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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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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對方疑惑的語氣, 白稚頓時心下一驚。

她警惕地起身後退, 看向“季月”目光充滿警覺與疏遠:“你不是姜大哥?那這次又是誰?”

搞什麽啊, 就算她真的很想季月,也不至於看誰都是季月吧?這樣也太尷尬了!

清秀雋麗的少年聞言,眉頭皺的更深了。

他微微歪了歪腦袋, 輕聲重覆道:“我是誰……?”

白稚:裝什麽呢, 不會是雲陰那個狗比吧!

她更加謹慎地後退兩步,不動聲色地伏低身體,肌肉微微緊繃。

如果真的是雲陰……不如就趁現在這個機會殺了他!

對面的季月顯然也察覺到了來自白稚緊張而壓抑的殺意。

他的臉色忽而沈郁下來,漆黑的眼眸流露出強烈的嫉恨。

“來的不是姓姜的家夥,你很失望嗎?”

白稚聽到這熟悉的語氣, 忽然一怔。

“只是分開幾個時辰……阿稚, 你就已經忘了我是誰了?”

陰狠的聲音透著一絲隱隱的委屈, 在說到“阿稚”這兩個字的時候, 語氣又變得極其輕柔。

白稚一點點睜大雙眼,胸腔裏的心跳越來越快。

就算外形可以以假亂真,可唯獨季月說話時的語氣……是誰都無法模仿的。

這次是真的季月來了!

白稚不顧季月陰沈的臉色,激動地伸開雙臂,再一次高興地撲了上去。

“季月, 我終於等到你了!”

少女忽然撲了過來,猝不及防的季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居然被白稚一把撲倒在地。

他怔怔地炸了眨眼睛, 原本還是怒氣滿滿的臉上已經被茫然填滿。

“阿稚……你在等我?”

“當然!”白稚摟住季月的脖子, 像只小貓一樣不停蹭他的臉頰, “我很怕你誤會我丟下你,怕你不來找我……”

突如其來的喜悅讓她忘乎所以,不小心便說出了心裏話。

沒錯,她其實是希望季月來找她的。

雖然她知道這個地方對季月來說很危險,也知道雲陰就在這裏等著他……但她還是希望季月來找她。

白稚嘴上說著不能讓季月靠近石蓮谷,可又在心底暗暗希冀。

想要他追來,想要見到他。

僅僅是分開了幾個時辰,她就已經無法忍受沒有他在身邊的寂寞了。

她現在,絕對是病入膏肓了吧。

“這麽說,你沒有忘記我?”季月擡起頭,捧起白稚的臉與她對視。

感受到季月微涼的指尖,白稚滿足地輕眨眼睫:“我怎麽會忘了你。”

就算季月忘了她,她也絕對不會忘記季月。

她的心再也裝不下其他人了。

季月聽了這句話,臉色終於好了一些。然而下一秒,他又不滿地蹙眉:“可是你剛剛還認錯我。”

白稚頓時羞恥地紅了臉,她手忙腳亂地急急解釋:“那個是、那個是這個迷陣的鍋啦……與我無關!”

“迷陣?什麽迷陣?”季月疑惑道。

耶,小怪物的註意力已經被轉移走了。

白稚一邊在心裏暗自慶幸季月真好哄,一邊趴在季月的胸前解釋給他聽。

“是姜大哥的師父在這座谷裏布下的一種幻境,專門用來對付闖入者的。”

“……幻境?”季月的雙眸閃過一絲陰霾。

怪不得他會看到一些令他無比厭惡的東西。

白稚點頭如小雞啄米:“對,我之前就因為這個鬼東西,把別人錯當成你了。”

季月撇了下嘴角,有些不高興:“那個人就是姓姜的?”

白稚乖巧點頭。

“……他不會用我的樣子對你做了什麽奇怪的事情吧?”季月貓一樣的眼睛頓時危險地瞇了起來。

白稚被季月問得有點心虛。

不是他對我做了什麽,而是我對他做了什麽……

當然她是絕對不會將這件事說出來的,因此只是摸了摸臉,若無其事地笑了兩聲:“沒有沒有,姜大哥還是很正直的……”

“哦——?”

季月狐疑地盯著她,一副“我信你才有鬼”的樣子。

“真的,是真的啦!”白稚被他盯得越來越心虛,生怕季月再追問下去,那她可就真的抵不住全招了。

她一個心急,幹脆閉緊雙眼,在季月的唇上飛快地輕啄了一下。

“你好不容易才找到我,幹嘛一直問別人的事情?”

她略帶嬌嗔地低聲細語,瑩白肌膚浸在濕潤的霧氣裏,仿若沾水的薔薇,於寂靜處散發著清甜的幽香。

季月果然沒有再問下去。他勾起脖子,自然地吻了上去。

白稚積極地回應他。

纏綿的一吻結束後,白稚從季月的身上爬了起來。兩人站起身,開始琢磨怎麽走出這片茫茫迷霧。

季月:“你說這是人為布下的迷陣,那就一定有解除的方法吧?”

