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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道,“依奴才看來,如今若是無法……”又接著道,“便只能聽天由命了。”

“阿染,你趕緊去尋那‘無恕閣’。無論多少價錢,都必得買下他的命!”說至最後,面容已然有些猙獰。

捌拾:久居 (1142字)

雲華醒來之時已然夜色漸起。夜明珠在一旁散發光亮。

此刻倒是感覺身子好了些,便試著起身去倒水。雙腿卻突地一軟,眼看著便要倒下去。卻被人及時撈了起來。

雲華不用去看,亦知這只摟著自己腰間的臂膀是何人的。“雲華讓君上見笑了。”只是不知這龍越是如何一瞬間來到他身邊的?怕又是武術之功罷?

不禁有些許羨慕。自己這身體怕真真是武術廢物了。不然又怎會許久未有進展。

“怎的不喚人來?若是真摔下去,只怕又得將寡人的禦醫折騰一次。”龍越言道,見著雲華又是一副冷淡模樣,心裏不禁有些不順。還是先前那病怏怏的模樣討喜些。感慨一聲,便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君上!”雲華被龍越突如其來的舉動唬了一跳。雲華正要掙紮,龍越已把他輕輕放在了椅子上。

雲華只得道,“多謝君上。”心中卻有些納悶。

龍越未曾回答,只向外頭道,“傳膳罷。”隨即也在雲華近旁坐下。摸了摸茶壺,便知茶水必是冷得透了。

雲華正要言說,龍越便已怒道,“何連!”

何連聽得喊聲趕緊入了裏頭,“國君有何吩咐?”心中不由惴惴,自己可是何處出了差錯?

“你是如何伺候人的?讓雲慕君喝涼水去麽?”

“奴才知錯。奴才這就去給慕君換上溫水。”何連趕緊上前將茶壺取來,告退離去。

“君上,不過是小事一樁,何須動怒至此?”雲華淡淡言道。

龍越並未答話,伸手將雲華兩手抓來,便覺一片冰涼。如今雖並非深秋,但夜裏亦是涼如水了。“可冷?”

雲華先是一楞,隨即便要將手抽出來,卻動彈不得。只得眼睜睜看著龍越不停地搓撫著他的雙手。

片刻後倒果真暖了不少。“多謝君上。”雲華從未有過這種體驗。前世亦曾談過一二個女友,總歸是由自個兒為她們暖手。而非如現今一般,一雙比自己要寬大的手掌,以如此不容拒絕的姿態,為自己暖手。

心中雖談不上感動,卻仍舊泛起一絲漣漪。雲華盡量使自己忽略,只裝作若無其事道,“君上,天色已晚,雲華是時候該返回祥佑宮了。”

龍越手一頓,接著言道,“你身子並未大好,此刻回去並不妥當。若是半路暈了,寡人少不得又要擔心一番。在你未有痊愈之前,便暫且住在這永曜宮罷。”話語雖淡,內裏卻透出命令之意,不容置喙。

如今事端不斷,只怕有些人該按捺不住,要向雲華下手了。如此再待在那祥佑宮,即便有影九跟著,亦難以周全。

“君上……”雲華正要言說,便見得龍越一擺手,道,“不必多言了。好生在此處養身子便是。”

雲華只得止住話頭。他本已是久未進食,即便今日辰宴有那許多美食,卻因著那檔子事並未多動。正自忍耐饑餓,腹中卻不願配合,奏起了聲響。

頓時尷尬。

捌拾壹:夜晚 (1034字)

“君上,夜色已晚,不若早些歇息罷?”眼見著吃飽喝足已久,龍越卻依舊安然坐於一旁,雲華只得婉言請人離去。

龍越瞧了瞧窗外夜色,言道,“如此,便早些歇息罷。”

雲華心頭一喜,正要蹲身行禮時,卻見龍越向床榻而去。不由一楞,這又是何意?

