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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內鬥氣,卻只有幾絲鬥氣飄出來,無法凝聚,更無法成形。

鬥氣……鬥氣!這種感覺可是恐慌?若是當真就此成為廢人,還不若在今日那時爆體而亡。作為一個廢人,如何存活於世?

單那老匹夫,便不會放過自己。與其在他手中生不如死,成為樓氏的掣肘,還不若消散於塵世中。總歸自己,也無別的可留戀之物。

他作甚要封住他的鬥氣?以為如此便可得到他的感激從而放他離去?怎生可能?他還要借他引來龍氏中人,好尋求解開禁制之法。

用完膳食後,燕長寂便帶著劍花去往街頭了。雲錦與隨風在房中議事。雲華閑來無事,便想著看看樓向。

推開房門,卻見樓向依舊是先前模樣躺在床榻上。姿態未有絲毫變動。而那桌上的飯食亦未有被動過的跡象。

雲平關上門,“樓向?”並無回應。可是睡著了?這般想著,便走近了床榻旁,卻見樓向正睜著雙眸,顯然是醒著的。

“為何不用膳?”雲華問道。樓向卻仍未回答。雲華嘆口氣,自己現下是該一走了之還是幫這人一把?與這人非親非故的……

只是見了如此卻又袖手旁觀,是否有些冷血了?終究是使力攙扶起樓向,使人半躺在床榻上。

搬來一張凳子至床榻旁,覆又將桌上的飯食取來。“多少吃上一些罷。”這般言道,便用湯匙舀了一勺青菜遞至樓向面前。

半晌,樓向亦無動作。雲華不由得有些不耐,淡淡道,“你的命是你自個兒的,今日之事便當作是我多管閑事了。只是你可曾想過,你這一死,不過塵埃,而那害得你險些爆體而亡之人,保不得快意之極。而僥幸未死,一切便還有轉機。鬥氣暫時不得用,還有頭腦不是?”

話畢便準備離去,卻聽得樓向道,“有勞。”

雲華回轉身,卻不再言語。只徑自坐下,覆又端起飯食,餵向樓向。

“主子,到了。”一影言道。

龍越下了馬車,便見牌匾上燙金二字“仙降”。一步踏入客棧中,小廝迎上前來,“客官是要用食還是住店?”

“兩間上房,再送些飯食。”一影言道。

“客官,真是對不住,咱們客棧的上房已然滿人了!不若要兩間中房?”小廝賠笑道。

“主子,不若咱們換一間客棧罷。”一影提議道。

“客官,您是不知,現在客棧哪間還有上房?早讓人住滿了!那武術大會將開,各路人馬都往北而去,又因明兒個除夕,多是在此歇腳了。”小廝趕忙道,“咱們客棧即使是中房,也比那一般客棧的上房好!”

龍越使了個眼色給一影,一影只得道,“那便兩間中房,送些上好膳食到房裏來。”

“成,客官!小的這便帶您前去!”小廝喜道。

龍越與一影隨著小廝上了二層,左右皆是一間間的房間。小廝向右方伸出一手,引著二人。

“二位客官,這便是您二位的中房。還請稍帶片刻,飯食不一會兒便上來。”小廝言道。

一影點點頭,便隨在龍越身後,進去了同一間房內。門被小廝輕輕帶上。

長廊左側一間房門被輕輕推開。雲華手上端著樓向用後的餐盆子,那小廝正瞄得了他,便緊走幾步,“客官,讓小的來便是。”便接了過來。

“有勞。”雲華淡淡說了,便推開對面的房門,入了自己房裏。

《覆雲華·重生》 第二卷 樞城風雲 拾貳:話事

“主子,一光已在旁處守著了。洪噬與喚獸族的大隊人馬,亦已接近了霰城。若無意外,該是與主子一前一後抵達樞城。”

龍越微一頷首,“好。可還有他的消息?”

“還未有。不過想來該與主子離得不遠。既是途經斕城,若非取道塢城,便該會就在這霰城。”

龍越看向窗外,“仔細尋找。”

“是!”一影應下,“如無他事,屬下便先退下了。”

“去罷。”

“叩叩叩。”三聲均勻適度的敲門聲。“誰?”裏頭傳來聲音。

“是我。”雲錦輕聲答了。門被打開,“有事?”雲華微笑問道。

“這是舒活膏。你身上不是還有些不適?”雲錦將手遞前,掌中是一只小小的瓷罐子。上有青色紋路,藤蔓模樣。

身上因著那次露宿,又連日在馬車上顛簸,身上著實多處都有些酸痛,便道,“多謝。”雲華將它取過來,問道,“可要進來一坐?”

