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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成全!”又是一叩頭。

何連亦退離大殿。只餘高座上之人,難得露出那般神色。他要如何,才能留住他?

夕陽餘暉自窗口處投射進來,照得那高座,那人,在光亮地磚上形成長長的一道暗影。在那空蕩蕩殿中,顯得那般形單影只。

夜降。風寒。燭燃。人影獨坐。

藥味還殘留室內。彎月已高懸空中。

不知是否因著身弱從而心弱。心內陡升涼意。

雲華就這般在床上半躺著。瞧著窗外,不知自己是否在等待。他知曉他會來。說不上是憑借甚來做下判斷。只是知道,他必會來。

酉時剛過。門被輕輕推開。那已然熟悉了的面龐,正一臉覆雜地瞧著他。

他不知自己在瞧著他時,又是否亦是這般。滋味百種,還偏要壓抑。

誰也未曾先言。即便那人必是許多話,即便自己確有許多話。

自己是因著不能說,說不得。而那人又該是因了何?

龍越踏入室中,步步走近了雲華。在旁處的椅上坐下,眼神幾乎未曾離過他。推開門第一眼是他,現下依舊是他。

或是一刻鐘,又或是兩刻鐘。“可還有何處難受?”

最先有所動作,最早打破僵持的,總會是他。不因別的。只因著他是那個先意動心動之人。

“不。已經好多了。”雲華如是回道。

又是沈默。

門被輕輕推開。卻是兩個宮仆擡著一桶子熱水,“君上,熱水來了。”

“放至裏頭罷。”“是。”

龍越起身,彎腰靠近了雲華。雲華不知其意,心下緊張了。

一手穿過雲華雙腿膝蓋彎處,一手攬過那纖瘦腰肢,將人輕輕地打橫抱了起來。又抓過錦被,將人細細圍好了。

雲華心中泛起各種滋味。又要下意識不去看,不去懂。卻又突地警醒,自己不該再這般掩耳盜鈴,故作不知了。事已至此,自己又能躲至何處,躲至何時?

逼著自己去聽。心內的想法。龍越抱著他,抱得這般緊。排斥?不,並未有。厭惡?更是未有。局促?是的,自己感到緊張,感到不自在。為何會這般?那可有歡喜?那一絲絲稀薄卻又活躍著的東西,可是歡喜?

龍越將人輕輕放置在躺椅上,褪去自己的外袍,卷起了衣袖後,便取來了錦帕。

雲華只覺心臟快要自胸口處跳出來。明明不該這般。不過是他幫著擦拭身子而已。他與他都是男人。自己卻是這般不爭氣。竟是緊張至此。

龍越解開雲華裏衣上的三個扣子。輕而易舉,卻極輕極緩。將裏衣自雲華身上緩緩褪了,便見得那白皙優美的身軀。雖是少年身形,卻已可見未來的修長模樣。

瘦削卻不過分,線條流暢之極。這般美好。

雲華卻只覺那人眼神如同火苗,快要燃至自己。只恨不得尋得一絲地縫,將自己給藏進去。再不讓那人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不等雲華緩過勁來,龍越便已解開了雲華腰上的褲帶。這一解,那錦褲便只是松松垮垮地掛在胯骨上。要落不落。這般卻更是誘人。

雲華在任由那人繼續與拒絕之間搖擺不定。只恨自己為何不讓小希子幫著自己擦了了事。若是現下自己說道要自行解決,不知他可又會甩袖而去?

自己卻已是這般在意他之情緒了?或許一直在意。只是自己裝那鴕鳥許久,已是不知先前究竟何種心思了。

這一游神,那錦褲便已然被褪盡了。蕪沈大際中人至裏頭的衣物便只有裏衣、裏褲。裏褲裏頭是再無別的衣物了。

因而這一褪,雲華便已如那剝了殼的雞蛋般,光溜溜的,看起來可口嫩滑極了。至少於龍越眼中,雲華現下是這般模樣的。只是,卻不敢再多看了。還是早些快些的擦完,如此才能讓自己不在今日,成了那獸化之人,狂性大發。