“是的,但好像只有姜大哥的師父可以解除。”白稚有些苦惱地摸摸下巴,“姜大哥說去找他師父了,怎麽過了這麽久還是沒有找到呢?”

季月不屑地嗤笑一聲:“估計他自己也迷路了吧。”

……還真有可能。

白稚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小臉頓時垮了下來。

“不會吧?那我們豈不是要一直困在這裏出不去?”

說實話,原本每天的這個時候就是她的睡眠時間,更何況今天還經歷了這麽多事情,她早就困得不行了。如果真的連姜霰雪都找不到他師父,解除不了幻境,那她不如在這裏睡一覺算了。

季月見白稚一秒變臉,心裏越發覺得她可愛。他伸手捏捏白稚的臉頰,不在意地說:“不會,我們可以自己找路。”

白稚有些擔心:“我們自己可以嗎?據說這個幻境會出現你最怕見到的東西,我擔心……”

“我沒有最怕的東西。”季月傲慢地笑了一下,“他能奈我何?”

白稚忍不住撇嘴: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我現在最怕的……就是阿稚你離開我。”

季月忽然偏過臉來,目光灼灼地看著白稚。

白稚的臉頰開始發燙:“不會的……”

“那就好。”季月眨眨眼睛,黑眸裏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

……啊,這家夥,好像是故意說這些沒羞沒臊的話讓她難為情啊?

白稚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旋即瞪了季月一眼,然而那眼神在季月的眼裏怎麽看怎麽可愛。

還好這裏沒有其他人看到阿稚這麽可愛的樣子。

又等了一會兒,姜霰雪還是沒有回來,四周的迷霧也沒有任何變化。考慮到季月提到的可能性,白稚覺得姜霰雪或許真的迷失在白霧中了。

這樣坐以待斃的感覺實在是很糟,更何況季月原本就沒有多少耐心。兩人一商量,決定繼續向白霧裏走下去。

“對了,季月,我還沒問你呢。”白稚忽然一拍雙手,扭頭望向季月,“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啊?”

雖然以季月的行動速度,想要追上他們也不算太難,更何況他們在抵達石蓮谷後又過了一些時間,季月能夠追過來完全沒有問題。問題在於,季月是怎麽知道石蓮谷在這裏的?他這麽沒常識,難道會知道通往石蓮谷的路?

季月聞言,微皺了皺眉:“是那個殷念容告訴我的。”

白稚:“——殷念容?!”

殷念容居然又出現了?而且還能和季月進行正常的對話?

白稚像聽到了什麽極其驚悚的事情,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季月:“你確定是殷念容不是別人?”

如果他說是燕七告訴他的,那白稚還能接受。可是殷念容……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還指望他幫忙?

“我確定,就他那裝扮,我才不可能記錯。”季月嫌棄地說。

白稚感到一陣好笑。

原來季月也對殷念容印象深刻呀。

“他說他也去石蓮谷調查之前的事件,所以要利用我去前面探路。”季月聳了聳肩,道。

白稚忍不住吐槽:“哪有這麽明晃晃地把利用別人這件事直接說出來的啊!”

這個人真的是,想幫忙也不用編個這麽蹩腳的借口吧?而且他之前一直都沒有出現,結果她一被人抓走,這家夥就冒出來了是鬧哪樣,敢情他之前一直都在默默視奸著她和季月嗎!

白稚沒想到殷念容會傲嬌地幫助他們,但更讓她震驚的是季月居然會接受殷念容的幫助。

“季月,他說他要利用你……”白稚好奇地問,“你也不生氣嗎?”

季月不以為然道:“我為什麽要生氣?只要他能幫我找到你,我不介意被他多利用幾次。”

“反正只要我想,隨時都能殺了他。”

季月陰惻惻地說著可怕的話,白稚聽了卻一臉欣慰。

“季月,你終於也交到朋友啦,雖然這個朋友的人品不怎麽樣……”

季月:“???”

她是從哪得出他交到朋友這麽詭異的結論的?

季月一頭霧水。雖然完全不明白白稚的腦回路,但見到小姑娘似乎是在由衷地替他感到高興,他也隨之高興起來。

從前他只有在殺人的時候才會感到愉悅和開心,除此之外他對一切都了無興趣。然而現在他的喜怒哀樂都和白稚緊緊牽連在一起,甚至他的目光只能看到白稚一個人。

這種感覺太美妙了。

季月的臉上揚起淺淺的笑意,白稚的餘光無意中掃到了他嘴角的弧度,一時間竟然看呆了。

以至於她完全沒有留意到,不知何時,一個大洞忽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自己腳下。

“季月,你……”白稚話還未說完,腳下驀地一空。

“啊——!”