雲錦稍作一想,“也好。”便入了裏處。

一影掩上門,眼角餘光掠過一襲白衣。怎的好似見過?這般想著,那抹身影已然隱入了那處門內。

茶水傾入杯中發出清澈之聲。“請用茶。”雲華遞予雲錦。

雲錦接了,“怎的將窗開得這般大?”風在外頭呼呼刮著,卷了紛紛細雪落在窗臺。起身將窗子放下,“不覺冷?”

“本是不覺,被你這麽一問,才覺似是有些冷。”雲華淡笑,端起杯盞飲了一口溫茶。暖意自口中流經肺腑。

“我心中有一些疑問,若是冒昧了你可不答。”雲錦覆又坐回原處,言道。

“還請道來。”雲華有些疑惑,雲錦怎會問詢自己?在這幾人中,怕是自己最無知了。許多事情都被蒙在了鼓裏。

“你,可知曉樓向帶你一路之意?”雲錦問道。

雲華搖搖頭,“確是不知。”雲錦細細觀察雲華模樣,卻似是實話實說。又問道,“你與他先前,是否有些關系?”

一楞,雲錦怎會這般問?還是回道,“並無。不過在雲府偶見幾面。後便是他突地出現在……宮裏,自己不過見得他一眼便暈了過去。再後來便一路上與你們一道。”雲華將那將要蹦出口中的“無應房”咽回嘴裏,換成了“宮裏”

雲錦似有所覺,卻並未過多在意,“聽你所言,如此便是並無甚交情了?”

雲華點點頭,“怎會突然問我這些?”

“只是好奇,為何你會如此在意樓向。”雲錦抿了一口茶,回以輕淺一笑。

雲華訝道,“在意?何出此言?”

“非是在意,又如何會以自己作擔保,要求封住他的鬥氣?”

先是一楞,怎能以此就下了論斷?後才不自在一笑,“並非因著在意。不過是出於不忍之心罷了。”

不忍之心?僅此而已?那自己,可有不忍之心?若是雲華今日不出手,自己會如何行事?怕是棄之不顧,一走了之罷?畢竟今日那情形,即便不是爆體而亡,亦是功力大退……如此對自己還有多少助益?

至多是將人帶走,卻絕不會如雲華那般做下決策。

“你倒當真是善心。”掩去諸多心思,言道。

雲華笑了一聲,“我並算不上善心。我與他之間既無怨尤,出手一幫又何妨?若是任由他這般,未免覺得於心不安。且若是幫了,他願承情,便會尋機還我不是?”

“如此說來倒十分有理。可你有無想過,若是他不但不承情反而懷恨於心,屆時你又當如何?”雲錦聽得心中一動,微有波瀾,卻還是接著問道。

“說來亦是赧然,在瞧見樓向那著急模樣,才反應過來,鬥氣對於修武之人是何其重要。而我,並無鬥氣在身,亦無能修武。因而當時並未有想及最壞的地步。不過是覺得,樓向即使一時心有不滿,遲早卻會想通。”

雲錦一楞,原來如此。“你方才可是去了樓向那處?”

雲華點點頭,“正是。不過是閑來無事,便去瞧了一眼。”

“他情況如何了?”雲錦淡淡問道。

“比之先前,振作了些許。想來不消許久,便該能想通了罷。”雲華回了,又提起茶壺給雲錦斟了一杯茶。

“該是你之功罷。”雲錦了然一笑,卻是能猜得些許。

“不過是隨口一說。他能了悟是靠得自己。”

“還有最後一問。那燕長寂當真是你父親?”

雲華一楞。雲錦這般問……可是知曉自己確實非是那司馬赫之子?亦非真正的雲執之子?想來也是。不若燕長寂出現這許久,口稱自己是他之子,雲錦卻未有提出過異議。

這麽看來,“雲華”莫不當真是燕長寂之子?“實不相瞞,我亦未知。以往的諸多事情,我都記不得了。”

雲錦未料會得來這一答案,不過他心中卻是有另一猜想。在他上一次遠去樞城之前與回去雲府之後,眼前的這一“雲華”判若兩人。舉手投足,性情喜好,俱都有所變化。就連那氣質那面容亦似是隨之改變了。

變得讓人訝異與好奇,亦變得……更討喜了。

雲華見雲錦沈思不語,恐自己方才之言讓他有所察覺,便轉而道,“明兒個便是除夕了。不知可要買些物事以作慶賀?”

