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楊音希聽到來自親媽的吐槽， 哀怨地叫了一聲，“有你這麽說自己女兒的嗎。”

媽媽冷哼， “一聽就知道你讓室友做菜做家務， 自己什麽都不幹！”

哪有！

楊音希看了眼閔珺，想到這張臉無數次端著微笑把礙事的自己從廚房裏趕出去，心裏特別委屈：不是她不想幫啊， 是閔珺不讓她幫啊，至於家務， 每周阿姨來大清掃一番， 哪裏有她動手的份？

不過，她還是不敢跟媽媽說真實情況的， 弱弱辯解， “我也幫忙了……”

“行了，”背景聲音變成了電視劇的主題曲，她媽媽趕著看電視，懶得聽她繼續叨叨， “既然搬了家，好好跟人家相處， 別總是好吃懶做占別人便宜， 等會兒把房子地址，室友名字和手機發過來， 知道了嗎？”

“知道了。”楊音希頹然應。

“還有，以後一周打一次電話回家！”她媽媽碎碎念，“剛去上學的時候每天都打， 現在翅膀硬了完全不理人了。”

楊音希嘴角一抽，“媽，我經常給你發信息，你從來不回。”

“懶得打字！”

“可以發語音的。”

“對著手機自言自語多傻啊。”

“……”楊音希揉揉眉心，“好吧，我以後經常打電話，最近天氣冷，你跟爸爸……”

“知道了！”

通話已結束。

楊音希瞪著已經閃回通話記錄的手機屏幕，哭笑不得，“什麽人啊，電視劇一開始就把我忘了。”

閔珺輕笑，“媽媽真有意思。”

楊音希郁悶的情緒一下子散了，眨眨眼：閔珺說的是媽媽，不是你媽哎！

“笑什麽？”閔珺伸手捏她的臉，左右開弓扯得笑容都變形了。

楊音希掙脫開，自己揉了揉，“別捏，會越來越大的。”

“會嗎？”閔珺把她全身上下掃了一遍，“其他地方怎麽沒有越捏越大？”

……汙！

閔珺向來打的是行動牌，很少在言語上占便宜，突然來了這麽一出讓楊音希根本經受不住，臉上發燙，咬著唇回不出一句話，幹脆轉身走開了。

“去哪裏啊？”閔珺跟在後頭，依舊是溫柔體貼的語氣。

楊音希沒有回頭，“散步！”

“不回去了？”閔珺再問一句。

這一次，楊音希頓住腳步——對啊，這次出來主要是讓閔珺和朋友聚會的！

“好吧，回去。”楊音希妥協，象征性地甩了甩閔珺要牽她的手，而後扣在一塊兒不分開了。

吹著風，她們走在農莊的石子路上，擡頭是沒有高樓遮擋一覽無餘的夜空，心情也跟著常亮出來。楊音希被調戲的小羞惱早就沒有了，想到等會兒要回去看閔珺的朋友，多問了幾句，“許書藝明天就走了嗎？”

“嗯。”

楊音希想了想今天許書藝一直在跟她玩游戲，抿唇問，“我是不是打擾你們敘舊了？”

“沒有，之前我們視頻聊天過兩次，”閔珺柔聲解釋，一點點消去她的愧疚感，“現在網絡這麽發達，今天聊不了，改天再聊也行。”

楊音希忽而想到剛才媽媽死活不肯發語音的樣子，撇撇嘴，“嗯……視頻是個不錯的方法，改天教一下我媽。”

閔珺扣著她的指尖用力了幾分，“我可以一起嗎？”

楊音希故作深沈，“看情況。”

“小希～”閔珺柔柔叫一聲。

楊音希立馬心軟，“好啦，又不是什麽難事。”

閔珺笑了。

可是楊音希苦惱了。

她跟閔珺視頻過，知道不管怎麽慘無人道的角度，閔珺那張臉還是顯得精致好看，而她的臉在對比之下，肯定被顯得像一張餅。

楊音希已經預料到親媽的吐槽會洶湧而來。

怎麽辦？

——

答應老婆的事情，總是要做到的。

楊音希挑了個時間打電話教媽媽弄視頻，用的微信自帶的，媽媽學得挺快，就是偶爾不知道怎麽對準鏡頭，給她一個下巴看。她無奈，說幹了口水動用了家裏頭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讓媽媽在書桌墊了報紙加筆筒，總算讓媽媽鏡頭對好了。

“看著了嗎？”媽媽問她。

楊音希點頭，“嗯嗯，這回看得清楚了。”

媽媽樂了，笑了笑之後定睛看她，開始日常的吐槽，“你舉那麽高做什麽？”

已經習慣了找臉小的角度，楊音希輕咳一聲。硬著頭皮說，“讓你看得清楚些。”

“是清楚，不過看起來特別矮。”

“……”楊音希嘴角一抽，“媽，你不覺得這樣看我臉小，比較好看嗎？”

“小有什麽好，胖點有福氣。”

楊音希無言以對。

“你一個人在家？“媽媽問。

“是啊。”楊音希答著，“室友去……上班了。”

今天是周六，楊音希昨晚開家長會，實在太累了一覺睡到早上十點，醒來的時候閔珺已經去餐廳了，在餐桌上留字條說：“中午不回來，冰箱裏有菜和牛肉。”

她一看便知閔珺要忙，沒有多此一舉打電話多問，用兩小時趕完教案之後閑得無聊，給媽媽打電話教一教怎麽視頻。

“周六上班？”媽媽若有所思，“這麽辛苦。”

