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軟硬不吃的楊音希， 倪曼根本沒有辦法， 哀怨地看了一眼轉身走了。

總算把麻煩打發，楊音希松口氣， 轉脖子伸個懶腰慢悠悠走回會議室，中途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有條衛蘭雪發來的信息：“還沒下班啊？都要5點了。”

楊音希無奈，回覆一句， “哪有這麽早，餐廳晚上忙。”

她放回兜裏走出兩步，手機又因為來信息而震動起來。

衛蘭雪：“噢，那我自己煮面條吃吧。”

往常上班忙， 她們倆的飯要麽是各自解決， 要麽是恰好不加班一起叫外賣吃，周末才有機會做飯，吃點沒味精的家常菜。本來這周準備打火鍋，可以用上衛蘭雪念想好久的底料，楊音希一決定來團子家，只能無限期延後。

楊音希有點過意不去，“吃不吃夜宵？我帶回去。”

“不吃了， 前段時間經理像餵豬一樣讓我吃夜宵，我胖了三斤。”

“……”

用餵豬這個詞……好強的怨念。

楊音希很慶幸剛才告訴了倪曼送什麽生日禮物比較好，極大程度上減少了衛蘭雪糟心的可能。她嘆口氣，一看時間已經耽誤了兩分鐘了，打住閑聊， 跟衛蘭雪說一聲繼續趕去幫忙。

走到途中，她被倪曼攔住了。

“拿著。”倪曼竟然給她遞來一個水杯。

楊音希接過，懷疑地聞了聞不明液體的味道。

“蘇打水啦。”倪曼翻個白眼，“我是看你一下午沒喝水才給你的，難道我還會在閔珺的地盤上整你嗎？”

聽得驚訝，楊音希抿抿有些幹燥的嘴唇，才記起自己一直忙著包裝給客人的小禮品，沒有功夫騰出手來去喝水，道謝，“謝謝。”

“趕緊喝啊。”倪曼不跟她客氣，催促著。

楊音希喝了幾口，嗓子滋潤渾身舒暢，不由感激地看向倪曼。

倪曼嘴角隱隱揚起，對上她的目光又耷拉下去，扁嘴昂頭不正視她，“哼，都說了不會整你的。”

明明是幫助別人的好事，倪曼偏偏要用這樣的語氣。楊音希納悶，捏著水杯回憶了一下，發現倪曼是個不錯但容易讓人誤會的人。

不提對衛蘭雪那些好，就說今天，倪曼一臉不爽地過來，斥責閔珺不給自己留停車位，跟故意挑事似的，其實細細想來，倪曼是為了朋友來幫忙的，發傳單雖然皺著眉頭也一張一張發完了，纏著她問問題時順手包了一堆禮品，盯人的同時註意到她一下午沒喝水，會回頭倒一杯。

有點像她班上犟脾氣的小孩子。

“語氣溫和一點。”楊音希職業病發作，溫聲細語勸著倪曼，“笑一下，大家都開心啊。”

倪曼瞪大眼睛，“你在調戲我！？”

“……”楊音希當真有種被熊孩子氣到的感覺，駁斥，“餵，有閔珺在，我調戲你幹嘛！我是看你整天擺著一張臭臉讓人誤解才說這些，是為了你好啊。”

倪曼撇嘴，“好吧。”

楊音希仿若看到了班上學生那個被罵就老實的慫樣，怒氣散了，剩下的是無可奈何恨鐵不成鋼，“以後放輕聲音說話，多笑一笑，蘭雪會理解你是好意的。”

“嗯。”倪曼低頭，踢了踢毛茸茸的地毯，“那……加濕器買什麽樣的？”

楊音希問，“你原來打算買什麽樣的？”

倪曼板起臉正色，“價錢高的。”

“……”楊音希聽到這理所當然的語氣，放棄了，比劃了一下說，“不要太大，能放在這麽大的桌子上。樣子選素一點的，千萬別太粉太艷的顏色。”

倪曼不住點頭。

楊音希說完，總覺得少了點什麽，正猶豫著，聽到倪曼問了一句，“如果她不肯要怎麽辦？要不我在她生日附近辦一個活動，當作福利？或者說你不要我就扔了？”

……這讓人不省心的人。

“你寫一張生日快樂的賀卡。”楊音希揉揉眉心，“直接送，別說其他話了……”

倪曼表情黯然，“啊？”

楊音希見狀馬上說，“如果她不收，你就做出這個可憐兮兮的樣子，記住，除了生日快樂別的盡量不要說了！”

“唔。”倪曼懷疑地打量她一眼，“能行嗎，跟個啞巴似的。”

……你是啞巴的話，哪能拉到蘭雪那麽大的仇恨。

楊音希暗暗吐槽著，沒說出口，拍拍倪曼的肩膀鼓勵，“加油，我去包裝禮品了哈。”

“哎。”倪曼叫住她，“你幫我這麽大的忙，我也要幫你。”

她一看時間耽誤了這麽久，急急擺手，“不用。”

說完，楊音希轉身走了，留下倪曼獨自琢磨著剛才的話，而後一拍手，“幫，必須幫，我不是那種欠人人情的人。”