“過來罷。不是說要歇息?”龍越一笑,戲謔之意並不隱藏,落坐於床榻上。

“君上要在此處歇息?”雲華忍了半晌,才艱難問道。

“此處是寡人寢室,不在此處歇息,又該去何處?”龍越挑眉笑道,身子一松,便半躺於榻上。

雲華只見龍越眼眉含笑,灑意隨性之姿竟有些惑人。半晌才反應過來龍越之言,這裏竟是龍越的寢室?他雖知曉此處該是永曜宮中的住所,卻不知自己竟是在這龍床上躺了一天。

不禁有些不自在,“君上,如此雲華就先行告退了。”說著便要起身離去。

“寡人說了,在你尚未大好之前,就住在此處。”龍越坐起身來,似有不悅。

“君上,雲華去永曜宮別的住處便可。怎可留宿於國君寢殿?”雲華只得按捺情緒言道。

龍越幹脆不再多言,大步走到雲華身邊,便將人打橫抱了起來。動作稍顯粗魯。走至床榻前,卻是輕極地放下雲華,好似懷中是易碎物事。

雲華既是不安又是無奈,“君上……”

龍越聽得只看了一眼雲華,眸中似有東西翻滾,雲華一時竟說不下去。龍越收回目光,便也上了床榻。自然之極。

雲華直楞楞看著龍越,心中大亂,不知此刻該如何是好。此時一只溫暖的手掌覆上他的雙眼,聽得龍越緩道,“睡罷。養足精神,身子才好得快些。”

雲華眨了眨眼,才不甘願地閉上雙眸,開始醞釀睡意。只怕今夜終究是個不眠夜。

龍越一開始只覺掌心似有把小刷子,來回觸碰,撩撥得內心似也如同那掌心,癢癢的。待得癢意一去,竟似有些遺憾之感。

輕緩收回手,便見得雲華雙眸緊閉,宛如蝶翼的雙睫卻微微顫動。似是要展翅而飛。

暗嘆一聲,便亦閉上雙眸,不再去看雲華。

寂靜蔓延。窗外彎月華光正好。

“父親大人。”雲府已是漆黑一片,唯獨一隅還亮著燭火。

“你那邊如何了?”雲執問道,語氣冷硬,全然不似平日的慈父模樣。

“死士已有三千,其中高階武術者占了三成。”雲錦未有絲毫表情,平日裏溫雅的面孔生生染上冷峻之色。

雲執點點頭,卻似是不甚滿意,“莫要懈怠了。納蘭一族的覆興可都系在你一人身上了。”

捌拾貳:晨起 (1030字)

日光盈滿,暖意點點傾灑。

舒適異常。雲華緩緩睜開眼,便見到一張輪廓分明,朗然俊氣的側臉。心臟立時猛地一跳。

待得記憶漸漸回籠,才省起自己因了何會與龍越在同一張床榻上。本以為昨夜必定不得安寢,卻是難得的一夜好眠。連夢境亦未出現。

正自猶豫是否該起身,卻見得龍越緩緩睜開了雙眸。深邃清明。似是並非剛剛睡醒。“睡得可還好?”聲音沙啞慵懶,莫名有種迷人的力量。

“……好。君上呢?”雲華反問道,隨即卻有些懊惱,自己又何必多此一問?

“有你在,自然是好的。”龍越挑起嘴角,看向雲華。

雲華聽得更生惱意,默默轉過頭去。半晌才轉移開話題道,“君上,該早朝了。”

“寡人可舍不得離去。”語中笑意儼然。

這龍越該不是要做那“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之人罷?這個念頭一閃,雲華更是默默無語。自己究竟是怎的了?竟想到如此離譜之處去?什麽春宵不春宵的……

“君上當以國事為重。”雲華輕緩坐起身來,認真言道。

“你就未有舍不得寡人之意?”龍越亦坐起身來,挑眉問道。

雲華避開龍越帶著戲謔的目光,“雲華只盼君上能成為千古明君。”下了床榻,便打算洗漱。

龍越見雲華如此,只得放棄調笑,向外頭喚道,“何連。”

“奴才在。”何連推門而入,身後跟著一名年少清秀的小太監。小太監手中端著銀盆銀盞,卻是一幹用以洗漱之物。

何連捧起龍越上朝所穿的龍袍,走至龍越跟前,“君上,奴才侍候您更衣罷。”

龍越微一頷首,卻聽雲華對那小太監道,“不必了,我自己來就行。”說著便取過衣裳,要去屏風後頭更換。

小太監還要挽留,何連瞧了眼君上神色,便制止道,“由慕君去罷。你在一旁候著便是。機靈點罷。”