卻亦免不了嘆一聲。此時唯有他自己知曉,他是有多想將眼前之人拆吞入腹。

將錦帕放入水中浸得透了,取出來擰幹了,便自雲華面頰處開始擦拭。龍越以往從未幹過這等活計。這幾日連著幹了兩次。卻是為著同一個人。

額頭、雙頰、下巴、耳後、脖頸。照著順序而下。雙肩、胸口、小腹、背後。無一不被細心擦拭全了。

洗了洗錦帕,才又開始下邊。先是那男子皆有的物事。少年人特有的幹凈透粉。龍越只覺自己鼻中似有熱流將下,趕緊運起功來抑制。不若這要是真落下了,這眼前人必會跑得沒影兒了。

雲華料想這副身體尚未產生情事上的萌動。雖說他向來清心寡欲,亦不至於這將近一年來,毫無動靜。他現下是萬分感激此事。若是這副身體已產生萌動,現下被這般輕撫著擦拭著,而又是眼前之人,保不得便會精神起來。

何等可怖。雲華稍一想象,便覺想逃。

終究去了別處。胯骨,一雙修長的腿,形狀優美的雙腳。及至雙臀。

雲華本來經了先前,現下也不那麽羞窘欲死了。只是突地想起前世之時,聽聞男人之間行愛欲之事便是使用雙臀間那處,這一個憶起,雲華便覺如坐針氈。

待得那錦帕離開自己的身體,雲華不由得緩出一口氣。終究是結束了。不若自己當真是忍不得要逃走了。

龍越又何嘗未有緩出一口長氣?終究是結束了。不若自己當真是忍不得要撲去了。

將錦帕往旁處一放,便趕緊用錦被將人圍住。唯恐會使人受涼,屆時又是加重病情。真不知何時才能將他身上的禁制解了。不若這雖然未有大傷害,亦是潛伏著的危機。留不得。看來何時必得帶他回去龍寨一趟,好將那禁制給解開。

將人抱起回至床上,人此時卻還是紅著一張臉。倒是給因病而愈發蒼白的臉平添幾分健康之色。不由得在人額上印下一吻,才起身吩咐晚膳去了。

龍越起身一走,雲華便伸出手指,輕觸了觸額頭。似還有餘溫殘留。見龍越回來,雲華便趕緊縮了手,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這幾日你俱都躺在床上,可有覺著腿部酸軟?”龍越問道。

龍越這一問,雲華才有所覺。似是真有些不適感。這便輕輕點頭。

一手撫上那大腿處,輕輕揉捏起來,“這般可會好些?”

好不容易才消退些許的紅暈又愈發艷色起來。讓那精致的面容如同上了妝粉。龍越一時間竟是看癡了。縱使遍覽天下美色,又怎敵心中人的一抹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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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佰肆拾壹章 醒悟

自己是否不該縱容這人?方才擦拭倒也罷了。現下又是這般揉捏。雖是按摩之意,只是這眼神又是要如何?自己亦是男人,前世雖說不過二十幾便離世了,卻終究歷經過情事。這般眼神,又如何能看不懂?

只是說來倒也奇特。即是曾歷經過,便該於此種事較為坦然自若些。只是面對此人,終究無法做到。只覺又羞又窘,恨不能逃得遠遠兒去。

雖是篤定龍越絕不會於此時動自己,卻免不了龍越現下會心猿意馬。

罷了。由得他去罷。反正自己亦少不了一塊肉去。反正自己與他皆是男人。

雲華盡力地開導著自己,免得自己緊繃著身子過久,又讓龍越覺著自己對他充滿防備,覆又產生不快了。

膳食被送入室中,除去這幾日常見的稀粥與素菜以外,多出幾樣藥膳。裏頭是極好的珍貴藥材,得宮中的司珍房才有。龍越為了讓雲華身體盡快覆原,可是不惜血本地用著那些個珍貴東西。

龍越端過粥來,執起湯匙卻是要餵雲華。

雲華見了不由得一挑眉。龍越現下是當真消氣了?憶起自己病重的第二日,他可是由得自己動手。而今日好上許多,卻是要來餵自己。這幾日他待自己確是極好,只是先前總歸是板著面孔,而又極易動怒。

