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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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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多日,白稚終於睡了一次安穩覺,還做了個久違的,溫馨的夢。

夢裏她和季月依舊躲在那個陰暗的小山洞裏,兩只野兔已經被他們養的肥肥胖胖。季月說能宰了,“刺啦”一聲便剝掉了兔子的一層皮……

等等,這個夢一點都不溫馨甚至還有點驚悚啊!

白稚嚇得立刻睜開眼,發現此時已是日上三竿。

窗外的陽光很好,鳥雀在枝頭上吱哇亂叫,聽得人心煩。

怪不得她覺得夢裏季月給兔子剝皮的時候自己的身上也隱隱刺痛,原來是陽光照進屋子裏了……

白稚又朝床裏側挪挪,搭在她腰間的手無聲滑落下去。

對了,差點忘了。她是和季月睡在一起的。

白稚轉過臉,看著仍然靠在身邊的清雋少年,心情很是覆雜。

沒想到季月居然還沒醒,那她要怎麽辦,就這麽躺在床上等他睜眼嗎?

白稚想象了那個畫面,表情漸漸嚴峻。

……還是不了吧,要是這位朋友睡了一夜剛好肚子有點餓,那她不就相當於是現成的早餐了嗎?

眼前隨之浮現出血肉模糊的血腥場面,白稚頓時打了個寒顫。她不敢再想下去,連忙輕手輕腳地從被子裏爬了出來。

“別動。”

略微低啞的少年聲音驀地響起,白稚條件反射地僵硬住了。

“又想跑了?”季月懶洋洋地睜開雙眼,纖長的睫羽下一雙泠泠黑眸,幽幽地落到白稚的臉上。

白稚默默縮了回去:“我就是想起來關個窗……”

季月向後瞥一眼:“關著呢。”

窗戶緊閉,並不需要她多此一舉。

白稚:“我是說,窗簾……陽光太刺眼了……”

季月:“?”

這個世界裏沒有“窗簾”這個詞,但季月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白稚的意思。她應該是想說能遮住日光的東西,雖然在季月看來這點程度的日光並沒有什麽感覺。

早晨的陽光透過窗紙射進來,早已微弱的不行,除了羅剎,不會有哪個人類在意的。

季月擡起眼瞼,看到白稚舉著一只手擋在額前,想了想,起身將屋裏的屏風移到窗前。

屋裏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白稚放下手,有些怔怔地開口:“謝謝。”

季月冷哼一聲,扭頭沒有理她。

哇這家夥居然還傲嬌了……話說他對一個人類這麽好幹嘛?不是厭惡人類的嗎?不是嫌棄人類的嗎?

作為此時被季月友好對待的“人類”,白稚的心裏很是微妙。

不爽,太不爽了。

對一個人類這麽好,卻對跟他一起同甘共苦的“阿稚”那麽趕盡殺絕。

憑什麽,是不是因為阿稚長得醜?

白稚越想越對,她在心裏默念“男人果然都是喜歡皮囊的大豬蹄子”,氣呼呼地從床上一躍而下。

季月見她頭也不擡地走向房門,一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

白稚:“關你什麽事!”

季月眉梢一挑。

白稚的氣勢立刻弱了下來:“打水洗漱……”

季月:“我和你一起去。”

白稚覺得季月肯定是怕她逃跑。

只是她畢竟也是個女孩子,和同齡異性一起從客房裏出去,未免也太顯眼了些。現在客棧裏又正是人多的時候,指不定樓下的客人看到後會在背後對他們指指點點。

白稚最怕引人註目了,那麽多雙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她害怕。

季月的語氣不容置疑,白稚不由苦惱起來。

這時,房門被人“叩叩”敲了兩下,白稚得救似的趕忙打開門,卻看到唐映正端著一盆熱水站在門外。

“……居然還活著啊。”他冷冷掃過房間裏的季月,語氣裏不無遺憾。

他這是在咒誰死呢?

不管咒誰死白稚聽了都不高興,她沒好氣地瞥了唐映一眼:“你來幹什麽?”

唐映:“送水給你……們。”

其實是蘇木瑤讓他來的。八卦如蘇木瑤不好意思自己過來一探究竟,便讓唐映以送熱水的名義去白稚房間裏瞅瞅。唐映生怕白稚在屋裏大快朵頤,於是便順勢應下這個差事,過來觀察一番。

沒想到那個叫做季月的少年居然活過一夜,難道他也成為白稚的移動血庫了嗎?

這樣想著,唐映看向季月的目光又多了一分同情與憐憫,可一想到自己和對方一樣,他的心情又覆雜起來。

“謝謝,你先出去吧,我們待會兒就下樓。”白稚接過水盆,半強制性地將唐映推出門外。一轉身,卻看到季月正站在她的身後。

少年漂亮的下頜就在她眼前,她只要微微一仰頭,就能對上對方剔透的眼睛。

“你、你幹嘛?”白稚的心跳漏了一拍。

“剛才那個人的眼神好奇怪。他為什麽要用看可憐蟲一樣的眼神看著我?”季月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困惑,“難道你很可怕嗎?”