“……是。”小太監應聲道,躬身立於一旁。

雲華展開衣裳才知竟是自己原有的,看來龍越該是使人將他的物事取來了永曜宮。只怕令他留宿在此處,亦是一早便已決定好了的。心中更是幾味摻雜。

雲華將自己拾掇好便走了出來,卻見穿戴齊整的龍越坐於外頭,並未離開。

“走罷。”龍越見雲華一身淡藍長衣,襯著那容顏,更是溫淡如水。

“走去何處?”雲華不解道。龍越不是該去早朝了?又怎的似是要他與之一道?莫不是讓他隨去上朝罷?雲華被自己的猜測驚住。

“去用早膳。”龍越似是知曉雲華所想,輕笑言道。

捌拾叁:弱者 (1050字)

正廳。

“先飲溫水罷。”雲華正要下箸,眼前便出現了一盞清水。不禁疑惑地看向龍越。

龍越並不解釋,只把茶盞又往前遞了遞。雲華只得接過,“多謝君上。”

“莫要再言謝了。寡人聽著膩得慌。”龍越執起銀箸,夾起一塊水晶餃,輕放入雲華碗中。

“……是。”

龍越見雲華應了,便不再多言。二人皆認真對付起早膳來。

正廳之中一時除了輕微的物事碰撞之聲,再無其餘。此種靜謐卻在下一刻被打破。

“何人膽敢擅闖永曜宮?”隨著男子的怒喝聲響起,便是重物摔倒在地“嘭”的一聲。

雲華聽得騷動便不由探頭往外看了看。卻因著有些許距離,看得並不真切。

這時又傳來另一人之聲,似是怒極,“讓我進去!”

竟是雲生!雲華一聽,心下便是一驚。自己昨兒一整夜都未有回去祥佑宮,雲生怕已是急了。想著便迅速起了身,要往外而去。

手腕卻被一股力量拽住,不得不停下動作,“君上……”

龍越將人拉回座中,向外言道,“讓他進來罷。”

“主子……”一光遲疑道。那身穿尋常侍衛服的男子武藝不淺,不若他也不會親自出手。與影部不得隨意露面不同,光部之人是可行走在日光之下,隨身保護主子的。可以說是擺在明面上的直隸於君主的力量。

“無妨。”龍越淡淡道。接著放下銀箸,轉向雲華道,“你方才只吃了些許,再多吃些罷。不然到了夜裏又該肚餓了。”

雖然龍越神色坦然,雲華卻覺出玩笑之意。回想起昨夜之事,不由得不自在起來,只覺耳根子愈發升溫。

“雲華!”雲生被扭著雙手,推進了正廳中。一眼便見著神色不自然卻完好無損的雲華。心中總算稍微安心。昨日雲華生辰,他未有資格跟去辰宴。苦等至深夜卻仍未見雲華歸來。直至今日早晨才聽聞雲華吐血昏迷之事。

心中焦急,卻無可施為。他先是令豹子去探聽,卻發覺似是受到阻滯,豹子一無所獲。直至陳公公打探歸來,才知雲華竟被帶去君上的寢宮。

他一路乘著豹子飛奔而來,卻在接近此處之時,被識破了身影。他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狠狠地打落在地。

雲華自尷尬中醒過神來,見得雲生如此模樣,心內泛起些微愧疚之感。自己先是害得雲生擔憂,現今竟又因為龍越而忽略了雲生。

“可否放開他?”雲華轉向雲生身後,正緊緊扭拽雲生兩臂之人,言道。

一光聽得只瞥了一眼雲華,動作卻未有絲毫改變。在他眼中,雲華不過是以色侍君的低等人、弱者。強者,向來只尊強者。

捌拾肆:朝堂 (1083字)

雲華見男子不為所動,心中了然。怕是覺著自己未有發言權罷?

“君上,不若允雲華帶著家侍回祥佑宮罷?”雲華淡淡言道,似未有絲毫不悅。

“何意?”龍越猜出雲華心思,卻並不點破,只一瞇眼問道。

“家侍因心切主子,才冒犯而來。而今主子安然無恙,怎能不返回祥佑宮主持大局?”

