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除夕， 楊音希會被家裏面的談話聲吵醒，然後跟著媽媽去菜市場溜一圈， 感受下突然飛漲的物價， 不管虧不虧買一大堆想要的東西提著回家，午餐隨便吃些，用一個下午徹底大掃除， 最後三個人擠在小廚房裏準備年夜飯，媽媽總是會一邊嫌棄她和爸爸手腳笨， 一邊指揮著他們做這做那， 等飯菜好了，他們拿起筷子面對豐盛的菜， 驚覺一天就這麽過去， 新年要來了。

年年如此，回老家的區別只是她需不需要跟著去買菜罷了。

今年有閔珺陪著，楊音希知道會不一樣。

沒想到太不一樣了。

坐著班車，她們悶在緊閉空間在公路上轉悠四個多小時， 整個人不好了，昏沈睡了一路， 忍到車站已經是十一點多。下車呼吸到新鮮空氣伸懶腰， 楊音希才感受到自己是活著的，想好好休息一下， 實在不願意馬上鉆進另一個悶熱的車廂。

可是機票訂了，時間不允許她多休息，閔珺算了算時間， 坐公車轉乘大巴肯定不行，攔下出租車一刻不耽擱地往機場去，司機是個老手，一路飛奔，呼啦啦的風吹得楊音希又懵了一圈。

她們掐著時間點到達機場，穿過人山人海排隊過安檢之後，突然得到了航班延誤的通知，趕路的沖勁消去，疲憊席卷而來，生無可戀地在候機室裏發呆。

也多虧這一個小時的發呆，楊音希因為父母的事情煩憂的心情漸漸被疲累沖淡了，聽到登機有望，打起精神開始思考新年怎麽過。

“要不要去你爺爺家吃飯？”楊音希弱弱問。

閔珺瞧了她一眼，搖頭，“算了，這麽突然過去，他們肯定會問些什麽，我們要解釋太麻煩了。”

“那……我們倆自己過？”

閔珺點頭，“嗯。”

“哇！”楊音希頓時有了興致，“二人世界！”

閔珺跟著開心起來，嘴角彎起，“想怎麽過？”

“先做一頓好吃的。”楊音希摸下巴，一句接一句的，“吃飽喝足以後，用零食擺滿茶幾，打開電視……看春晚。”

“嗯！？”閔珺皺眉。

楊音希嘿嘿一笑，“不看的話不能吐槽，多沒意思。”

“好。”閔珺順著她，“想吃什麽好吃的？”

“別吃雞了，在老家吃太多，膩了，魚肯定是要有的……買點牛肉和排骨吧，上次我說我做的牛腩煲好吃，你不信，今天我做給你嘗嘗。”

閔珺煞有介事地記錄下來，“還有呢？只吃肉？”

“青菜要買一點，素菜……我想吃茄子，藕片，還有蘑菇。”

閔珺連連答應，“好，回家就買。”

她們討論得差不多，便到了能上飛機的時候，楊音希興沖沖地等著起飛，可是半小時過去了，飛機仍然一動不動的。她再次焦慮不安，看了眼時間，有種想哭的沖動。

這麽下去，她們到S市的時候天都要黑了。

“沒事，來得及吃晚飯。”閔珺柔聲安慰。

被說中了心思，楊音希羞愧撇撇嘴，“我是那種只關心吃飯的人嗎？”

“是。”閔珺答得果斷。

“……”楊音希索性不裝蒜了，“唉，我們的計劃要泡湯了。”

閔珺想了想，商量道，“簡單做一點吧？”

楊音希瞪大眼睛。

“保證有菜有湯有魚有肉。”閔珺補了一句。

楊音希眨眨眼，瞬間揚起嘴角，“真的？”

“只要買得到菜。”閔珺又補了一句。

看來她們的年夜飯有點危險。

楊音希做好了心理準備，看閔珺眉間輕蹙頗為苦惱的樣子，湊過去掐了個細軟沁甜的聲音說，“沒關系，有你陪著，吃什麽都好吃，天天都是過節。”