白稚一驚,連忙否認:“怎麽可能,我是這裏最純良最膽小的人!”

季月用似笑非笑的古怪眼神看著她。

純良膽小的人絕不會在看過那麽多人被殺後還面不改色,更不會若無其事地和他共處一室。

“可我不需要膽小的人幫我找阿稚,那樣只會給我拖後腿。”季月轉動眼眸,慢悠悠地說,“要不還是吃了你吧?”

“那是以前!”白稚忙不疊改口。她拍拍胸口,信誓旦旦道,“現在我已經長大了,膽量自然也增長了不少……”

季月的目光下移:“長大了?”

白稚:“………”

空氣在一瞬間凝固。

白稚觸電似的放下手,她面色窘迫,猶如一只炸毛的貓,捂著臉扭頭沖了出去。

“我我我不是指這個!”

季月:“?”

他不明白白稚為什麽會突然這麽激動。在他眼裏,白稚的人形看上去的確要比羅剎形態更加健康一些,不像在山洞裏的那段時間,又瘦又幹,像只營養不良的小雞仔。

為什麽會這樣?難道她在離開鹿元山後終於進食了嗎?

可她明明說過自己討厭人肉。

她究竟吃了什麽?又究竟經歷了什麽?

有人……改變了她嗎?

季月的心裏有一絲絲陰郁纏繞了上來。想起那些人和白稚熟稔的相處方式,少年的眼眸漸深。

他不喜歡這樣。

***

白稚和季月下樓後,早已用完早膳的蘇木瑤三人正坐在桌前等著他們。

蘇木瑤一雙盈盈水眸直勾勾地盯著白稚二人,呼之欲出的八卦之心寫滿了整張臉。

“小白,你們昨晚……”

“我睡的地板!”白稚立刻先她一步搶答。

蘇木瑤眨眨眼睛,顯然是不信。

季月坐在白稚身旁,一手托腮安靜地看向客棧外,仿佛桌對面的三人只是死物,一個眼神也不給他們。

白稚暗暗瞪了季月一眼,然後拿出癟癟的錢袋,遞給姜霰雪。

“姜大哥,這是你的錢袋。”她抱歉地抿了抿唇,“昨晚用的有點多……我以後會盡量多賺酬金還你的!”

“……沒事。”姜霰雪默默接過錢袋,眉目間依舊冷冷淡淡的,“不用還給我,這錢我平日裏也用不到。”

“那怎麽行?我一定會還給你的。”白稚不願意欠別人人情,打定主意要把錢還給姜霰雪。兩人堅持己見,這時蘇木瑤忽然豎起食指,示意他們不要說話。

“噓,你聽他們在說什麽?”蘇木瑤指了指鄰桌。

“你們聽說了嗎?據說孫府的護院在一夜間都死光了,屍體堆了一地!”

“死光了?!什麽時候?”

“還能是什麽時候,當然就是昨晚啊!”

“我的娘哎!我聽說孫府的護院極多,那麽多人一個都沒有活下來嗎?”

“沒有,據說連養在府上的那只羅剎都被殺了……孫員外覺得丟臉至極,正在暗地裏雇人追殺兇手呢!”

“這個酬金應該很高吧?”

“高是高……可這是不要命的活計,誰敢接?”

鄰桌的聲音漸漸低下去,蘇木瑤幾人的臉色也隨之嚴肅。

“一夜之間護院死光……你們覺得會是羅剎所為嗎?”蘇木瑤壓低聲音。

姜霰雪:“應該不是。如果兇手是羅剎,根本不會有屍體留下來。”

蘇木瑤點點頭:“說的也是。可下手如此狠毒……難道是有人尋仇?”

白稚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出。她生怕他們會懷疑到她和季月身上,畢竟昨晚她消失了一段時間,只要蘇木瑤他們稍微調查一下,就會發現她消失的這段時間與孫府遇害的間隔是基本吻合的。

而且孫員外已經開始雇人追查,那麽此地就不宜久留了。

她佯裝無意地扭頭看向季月,本想從他這裏尋求心安,卻發現他正目光專註地盯著客棧外的街道。

這個笨蛋又在看什麽?沒聽到有人正在追殺他們嗎!

白稚急得不行,她把左手伸到桌下,偷偷拽了下季月的衣袖,卻被季月一把反握住手指。

誰要跟你握手啦!

白稚氣得正要將手抽出來,一道柔美清麗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視線裏。

白稚擡起臉,看到殷念容正步態輕盈地走進客棧。她也註意到了坐在大堂裏的白稚,隨即紅唇微揚,對白稚嬌媚一笑:“白稚妹妹,早啊。”

說完便從他們身旁穿過,裊裊上樓。

白稚疑惑:“念容姐姐到現在才回來嗎?”

殷念容的身上穿的仍是前一天的衣著,眼底也有些許倦意,看著實在不像是休息過的樣子。

季月微微蹙眉,露出厭惡的表情:“她的身上有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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