龍越瞥了一眼被一光所制之人,向一光言道,“放開他罷。”

“……是。”一光放開手,卻未有絲毫放松警惕。

“你先退下罷。”

“君上……”一光皺眉,並不讚成。

“不足為患。”龍越輕淺回道。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皆是一楞。雲生回過神來便怒目而視。心中亦升騰起異樣之感。摻雜了諸多情緒。令他難受。

這個男人,令得雲華留在這皇城之內。這個男人,令得他此刻無法接近雲華。這個男人……

雲生不知自己此刻心中強烈的情緒是何,又是因何。只覺它們似要在心中生根發芽。

一光行禮退離。正廳中只餘三人。

“我並未有大礙,你先回去祥佑宮罷。若有何要事,找小希子商量一二便是。”雲華此刻不便多言。畢竟身份擺在明面兒上。龍越又在一旁,方才之事已然顯示他與雲生之間的關系不同尋常。若是再過多關切之意,只怕雲生討不了好去。

雲生定定看著雲華,半晌才從喉中蹦出字眼,“……好。”神色已是黯然之極。隨即便頭也不回地急速而去。

雲華眼望雲生離去的背影,心中微微泛苦。不一會兒卻被龍越打斷思緒,“這侍衛倒真是尊上。竟敢直呼你之名諱。”雖唇角上揚,眸中卻似風雨凝聚。

“是雲華禦下不嚴之過。還請君上寬恕則個。”

“若是慕君無力管教,不若讓寡人代為處理?”龍越唇角上揚,卻似冷嘲。

“君上日理萬機,如此小事又怎能勞動君上費心?”雲華如今看似平淡似水,心下卻已然不安起來。

何連走上前來,低語道,“君上,時辰不早了,該上朝了。”

“如此便前去朝堂罷。”龍越看了一眼雲華,起身言道。

雲華趕緊行禮,“恭送君上。”

“國君今兒個怎的遲遲未到?”一年約五十的官員低聲問道。

“說的是呀。國君自執政以來,可從來都是一早便到。該不會龍體不適罷?”

“二位有所不知。國君非是龍體違和。只怕是被那些個小妖精纏得脫不得身罷。”說話者怪腔怪調,嘲諷之意盡顯。

“楚大人何出此言?”追問道。

“國君到!”太監唱宣道。

眾官員本三兩而聚,一聽得此聲,皆快速斂起神情,止言行禮,“國君萬安!”

捌拾伍:故縱 (1121字)

“眾位愛卿,可有何本奏?”

“回君上,臣有本奏。”禦史大夫陳禮快步走至大殿中央,俯身恭道。

“允。”

“近日有朝官結黨營私,排除異己。此事大不利於朝堂安定。還望君上明察。”

龍越稍後才徐緩道,“陳愛卿過於憂慮了。朝官來往交流,不過是平常之事。”說畢輕微一笑,似是不甚在意。

“君上,此等並非平常之事。小官勾結,可蒙蔽上者。大官勾結,可造成君上耳目閉塞……”陳禮高舉雙手,一揖到底。

“哦?大官?如此說來陳愛卿知是何人了?”龍越微傾上身,雙眸微瞇。

“臣下所說之人便是雲丞……”話未盡,卻再次被打斷。

“雲丞?據寡人所知,朝中並無此人。莫不是愛卿有所誤會?”龍越的臉色沈了下來,語氣生硬。

殿中之人俱都屏息而立,唯恐國君一怒,血濺朝堂。

“君上……”陳禮擡頭,急喚道。

“夠了!不知陳愛卿從何處聽得讒言,竟要如此詆毀洪噬朝臣。念你致仕以來為洪噬盡心盡力,此次便就此揭過。還望陳愛卿往後能辨是非!”

“……是。謝君上饒恕。”陳禮黯然失色,俯身言道。

陳禮默然回到眾臣隊列之中,便感受到一道灼人視線。似要以目誅人。今日之事,必然得罪雲執。陳禮並非不懼。只是雲執哪怕再權力滔天,終究是個臣子。有了君上庇護,又何需過於顧忌此人?

“今日之事不知中書令大人如何看待?”一人幾步追上前方行走之人,壓低聲音問道。

上官俊坤只輕輕一笑,“今日天氣著實是不錯的。少卿可是有事要忙?”聲音不高不低,卻足夠近旁之人能夠聽見。

太府寺少卿周澹聞言尷尬一笑,“……是。”雖心有不適,亦知自己確是過於疏忽。胡亂瞄了一眼四周三兩而行的官員。

“少卿若是無事,可到我那處稍坐。”聲音極輕。說畢便大步行出皇城之外。幾近令周澹以為是幻聽。

“大人,今日之事可見君上極其信任大人啊。可喜可賀。”諂媚一笑,言道。

雲執並未有絲毫喜色。反而眉間凝結。龍越今日究竟是在打何主意?今兒難得有人彈劾他,龍越怎會不大加利用,削弱他之勢力?豈不白費大好時機?

