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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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無舟單腳著地，一邊一手扶著車把，一邊看著小黑板上的菜單，“老板，兩個白菜包，再來兩個豆腐的。”
早餐鋪裏蒸籠一打開，熱氣就往外竄，胖乎乎的大叔手套著塑料袋抓著包子，一邊問沈無舟：“要再來瓶新進的核桃露，這東西可補腦了。”
大叔兩個眼睛看著沈無舟身上的校服，沈無舟想到周陰每天不是讀書就是做卷子的樣子就點了頭：“嗯，再加瓶豆漿。”
沈無舟掏了張十塊的票子，大叔一手接過錢，一手把早餐裝好拎給他。
把找的零錢揣回口袋，不比他當老總的時候，每個月這點零花錢都得省著用。
“老沈，你好了沒啊。”蘇瑾辭從另一邊的燒餅鋪子走過來，直接一屁股坐上了自行車的後座，兩個人從幼兒園就在一塊讀書，一直都是沈無舟搭著他上學。
蘇瑾辭啃了一口燒餅，看了眼沈無舟吊在自行車手把的早點，嘖了聲，“你爸給了漲了零花錢啊。”
沈無舟踩著單車，秋風刮在臉上，突然過回這樣的日子沈總還是有點不習慣的，他應了聲：“沒。”
蘇瑾辭腿一蕩，差點踢到吊在那的早點，好在沈無舟技術好，兩個人才沒隨著自行車倒下去，蘇瑾辭憤恨道：“沒漲你吃這麽多！”
沈無舟看著差點被攻擊的早點輕輕皺了下眉，呵斥道：“別亂動哈，給周陰帶的早點，你要是給我弄翻了我現在就把你弄地上去。”
蘇瑾辭心裏一連串的臥槽臥槽，重色輕友已經嚴重到這個程度了。
沈無舟突然叫一聲：“老蘇。”
這麽親切的稱呼讓蘇瑾辭那根“友和色”的標準線稍微平衡了一下，“啊？”
沈無舟：“你那蛋別吃了，給我留著。”
蘇瑾辭：“……”
收回他剛剛的想法，這貨的的確確沒得救了！
“我拿豆腐包跟你換。”沈無舟又補了一句。
蘇瑾辭：“操，為什麽啊？”
沈無舟淡淡解釋道：“我買的時候忘了豆腐加了石膏，周陰吃了不好。”
蘇瑾辭心裏那個草泥馬啊，不好你他媽就給我吃啊！
蘇瑾辭呼了口氣，說：“你現在會不會對周陰太好了，我看他現在都不搭理你。”
沈無舟默了，周陰的確躲了他好幾天了。
那天體育課後他被請了家長，他媽當場摔了他一個耳光，所有人都以為要打起來的時候，沈無舟居然默默承受了，他的一系列行為讓趴在辦公室窗口偷看的蘇瑾辭徹底相信了人間是有奇跡的，沈無舟也是會改過自新的。
最終學校給沈無舟小過處分，吳海長期欺負同學的事也被捅了上來，在場很多同學都能證明是吳海先挑的事，沈無舟只是在幫助同學，所以吳海的處分比沈無舟要重，記了個大過還要留校察看。
吳海很委屈啊，在學校橫著走的明明是沈無舟好麽？
這些沈無舟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周陰為什麽要躲他，摘棗子的時候不都好好的麽？
剛好到了學校，沈無舟把車停下，略略深沈的說了句：“是我的錯。”
雖然他不知道周陰為什麽不理他，但肯定是他做錯了什麽。
蘇瑾辭跳下後座，往沈無舟肩上一拍，感慨道：“老沈啊，在你身上我終於看到了人性。”
沈無舟笑罵一句操，然後一個掃堂腿從自行車上下來，鎖好了車，蘇瑾辭把唯一那顆茶葉蛋給沈無舟。
沈無舟接過也不說謝了，十幾年的關系說謝謝倒是顯得客套，他看了眼，把裝著豆腐餡包子的袋子拎給蘇瑾辭。
蘇瑾辭沒要，“你自己留著吃吧，我可不想有個餓死的兄弟。”
沈無舟下意識的想說他吃了。
蘇瑾辭太了解他了：“跟我你裝個屁啊，就你媽那尿性可能給你做早餐麽？”
沈無舟握著袋子的手緊了緊，一時無。
蘇瑾辭還絮絮叨叨的念著：“還有那豆漿和雞蛋是不能一起吃的，你把那豆漿也喝了哈，別拿去害周陰。”
沈總在商場叱詫風雲多年，除了周陰他已經很久沒感受到了不需要付出的關心，一時心裏有些暖暖的，“嗯。”
兩個人肩並肩走著，上了樓。
