跟電線桿樣的壯實。

一個毛豆沈長舟有時候要扣半天,好氣噢,為什麽周陰也沒有留指甲一下子就剝開了呢?

一盤豆子算下來,沈長舟壓根就沒剝出來幾個,但這並不影響沈總的自我感覺良好。

得意洋洋的拿著毛豆去借花獻佛,大伯在廚房裏燉豬蹄,香味溢出來充斥著整間屋子。

大伯一看沈長舟那神清氣爽的樣子,憨憨笑道:“今天比平常慢啊。”

瞬間“陽痿”的沈總:“……”

所以加了他這麽一個大活人還沒周陰平時一個人剝得快?

不得不說,沈長舟的確影響到了周陰的速度,被自己喜歡的人盯著看,毛豆哪有他好看。

周陰其實走神了好幾次。

沈長舟兩輩子在周陰家蹭了第一頓飯,大伯的手藝很好,沈長舟自我感覺拯救了他們沈默的氣氛,三個人其樂融融的跟一家人似的。

沈長舟手機中途響了三次,都是陌生來電,沈長舟都直接掛掉了,最後還是大伯說:“小舟啊,怕是有什麽急事,接一個吧。”

沈長舟不好掃大伯的面子,就接了一個,那邊聲音很是猛烈,大概是在屠狗廠。

然後就是一聲尖銳的女聲,“哥!”

沈長舟不悅的皺了皺眉,想了半天,開口:“你是?”

女生頓了一下:“……我是你妹啊!”

沈長舟直接丟下一句:“抱歉,你打錯了。”然後就直接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發現飯桌上的一大一小都看著他,沈長舟解釋:“她打錯了。”

電話的聲音很大,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到了,還是大伯先咳了兩聲,“這閨女聽著不太像打錯了哈。”

沈長舟實話實說:“可我是獨生子。”

這倒是事實,周陰垂下了眼。

這一場小小的插曲並沒有影響沈長舟繼續賴在周陰家的決心,周陰房間有一張書桌,兩個人坐在一起寫作業。

到了高三,布置的試卷比練習多。

在愛情的支持下,沈班長堅持認真了一個小時,然後就開始撒嬌打滾要休息。

周陰想了下同意了,但表示只能一會,沈班長連忙點頭表示感謝上級,這狗腿的樣子完全不像威嚴四射的沈班長。

沈長舟賴在周陰床上,望著天花板跟周陰講話,“我以前都覺得數學太難都把數學放在最後做。”

周陰驚訝他居然還會做數學作業,班上沒誰不知道沈班長的數學長期個位數,很是個性從未改變。

沈長舟繼續說完下一句:“可是等我寫完其他的,開始要寫數學的時候就想著既然這麽晚了還是留到明天抄吧。”

周陰:“……”

所以結果還是一樣的麽?

☆、33

周陰不知道該安慰他還是怎麽,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其實數學不難的。”

沈長舟在床上翻了個身,突然笑了:“是啊,是不難,四分之一的概率都能猜錯。”

的確,周陰看過他的卷子,十個選擇題有時候直接全軍覆沒。

沈長舟略有不滿的扁了扁嘴:“我有驗算的。”

周陰看著他一副受氣的小孩樣覺得好笑,他一直以為沈班長是不在乎自己成績的,“用骰子驗算?”

沈長舟半伏起身,絲毫沒有被揭穿的尷尬和不好意思,還看著周陰笑著說:“聰明!”

周陰:“……”

明明就是看多了他這麽做才知道的……

房間裏突然安靜了下來,又風把窗簾吹得膨脹,見縫插針進來的陽光撒了半張床面,沈長舟單手撐著下巴賴在床上。

真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周陰對著陽光輕輕的眨了眨眼。

“阿陰,過來。”沈長舟對著周陰壞笑,順手拍了拍他旁邊的床鋪。

周陰遲疑起身,還是走了過去,“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沈長舟拉著手腕倒在床上,沈長舟的手像烙鐵一樣緊握在周陰手上,上身擡高,低頭看著床上略有驚慌的周陰,細碎的發絲蓋在額頭上,眼睛裏是沈長舟的臉,勾著唇,一臉的勢在必得。

沈長舟擡手去撩周陰額前的發絲,陽光下輕翼飛舞的塵埃,手指劃過周陰白凈的皮膚,周陰眼睛都沒眨一下,似乎有些楞。

周陰聽見沈長舟輕笑一聲,另一只原本握在他手腕上的手順著手骨緩緩往下,打開了他握在一起的手,然後在他手裏塞了個什麽東西。

沈長舟一翻起身,坐在床上,周陰仍躺在原地,沈長舟轉頭看他,挑了個眉,“啊,春風桃李一杯酒後面是哪句來著?”

