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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塵封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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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您在說什麽啊!”

饒是早有準備,陳宗縵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還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的聲音有些顫抖著問道,“是江婉之,對不對?”

外婆聽到這個名字,動作一頓,猛然睜開眼睛。

“江婉之……”她的眼神震驚中還帶著幾分迷茫,“這是誰?就是害死清兒的人嗎?”

陳宗縵疑惑的問道:“您難道不知道這個人,從沒聽過這個名字?”

外婆搖搖頭。

“您先把您知道的告訴我!”陳宗縵定了定心神,集中註意力,嚴肅的問道,“您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因為這關乎到媽媽死的真相,我一定要查出來。”

外婆嘆了口氣:“當年你媽去世後,我一直以為她是病死。因為醫生說過,以她的情況也撐不了太久了,所以她走的雖然突然,但當時那種情況,所有人也只是認為她是病情突然惡化。”

“而你舅舅自你母親去後也是一蹶不振,終日把自己關在房間中。起初我也以為是他在為祝清的死傷心,所以雖然看不下去,但也沒做什麽。直到有一天,就是你母親葬禮的那一天。”

陳宗縵的回憶一下子被從腦海深處挖出來,點點頭:“我有印象,那天舅舅哭的很難過,還在靈堂前暈了一次。”也就是那次,她才真正的感受到舅舅和母親之間深重的感情,明白兩人之前所有的吵鬧,原來都是建立在愛的基礎上。

現在聽起來,原來那哭聲的背後,並不單純有愛,或許,還有愧疚。

外婆點點頭:“就是那天,他參加完你母親的葬禮回來,就把自己一個人縮在房間裏喝酒,無論我怎麽勸,他都不肯開門,直到那天半夜,我發現他倒在客廳裏,嘴裏還一直念叨著什麽‘姐姐,我對不起你’之類的話,我那個時候就想,你母親的死可能沒那麽簡單。”

她的眼中有深深的懊悔:“如果那個時候我直接帶他去別的城市,可能還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陳宗縵有點糊塗了:“舅舅的精神病,難道不是因為太過自責嗎?”

外婆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重重的嘆氣:“如果不是我一直問不出個結果,離開的日子一天天的向後拖,他也就不會惹上那些人。”

“那些人?”陳宗縵敏銳的抓住了有用的信息,豎起了耳朵,問道,“‘那些人’是什麽意思?”她記得曾經在精神病院裏的時候,安格斯告訴過她,祝晨年輕的時候似乎和他在調查的那夥人有過關系,似乎可能曾經是那些人中的一員。難道外婆口中的那些人,就是曾經和她面對面見識過的那一些……她腦海裏突然閃過那天她被劉青按在地上時候的場景,他那張兇惡的泛青的臉再一次晃過她的眼前,她一時晃神,身子前後晃了一下。

坐在旁邊的江桁及時伸手握住她的肩頭,把她從恐懼的記憶中拉了回來。

“我也不知道那些人是誰。”外婆說道。

陳宗縵問:“是…和舅舅一起工作的人嗎?”

外婆搖搖頭:“你母親死後,他就幾乎沒有出過門,也沒什麽收入,有幾次出門也是接了電話就匆匆跑出去,回來以後就精神恍惚的把自己縮在房間裏。”

陳宗縵越聽,眉頭皺的越緊。“我問他發生了什麽事,他總是什麽都不說,只是一個人坐在墻角。”或許是太多年之前的事,再加上年紀大了記憶裏減退,所以這些事情外婆回憶起來總是有點吃力。

“啊對了!”她的聲音突然拔高,“我想起來了,我當時之所以沒把他帶走,就是因為他時常說,‘都是我的錯,是我活該,是我活該’這種話。”

外婆看不見,找不到陳宗縵的具體位置,只能估摸著朝著一個方向轉了轉腦袋,對著一團空氣繼續說道:“到後來,他越來越不正常,好幾次他都是出去了整整一個晚上不回來,第二天我去公園的時候,就發現他睡倒在公園的地上。”

說到這裏,外婆的情緒很是低落:“我這前半輩子,送走了老伴兒,後半輩子,還要把我的孩子一個一個送走……”她深吸一口氣,“這是我的命啊。”

一句話說的陳宗縵鼻頭酸疼,眼淚又開始在眼眶中打轉。

“我決定把他送去精神病院的那天,就是他在房間中自殺的那天,他用刀片割了脈,我進去的時候,他已經快失去意識,嘴裏一直在說著什麽。在等救護車的時候,我也聽到了他嘴裏一直在說的話。”

“他說什麽?”陳宗縵屏住呼吸。

外婆輕輕的說道:“他說,‘我對不起姐姐,我看到別人拔了她的儀器,但是我說不出來,我對不起她。’”

有人,拔了媽媽的儀器?!