“莫要得意太早。龍越這廝不容小覷。”雲執言道。

“是,是。”見雲執似有疑色,便問道,“大人何故不喜?”想了想,又問,“可是有何處不妥?”

“你說龍越那小子怎會如此輕易放過此事?”

“一來是大人您身為肱骨之臣,不可輕易難為。二來嘛,大人一雙兒女皆討得君上喜愛,枕頭風之力可不小。尤其是那雲慕君,聽聞君上寵得不行。今兒還聽聞君上就是因著雲慕君,才遲了早朝。因此大人不必擔憂,此乃大人應得之福。”

捌拾陸:交易 (1026字)

“君上,鳳後請您前去鳳翔宮。”

龍越微一頷首,改道向鳳翔宮而去,“可有著人好生服侍雲慕君?”

“奴才使了個伶俐小子過去,該不會有所怠慢。”何連連忙答道。

“你倒是伶俐得很。”龍越輕瞥一眼何連。

“君上可莫要打趣奴才,奴才生來就嘴笨腦笨,最怕惹惱主子,得去挨板子呢。”何連訕笑著言道。

龍越輕哼一聲,便不再多言。

“今日怎的起了心思喚寡人來?”龍越落座,問道。

“君上今日為何放過大好機會?”薛意依舊冰冷模樣。只是似乎,比往日更甚。

“就為如此小事?”龍越不以為意,撥了撥杯蓋。

“小事?怎的是小事?君上莫不是被美色迷了眼,輕重不分了罷?”薛意輕挑嘴角,卻是冷笑。

“未曾想在鳳後心中,寡人竟是如此不中用。”龍越未有怒色,抿了一口茶。

“自那雲慕君入了宮中,君上便屢屢放縱雲家勢力。莫不是已然忘了當初合作初衷?若是君上不放在心上,便早日告知一聲。省得耗心耗力,還白費功夫。”

龍越雙眸一瞇,隨即又如無事人一般,笑道,“薛意,你該慶幸,你生在了薛家。”話音剛落,薛意便臉色大變,雙眼直瞪向龍越。

龍越似是未有所覺,並不看向薛意,言道,“陳禮是寡人手下之人。話已至此,還請鳳後仔細掂量。寡人與你交易,不過是為了薛家之力,莫要當寡人的容忍是平白無故的饋贈。”

言畢,便隨意撣了撣龍袍下擺,大步而去。

只留薛意癱坐於座中。臉色發白。

深覺龍越話中有話。容忍?莫不是龍越已然知曉他偷偷出宮,去尋林長河之事?林長河。林長河。只盼他莫要受到牽連。

他至今不知,與龍越如此交易,是對抑或是錯。只知,這是唯一的道路。唯有如此,他才可得到自己所想。唯有如此,他才可以讓薛家……一敗塗地。

輕輕笑了一聲。該慶幸生在薛家?慶幸?

雙手捂上臉頰。若非他姓薛,又怎會入了這皇城?若非他姓薛,又怎會與林長河生時不得聚?

舊時驚才絕艷的薛子逸,而今不過是不得自由的可憐蟲罷了。

以薛家之力,助龍越鏟除雲家。薛家上下歡欣一片。以為此事一成,便可取代雲家,一人之下,權力滔天。

一群愚人。君主既容不得雲家,又怎容得下薛家?至於那時。廢後削勢,便會是龍越緊接而行的舉措。

待得事成。他便可以自由之身,與林長河重聚。世間再不會有人能夠阻擋。沒有人。

捌拾柒:尋釁 (1064字)

“慕君可是有些悶了?不若奴才講些個有趣的小段子?”

雲華搖搖頭,“不必了……”話音未落,騷亂之聲便從外頭傳了進來。

“何事如此吵鬧?”方才隨侍在雲華身邊的太監向外走出幾步,大聲一喝。

“狐貍精給我出來!”少年尚未定形的聲音傳來。帶著尖利之感。使人聽之不適。

雲華暗自疑惑,起身向外行去。隨後便見得外院門口處,幾個侍衛攔著一個著鵝黃衣衫的少年。

似是少年身份並不低微,因而侍衛們並不敢過於粗魯。只勉力攔阻。一名侍衛神情為難,“還請郁貴侍回去罷。未有君上傳令之人不得進入永曜宮,還請郁貴侍體諒一二。”

少年並不理會,只奮力去推侍衛,“狐貍精!有膽子便出來!”