——

傳單上頭印了抽獎活動和各種優惠，加上一些平臺的宣傳，晚上團子家的客人漸漸多了起來。楊音希加入了服務員大軍，在大廳轉來轉去，忙完這桌到那桌，重覆著乏味的招待，說著模式化的話，漸漸地，笑有些掛不住了。

“累了就休息一下。”閔珺看到她靠在墻邊，於心不忍。

楊音希搖頭，“沒事啊，她們更累呢。”

閔珺不語，用手幫她擦了擦額前的薄汗。

楊音希一楞，自己摸了下發現黏答答的，不好意思了——秋天的天氣涼，餐廳裏人比較多空氣不流通，開著空調也悶熱得很，端著盤子走來走去，扯嗓子喊話都要費不少力氣，不知不覺渾身發熱冒了汗。

“那休息兩分鐘。”楊音希小心比了兩個手指頭，“快裝作你在訓話的樣子。”

閔珺笑了，“為什麽？”

“別人全在忙著，我一個人站在這裏像話嗎？”楊音希一本正經道。

閔珺暗暗在她腰際上捏了一把，“我不是人？”

“對，不是。”楊音希侃起來沒個節制，笑瞇瞇說，“你是老板。”

“既然我是老板，你怕什麽？”閔珺柔聲問。

楊音希把自己繞進去了，楞住思索片刻，而後堅持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反正……偏私是不好的。你做得這麽明顯，手下的員工不服氣，會搞事的。”

“我要是真的偏私……”閔珺放低了聲音，湊到她耳邊呢喃，“就讓你呆在辦公室裏。”

話說起來沒什麽，但楊音希感覺到閔珺在後頭的手游來游去，專挑她發癢發顫的地方，臉上發燙，豎起手裏的菜單稍加遮掩，小聲嗔一句，“兩分鐘到了。”

閔珺含笑不語，松手放了她。

沖到門口正好看到一對小情侶，楊音希響亮說了句“歡迎光臨”，領著他們到了位置上，去倒水的時候看見閔珺還在那裏，抿抿唇，硬著頭皮走過去。

閔珺看著她拿水壺，出言提醒一句，“去廚房加一點，太涼了。”

見到公事公辦的模樣，楊音希答應著，拿杯子走到後邊，進了走廊口不久再被閔珺喚住，“等等。”

楊音希一回頭，正好迎上閔珺的吻，臉頰一下，輕輕地癢癢的嚇得人手一抖。

閔珺幫她扶好了將落的玻璃壺，微笑，“剛才那兩分鐘，好像還差個幾秒。”

……又……又撩！

楊音希瞪去一眼，閔珺便含著帶了幾分得意的笑，不緊不慢走開了。

調戲是一回事，添水是另外一回事，她悶悶地去裝滿了水壺，捧著回去，覺著渾身上下比裏頭的溫水燙多了。不過，客人多了，她沒什麽功夫瞎想，不一會兒投入到工作之中。

到了十點，團子家關門，閔珺開了個十分鐘短會總結今天的狀況，散了之後大家各回各家，她們三個走得最晚，在閔珺辦公室裏頭稍加休息。

“呼。”楊音希坐在椅子上伸個懶腰。

倪曼捶著腿，幽幽道，“站了一天，累死了。”

楊音希對於久站頗有經驗，示意了幾下從同事那裏學來的按摩方法，“從腳踝往上，慢慢揉，不要太用力，一旦一點加強力道和速度……對，就是這樣。”

倪曼皺眉，“不舒服啊。”

“不捏更不舒服。”楊音希嚴肅說。

倪曼揉了一下失去耐性，轉頭對正在看文件的閔珺說，“哎，我懶得走去打車了……”

“叫司機開到門口。”閔珺頭也不擡說。

倪曼不樂意，“不，太晚了。你家不是挺近的嗎，我去湊合一晚行不行？”

楊音希一下子坐直身子，詫異地看向倪曼。

倪曼不以為意，“怎麽了。”

“你……要去閔珺家住啊。”楊音希頗不是滋味。

“是啊，可以嗎？”倪曼腆著笑臉，“閔珺家兩個房間，一人一張床，沒什麽大不了的。”

楊音希嘟囔，“我知道……”

但是她覺得很別扭啊。

閔珺忙著看手頭的會員名冊，一時沒發話，倪曼便轉向了願意搭理自己的楊音希，“你不放心的話，一起來好了。”

“什麽？”楊音希懵了。

閔珺註意到她嚇到破音的聲音，擡眼望來。

“反正我是住定了。”倪曼優哉游哉轉著椅子玩。

閔珺皺皺眉，“住什麽，回你自己家去。”

照理說，倪曼應當習慣了閔珺的態度，此時卻突然吃錯藥一般，激動站起來，“我跟你這麽多年朋友，幫了你一天忙，借住一晚都不行！？”

看閔珺依舊蹙眉不服軟的樣子，楊音希怕了，趕緊說，“別吵架……就按倪曼說的吧。”

“真的嗎？說話算話？”倪曼瞪眼

楊音希點頭，“嗯嗯！”

“成，兩張床，我一張，你們一張。”倪曼開心了，坐回去轉椅子。

楊音希傻眼。

啥！？怎麽她也成借住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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