她驚呼一聲,“唰”的掉了下去。季月見狀連忙伸手去拉,可奇怪的是,這個洞仿佛有一股強大的引力一般,連季月都無法抗衡。

下一秒,兩人一起摔下了洞。

***

“噗通”一聲,兩個人影摔到了村莊裏的草垛上。

“書意,外面什麽動靜?”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從草垛後方的木屋裏傳來。

正在努力從高高的草垛裏爬出來的白稚,聞聲立刻又縮了回去。

——季月正被她壓在下面,此時她突然伏下身,胸部猝不及防地在季月的臉上蹭了一下。

季月:“………”

白稚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做了什麽,依舊屏息凝神地聽著草垛外的動靜。

“什麽都沒有,爹,你是不是聽錯了?”這次響起的是一個溫柔的少女聲音。

“是嗎?那估計是屋外有鳥在飛吧。”中年男子繼續喊道,“書意,天快黑了,你去山上采些蘑菇回來煮湯吧。”

“好~~”名叫書意的少女脆生生地應了一聲,便提著籃子上山了。

待到書意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中,白稚才從草垛裏探出頭來。

“季月,這裏是哪裏呀?”

人煙稀少的村莊,昏黃安寧的天空。看起來好像不是幻境,最起碼白稚從未見過這個地方。

季月還在回憶著剛才那個極其柔軟的觸感,遂心不在焉地答道:“不知道。”

奇怪,連季月也不知道。

難道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洞就是幻境的出口,而他們剛好脫離幻境,掉到了石蓮谷附近的村子裏?

白稚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個假設也很扯。想了半天沒有頭緒,她決定做點什麽。

“季月,我們去跟蹤那個書意吧?”

季月疑惑道:“跟蹤?為什麽要跟蹤她?”

他不想跟蹤,他覺得像現在這樣和白稚躺在草垛裏就蠻好的。

白稚認真地說:“你忘了山上有羅剎嗎?她這麽晚了還一個人上山,一定會遇到危險的!”

季月:“那關我們什麽事?”

“………”白稚一本正經地解釋,“她長得這麽漂亮,當然關我的事了。”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美人即是正義,觀賞美人就是顏狗的頭等大事。

季月開始懷疑白稚想要跟蹤那個人類的真實意圖了。

“哎呀走吧走吧,反正躲在這裏也會被村子裏的人發現,不如跟去山上看看。”

白稚連拖帶拽,終於將季月拉出草垛。兩人輕輕松松,很快便追上了書意。

書意是個看起來正值花季的清麗少女,即使穿著一條樸素的布裙,也遮擋不住她的美。

此時這位美麗的少女全然沒有察覺到自己正被兩個人跟蹤。她行走在繁茂的樹林間,不緊不慢地采摘著蘑菇,間或彎下腰,烏黑的長發柔柔地垂下來,遮住了專心致志的側臉。

果然很賞心悅目。

白稚躲在樹後,陶醉地遙望著書意的身影,活像一個尾隨的癡漢。

一旁的季月不悅地扁嘴:“這有什麽好看的?”

“季月,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要有一雙欣賞美的眼睛!”白稚義正言辭道,“你看這位小姐姐的眼睛,鼻子,身材,背影……哪裏不好看?”

季月:“哪裏都不好看。”

又開始杠了是嗎?

白稚氣呼呼地瞥了他一眼:“那你說個比她好看的給我聽聽!”

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麽玩意兒來!

季月神色不變:“你。”

白稚:“………”

“算、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計較了……下不為例。”

白稚紅著臉,悻悻地縮回腦袋,那蔫頭蔫腦的模樣簡直就像一只鬥敗的小公雞。

可惡,是她輸了!

季月完全不覺得自己說得有什麽問題,他懶懶地打個哈欠,剛要靠到白稚的肩上,忽然被一道突兀的驚叫聲吵得精神一震。

發出驚叫的正是采蘑菇的小女孩——書意姑娘。只見她驚恐地站在一片半人高的灌木叢前,身體微微顫抖。

“怎麽了?那裏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嗎?”白稚壓低聲音疑惑道。

季月搖搖頭,忽然抱起白稚輕盈一躍——

他們落到了一棵高大的古樹上。這裏的視野極佳,能夠非常清晰地看到書意周圍的情況。

白稚微微探下腦袋,發現躺在灌木叢中的,居然是一只高大魁梧的羅剎。

他的身上鮮血淋漓,傷痕累累,看上去奄奄一息。

書意害怕地全身上下止不住顫抖,甚至忘記了逃跑。過了一會兒,她見羅剎仍然沒有動靜,終於小心翼翼地踏前一步,探頭打量。

“傷得好重……不會是死了吧?”在看清羅剎的傷勢後,少女低聲喃喃。

羅剎依舊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很微弱。

她忍不住蹲下_身,顫巍巍地伸出手探了下羅剎的鼻息。

“好像還沒死……”

少女的眼中閃過一絲憐憫。她抿抿唇,忽然站起身,將自己帶在身上的水囊取了下來。

白稚有些訝異地睜大眼睛。

她原以為書意會立刻逃走,或是恐懼地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卻沒想到,她居然會將自己的水送到羅剎的嘴邊,餵他喝下去。

——這個相遇,是何等的似曾相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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