“如此也好。不若明日傍晚去霰城第一酒樓罷。”雲錦回神這般回道。

“第一酒樓?”雲華問道。

雲錦點點頭,“霰城的第一酒樓喚作‘似霰’。那處酒食上佳,還有美人雅曲可助興。”

“其實我原是想著明日去外頭游玩一番。可有甚好去處?”

“有一長街,裏頭一應物事俱全,喚作‘霰坊’。而又有一已冰封了的湖,喚作‘瑤湖’,站在堤處可瞧見對面的極高雪山,那雪山又喚作‘不見’。

雲華凝神聽著,”這兩處我皆想去看看。不過,那雪山為何喚作‘不見’?“

“說來卻是一個民間傳說了。傳聞有一對情人,約好於雪山腳下、雪融之時相會,誰知一人在北處腳下等,一人卻在南處腳下等。南處溫熱,北處寒涼。南處較早融雪,便去得早些,可等得雪融盡,未見人來,便傷心而去,卻在坎坷路途中重摔至死。而那北處,雪遲化,且難以化盡。那人等了許久,而雪融盡無人至,卻被凍死在雪山腳下。便是‘不見’了。”

雲華略有觸動,卻還是疑道,“為何這兩人一開始,未有說定在南處還是北處?”若是所約地點無誤,不是可以避免一場悲劇?

“兩人皆以為對方知曉自己心思。便未有多加提及。在那南處等待之人想著南處較早融雪,而自己想要盡早見到情人,自是相約在南處。而那在北處等待之人,想著情人家離北處較近,自是不願情人因自己跋涉前去南處,因而寧願遲些相見。”雲錦回道。

一人以為對方了解,自己的迫切思念,與自己願為對方付出的信念。便不惜承受苦累與寒凍,遠去雪山南處等候。一人以為對方了解,自己寧願苦苦相思,亦不願對方為自己受苦的心意。可誰知,原來一切並非如己所想。

雲華楞楞想著,又聽雲錦淡淡道,“世人常以為,自己即便不說,對方亦懂。可常常是如‘不見’般,心意不互見,便人不得見。”

“聽你這一說,便覺不走一遭.‘不見’,會是一個遺憾了。”

“並非如此。許多人雖知‘不見’奇高極美,卻是避之不見。”雲錦緩緩搖頭回道。

“為何?”雲華疑道。這般既有傳說色彩,又景色美好之處,怎會有人避之不見?

“大抵是覺著那傳說的意頭不好,怕見了會讓那悲劇應驗在自己身上。”

“這豈不虛幻?有因才有果,怎會是因著一座不相關的雪山?若是將心意告知,兩心相通,如何還會釀成苦果?”話落,雲華卻是怔然。自己又何曾將心意告知於那人了?說來輕巧,卻往往不說,只悶在心裏,覺得對方怎可能會未有察覺?

雲錦一笑,“說得也是。”將杯中茶一飲而盡,“夜已深,早些歇息罷。”

翌日。雲華敲了敲樓向的房門口。“進來。”

雲華推開門,“你今日可感覺好些了?”覆又掩上門,端著手上的早膳走至桌旁。卻是兩份。

樓向疑惑地看了看雲華,卻不開口。雲華察覺了,便回道,“怕你仍是無力,便想著與你一同用食,也方便些。不介意罷?”

如何能介意?現下自己有如廢人,還需得此人幫助,不若只怕連用食亦不得。自己何曾這般窩囊過?手指用著僅剩的力氣,緊握成拳。

“喝粥還是要包子?”雲華問道。

誠然是喜歡粥多些。只是喝粥,怕又是得這人一勺勺地餵自己了?憶及昨夜,不知心頭是何種感覺。陌生得很。

卻還是道,“包子罷。”

《覆雲華·重生》 第二卷 樞城風雲 拾叁:霰坊

雲華便應了,“好。”卻是先走至床榻旁,將樓向攙扶起來。又取來枕子墊在樓向身後。

將包子遞予樓向,便見樓向遲緩地擡起手,卻是比昨日好些了。樓向將包子送往口中,咬下一口。果真是如記憶中一般,不大好吃。

雲華一邊小口吃著杏花糕,一邊送著清粥。兩人再無他言。

敲門聲響起,“少主您是在這兒嗎?”卻是劍花的聲音。

雲華放下膳食,走至門口打開了門,“是,可是有事?”