他跟蘇瑾辭都是掐著點進教室的，他們前腳剛進，老師後腳就進來了。
沈無舟一看，眉又皺起來了，周陰不在座位上。
蘇瑾辭多了解他，朝前邊喊了兩聲：“亮子，亮子。”
徐亮是周陰的同桌，一聽蘇瑾辭喊他，看了眼講臺上的老師，然後才轉了頭，“辭哥，叫我有啥事？”
蘇瑾辭指了指周陰空著的座位：“你同桌去哪了？”
徐亮一聽，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噢，周陰倒垃圾去了，還沒回來呢。”
蘇瑾辭擺擺手讓徐亮轉回去，這節是數學課，梁老頭是學校出了名的得理不饒人，被他發現了上課開小差能念叨你一節課。
然後再沖著沈無舟挑挑眉，問他：“要不要先把包子放他抽屜？”
沈無舟只回答：“等等。”
他這麽說了，蘇瑾辭就懶得管他們了，他對周陰沒什麽感覺，沈無舟要是喜歡他，蘇瑾辭自然也把他當做自己人，周陰要是受人欺負了他會管管，可這種感情上的事還得他們自己決定。
沈無舟掐著時間看著呢，數學課上了十分鐘了，周陰才拎著那只大紅垃圾桶站在教室門口，喊了聲：“報告。”
梁老頭一看，老毛病又犯了，呵斥道：“現在學生是越來越沒有時間觀念了，課都上了這麽久了才過來，架子比老師都要大了。”
梁老頭聲音不大，但句句都刺著人。
周陰沒反駁，還拎著那只垃圾桶站在門口，圍觀他的人眼神略有玩味的看著他，幸災樂禍的也有。
周陰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待遇，他不是沒有反抗過，當他發現他的反抗會給他周圍人帶來麻煩後他就選擇接受了。
“老師，他是去倒垃圾了。”
沈無舟站了起來，蘇瑾辭輕輕嘆了口氣，知道沈無舟這護崽的毛病又犯了。
梁老頭冷哼一聲：“倒個垃圾這麽久，我當他是去西天倒了呢。”
有幾個男生經不住笑了，一笑就又有人跟著笑。
梁老頭是典型的老教師，普通話說不標準，從鄉裏動了關系才調上來的，這幾年普通話倒是有些進步，就是這說話還是不經大腦，還處在那種無論老師說什麽學生都得受著的思想氛圍裏。
沈無舟眼神掃過那些偷笑的人，立刻閉了嘴，吳海的例子還擺在上頭呢。
沈無舟：“我記得倒垃圾是安排的兩個人去倒吧。”
衛生委員站起來說：“今天有個值日的同學請了假，來不及再安排，就委屈周陰同學一個人去倒了。”
沈無舟滿意的點頭，“嗯，把我的名字加到今天值日的同學裏。”
衛生委員一楞，頓了會才應道：“噢噢，知道了。”
沈無舟再看向梁老頭：“老師，既然衛生委員都說是委屈了，你還要罰這位同學麽？”
語氣依然客氣，理由也充分，讓梁老頭一時語塞，連罵人都沒了理由，只好嚷嚷了一句：“你們都說了還有我老師說話的份麽。”握著粉筆頭的手沖教室門口擺了擺，“進來。”
周陰垂眼，拎著垃圾桶進來了，垃圾桶太大，一路上難免挨到人，坐在兩邊的人縮了縮腿，平常早就罵出聲，如今人家有人護著，誰還敢罵他？
周陰把垃圾桶放在角落裏，教室衛生角有個水龍頭，周陰沖了沖手，全程和往常一樣，好像完全沒有註意到剛剛班長為他出頭。
周陰重新坐到座位上，徐亮狗腿給他遞了張紙，周陰握著紙巾，手指在上面摩擦，“謝謝。”
徐亮一時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連忙說：“不客氣！”
沈無舟像這個班上的皇，得了他的寵愛就眾星捧月，受了他的冷落就一文不值。
他喜歡沈無舟，卻厭惡這種規則，而這偏偏是社會上的生存準則。
周陰感覺到後肩被人戳了戳，力氣不重，剛好能讓人感覺到，他知道沈無舟找他，這幾天他都忍著不去理睬沈無舟，等他的玩心過了他又會回去繞著唐魚轉。
沒有得到的時候他可以繼續過著他的日子，可如果得到了關心，得到了沈無舟的喜歡再讓他回到那種生活，他會受不了的。
周陰沒有理他，沈無舟也沒生氣，只是從抽屜下面把包子往周陰手裏塞。