閔珺訝然，“怎麽突然這麽會說話？”

“我講了這麽多課，鍛煉出來的唄。”楊音希得意。

閔珺摸下巴，笑得意味深長，“嗯，舌頭挺靈活的。”

“……”楊音希忍不住想到了不和諧的方面，臉上一燙，擡手輕捶過去，“餵！”

輕巧攥住她的手，閔珺扣著指尖把丨玩，但笑不語。

這麽鬧騰，楊音希覺著即使沒一路吃回去也不無聊了，有一搭沒一搭跟閔珺談論著晚上的計劃。不知不覺間，飛機降落，她們拿了行李再次經歷坐車回家的苦逼，眼睜睜看著頂上的天從亮堂刺眼變成昏暗不明，到了家裏，楊音希癱倒在沙發懶得動彈，猶為連續十幾個小時的奔波而頭暈腦脹。

“家裏有餅幹。”閔珺燒了壺水，給杯子裝上買的果汁方便她喝，體貼打開茶幾的小屜。

楊音希擺擺手，“別忙了，坐一會兒吧。”

“再不買菜，咱們真的只能吃餅幹了。”閔珺看了一眼手表。

楊音希蹭的坐起來，“我也去。”

“累了在家休息吧。”閔珺摸摸她的頭，“我很快回來。”

“不行，我要跟你去。”

閔珺妥協，“好吧。”

小區附近有個商場，，楊音希和閔珺走過去只用十分鐘。除夕當晚，大多數人回家鄉去了，商場空曠得不可思議，相對熱鬧的便是超市了。楊音希和閔珺看著蔬菜區寥寥無幾的商品，對視一眼，默契地把心裏的菜單劃掉了好幾項，挑著能買的放入購物車。

楊音希想想這樣太淒慘，決定從別的地方下手，搞出點新年的氛圍。

“紅包？”閔珺挑眉，“我們倆對著發？”

“不是，放在家裏面也好啊，紅彤彤多喜慶。”

閔珺指了指旁邊的福字和春聯，“不如買這個。”

“買吧。”楊音希攤手，“我剛才挑了好久，不好看。”

“要的是意頭嘛。”閔珺隨手撥了幾件到購物車裏。

超市裏的東西少，她們沒有逛太久，一人一個購物袋手牽手回家。為了快點吃上飯，閔珺打發楊音希收拾屋子布置家裏，自己在廚房忙。

被拒絕進入廚房的楊音希灰溜溜去收拾購物袋裏的東西，擦一擦桌子，把瓜子幹果裝上小轉盤，擺上蘋果橘子，整理思考一下福字怎麽貼。她一張張翻過去，總覺得不好看不滿意，到倒數第二張的時候發現有點不對。

“閔珺。”楊音希捏了貼畫跑到廚房，“我們買錯了。”

“嗯？”閔珺轉頭。

楊音希比了比手上的東西，“不小心買了個紅雙喜。”

閔珺彎起嘴角，“這算買錯了嗎？”

楊音希楞了楞，而後反應過來傻樂，“嘿嘿，不算，我貼房門上。”

“等等。”閔珺走過來，“下次再貼吧。”

楊音希疑惑，“為什麽？”

“貼了算新婚，我沒跟你求婚沒給你戒指，這怎麽行？”

嗅了嗅竈上咕咚燒滾的湯水肉香，楊音希瞧一眼沒下鍋的腌排骨，吞口口水，“不用求婚不用戒指，有這桌菜，我跟定你了！”

閔珺笑著牽起她的手，“那也不行，娶你做老婆，天下美食為聘才夠。”

“嗯……”楊音希瞧著閔珺溫柔含笑的眉眼，心融化大半，無師自通地情話滿分，“還有一輩子，咱們慢慢吃吧。”

作者有話要說： 發個糖，點個題，得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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