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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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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的時候,珍珠又見到了冷無聲。

不過這一次,與昨天不同,與之前的所有所有都不相同。正大光明,且互為陌生。

這一次,是在馬將軍的營帳中。一用過飯,馬將軍立即讓士兵去請從開封府來的所有人去他的營帳。展昭走在最前頭,珍珠和白玉堂走到最後。白玉堂今日才醒,手臂上還有傷,所以面上沒有什麽水色。珍珠走在他的身邊,時不時就要問他一句“可還好”。若是旁人,白玉堂只會覺得厭煩,可問的人是珍珠,他深知她是在關心他,所以怎麽回答也不會覺得煩。

前面的人都進了營帳,珍珠撩開門簾,白玉堂先進,她最後而入。一擡頭,便看見了冷無聲。

今日,他穿了一身紅色官服,看起來有模有樣,現正坐在側座上。冷無聲的面容是非常妖氣的,如今的他為了使自己威嚴加了一個假胡子,看起來也的確要好上許多。因為有人陸陸續續地進入營帳,他此時的視線是看著門這邊的。珍珠最後而入,他們兩人的視線相觸,卻都是平淡無驚地滑過。

冷無聲的到訪,還是有模有樣的到訪,珍珠自然是早就知道的。這便是主上要他們演的戲的開始。

而她的戲份,從頭到尾也只要是個路人甲便足夠。

看眾人到齊,馬將軍才開口介紹冷無聲:“各位,這是襄陽王旗下護衛冷無聲。”

是的,他們的主上便是襄陽王。

不滿足於一個王侯,襄陽王有篡位之心。而他們,作為主上的心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主上確保無誤地登上那高位,包括珍珠進入開封府為其臥底這一行為都是。

珍珠知道自己只是主上的一顆棋子,但是這路終究是她自己選的……

是她自己選的,她怪不了別人,只能怪自己。

是她自己選的,她即使後悔,也只能把這條路走下去。

“珍珠?”白玉堂輕聲喚她,她才回過神來。 她出神之時眾人正在與冷無聲行禮,白玉堂叫她,應該是到她了。

珍珠趕緊拂禮說道:“珍珠見過冷大人。”

“不必多禮。”此時的冷無聲,話語已不是那半調子腔調,而是帶著正經的。

“各位英雄俠士,我早有耳聞。如今相見,真是覺得恨晚。”冷無聲說道。

展昭回他:“冷大人過獎了。”

雖然同為護衛,但是冷無聲是襄陽王旗下二品護衛,所以按理說展昭是應該叫他一聲大人的。

又寒暄了一陣,才進入正題。

冷無聲之所以來到這裏,是襄陽王出游之事。

說到這裏,冷無聲面色有些凝重:“前日,在襄陽城收到一封傳書。”頓了頓,“是這山上土匪頭領的信。說是擄了我襄陽王,要我等用千金換之。”

“襄陽王被擄了?”問這話的是龐飛燕。

冷無聲沈聲道:“也不知真假,所以前來一看。”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一眼,難不成就是那華衣人?

顏查散和馬將軍也是聽展昭說過在山間看到華衣男子的事情,此時一聯想,覺得應該就是襄陽王。

“展某在山上倒是看見了一個華衣男子,很可能就是襄陽王。”展昭說道。

冷無聲立即一拍桌子,厲聲道:“竟敢擄我襄陽王,那些土匪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馬將軍趕緊安撫他:“冷護衛莫氣,我等定要平了這山,捉了這些土匪。”

冷無聲眼中閃過一道光,馬上消失不見,沈著臉點了點頭。

“襄陽王是被擄的?”白玉堂突地出聲。見眾人看他,他又接著說,“我與展貓在山上看到的華衣人並不像是被擄的樣子。”山頂的那華衣人,走在其間,反倒像是主人。

冷無聲看向他,眸子突地一冷。

兩雙眼對視,莫名的有些敵意滋生。或許又只是錯覺,因為馬上冷無聲就展開了笑顏。“可能是我襄陽王德高望重,就算是匪人也不敢造次。畢竟,他們也只是謀財。”

是這樣?冷無聲說的不無道理,一切都可以說通……只是,竟這樣簡單?那麽,匪人在山上操練又是何故呢?

白玉堂雙眼一瞇,正要說話,就聽著他又說:“白護衛,你這是受傷了?”

見對方看自己的傷處,白玉堂點了點頭。

“看面色似乎很嚴重啊。”冷無聲慢慢地說著。

龐飛燕立即補充道:“白玉堂還中了劇毒,連軍中大夫都束手無策!”前半句聲音中還帶著些關切意味,後半句就有些埋怨了。她真的覺得軍醫是混飯吃的。

不喜龐飛燕如此說,白玉堂隨意說了句:“已經解了。”

“咦?”冷無聲疑惑地問道:“誰的醫術如此高明,為白護衛你解的毒?”

珍珠聽他問出這一句,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他明顯是故意的了,故意要把她引出來。也虧的龐飛燕說的多,讓他的故意毫不費力氣。

白玉堂瞇著眼睛看他,不準備回答。

還是馬將軍回答了的。“是這位珍珠姑娘,她是公孫先生的徒弟。”說著也指向珍珠。

果然冷無聲的視線就鎖定了她,然後笑著說道:“姑娘醫術告明。”

珍珠好想回一句:大人演技高明。

“大人過獎了,是師傅教的好。”珍珠垂眸說道。

冷無聲還是看著她,最後竟說了句:“雖是第一次見姑娘,卻覺得相識已久。姑娘,你很美。”

第一次見面就說這話,的確有些越舉了。不過,他如此說,毫無疑問是在調戲珍珠。

白玉堂一雙桃花眼瞇得更加厲害了。“冷大人,你家襄陽王還是在土匪窩裏受苦。”你竟然在這裏調戲我家娘子!