心裏的歡喜細微地跳動起來。雲華現下是懶得理會了。不去壓制,不去忽視。便就讓它這般。唯有讓它們這般清楚清晰地存在著,自己猜可算得清,究竟是歡喜多些,還是愁苦多些。

亦才算得清,自己對他究竟是怒多些,還是戀多些。

如此一來,心裏竟輕松了些。少了壓制,便多了份可供呼吸的空間。幸而現下醒悟亦還不算太遲。亦不枉費自己今日靜思冥想了一整個白日。

龍越輕吹了吹湯匙中的粥水,這才遞予雲華。雲華回神來緩緩抿了,龍越這便彎起唇角一笑,卻是俊逸極了。

雲華向來知曉龍越生得好看。便是他,亦是喜歡這種容貌的。卻偏生讓自己來了這幅身軀裏頭。秀美有餘,英俊不足。這容貌上便少了些男子該有的氣魄。

現下已知眼前之人該與那雲氏父女無甚關系,便問道:“雲氏父女現下已然跌落,你心裏是作如何想法?”

雲華咽下粥水,聞言卻是一楞。龍越怎的這般問?自己現下頂著雲氏二子的殼子,能如何回答?正在斟酌著答覆,又聽龍越問道,“你是從何處來?”

此問委實怪異。雲華不由得有些慌亂,龍越可是知曉了甚東西?他與原先的“雲華”終究不是同一人,而自己也並未多註重地扮演“雲華”。因而兩人確是有那許多差異。

“君上何出此問?”雲華反問道。

“今年開春之時,你落了一次水。”龍越這般言道。暗示意味已是明顯了。

雲華倒是不稀奇龍越知曉此事,只是未曾想龍越竟是這般敏感。如此便抓住了關鍵之處與關鍵之時。雲華原先的慌亂已過,現下倒是有一種奇異之感。

他從未想過要將自己的真實來歷告知於人。一來毫無必要,二來卻是心防所致。而眼下,龍越極有可能察覺自己並非真正的雲華。甚至是篤定。

但是因這察覺此事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龍越,反而不覺不安與受到威脅。倒是莫名有種安定。

於是輕緩點了點頭,“確實有此事。”這一個承認卻亦是肯定了龍越隱含所問。

龍越一笑,卻不再追問此事了。只道,“‘雲華’此名與你甚是相合。這容貌身軀,亦是合襯之極。”

雲華聞得此言卻是紅了面頰,卻是想及方才之事。待得緩了些,才道,“君上最初之問卻是白問了。於我而言,那二人與我無關。於世人而言,雲執危害甚大,跌落是該得。因而,君上完全無需顧忌我對此事的想法。”

龍越聽得那一句一個的“君上”,只覺刺耳。蹙眉道,“莫要喚我‘君上’。”

雲華輕輕一笑,“不喚你‘君上,卻是要喚甚?’”

“你夢裏如何喚的我,平日裏便如何喚。你醉酒時如何喚的我,平日裏便如何喚。”

雲華聽得龍越舊事重提,有些不自在。卻又難得地起了玩笑的心思,便挑眉言道,“混蛋?”說畢便見龍越一副難得的呆傻模樣,竟是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龍越只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不過是想讓這人喚自己一聲“龍越”,這人卻偏是不如自己的願。又未曾想雲華畢竟是憶起了醉酒時所發生之事,“既然我是混蛋,又何故抱著我非要蹭?還有那一……”

“吻”之一字卻是出不得口了。只因雲華即時用手止住了他的口,“那是喝醉了,身不由己。”語畢又覺“身不由己”四字實是容易招來誤會,“我之意是,醉酒之人行經皆非常理可得,你便莫要記掛在心上了。”

龍越點點頭,將雲華的手握了抓了下來,“下次你若是不想聽,便莫再用手了。用口的效果會好上許多,要不要試試?”

雲華又是鬧了一個大紅臉。雙眸怒瞪龍越,這人怎的甚麽話都說得出?亦不覺臊得慌。

龍越於心底得意一笑,便繼續餵起粥來,“你呀,都已是有夫之人了,怎的還這般容易害臊?”

有夫之人?雲華琢磨了一圈,這才知龍越何意。只怪自己平日裏並無這般意思,甚有夫之人,真真是……虧得他說得出口。都是這異世的詭異風俗害的,甚男侍女妾的,竟還有男後、男妻。這些人究竟是如何想的?男子又無法生育,娶回家是要作甚?