周陰一楞，看著手裏的包子，一時心裏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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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鋪裏蒸籠一打開，熱氣就往外竄，胖乎乎的大叔手套著塑料袋抓著包子，一邊問沈無舟：“要再來瓶新進的核桃露，這東西可補腦了。”
大叔兩個眼睛看著沈無舟身上的校服，沈無舟想到周陰每天不是讀書就是做卷子的樣子就點了頭：“嗯，再加瓶豆漿。”
沈無舟掏了張十塊的票子，大叔一手接過錢，一手把早餐裝好拎給他。
把找的零錢揣回口袋，不比他當老總的時候，每個月這點零花錢都得省著用。
“老沈，你好了沒啊。”蘇瑾辭從另一邊的燒餅鋪子走過來，直接一屁股坐上了自行車的後座，兩個人從幼兒園就在一塊讀書，一直都是沈無舟搭著他上學。
蘇瑾辭啃了一口燒餅，看了眼沈無舟吊在自行車手把的早點，嘖了聲，“你爸給了漲了零花錢啊。”
沈無舟踩著單車，秋風刮在臉上，突然過回這樣的日子沈總還是有點不習慣的，他應了聲：“沒。”
蘇瑾辭腿一蕩，差點踢到吊在那的早點，好在沈無舟技術好，兩個人才沒隨著自行車倒下去，蘇瑾辭憤恨道：“沒漲你吃這麽多！”
沈無舟看著差點被攻擊的早點輕輕皺了下眉，呵斥道：“別亂動哈，給周陰帶的早點，你要是給我弄翻了我現在就把你弄地上去。”
蘇瑾辭心裏一連串的臥槽臥槽，重色輕友已經嚴重到這個程度了。
沈無舟突然叫一聲：“老蘇。”
這麽親切的稱呼讓蘇瑾辭那根“友和色”的標準線稍微平衡了一下，“啊？”
沈無舟：“你那蛋別吃了，給我留著。”
蘇瑾辭：“……”
收回他剛剛的想法，這貨的的確確沒得救了！
“我拿豆腐包跟你換。”沈無舟又補了一句。
蘇瑾辭：“操，為什麽啊？”
沈無舟淡淡解釋道：“我買的時候忘了豆腐加了石膏，周陰吃了不好。”
蘇瑾辭心裏那個草泥馬啊，不好你他媽就給我吃啊！
蘇瑾辭呼了口氣，說：“你現在會不會對周陰太好了，我看他現在都不搭理你。”
沈無舟默了，周陰的確躲了他好幾天了。
那天體育課後他被請了家長，他媽當場摔了他一個耳光，所有人都以為要打起來的時候，沈無舟居然默默承受了，他的一系列行為讓趴在辦公室窗口偷看的蘇瑾辭徹底相信了人間是有奇跡的，沈無舟也是會改過自新的。
最終學校給沈無舟小過處分，吳海長期欺負同學的事也被捅了上來，在場很多同學都能證明是吳海先挑的事，沈無舟只是在幫助同學，所以吳海的處分比沈無舟要重，記了個大過還要留校察看。
吳海很委屈啊，在學校橫著走的明明是沈無舟好麽？
這些沈無舟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周陰為什麽要躲他，摘棗子的時候不都好好的麽？
剛好到了學校，沈無舟把車停下，略略深沈的說了句：“是我的錯。”
雖然他不知道周陰為什麽不理他，但肯定是他做錯了什麽。
蘇瑾辭跳下後座，往沈無舟肩上一拍，感慨道：“老沈啊，在你身上我終於看到了人性。”
沈無舟笑罵一句操，然後一個掃堂腿從自行車上下來，鎖好了車，蘇瑾辭把唯一那顆茶葉蛋給沈無舟。
沈無舟接過也不說謝了，十幾年的關系說謝謝倒是顯得客套，他看了眼，把裝著豆腐餡包子的袋子拎給蘇瑾辭。
蘇瑾辭沒要，“你自己留著吃吧，我可不想有個餓死的兄弟。”
沈無舟下意識的想說他吃了。
蘇瑾辭太了解他了：“跟我你裝個屁啊，就你媽那尿性可能給你做早餐麽？”
沈無舟握著袋子的手緊了緊，一時無。
蘇瑾辭還絮絮叨叨的念著：“還有那豆漿和雞蛋是不能一起吃的，你把那豆漿也喝了哈，別拿去害周陰。”
沈總在商場叱詫風雲多年，除了周陰他已經很久沒感受到了不需要付出的關心，一時心裏有些暖暖的，“嗯。”
兩個人肩並肩走著，上了樓。
他跟蘇瑾辭都是掐著點進教室的，他們前腳剛進，老師後腳就進來了。
沈無舟一看，眉又皺起來了，周陰不在座位上。
蘇瑾辭多了解他，朝前邊喊了兩聲：“亮子，亮子。”