雲華微一偏頭。這個少年倒是有些眼熟。仔細一看,竟是上次在鳶尾亭見到的那名少年。彼時這位郁貴侍便在柳尚君跟前落了一截。

狐貍精?這個稱呼莫不是喚他吧?正自疑惑,少年便已看見了他,情緒愈發激烈,“你個狐貍精!竟然敢留宿永曜宮!”

雲華頓感無奈。自來了這蕪沈大陸,便事事離奇。“不知郁貴侍可有何要事?”

“讓我進去!你們這些狗奴才!”郁思胤大聲喊罵。

“郁貴侍何需如此動怒?還請稍安勿躁。永曜宮規矩不可廢,侍衛也只是職責所在。郁貴侍出身大家,犯不上如此。郁貴侍可覺得是這個理?”溫聲而言。

郁思胤卻更是惱怒,“別以為自己一時得寵就了不得了!你算個什麽東西,竟敢來教訓我?”

雲華不著痕跡地微一蹙眉,“郁貴侍何出此言?若是郁貴侍未有要事,便早些離去罷。這天是愈發冷了,可莫要傷了身子才是。”

雲華自認不是軟柿子。既然道理講不通,便也懶得繼續糾纏。不若打發了走。

郁思胤愈發掙紮起來,一手指著雲華,“你這個狐貍精!竟然敢趕我走?真以為住了一宿永曜宮,便是個主子了麽!”

侍衛還正自猶豫,便見得立於雲華身旁的李公公使了個眼色。心下明了,便與其他幾人強行將郁貴侍架了起來,往外而去。

“狐貍精你等著瞧!總有一天,你會變成那地上的爛泥,任人踐踏!”聲音漸行漸遠,只是聽起來依舊不堪入耳。

“還請雲慕君莫要放在心上。”李立輕聲言道。

“無事。”雲華微一擺手,不願再多言。徑直入了內裏。

自己只是於此留宿一晚,便已然引來如此事端。若是真隨了龍越在此住上些許時日,只怕自己未必可以應付。

不若趁著龍越還未回來,先自行離去罷。

這該算不得逃跑吧?雲華如是想著。

捌拾捌:秋風 (1025字)

“雲慕君現在何處?”龍越一踏入永曜宮,便問道。

“回君上,慕君此刻正鬧著要走呢。”

“為何?”

“方才郁貴侍來過了。”

龍越心中明了。一路直行入內。

雲華坐於內室,面色並不太好。見得龍越進來,便道,“還請君上容雲華回去祥佑宮。”這永曜宮倒真是個鐵籠子。郁貴侍想入入不得,他想走卻亦是走不得。

與外頭的侍衛好生言說了半晌,卻終究被“規矩”駁回。實是讓人有些氣悶。

“寡人說過了,在你尚未大好之前不得回去。你便將寡人之言當做耳邊風麽?”龍越亦坐下,佯怒言道。

“君上,雲華留在此處不合禮法,亦多有不便……”

“又是這一論調。這並不能說服寡人。”龍越一挑眉,接著言道,“好了。知你有些悶了,不若寡人陪你到外頭逛逛罷。不過不得太久,畢竟你身子還弱得很。”說著便攬過雲華腰處,將人攬了起來。

雲華微有不適,卻又不似以往之感。不知是何處不妥了。雲華不願多去深究,便忽略不理了,“君上,雲華未有弱到此等地步。”從龍越懷裏退出來。

懷裏一空,溫度亦隨著而去。有些悵然若失。

龍越很快斂去多餘的心思,“可有何想去之處?”

雲華搖頭,默然不語。

“好了。莫要耍小孩子脾氣了。笑一個罷。”龍越覆又將人攬入懷中,一手撫上雲華的臉頰,輕微用力一扯,擺弄出一個笑容。

雲華一時來不及反應。這種親密帶些調皮的行徑,完全不適合眼前這個男人。

“走罷。”不待雲華作出反應,便牽著雲華往外行去。

“今日可有何處不適?”龍越帶著雲華在禦花園中坐下,眼帶關切。

“……無事,君上不需掛心。”雲華自認雖未有強健體魄,卻亦終究是個男子,而非羸弱之軀。

“放心罷。寡人必定將那解藥給你找來。那些個下毒之人,一個也逃不掉。”龍越直言道。

一陣風吹來。帶著絲絲涼意。一小縷發絲被風揚起,拂向了如玉面頰。

龍越下意識順著發梢舞動之處看去。見得它們輕輕落在了那淡紅薄唇上。未有多想,便伸手將那一縷發絲撥了下來。指尖在不經意間觸到了那面頰。明明微涼,卻似要灼傷他的手指。

雲華待得半晌才緩過神來,“君上……”,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覺面頰似在漸漸升溫。卻又不願在龍越面前如此模樣。有些手足無措。

