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這句話太果斷， 楊音希聽得一楞，眨眨眼看媽媽的表情——嗯， 很認真， 很生氣，就像是小時候她犯幾次大錯的時候，繃著臉瞪著眼， 用手裏的杯子放下時砰的震響來撒氣。

媽媽吼的聲音不小，散步之後鉆到書房裏的爸爸聽見， 馬上出來， “怎麽了？”

“她找了個S市的人！”媽媽指著楊音希，咬牙切齒地說， “難怪不肯考家裏的單位， 非要報完全考不上的地方！”

楊音希原本是膽戰心驚的，聽到這話有點不樂意了，小聲嘟囔，“什麽叫完全考不上嘛……”

“你老實說， 報班是不是假的？故意騙我們早點去見男朋友的？”媽媽沒聽見她的話，繼續大聲呵斥。

“不是！”楊音希立即否認， “我真的報了個班。”

媽媽冷笑， “我不信你了。”

楊音希委屈，腦子一熱又頂嘴了， “我也不信你了，當初你叫我努力試一試的，現在說我完全考不上……”

“這是事實啊！你努力也考不上啊！S市單位福利這麽好， 本地人擠破腦袋都進不去，你一個沒本事又沒關系的外地人能考上？浪費時間！”

“……”楊音希垂頭。

她媽媽向來說話不客氣，尤其是對家裏人，數落爸爸是常事，近些年因為她在外地溫和了不少，但脾氣一上來，仍是忍不住冷嘲熱諷。

楊音希記得最清楚的是，初中的時候，她按照地段分配上了一所不怎麽樣的初中，成績沒下過年級前五，班主任寄予厚望，特地在家長會之後找媽媽談話，問當地最好的兩所高中她去哪一個，媽媽當著她的面直接說，“怎麽去得了，她的成績在這裏還行，出去沒法比！”

當時她年紀小，真的信了，最大的目標也就是家門口的普通高中，成績出來時一度以為自己發揮超常，狗屎運才可以在最好的高中裏頭任選。

後來，楊音希長大了些，慢慢不把媽媽的話奉為聖旨，才能夠正確地看待自己。

S市的工作，她知道不好考，但她覺得有努力的必要，尤其是準備過一次大概有了底，再去專業的培訓機構咨詢了一下，知道越大的考試監督越嚴格，托關系也就越難，她要是實力上去了，只要運氣不太差是有可能考上的。

絕對不是媽媽說的浪費時間啊！

“媽。”楊音希嘆氣，“一次考上不大可能，我再試試，也許……”

媽媽翻了個白眼。

楊音希一看，沒有心情再說下去了，轉身走回房間，捂著耳朵也聽到媽媽嚷嚷的幾句不滿的話，心想要不是有爸爸勸住，她今晚肯定別想睡了。

她坐在房間裏發呆了好一會兒，偶爾隔著房間門聽外面的聲響，等到媽媽去洗澡馬上不耽擱地拿了換洗衣物去另一個衛生間，不留戀暖乎乎的熱水速戰速決，洗澡洗頭刷牙加起來只用了十分鐘。

洗漱完畢，楊音希小跑回房間把門關上，這才松口氣。

為了不跟媽媽對上，她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

鉆到被窩裏，楊音希故意蒙著頭給閔珺打電話，聽到媳婦的聲音響起的剎那差點哭了出來，“老婆！”

“嗯？”閔珺驚訝，“你在家？”

“嗯，在被窩裏。”

閔珺笑了，“怪不得聲音這麽奇怪。”

“嘿嘿。”楊音希想著聽不出哭腔就好，傻兮兮地樂。

往常她傻笑的時候，閔珺是靜靜地看著，現在她們在不同的地方，閔珺便無聲聽著，哪怕多麽無聊多麽沒有意義，好一會兒才輕輕勸，“伸頭出去透口氣。”

馬上聽話地掀被子，楊音希感到冷冽的空氣撲面，打了個哆嗦，渾身泛起雞皮疙瘩不由自主打了個噴嚏。

“這麽冷啊？”閔珺無奈，“天氣預報說十五度啊，比S市暖和多了。”

楊音希哼唧一聲，“不一樣，我們沒有暖氣，冷到骨子裏。”

“這樣啊……”閔珺小聲呢喃了一句。

“不要緊的。”楊音希怕閔珺擔心，補充，“我在被窩裏，很暖和。”

默然片刻，閔珺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到底是怎麽聽出來的呢？

楊音希想不明白，楞頭楞腦地問出話來，“你怎麽聽出來的？”

“直覺。”閔珺輕笑，“然後你會不打自招。”

楊音希算是服氣了。

“說吧，不要讓我擔心。”

想了想閔珺因為異地已經有些不安了，楊音希不忍心再隱瞞什麽，婉轉道，“我跟媽媽提了我有對象的事情……”

“然後呢？”

“我還沒說是誰，我媽問是不是S市的人，我說是，她就……”楊音希嘆氣，“怒了。”

“不讓你來S市嗎？”

“嗯，”楊音希揉揉眉心，“沒想到啊，平時我回家久了，她特別煩我，高考報志願的時候還一個勁讓我去外地，我說留在S市工作，她也沒有反對……”

閔珺輕輕地打斷了她迷茫的絮叨，“因為她認為你總會回家。”

“……”楊音希頹然，“怎麽辦。”

閔珺勸，“等你媽媽冷靜下來，再慢慢談吧。”

“好。”楊音希答應著，拿開手機想看一看時間早晚好勸閔珺睡覺的，冷不丁看到一條信息。

衛蘭雪：“=口=阿姨突然打電話給我，問你男朋友是誰。”

楊音希莫名冒出火來，跟閔珺抱怨，“我媽背著我去問蘭雪了！幹脆別等了，直接告訴她！”

閔珺喝止，“別！”

“但是再這樣下去……”楊音希咬唇，“她肯定會想方設法給我介紹本地人的，今天散步的時候就來了一次，完全不給我拒絕的機會。”

“你現在去說，只會讓情況越來越糟。”

“可是……”楊音希糾結。

閔珺哄著，“聽話，過完年再說好不好？”

楊音希好一會兒才冷靜，“行吧，我先跟蘭雪說一聲，你早點睡。”

閔珺忽而笑了笑，“大概早不了。”

“嗯？”

“1347XXXXX是你媽媽的電話吧？”

“是啊，你怎麽知道？”

“她打過來了。”

“……”

作者有話要說： 下雨了涼快了，沒帶傘的作者君和會縮水的更新君回家晚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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