“今日是除夕,主子想帶您去添新衣。”劍花先是答道,後又問,“主子您在這兒做什麽?屬下尋了好些間房才尋到您。”

“添新衣?不必如此麻煩,我現下還不得空,請回覆你家主子罷。”雲華答道。

“少主,您六年未在主子身邊,主子便六年未盡責任。現下好不容易團聚了,少主還是稍微滿足主子罷?”劍花懇求道。

雲華想了半晌,才軟了態度,“……好罷。待得我用完早膳便去尋他。”

“多謝少主!”劍花喜道,隨後便歡快地蹦噠著走了。

雲華關上門,返回座處,卻見樓向手中的包子還未有吃完,便問道,“可是不好吃?”

樓向回神,“不是。”又送入口中繼續吃了起來。

一個已畢,雲華又遞去一個,卻見樓向眼中劃過不喜的神色。這人是否不喜包子?那為何還要選擇包子?

便試探道,“你還是喝上一碗粥好些。”樓向接包子的手卻是頓了一頓。雲華只好將包子放回去,端起了另一碗清粥,“我餵你罷。”

樓向瞧了雲華半晌。這是同情?卻瞧不見雲華臉上有同情的神色。久久,才微一點頭,“多謝。”

雲華不甚在意,徑自一勺勺地餵起樓向來。

待得樓向與自己皆用完早膳後,便道,“我先走了。可要我請一個小廝過來守著?”

“不必。”回了,又想了想,便道,“可否幫我一個忙?”

“什麽?”雲華問道。心裏有些訝異。這人該是那類逞強要強之人。怎會主動尋求幫助?

“幫我將這個放了。”樓向自袖中緩緩掏出一件物事,遞予雲華。

雲華接過來細細瞧,那物事成小小的圓筒狀,尾端有一根細細的繩索,卻不知究竟是何東西。

“你在外頭時,一拉那根繩子,便可放出信號。”樓向緩緩言道。

“信號?”

“會有藍色煙霧射往空中。”

雲華卻心生忌憚。這信號是用來告知何事?若是不好之事,自己豈非是為虎作倀?

樓向見雲華蹙眉不語,似在凝神思索。這是……不放心自己?手指微微一動,解釋道,“我想喚一屬下前來。”

雲華擡眼看著樓向,細細瞧著他的神色,終究是問道,“你可能擔保並非要行損人之事?”雲華卻是放心不下。他不知樓向費盡周折將他弄出宮外究竟所為何事。那日見識了樓向那般殺人,雖說或是因著鬥氣作亂,這才控制不住怒火。

卻仍不免覺得此人實是有些危險。

樓向不語,只將自己的手送入口中,狠力一咬掌心,血液落下。用另一手的食指與中指並著緩緩蘸了,隨後按上自己心口處,道,“與人無損,否則便損己身。”

這場景似曾相識。小希子也曾在他面前這般立誓。嘆了一聲,“幫你便是。”

雲華掩門離去。獨留樓向瞧著自己還留有口子和血液的掌心,久久不語。與人無損,否則便損己身。怎可能與人無損?自己現下這般模樣,那老賊不日便會尋來。自己怎能束手就擒?因而,即使將損己身,亦要讓那老賊後悔!

“主子!”一人自窗口落入房中,語中多有激動。

“辛苦你了。”雲錦回道。

“不辛苦!這些俱是潛雨該做的。”

輕淺一笑,“現下隨我去一趟外頭罷。”

雲錦與潛雨二人出了房門,卻正巧遇上亦要出門的雲華。雲華見了潛雨卻是訝異,怎的雲錦房中多出一人?昨日可並未見過此人。今日一早卻一同出來?

雲華想及一處,不由覺得有些尷尬,自己可是見了不該見的?便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不耽誤二人了。”說畢便轉身而去了。

雲華怎的又去瞧樓向了?雲錦這般想著,卻又覺雲華方才似是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來。想想無果便拋之腦後了。

霰坊。夾道兩旁店鋪林立,各類物事應有盡有,端的是琳瑯滿目。

雲華頭罩白色鬥笠與燕長寂、劍花二人走著,劍花喋喋不休說著,“主子,那個好看!”“主子,快看那個!”