龍越突地笑起來。聲音低沈悅耳。伸手撫上雲華頭頂,輕輕揉了揉,“乖。”

捌拾玖:行刺 (1056字)

十道影子飄忽現於宮墻之上。

“上!”一道壓得極低的聲音飄散於風中。隨後影子們同時躍下墻頭,疾奔而去。

雲華手持書卷,正借著燭光翻看。寢殿除了書頁翻動之聲,再無其餘。

突地,燭火俱都湮滅。寢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雲華一瞬間有些心悸。似是將有不詳之事將要發生。

如此想著,雲華便迅速地從床榻上翻身下來,躲到了櫃子後方。

一陣風自窗口刮進來。三道影子便落在了床榻前。寒光一閃,刀劍便已然出鞘,向床榻用力一刺。

來不及思索為何這些人並非使用喚獸或其他術法,而是使用最原始古老的手法,一道影子已然迎上那三束劍光。刀光劍影閃爍不停。

雲華於黑暗中只能依稀辨別人形。後來那道人影會是何人?是龍越派到他身邊的?是為了何目的?

此時已有人召喚出了獸物。是一只灰色巨狼。其餘兩人正圍攻後來出現的那道身影。至此已然漸漸處於下風。

或許是分身乏術,並沒有餘力來召喚獸物去對抗。很快那道身影便被死死打壓。雲華心中焦急,卻無計可施。

正此時,又躍入兩道身影,加入了戰局。似是想要速戰速決。雲華想著是否該以自身為餌,以減輕那人壓力之時,寢殿突地光亮大盛。

寢殿已然被團團包圍。門被狠力推開,五個人被丟入殿中。俱都一身黑衣,臉罩黑布。一道身影隨後踏入殿中。挺拔高大,氣勢若虹。卻是龍越。

“爾等臭蟲也敢來此撒野?”一聲怒喝降下。

本還在應戰的五個人立即便要抽身而退,卻被無形力量制住,動彈不得。就連命令巨狼行動亦不能。五人心中不由大駭。這是何等力量?

幾乎是一瞬間。幾人便到了那五人身後,將人一一制住。隨即皆狠力一腳踹向刺客胸口,五顆藥丸便被吐至地上。

“仔細審問。莫要讓人死了。”

雲華已然定下心神。望向龍越,卻見他對著自己安撫一笑,向著自己走來,“可是嚇著你了?如今無事了。寡人必會護好你。”

雲華並未感到舒心。今夜這事,總歸疑點重重。永曜宮乃是皇城之重,此處又是國君寢殿,竟能如此輕易闖入?豈不笑話?而龍越又能如此之快出現在此處……

寢殿很快便被收拾妥當。其餘人等亦如潮水般散退無蹤。只餘龍越與雲華二人。

龍越見雲華一臉戒備地看著他,心中泛上不喜之感。半晌,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是寡人有意放人進來此處的。”

“君上想要甕中抓鱉?”雲華蹙眉問道。

“對。寡人發現‘無恕閣’背後有一股神秘力量支撐,便想要一探究竟。”

玖拾:龍羲 (1064字)

宮女取了把小剪子來剪挑燭芯。

“雲慕君。國君稍後便回。君上吩咐奴婢,早些服侍慕君就寢,不必等候君上了。”宮女行至雲華跟前,言道。

雲華放下手中的書卷,頷首道,“也好。”

正要歇下,卻聽得外頭似有動靜,“外頭可是有事發生?”

“是大王子來尋君上了。”宮女答道。

“大王子?不若讓他進來罷。這夜裏怪涼的,莫要冷著了孩子。”

“可是……”宮女猶豫不決。

“無妨。若是有事,我一人擔下便是。”

“……是。”宮女輕聲而出。

“君父可在?”龍羲見得香浣出來,宛若黑葡萄般的眸子便是一亮。

“回大王子,君上並不在。是雲慕君使奴婢來帶您入內。”

“雲慕君?可是那魅惑君父的妖人?”龍羲一聽,小臉便是一沈。

“若是大王子不願見,便早些回罷。莫要讓君上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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