“喚聲‘夫君’來聽聽?”龍越自顧逗著,心裏已是喜不自勝了。

“我又並非你之妻子,如何能將你喚作‘夫君’?”雲華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龍越卻是面上一喜,“你願意?”若是雲華當真心甘情願地作他的君後,他立即便要將後位封與他。還必須是獨一無二的君後。

甚願意不願意的?怎的又扯到這上頭了?雲華稍後才省的龍越之意,心內想得他那兩位君後,想得他那一後宮的男侍女妾們,心裏堵得慌,便回道,“我可不願意,你這一大家子的,擠得慌。還不若出去外頭……”

話至此處,雲華驚覺話頭不對頓時止住了。卻終究使得龍越沈了臉色。

一片靜默。

“你終究還是想著離開。”顧不上雲華難得表露出來的醋意,本來的欣喜皆被那“外頭”二字湮滅了。

雲華默言。他確實是這般心思。便不願否認自己的真實心意,來哄騙於他。

就在龍越以為雲華不會再答之時,卻聽得他道,“我之前並未想過要與一人共度一生。而後來有這般想法了,卻是求一心一人,遍覽天下美景,遍走天下山河。”

龍越答打不上來了。一心一人,遍覽天下。這於許多人而言,都並不難。唯獨對一個君主,對一個將要稱霸天下的霸主而言,難如登天。

除非棄了這江山,棄了這權柄,棄了將所有希望寄托於己身的龍氏,棄了所有的野心。雲華對他而言何其重要。只是這兩廂權衡,自己當真能棄了這許多?或許答案早已在於心底,卻不敢去知曉。

自己先前還這般怨他,為何要故作不知,為何要這般疏離於自己。卻是他知曉,他要的,自己給不起給不了。這才要葬了那絲絲情意……

放棄他?不,如何能放棄?走至這步,斷然走不得回頭路了。這請,已然於心底長成了繁茂大樹,在將要開花結果之時,如何能放他離去?

方不得!

“龍越……”卻是雲華出聲喚道。終究是喚了他之名。卻是為了請求。

“不若還是放我離去罷。我終歸無法在此做一個男侍,與那許多人一齊,只為等待一個人,一生一世,都離不得。”只是稍一想象,他便覺內心荒涼。似破了一個大洞,風自那洞來回穿梭,發出“呼呼”之聲。

他見了龍越神色,便知龍越是無法因他而棄了那所有。其實即便不見那神色,他亦能知曉。他如何能奢望一個志在天下納入手掌中的君主,為他棄了這萬裏江山,錦繡山河?

卻也不怨。因著怨不得。在龍越心裏,自己抵不上江山與天下。在自己心裏,他又何嘗不是輕於廣闊天地?

唯有離去,才是他好自己亦好。龍越手持江山,而自己腳踏自由。

龍越不答。深深望入雲華眸中。似要望入雲華心裏去。

雲華見得那眸中無怨,無怒,卻有濃重的失望與傷意。自己確是又傷了他一次。只是,自己又豈是故意為之?

不過是二人之間實是得不到平衡與妥協。即便強意扭合,亦只能歡樂一瞬。就如今夜。雲華現下卻是明曉了,自己無需怨他,即便他因要強留自己而傷了自己,亦不過是心意難去,非是故意為之。

就如自己,並非偏要傷他。而是避之不得。

第壹佰肆拾貳章 謀劃

“顏和君,你現下可有想好詳細對策?”宋穎然問道。

“我現下知曉如何引得那侍衛雲水。”顏卿飲了一口茶,緩緩道來。

“如何?”宋穎然追問道。

“聽聞那侍衛功夫了得,卻心思單純,又十分在意那人。只要向他洩露出點那人的消息,他心裏著急,便必會去尋。”

“只是那鳳翔宮如此之大,若是尋不見呢?”楚馨雅悠悠問道。

“這你無需擔心。我已查探那人就在東南方向最大的那一偏殿。”

“即便尋見了,如何能讓他二人行茍且之事?”宋穎然蹙眉問道。

顏卿聞言不由有些輕視宋穎然,這問題的答案不是顯而易見?“自是用藥了。”

“藥易被查出來。”楚馨雅眸中是不讚同之色。

“你們放心。我手中有難得的好藥即便是整個太醫院去查,亦查不出來。”顏卿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甚好藥?你確認?”楚馨雅卻是有些不放心。畢竟自己現下已是身居高位,要是栽在此事上,而那人完好無損,豈不是賠大發了?

“你們可聽說過修劍族的‘春夢’?”