正巧燕長寂瞧見一間成衣鋪,便踏入進去。雲華與劍花隨在後頭,亦入了裏頭。

“來幾件最好看的。”燕長寂頭一句話。

成衣鋪的店家本是躬身笑著,聞言不由一楞,“這最好看的,怎會有幾件?”

“我家主子這般說了,那就沒錯。趕緊的。要是沒有我們就上別家去了。”劍花回道。

店家自是趕緊點頭應道,“有,有,自然有!”轉向店鋪中的小廝道,“快,給幾位爺拿幾件最好的來。”

“大號中號小號?”小廝疑惑地問道。

劍花指著雲華道,“就他這型兒。”

“好嘞!爺稍等片刻!”小廝高聲應了,便入了一門裏頭去。

“你喜歡何種顏色?”燕長寂突地問道。卻是向著雲華。

“我於此事上並無甚所謂。”雲華淡淡道。

“爺您看看,這些是咱們鋪子裏最好的成衣了,看看喜歡哪件兒?”店家搓著雙手,向幾人言道。

“可否一試?”燕長寂瞧瞧這件,又瞧瞧那件,卻道。

“自然,自然。這裏有一間小屋,就是讓客官試衣服用的。”店家趕緊應道。伸出手向著一門處。

“去試試看。”燕長寂對雲華道。

雲華雖稍嫌麻煩,卻終究是接過幾件衣衫,入了那門內去換了。

“有無保暖的大氅或是狐裘?”燕長寂問店家。

“咱們店裏只有一件狐裘,那皮毛是上好的,只是那價錢……”店家又搓了搓手,笑道。

“若當真好,價錢隨意。”燕長寂話音剛落,那處雲華便恰好出來。身上是一件帶皮毛的藍色袍子,花紋淺淡,素色為重。

“如何?”雲華問道。

燕長寂點點頭,“還成。”卻見不著滿意之色。

雲華只得又入了內裏換下。再出來之時,便換了一件白色衣袍。下擺處有幾朵盛開的蓮花,卻是墨色。那圖案清雅秀麗,雖是極盛,卻不奪人。整件衣袍便似是水墨畫一般。

襯著雲華的模樣與氣質,竟是極為適合。

“主子,這件好看,就這件罷。”劍花讚許道。

雲華亦是想著就定下這件好些,省得再要去換。

燕長寂點點頭,“店家,把你方才拿出來的那幾件都給裝好。”

雲華聞言卻是一楞,既如此還何必使自己去試來換去的?莫不是瞧自己折騰好玩兒?

店家卻是大喜,“多謝大爺!那爺可還要看那狐裘?”

燕長寂點點頭,“取來瞧瞧。”店家便趕緊吩咐小廝去取。

“主子,今兒是除夕,可要去外頭一逛?”一影見龍越憑欄不語,便提議道。雲暮君那事兒一出,主子便幾乎未有歡喜過。那偶有的歡喜,卻還是因著得了雲暮君的消息。

雖知自己無力可施,可見得君主為著一男侍這般傷神,終究免不得擔憂。人一旦有了牽絆,有了執念,便難以成事,甚至因此有了掣肘。又何況一志在取盡天下的君王?

“不去了。沒有興頭,在此處瞧著,也算是與民同樂罷。”龍越瞧著底下街道來往之人,言道。

正此時,卻瞧見一頭罩白色鬥笠之人,與身後一人,一同出了“仙降”大門。這倒是不足以引起龍越註意,只是見那人步伐有些急切,但整個人卻顯得閑適有度。如此矛盾。

“主子您先別急,此事必可挽回。”潛雨勸慰道。

“怎會如此?你們不是私藏好了,怎會又叫人發覺了?”本來先前於狼棲山與鐘桐山處,派了人在助那司馬赫手下之時,渾水摸魚藏了小部分兵器,誰知竟被司馬赫那處之人察覺!

“這……屬下亦不知。”潛雨回道。他於此事上實是想不通。好端端的,怎會有人去那山洞裏?本來現下與司馬赫殘餘部眾相安無事,而主子還費心費力,打算將那些個有用的,以為己用。現在要是真被證實了是主子幹的,保不得便會引起沖突。

而主子現下一邊忙著在武術大會上的部署,又一路防範那洪噬君主,如何還能分開心力與人手對付那些個人?