徐亮是周陰的同桌，一聽蘇瑾辭喊他，看了眼講臺上的老師，然後才轉了頭，“辭哥，叫我有啥事？”
蘇瑾辭指了指周陰空著的座位：“你同桌去哪了？”
徐亮一聽，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噢，周陰倒垃圾去了，還沒回來呢。”
蘇瑾辭擺擺手讓徐亮轉回去，這節是數學課，梁老頭是學校出了名的得理不饒人，被他發現了上課開小差能念叨你一節課。
然後再沖著沈無舟挑挑眉，問他：“要不要先把包子放他抽屜？”
沈無舟只回答：“等等。”
他這麽說了，蘇瑾辭就懶得管他們了，他對周陰沒什麽感覺，沈無舟要是喜歡他，蘇瑾辭自然也把他當做自己人，周陰要是受人欺負了他會管管，可這種感情上的事還得他們自己決定。
沈無舟掐著時間看著呢，數學課上了十分鐘了，周陰才拎著那只大紅垃圾桶站在教室門口，喊了聲：“報告。”
梁老頭一看，老毛病又犯了，呵斥道：“現在學生是越來越沒有時間觀念了，課都上了這麽久了才過來，架子比老師都要大了。”
梁老頭聲音不大，但句句都刺著人。
周陰沒反駁，還拎著那只垃圾桶站在門口，圍觀他的人眼神略有玩味的看著他，幸災樂禍的也有。
周陰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待遇，他不是沒有反抗過，當他發現他的反抗會給他周圍人帶來麻煩後他就選擇接受了。
“老師，他是去倒垃圾了。”
沈無舟站了起來，蘇瑾辭輕輕嘆了口氣，知道沈無舟這護崽的毛病又犯了。
梁老頭冷哼一聲：“倒個垃圾這麽久，我當他是去西天倒了呢。”
有幾個男生經不住笑了，一笑就又有人跟著笑。
梁老頭是典型的老教師，普通話說不標準，從鄉裏動了關系才調上來的，這幾年普通話倒是有些進步，就是這說話還是不經大腦，還處在那種無論老師說什麽學生都得受著的思想氛圍裏。
沈無舟眼神掃過那些偷笑的人，立刻閉了嘴，吳海的例子還擺在上頭呢。
沈無舟：“我記得倒垃圾是安排的兩個人去倒吧。”
衛生委員站起來說：“今天有個值日的同學請了假，來不及再安排，就委屈周陰同學一個人去倒了。”
沈無舟滿意的點頭，“嗯，把我的名字加到今天值日的同學裏。”
衛生委員一楞，頓了會才應道：“噢噢，知道了。”
沈無舟再看向梁老頭：“老師，既然衛生委員都說是委屈了，你還要罰這位同學麽？”
語氣依然客氣，理由也充分，讓梁老頭一時語塞，連罵人都沒了理由，只好嚷嚷了一句：“你們都說了還有我老師說話的份麽。”握著粉筆頭的手沖教室門口擺了擺，“進來。”
周陰垂眼，拎著垃圾桶進來了，垃圾桶太大，一路上難免挨到人，坐在兩邊的人縮了縮腿，平常早就罵出聲，如今人家有人護著，誰還敢罵他？
周陰把垃圾桶放在角落裏，教室衛生角有個水龍頭，周陰沖了沖手，全程和往常一樣，好像完全沒有註意到剛剛班長為他出頭。
周陰重新坐到座位上，徐亮狗腿給他遞了張紙，周陰握著紙巾，手指在上面摩擦，“謝謝。”
徐亮一時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連忙說：“不客氣！”
沈無舟像這個班上的皇，得了他的寵愛就眾星捧月，受了他的冷落就一文不值。
他喜歡沈無舟，卻厭惡這種規則，而這偏偏是社會上的生存準則。
周陰感覺到後肩被人戳了戳，力氣不重，剛好能讓人感覺到，他知道沈無舟找他，這幾天他都忍著不去理睬沈無舟，等他的玩心過了他又會回去繞著唐魚轉。
沒有得到的時候他可以繼續過著他的日子，可如果得到了關心，得到了沈無舟的喜歡再讓他回到那種生活，他會受不了的。
周陰沒有理他，沈無舟也沒生氣，只是從抽屜下面把包子往周陰手裏塞。
周陰一楞，看著手裏的包子，一時心裏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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