楊音希點頭，“她是做生意的。”

“噢，這麽能幹啊。”

楊音希得意，“是啊～”

媽媽下一句又不大對了，“做生意認識的人多，你問問她，有沒有合適的對象給介紹一下？”

“媽！”楊音希無奈，“你不是說我還小，不急嗎！”

媽媽嘖一聲，“萬一有合適的呢？”

“行了，不說這個了。”楊音希扯開話題，“我們聊了這麽久，爸爸還沒炒好菜啊？”

媽媽完全不跟著她的方向走，搖頭晃腦盯了一會兒，開口要求，“你住的房子什麽樣啊，給我看一看。”

“哦。”楊音希端著手機起身到處轉。

“你房間呢？”媽媽問。

“這裏。”楊音希正好在走廊，沒多想轉個彎進去了，拿著手機繞圈亂晃。

不一會兒，她聽到媽媽疑惑的聲音，“照片裏是誰？”

楊音希這才註意到閔珺那排相片很是顯眼，嚇了一跳，趕緊把手機攝像頭轉回來對著自己，“呃，是我室友的照片……”

“為什麽你的房間擺著別人的照片？”

放一張室友的照片沒什麽，放一排室友的照片還包括各種單人和全家福就奇怪了。楊音希明白這個道理，想了想，幹脆撒謊說，“其實這不是我的房間，是室友的。”

“啊？”媽媽更懵了。

楊音希一咬牙，來了把自黑，“我房間太亂了，不好意思給你看……”

“不能隨便進別人的房間。”媽媽嚴肅臉教訓她，“沒有禮貌。”

楊音希小聲嘀咕，“她不會介意的。”

“那也不可以這樣，以後註意點，知道嗎？”

“嗯……”楊音希含糊應著，“媽，我去煮面條吃，下次再說。”

“去吧。”

視頻結束，楊音希心有餘悸，把房間仔細看了一圈，生怕有什麽東西能夠會引起媽媽懷疑。她看到一半，瞧見相框裏閔珺粲然的笑顏回過神來：閔珺是女的，就算剛才直說她們倆睡在一塊，媽媽也不會懷疑。

一切都是她想太多。

楊音希放松了，伸個懶腰奔到廚房去下面條，中午草草對付之後寫期中報告和教案。忙碌到了下午6點，她動一動酸痛的肩膀和胳膊，給閔珺打了個電話。

“在回去的路上。”閔珺說，“菜也買了，你煮飯吧。”

“好。”

楊音希放下手頭的東西去淘米，忙到一半，媽媽的視頻請求來了。

媽媽這是上癮了？

楊音希納悶，思考片刻便接通了，不再費心找角度端在眼前，“媽，怎麽了。”

媽媽依舊是中午跟她琢磨出來的角度，皺眉頭的臉靠近，占滿整個屏幕，“你在哪裏？”

“家裏啊。”

“是嗎？”媽媽嘀咕，“跟早上不一樣。”

楊音希嘆氣，“因為中午沒看廚房啊。”

“出去給我看看。”

親媽有令，楊音希不敢不從，放下泡著的米往外走，特意走到了今天給媽媽看過的地方，“還是一樣，看見了吧？”

“嗯。”媽媽很滿意，“我以為中午你用別人的家騙我。”

“這有什麽好騙的！”

“房子看起來那麽好，你有錢租？”“心裏說的是沒錢，楊音希嘴上卻是堅定的另一番說辭，“有！跟別人合租挺便宜的。”

“錢夠用嗎？”媽媽正色問，“能買肉買水果嗎？”

雖然媽媽這樣挺啰嗦，楊音希感到關心的溫暖，語氣不自覺軟下來，“夠的，不用擔心我。”

她們正說話，玄關傳來開鎖的聲音。

閔珺回來了！

楊音希一楞，想要快點結束視頻，卻聽閔珺心情不錯地喚了一聲，“老……”

大概是要喊老婆。

楊音希機智地搶話，“你回來啦！”

“嗯。”閔珺順著聲音找到她，“你躲在這裏做什麽？”

楊音希幹笑一聲，沒說話，她媽媽先嚷嚷，“你室友回來了？”

閔珺提著的購物袋歪了歪。

“是啊，”楊音希看到閔珺勾手指，輕咳一聲帶著手機轉過去，“媽，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室友。”

閔珺對著手機無比乖順地點頭，“阿姨好，我叫閔珺。”

“你好。”媽媽對別人家的孩子特別溫和，“哎喲，比照片上漂亮多了。”

聽到照片兩個字，閔珺瞧了眼楊音希，笑意更深，“謝謝阿姨。”

楊音希跟著傻樂。

再客氣地交談幾句，媽媽要去做飯，跟她們說了拜拜。楊音希揉一揉舉久了手機有些泛酸的胳膊，呼口氣，“沒想到這麽突然。”

“嗯。”閔珺忽然問，“你把我的照片給媽媽看了？”

楊音希想到中午看房間時的那一出，“算是吧。”

她想說清楚來著，剛開口，閔珺湊近親了一下，難得的撒嬌，“老婆最好了。”

楊音希登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我換好衣服就去做飯。”閔珺摸摸她的頭。

楊音希支吾道，“我還沒煮飯……”

“我來吧。”閔珺溫柔說，“你坐著玩一玩等一等，很快能吃飯。”

被推著到沙發上坐著，楊音希看著閔珺忙碌的背影，想起剛才要說的話了。

閔珺好像誤會了什麽。

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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