此句一出,楚馨雅與宋穎然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瞧見驚疑之色。

因著這幾年修劍族中愈發缺少術法高強之人,便愈發投入制藥之事了。且確是制出了許多藥效甚佳的藥物,並且千金難求。

像那雲馥給那人下的,便是“遙夢”,使人愈發嗜睡直至於睡夢中無聲無息地死去。而“春夢”便是藥性猛烈卻不留痕跡的春藥。即便是武術高強之人,亦無法抵制。以香燃之,當真是“春夢了無痕”。

“自是聽聞過。不知顏和君從何處得來這般好藥?”

“這卻是無可奉告之事,還請楚後諒解這個。”

“既如此,那‘謀害皇嗣’一事又該如何謀劃?”楚馨雅問出自己較為關心之事。

“不知楚後想對哪位皇嗣下手?”顏卿卻是明知故問了。

“自是大王子。”不悅之色自楚馨雅面上一閃而過,答道。

“那楚後可知,如何能讓大王子入得現下禁衛重重的偏殿?大王子尚還年幼,不若那侍衛武功高強。”

“本宮尚未想出對策。不知顏和君有何見解?”

“其實照我看,與其將二人引入那偏殿,不如將那人引出來。這才方便我們行事。不若現在君上看得這般緊,如何能施計成功?”

“不若我們送去三封信函。一封讓那人出去偏殿,一封讓大王子前去‘抓奸’,一封讓那侍衛對大王子下狠手。這般如何?”

“何事?”頭罩黑色鬥笠,自窗口處落入室內。

“閣下是與雲執合作,還是與手執令牌之人合作?”

“令牌。”

雲錦淡淡一笑,問道,“閣下可有把握自司判府中帶人出去而不驚動守衛?”

“死人還是活人?”

“閣下覺得我是想要哪種?”

“死。”

“甚好。”雲錦一笑,“如此可否請閣下為在下帶回一個死人?”

樓向輕微一點頭,那黑紗便微微晃動。

“如此多謝閣下。不知閣下要何回報?”

“明日離開雲府。”

雲錦未曾想這位首席竟是提出這等要求。不過,這雲府於他而言並不是甚重要物事,且雲府已然愈發不安全。再者他本就將要離開洪京去行事,雖非明日,卻也不在乎這相差幾日。

“好。”雖不知這樓向為何如此要求,卻不妨事,便應下了。

樓向得了答覆,便禦劍而去了。

“主子。”卻是潛雨現出身形,滿臉疑惑與擔憂。似是按捺不住情緒,這便現身問詢來了。

“想問便問罷。”

“主子此舉是為何?若是讓那些人知曉主子謀害他們主子,豈不壞事?”

“龍越依然準備向我動手了。”雲錦淡淡道。

潛雨聞言一驚,“那如何是好?”

“他現下應該會大刑伺候雲執。而雲執那老賊,保不得便要受不住,將我供出來了。”

“怎麽可能?雲執若是招了,如何還能指望主子救他?”

“他知曉我忌憚他那些個手下。便篤定了我是無論如何也得救他。”

潛雨聽得糊塗了,“還請主子說得仔細些。”

“他以為我無論如何得救,卻忘了我可以救活人,亦可以救死人。龍越最近百般用刑,一是因為我,二是因為雲華。而這大刑伺候之下,難保不就此隕了命去。”

雲錦提筆運走,邊道,“雲執那老狐貍必定曾經向心腹提過,若他落難,將會有一修劍族人與我共同去營救他。他本是想借此牽制我,卻未曾想這位首席並非與他為同盟。而是與手持令牌者。”

“主子英明。主子是如何識破此處關鍵的?”潛雨聞言頓悟,問道。

“你可記得修劍族百年難遇的至強高手‘何樓’?”

“自是記得!現下的習武之人都遺憾無緣得見此人。”潛雨有些激動,答道。

“那你可知‘何樓’真名不是這個?”

“怎麽不是?那又是何明?”潛雨第一次聽聞此間事,壓抑不已。

“喚作‘樓何’。世人已無幾人知曉此事了。除我以外,大概唯有當個國君以及修劍族族長了。”

“這又是為何?”