聽白玉堂這麽一說,冷無聲又趕緊正色。“的確,還請馬將軍率領軍隊去救襄陽王。”

這回終於將話題轉回來了,展昭開口道:“包大人傳書於展某,他與公孫先生一行人已起身前往此地,相信再過兩日便可以到這裏了。”

昨日回來,展昭本是要傳書給包大人說明昨日看到的情況的,卻不料收到了他的傳書。包大人要來,並且已經起身了。不知道包大人為何會有此舉,這事本應該是全全交與顏查散的。不過,包大人要來,自有他自己的道理。

“包大人要來?”馬將軍問。

展昭點頭。“嗯,信上是如此說的。”

顏查散昨日就聽展昭說了,所以並不驚訝。

冷無聲皺眉說道:“包大人來是好事,我襄陽王可等不了那麽久。”

“而且,馬將軍要滅那些土匪,也應是迫不及待吧。”

最後,冷無聲放了話。

“各位,我希望明日就能起兵。”

白玉堂有傷在身,珍珠便扶著他先回營帳了。這幾日,白玉堂都是住在軍醫營帳中,今天才回到與展昭顏查散的營帳。

為白玉堂換好藥,珍珠在他面前坐下,說了一句:“明天,你不要去。”

說話時,珍珠的眼睛直直盯著他,格外堅定。

知道她擔心自己,白玉堂笑笑,拉起她的手,說道:“小珍珠,擔心我了?”

她不回答他,只是重覆:“不要去。”

白玉堂失笑,捏了捏她的手:“沒關系,我的傷無礙。”

“不要去。”珍珠還是這句話。

白玉堂神色微變,這才問她:“那小珍珠,你說說為何我不要去?”

為何?

珍珠眸子一暗。

因為,這次的營救襄陽王,是一場陰謀。

也就是這場戲的結束。

襄陽王最後的確會被救出,只不過這次會付出慘痛的代價,甚至是死亡。最後冷無聲會救出襄陽王,土匪會畏罪潛逃,而他們……

珍珠不敢想,她只能對他說不要去。

至於為何……

“因為,你受傷了。”

她只能說這個理由。

白玉堂一笑,然後正色說道:“小珍珠,五爺我就是喜歡管閑事,以前是這樣,做了護衛,剿匪之事更應是義不容辭了。”

珍珠的臉一沈,久久都不說話。

他也不說話,只是與她對視。

她突地擡起頭看他,帶著絲絲懇求,說道:“澤琰,你不喜歡官職束縛,那你不做護衛,我們隱居山林好不好?”

白玉堂一楞,一雙眼睛緊緊看著她。不知道她為什麽會有此言,不知道她為什麽言語中會帶著急迫、懇求,但他卻是問也不問,答了一句“好”。

珍珠面上的喜色還未停留多久,他又說:“等我們剿匪回去,我就去削了這官職。”

火熱的心似乎被丟在冰水裏,一下子落差太大,珍珠竟覺得心都化木了。

白玉堂見她如此,又說:“小珍珠,你放心,我會平安無事地歸來。然後我們成親,然後我們隱居山林。你,等我可好?”

緩了很久,珍珠才淡淡地,輕輕地說了句。

“好,我等你回來。”

最後,白玉堂沒有去成。

因為他劇毒覆發,昏睡過去。其他人奔赴戰場,而他,被她守著,毫無意識地躺在床上。

冷無聲曾找過珍珠,對她的作為嗤之以鼻。“小黑,你以為這樣白玉堂就能活麽?”

“若他醒來,發現所有人都死了,他會怎麽樣?”

“不是慶幸,而是悔恨。”

“你在害他,你在陷他於不義。”

……

冷無聲說了很多,珍珠只回答了一句。

“我也不想事情變成這樣,但至少,我還能看見他就是好的。”

她是自私,自私到不顧他的感受,自私到強留他留下。

可是愛情啊,就是自私的。

最後,珍珠求他。

“放顏查散一條生路吧,他於我有恩。”

冷無聲只是冷哼了一聲,然後擡步離去。

邊走邊說。

“我們這種人,只能記得狠,而恩只有主上的恩。”

……

今日,士兵上山剿匪。

守了一會兒白玉堂,她只覺得心神不寧。站起身,便出了營帳。

珍珠在營外靜靜望著,她覺得時間真的過的很慢。

但她又希望,過的慢點。

慢到,她不用聽噩耗的到來。

山上會是怎樣的情景,她已經想到。

很多人不會再回來,很多人。

包括,她曾經共患難,共歡喜的人。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只覺得連空氣中都帶著血腥味。她攤開自己的雙手看著,她究竟害了多少人,又究竟間接殺了多少人。

她後悔,真的後悔了。

她想做一個好人,一個平凡人也好。

“珍珠。”

突地,她聽見有人叫她。

她轉過頭看去,怔在了原地。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來了,第三更是十點鐘,給大家留個懸念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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