陳宗縵捂住自己的嘴,差點失聲尖叫出來。

她頭皮發麻,背後無端爬上一絲涼氣,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一時間,三個人之間的空氣都好像凝結住了,沈默的低氣壓在空隙中緩緩蔓延,對面的兩個人都在消化著這個震驚的消息。

“很震驚是吧,我當時也是嚇壞了。”外婆開口,打破了一下子安靜下來的氣氛,“我比你們還誇張一點,我直接坐在了地上,腦子像是炸了一樣,一直不停的搖晃著她,一直不停的問,但是他卻不再說這件事,而是不停的重覆著‘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後來我想,他一定是因為知道些什麽,所以被拔了祝清儀器的那個人找上門,不停的威脅他,再加上他原本精神狀況就不好,所以才會發展成精神病。”外婆苦笑,“如果我當時早一點帶他離開,可能就不會……”

“這不是您的錯。”江桁緩緩開口。他把手覆蓋在老人被歲月侵蝕的全是褶皺的手背上,通過手心傳遞過去的,是堅定和溫暖,“您不必自責,事情過了這麽多年,自責也是徒勞,說實話,我和縵縵這次來找您,也是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過什麽。”

他轉頭看了一眼還在震驚中呆坐在原地的陳宗縵,繼續說道:“您女兒的事情,是一個遺憾,我們一定會把當年害她的人找出來,讓法律給她應有的制裁,也讓您心裏對她和縵縵的舅舅有個交代。實話告訴您,這件事現在不只牽連到您女兒和兒子,還有縵縵的爸爸。當初他的死,也有很多疑點,我相信您也肯定不認為自己的外孫女會是殺人兇手吧。”

外婆閉上眼,緩慢而又沈重的點點頭。

“如果您放心,這件事我會和縵縵一起調查下去,讓您回憶起這麽多往事,您也辛苦了。”江桁說的懇切,語氣輕柔中不失堅定,外婆聽在耳朵裏,心裏也不禁對面前這個不知道模樣的年輕人,放了幾分心。

三個人坐在一起,一晃就是一下午的時間,外婆沒有吃飯,也沒有提這件事,到了接近晚飯的時間,陳宗縵還戀戀不舍的不想離開,要不是江桁提醒,陳宗縵恨不得住在這裏。

離開的時候,她一直緊緊的握著外婆的手不松開:“外婆,你還是搬過去和我們一起住吧。”

外婆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外婆在這裏住了這麽多年了,已經習慣了,還是算了吧,你有空多來看看外婆就行,你有你的事情要忙,外婆在這裏,也有自己的生活,你不用管我了。”

她問道:“對了,你現在住在哪裏?”

陳宗縵扭頭看了身邊人一眼,然後回答道:“我現在住在江桁家裏,放心吧外婆,江桁和我,已經登記結婚了。”她看出外婆眼中隱隱的不放心,說道。

說完,她扭頭,和江桁對視一眼。

沒錯,今天上午兩個人在來養老院之前,就已經正式登記結婚了。江桁作為陳宗縵的監護人,身份證戶口本都有,拿出來的時候,兩個人心照不宣,知道簽完字拍完照,等著證件出爐的時候,陳宗縵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個有夫之婦了。

外婆這才真的放心,表情還是像最初一樣平和:“我老了,走不動了,以後的路,就讓他陪你走下去,縵縵,你從小性子就像你舅舅,有的時候太過沖動,現在倒是沈穩了許多。”她嘆了口氣,“你不說,外婆也知道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好了外婆。”陳宗縵俯下身,摟住外婆的脖子,嗅著她身上熟悉的味道,“這些都已經過去了,這裏環境也不錯,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我會和江桁經常來看你。”

兩個人又抱在一起說了好一會兒話,陳宗縵看天已經黑了,風也有些冷,這才轉身離開,還不停的回頭催促外婆趕快進去。

坐回車裏,陳宗縵就一動不動的盯著窗外發呆,活像個沒有靈魂的娃娃,甚至連安全帶都忘了系上。江桁無奈,只能探身過去幫她系上安全帶,然後掃了她一眼,手下的動作頓了頓,從口袋裏掏出嶄新的結婚證,扔在她腿上。

陳宗縵看看結婚證,再擡頭看看他,眼神有點茫然的把結婚證打開——因為急著往這邊趕,結婚證一出來也只是掃了一眼,就被她塞給了江桁,還沒來得及打開看。

她打開結婚證,就著車裏的燈光仔細看著照片上的一男一女。

“這也太不公平了吧。”她不滿的嘟嘟囔囔,“明明你比我大好幾歲,為什麽看上去好像和我差不多大似的,而且我的頭發好毛躁,一點也不美。”

“不滿意?”江桁看了她一眼,嘴角輕輕一勾:“那等這些事都解決了,我們就撕了這張結婚證,再去補一張漂亮的。”

“這怎麽能行!”陳宗縵急忙反對,“結婚證怎麽能隨便撕!”她寶貝似的把結婚證貼在自己胸口捂好。

她能嫁給江桁,已經她覺得最幸福的事情了,只是一張不好看的照片而已,怎麽能把結婚證撕了呢!

陳宗縵一邊想,一邊撅著嘴看著江桁。

江桁眼睛平視著前方,下面卻長臂一伸,手蓋在她腦袋上,大力的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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