“樓氏俱出不世出的武術天才,至樓何時,更是巔峰。樓何不過及冠之齡,便已然修煉出無色劍身了。那時樓何化名‘何樓’,在江湖上行走,卻遇上了龍氏先祖,即盛帝,起了招攬心思。那時這蕪沈的修武族之間並不似現在這般,劃分明確。”

雲錦抿了一口茶,接道,“只是那樓何是那般孤傲之人,並不願受人所約束,便拒絕了盛帝。只是盛帝亦是那等好勝之人,便尋了數十個武術高強之人,日夜圍攻,終擒得樓何歸。”

“這等大事,為何屬下從未聽聞?”

雲錦不答,接著道:“這擒住以後,盛帝卻起了別樣心思。不久樓何求去便自毀一身功力,誰知盛帝卻趁此將人據為己有,納入後宮了。那樓何不過幾年便郁郁而終,盛帝不久亦隨之而去。在盛帝駕崩之前,卻是派人毀去所有關於樓何的典籍,亦不準世人傳說。”

“只對外宣稱說,那不世出的天才‘何樓’已然逝世了。只留下一部皇室秘典,詳細記載了此事。如此百年之後,洪噬國力愈發弱小,兩大武將判出洪噬,自立為王。一為‘狩崛’,二為‘矗戮’。如此便是三國共存。誰知龍氏五十年後,在一夜之間幾近滅族,卻不知是何人所為。只留的殘餘十來人,奔逃至現下的龍寨,卻是顧不上洪噬了。便是這般,納蘭氏才得以統治了洪噬。”

“會否是那樓何後人所為?”潛雨聯系前後,猜測道。

“這是未知之謎。想來那龍越未曾停過追查,卻終究難以查到。關鍵是在於樓氏。樓氏實屬神秘,無人知其來源,無人知其定居何處。那皇室秘典中,只是記載樓氏以令牌為信物,無論何人持有,便於何人合作。而這位首席姓樓。”

“主子真是英明。若是屬下,決計聯系不到一處去。”

雲錦一笑,“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若非我翻閱過那皇室秘典,想來亦是錯失機會。”

“如此若是那雲執未因大刑而死,亦是死在樓向手中。畢竟他答應替主子救一個死人出來。既非主子動手,主子便可避免與那些個人對上,況且主子出力救人,只是這人是死是活,如何能怪罪主子?”

雲生平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眼眸睜著,似是無半點睡意。突地。一把飛劍射入室中,釘至墻上。

雲生自窗口疾射而出,卻不見人影。環顧四周,終究只得作罷。

回了室中卻見飛劍上釘著一張紙條。取下飛劍,將紙條平展開來。

“有人要對雲華不利,若要救他,便於十八日戍時四刻時,獨身前去鳳翔宮旁處的廢殿。切記,獨身,且早不得晚不得!”

雲生揪緊了紙條,雲華是落到歹人手裏了?十八日?便是明日了……

輾轉反側。睡衣全無。龍越走了後,雲華便心思都重。這半夜過去了,竟無法入眠。

打算起身點燃燭火,做些它事以消磨時間。誰知剛一起身,有甚物事自窗口疾射進來。待得在墻上釘住後,在月華下泛著冷光。

卻是一柄飛劍。飛劍上還有一張紙條。雲華取下飛劍與紙條,只見上頭寫著,“若要雲生活命,於十八日戍時三刻時,獨身前往鳳翔宮旁處的廢殿。”

雲華見了一驚。莫不是有人挾持了雲生?只是雲生身懷武藝,又不出風頭,怎會有人挾持他?不,該是沖著自己去的。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自己在這宮中,因著龍越這般顯眼的“疼寵”,已然成了許多人眼中的刺。

第壹佰肆拾叁章 廢殿

晨光起。

“大王子,大王子!”

“叫叫嚷嚷的做甚?”龍羲剛一起身,便聽得自己的隨身宮仆這般喊著。

“您看墻上!”

墻上一柄飛劍釘著一張紙條。隨身宮仆咽了咽口水,走前幾步,將飛劍小心翼翼地撥下來。將紙條取下,遞予大王子,“宮中守衛怎的這般差?竟有人扔飛劍給大王子!幸而扔到墻上,這若是扔到……”

龍羲瞥了一眼宮仆,宮仆便噤聲不說了。

“雲慕君與侍衛行茍且之事。如若不信,請與十八日戍時三刻之時,獨身前往鳳翔宮旁處的廢殿。”

“主子,上頭寫的什麽?”宮仆見主子看著紙條面色劇變,不由問道。

“無事。此事不要聲張出去,可知?”