“讓隨風細查,我懷疑……咱們人裏有奸細。”

“是!”潛雨凜道。

《覆雲華·重生》 第二卷 樞城風雲 拾肆:不見

“主子,不若屬下先把這些衣袍放回客棧罷?”劍花兩手提得滿滿地,覺著自己這副模樣著實不好看,便道。

“去罷。回去後便別再來尋我了。”燕長寂很快便回道了

“主子您就這般不願屬下跟著您!”劍花怒道。

“快去罷。”燕長寂面無表情地擺了擺手,便向雲華道,“走罷。”

兩人一道走著,雖未有目的,但隨意走走,倒也有些意思。雲華是頭一次來,便有點新鮮勁兒。正邊走邊瞧,卻突地被人攔住了。

“這位公子,老朽略懂命相一說,可要老朽幫公子瞧上一二?”卻是一下頷蓄了長須的老者,身穿灰色長袍,眼睛細長,一副精明之相。

“不必了。”雲華拒絕道,便要繞開老者而行。

又聽老者道,“看公子你鼻梁挺直,是個必將名聲大振之人。”老者撫著長須,瞇眼緩道。

雲華聽得老者這般一說,才反應起自己在試衣時為圖方便,將鬥笠摘了下來放置一旁,後來離開竟是遺忘了。自己這般將面目露出來,可還妥當?

這便顧不上老者,往四周瞧著是否有賣鬥笠的店鋪。燕長寂似有所悟,緊走幾步至一販賣絲巾之處,買了張白色絲帕。

遞予雲華,便得來雲華感激一笑,“多謝了。”接過絲帕,用它細細掩住臉面。

誰知那被晾在一旁的老者卻還未離去,又向著雲華道,“老朽看公子雙唇俱薄,是個淡情輕欲之人。可是看公子面相,又是個不得安生、路途坎坷之人。”老者絮絮叨叨說著,燕長寂已全然失了耐性,“他身無分文。”

道完便提步先走。果不其然那老者聞後,便熱情不再。又見燕長寂似不再理會了,便訕訕離去了。

雲華覺得有些好笑。這些個可能稱作“神棍”?什麽名聲大振,不得安生,不過是江湖術士騙人唬錢的把戲罷了。

記起昨夜聽雲錦說來的“不見”,瞧現下時辰尚早,霰坊已通走了,便想去見識那雪山一番。

“我打算去‘不見’雪山一趟,你可想前去?”雲華問道。

“去罷。”燕長寂回道。

“走罷,去外頭走一遭。”龍越轉身,言道。

“主子想去何處?”一影見主子稍有振作,喜道。

“有何好去處?”龍越挑眉問道。

“主子是想看景還是想看物事?”

“景罷。”王城中甚好物事未有,唯有天下各景,無法俱都挪入宮廷之中。

“如此便去那冰封了的瑤湖罷。”一影提議道。

“亦可。”龍越點點頭,率先往外而去了。

至了瑤湖處,才知為何霰城因雪景為人稱頌。站在堤處,一眼望去皆是白茫茫一片。低樓房舍雖大氣不足,卻勝在精巧玲瓏。白雪堆積在房舍屋檐上,似是蓋了厚厚一層絨絮。有冰淩子掛在那檐下,在日光下反照出光芒。

而那冰封了的瑤湖晶瑩剔透,宛若玉器。兩岸的楊柳早已頹敗,只剩枯枝隨風搖擺,卻又另有風味。而那高聳入雲的雪山,不可見其頂。山體上半邊雪白無瑕,下半邊卻是山體本色。雲朵在雪山四周飄蕩著,有一股曠高獨遠之氣。

入眼便是這般完滿雪景。雲華不由讚一聲,“果然不負盛名。”

“可想前去一觀?”燕長寂仰頭瞧著雪山,半晌才道。

瑤湖上有一曲長木板橋。卻是自堤處直通雪山腳下。雲華點點頭,“好。”

兩人走上長橋。此時離著瑤湖近了,雲華才瞧見凝結成冰的湖面竟是有朵朵枯蓮在其中。亦已成為冰面的一部分。點綴著那素色冰雪。

大約是兩刻鐘。兩人便抵達雪山腳下。站在腳下仰望雪山,更覺自身之渺小、雪山之雄壯。至了此處,,寒意更是濃重。憶起昨日聽聞的故事,不由想著,這般寒冷,在此處等候之人,可會覺得難受之極?