周陰握緊了手,裏面是沈長舟剛剛塞給他的奶糖,“江湖夜雨十年燈。”

沈長舟恍然大悟似的笑出聲,“是這個啊?”

周陰沒說話,兩個人對視著。

沈長舟繼續說:“北京醫科大學怎麽樣?好像覆旦醫科專業也不錯,要不去華西醫科大學吧,放假了還能去看看大熊貓……”

周陰平靜的臉龐出現一絲愕然,沈長舟繼續說著,周陰不知道其實上輩子沈長舟在他書裏看到了夾著的大學簡介,也知道周陰最終選擇了本市的大學也是為了他,他要是真的不想去,後來也不會考了京都的研究生。

周陰遲遲未開口,眼睛裏的驚訝感動甚至惶恐都一覽無餘,沈長舟思考般的說:“阿陰,你要去哪裏?”

他朝著周陰伸出手,要拉他起來,“不管你去哪,我都陪著你。”

陽光落在那只手上,比他的要寬厚,卻是向著他的方向,周陰咬了下下唇,情緒混合在一起分不清一個具體的感覺,他把手交給沈長舟。

沈長舟拉他起來的時候,周陰直接窩進他的懷裏,臉低抵在他的肩窩,貼著他的脈搏。

這是周陰第一次主動,胸前的溫熱依附著他,沈長舟覺得此刻自己比周陰還要傻楞,“阿陰。”

“嗯……”混著哭腔。

沈長舟驚愕,阿陰哭了。

他伸出手攬在周陰背上,把他壓向自己,緊緊抱著,侮辱欺壓孤立,他孑然一身行走在同一年齡的少年之間,仿佛無悲無喜,說重了就是沒有感情白眼狼,他花了十年時間在沈長舟身上,他把所有的溫情都給了他,如今他一句陪著他卻換來了周陰的眼淚。

他,到底以前做得多差……

沈長舟像一個重癥病人,而周陰是他唯一的救贖,他極力需要他,抱得再緊也掩蓋不了他的驚慌失措,連著聲音都在顫抖:“阿陰,阿陰,以前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以後我對你好好麽……”

周陰沒有回答,卻環抱住了沈長舟。

下午四點,周陰還睡著,哭過之後周陰居然迷迷糊糊的在他懷裏睡著了。

沈長舟哭笑不得,周陰的手還環著他,沈長舟掙不開他的手,又不敢太用力了把他吵醒,只好自己靠著床頭,把周陰抱在自己的腿上讓他睡在自己身上。

周陰睡相很乖,從不像蘇瑾辭那樣睡著了就把腦子丟人動不動就動手動腳,沈長舟低頭看他,睫毛卷著,在眼角落下淡淡陰影,安靜祥和。

沈長舟在周陰額前吻了一下,虔誠珍貴。

周陰還是在晚飯前醒了,一醒來就看到對著他笑的沈長舟,非但沒有掙紮還在他懷裏用腦袋蹭了蹭。

沈長舟滿心悸動。

但還是說:“起來吧,小懶蟲該吃飯了。”

沈長舟伸手捏了捏周陰的鼻子,周陰象征性的掙紮了兩下,然後由著沈長舟把他抱到床邊,給他穿好拖鞋。

其實沈長舟看上去真沒表面那麽輕松,幾個小時下來保持著同一動作,肌肉都僵了。

沈長舟在周陰臉上捏了一把,周陰乖巧的樣子真的很難讓人不想去欺負,“走,班長帶你去吃飯。”

周陰睡著的時候,大伯在外頭喊了好幾次吃飯了,沈長舟都掩飾過去了,生怕大伯直接就推門進來了,還好沒有,這就是尊重吧。

周陰還坐在床上,好像還沒睡醒一樣,看著沈長舟。

沈長舟壞笑:“要不要班長牽著阿陰出去啊。”

周陰沒說話,突然站了起來,從枕頭底下拿了什麽東西。

沈長舟看著周陰走到自己面前,低著頭,擡起了他的手。

周陰的手貼著沈長舟的手,細細癢癢。

沒一會,周陰退開。

低聲說了一句:“最後一次。”

然後就搶先出了房間,沈長舟看到他耳朵都是紅的。

沈長舟輕輕笑了,等低頭看到自己手上的東西他卻是笑不出了。

那根紅繩又回到了自己手腕上。

周陰親手戴的。

沈長舟眼眶有些酸脹,謝謝你,阿陰。

他不會再辜負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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