“是,奴才知道了。”宮仆趕緊應了。

戍時。“來人。”雲華朝外喚道。

“雲慕君有何吩咐?”宮仆站在殿中應道,卻不往室內看去。

雲華不由蹙眉,怎的是個宮女?平日裏的太監去何處了?罷了,未免讓人生疑,宮女便宮女罷。

“你入內室來。”雲華言道。

“還請雲慕君告知奴婢所為何事?不若奴婢不便入內。”如是言道。

這龍越至於防得這般緊?雲華只得道,“我方才摔下床了,現下起不來身。過來扶我一把。”說著便坐到了床邊的地上。

宮女雖是疑惑方才為何未有聽到聲響,卻只得入了室內,便見雲慕君坐在床榻邊沿的地上,一副無力模樣。緊走幾步,走至雲慕君身旁。

“慕君?奴婢扶你起來罷。”話音剛落,脖頸上便一股涼意。視線下移,卻是一只銀簪。

“不要出聲。”雲華即道。

宮女僵住身子,不敢點頭亦不敢應。只得害怕懇求模樣瞧著雲華。

“你去旁處換上我的衣衫,將你的衣衫暫時借與我。”雲華低聲道。

宮女聽得又是懼又是疑,覆又聽雲華道,“你若是願意便眨兩次眼睛。你放心罷,我絕不看你。”

宮女猶豫半響,緩緩地眨了兩次眼,卻是同意了。

“去。莫想著逃。你若是有何異動,這只銀簪便會戳至我身上,屆時君上……”雲華瞇眼,聲音更是低沈。

宮女聞言一驚,又是眨了兩次眼,以示自己會乖乖行事。

雲華移開銀簪,將那鋒利的簪子口對著自己的手腕處,“快去。”

宮女慌忙起了身,抓起了架上放著的雲華的衣衫,隱入屏風後換衣衫去了。

不過一會兒。宮女身穿著雲華的衣衫,因著雲華身量不過少年,並不顯得寬大。

宮女將自己的衣衫遞予雲華,“慕君,奴婢可否退下了?”聲音輕輕顫動。

“勞煩你在此待上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我必會回來。”雲華接過衣衫,言道。

“這……這如何能成?若是君上來了,奴婢必死無疑!”滿臉驚恐之色。

“你無需擔心。君上今夜是必不會來了。”龍越昨夜覆又那般離去,想來今日該還未有與他相見的心思。亦是因著這般,他才敢如此膽大行事,私自離開鳳翔宮,會一會那要誘自己出去之人!

門被從內推開,宮女躬身而出,掩了門,便要離去。

“你要去何處?”卻是那守在門處的侍衛一聲喝問。

“侍衛大哥,奴婢有些腹痛,想去……”話未盡,卻聽那侍衛道,“如此快去!快些回來,不若除了事情,唯你是問!”

“是,是,奴婢省得。”雲華捏了嗓子,趕緊應道,轉身而去了。當真是心懸得很,幸而蒙混過關了。

雲華一路低著頭,躬身快行。倒也未有引起註意。

戍時三刻。雲華輕輕地推開那廢棄大殿的門。頓時一陣嗆人的灰塵撲面而來。倒真是會選地方。這種地方,想來也不會有甚子人無端而來。

殿中一片漆黑,只有些許月光照著。卻更顯陰森可怖。

雲華掩上了門,卻亦不敢太走入內,只在門前站著,“可有人?”輕輕出聲,卻未有回音。莫不是還未有來?那紙條確是寫著戍時三刻……即便自己早到了些許,也該有人了不是?即是沖著他來,難道不該比他早些,才好布置一番?

不過一會兒,門被輕輕推開了。一個小小的人影站在門處,見了已有人在內,卻似是不識之人,這便有些驚疑。卻還是先掩上了門。

隨後適應了黑暗,仔細一瞧,才知竟是雲華!他怎的穿成這般模樣?莫不是真如那紙條上所言?怎的可以?

明明是君父的男侍,怎能背叛君父,與一侍衛茍且!枉費自己還對他產生親近之意!亦枉費自己先前對他的擔憂!

龍羲質問道,“你來此作甚?”

雲華還未將心底疑問出來,便見龍羲一臉氣憤地這般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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