想來該是不會了。因著心中裝著人,裝著期待,即使寒凍,亦覺得心中有歡喜罷?

“你可曾聽聞過關於‘不見’雪山的那個民間傳聞?”雲華見燕長寂來了這近處後,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不由問道。

燕長寂久久才遲緩地點點頭,“聽過。”當年,就是聽聞了這傳說,才急不可耐地與那人來了此處。後來呢?後來,他便與那人反目成仇,還致使自己在心智大亂之時,丟失了自己的孩子。

總算是讓自己尋回來了。若是再也尋不見……他怕是得在悔恨中度過一生了。

多少人,一生決計不與情人同至“不見”,唯恐應驗。而自己,當年是那般年青氣盛中,篤信自己,亦篤信與那人的情意。便非要帶著那人一同前來。結果……便是各自孤獨餘生。

“你今日瞧了,往後便莫再來了。若是尋著了心喜之人,便遠遠兒地,避開‘不見’罷。”燕長寂緩緩道。

雲華不知是否自己錯覺。總覺燕長寂方才說話之時,聲音低了許多。似是心中沈重之極。問道,“為何這般說?你也覺得那傳聞意頭不好,來了此處會應驗在自己身上?”

“既然現下已見了,又何必再來一遭?雖說這雪山未必有這功力,卻不得不承認,這世間有太多不可抗力。冥冥中,由不得你不信,由不得你更改。”燕長寂眨了眨眼,終究低下頭來。

雲華卻瞥見其中似有水霧,不由一驚。這人卻是……哭了?

燕長寂卻道,“盯著雪太久了。眼眸子疼呢。”

相識幾日。難得見燕長寂這般模樣。平日裏總似是無心無肺,今日卻因著這雪山變得這般模樣。

終究點點頭,“好。往後再不來便是了。”不與心喜之人同來。此事何其容易?

那人遠在洪噬宮廷,如何能與自己同來此處?千金之軀,坐不垂堂。便是此生,也未必能走一遭雪山罷?

這般想著,又覺燕長寂確是低落,便道,“既已看了,便回罷。此處也冷得很呢。”

燕長寂點點頭,“走罷。”此生,便看最後一次罷。仰頭再瞧了一眼,便決絕轉身,先行踏上長橋而去了。

雲華隨在燕長寂身後,回至堤上。正此時,有兩道人影接近此處。俱是高大挺拔的男子。前頭之人更是器宇不凡。雖是平平之貌,卻依舊令人註目。

燕長寂瞧了亦並不多在意,帶著雲華往右邊去了。雲華本是隨在燕長寂身後,又因著身量不及燕長寂,心裏頭又是兀自尋思,卻並未瞧見那二人。

二人上了堤處。龍越卻有所覺,轉頭向右處看去。一道身影映入眼中,便覺心神一震。那熟悉的身影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之人?

一個提氣,便將至那人身後。誰知異變陡升!卻是七八個黑衣人突地自那頭的屋頂上現身,縱身刺來!

龍越顧不得這許多,“一影!”喚了一聲,便要緊追那道身影而去。

卻是有人喚出深綠舉劍橫亙在他面前。

眼看著那道身影拐入巷中不見蹤跡,龍越心頭大怒,銀色鬥氣流轉周身,“無恕閣!”

一影見了大急,一邊與黑衣人小心纏鬥,一邊大聲喚道,“主子冷靜!千萬莫要喚出獸物!”

該死的!主子怎地突然這般動怒?可主子千萬莫要因著怒氣,便召喚出自己的獸物!主子獸物一出,這霰城可還能存留?屆時必得驚動整個蕪沈大陸。

正此時一直在四周跟隨的一光等人亦現出身形。將龍越圍在中心之處,與黑衣人纏鬥。龍越按捺了怒氣,對一光道,“寡……我先用鬥氣抵上一陣,你們盡快喚出獸物!”

一光等人雖疑惑主子為何急著解決這些人,卻也立即應道,“是!”

銀色鬥氣凝成一股,又四散成絲,竟是將四周的黑衣人圍住周身,一時不得動彈。一光等人趕緊凝神吟唱,五六獸物現於半空,疾落至地。

一只身有黃色條紋的猛虎怒吼一聲,便長開利齒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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