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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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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窗,聽到有人在叫嚷,“抓刺客!”這才明白過來發生何事。想想並不關乎自身,便轉身打算先行休息。

剛轉回身,卻聽身後有異樣聲響。正想轉身去看,卻已經被人挾持在懷。脖子上是清涼的觸感。

雲華不知是那是刀還是劍。總歸是件利器。身後的人聲音壓得低低的,“別出聲,小心你的性命。”

既是不讓出聲,雲華便想點頭,剛有動作,便貼近了那利器。雲華突地想笑,自己倒真是犯傻了。

雲華停止動作,用餘光去看看,貼著自己動脈的利器究竟是何物。一看倒有些反應不過來了。他雖然從書中看到過關於修劍術劍身的描寫,卻還是第一次真真見著它。

它全身通透,與實體劍的形狀一模一樣,卻是虛體。威力是散射狀,比之實體劍要大上數倍不止。

不可思議。這種虛無卻真實有感的武器。那股涼意還在絲絲地貼近他的脖頸,滲入他的皮膚。

拾柒:矗戮 (1008字)

正僵持著,厚重齊整的腳步聲便已然靠近這座院子。身後的人挾持著他,往房間深處移動。大概是在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腳步聲在房間門前停住了。火把照亮了這間房間。似是護衛的統領,敲了敲房門,高聲道,“二公子,有沒有可疑人士進了您的屋子?丞相府進來了一名刺客,下屬正在巡捕此人。”

涼意貼近了一分,雲華便知道身後人的用意,提高些聲音道,“並沒有人來過此間屋,到別處尋去罷。”

“是。打擾了。”語氣中不滿之意流露於外。

這雲丞相府裏大概真沒有多少人,把他雲府二公子放在眼裏。待得光亮和腳步聲遠去,通體淡綠色的劍身才離得遠些。

一片寂靜中,綠劍突兀落地。卻沒有聲音。在地上輕微晃動便黯淡消失了。與劍幾乎同時落地的還有身後的人。“嘭”的一聲。

雲華微訝,回轉身,便看到那所謂的刺客。全身皆被黑布遮擋,只餘現已閉上的雙眼。他看不出來這刺客是哪裏受了傷,還是什麽原因,就這麽倒下了。

雲華嘆口氣,上前蹲下身子,輕輕拉開這人的面罩。雲華怔楞住了。他沒想過這刺客會這麽……美。

一種辨不清性別,或者說是超越性別界限的美。雲華回過神,看著地上癱著的人,覺得有些頭疼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這人搬上床鋪。沒想到這人看起來如此清瘦,重量卻還是十足的。雲華的身體還處於少年階段,卻要搬動一個成年男子,著實得費些功夫。

將這人翻了個身,才發現這人背後的衣裳已成濃厚的深色。即使身著黑色衣裳,亦是明顯。

雲華小心地解開他的衣裳,便看到了後背上深深的抓傷。雖然只有兩道傷口,並且不很長,卻極深,深可見骨。

這種抓傷,怕只有喚獸高手所煉獸物才能施為了吧。畢竟,從這個男子所持有之劍的劍色來看,淡綠劍身已屬修劍術上層級別。那麽此人必定不是容易被抓傷的人。

倒有些佩服這人。已是重傷還能堅持著挾持他,以求生路。

小心地在傷口上敷好藥粉,將衣料撕成布條,用以止血。只可惜他房裏並沒有更好的藥物,只好暫時用一般的藥粉,先防止傷口發炎化膿。

完成這些後,雲華便極輕地嘆了口氣。這人必定是矗戮國之人。也不知這一救,是該還是不該。

雲華看著那銀色的發絲,有些出神。矗戮國中人發色各異,但大都姿容優秀。銀色乃為至貴。就如同銀幣是洪噬國最貴的貨幣一樣。

這人的身份根本沒有簡單的可能性。

拾捌:會面 (1310字)

晨光漸起。塵埃在光線下流轉起伏。自有歸宿。

雲華從地上起來,活動活動腰身。昨夜他將床褥鋪在地上,將就睡了一晚。幸而如今是春季,不然怕是要著涼了。

看看還躺在他床鋪上的人,傷口已經沒有再流血。雲華從床頭取來藥粉和布條,打算給他換藥。

手正靠近傷口,卻被人狠狠抓住了。雲華倒是佩服這人反向躺著,動作還如此迅捷。力度也十分不錯。

“我給你換藥。”雲華也不掙紮,就淡淡道。

並未立即松手。而是用湛藍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裏頭是審視和警告之意。

雲華不動聲色,也回望過去。這湛藍的眸子倒真是挺好看的。蕪沈大陸的三國之中唯有洪噬國是統一黑眸黑發,體格卻各異。

狩崛國中人或為灰眸,或為棕眸,發色或為金色,或為栗色。雲生便是灰眸栗發。國人多為體格健碩之人。以矯健身姿和野性美著稱。

而矗戮國則是美人國度。多出智慧與美貌並存之人。矗戮國人發色、眸色皆不統一,並以此劃分人的高低貴賤。越是所謂的上等顏色,越是高貴。體格多是瘦削類型。卻爆發力極強。

雲華正自神游,卻感手上力道松了開來。擡眼去看,湛藍的眸子裏頭依舊是警告。雲華淡笑,便去解昨夜纏好的布條。傷口竟已大好。也未曾引起發熱。難道是蕪沈大陸之人的生理構造有何特殊之處?

待得換好藥後,雲華便離開床榻,洗漱去了。

回來倒了杯水,送到那人面前,“不渴?”湛藍的眸子看看水,又看看他,倒引得雲華有發笑的沖動。

在前世,他曾經撿回一只流浪狗,一開始也是這般帶著警惕。明明需要水,卻還這般矜持住。

湛藍的眼眸眨了眨,終究還是接過了水杯。雲華微微一笑,便又離開了。

蕪沈大陸並無午膳一說。通常是早晨九時用完早膳後,便一直到下午四點用晚膳。期間若是肚餓,便用點心充饑。

此時將近九時,阿義大概便會過來送早膳了。雲華正如此想著,便聽見有人在外頭敲門。“公子,小的給您送早膳來了。”卻是阿禮。

眉頭輕微蹙起。他曾囑咐過讓阿義或是小桃來近身服侍便可。這阿禮,為何會突然來給他送早膳?是來打探?還是湊巧?

似是知道他在想些什麽,阿禮又道,“阿義他身子不大舒爽,便讓小的給您送早膳。”

沒有不讓他進門的道理。只是,這屋子裏的藥粉味道還未散去,若是讓阿禮進屋,豈不是要壞事?若不讓他進屋,這阿禮要是受人指使前來打探,那亦是不成。

腦子飛速地運轉。兩相權衡。看來只好將人拒之門外了。淡淡言道,“將食盒放在門口便可。今兒我並無胃口。”

“這如何能成呢,不若讓小的進屋將早膳一一放置好,說不準您見了哪道菜歡喜,就有胃口了。”阿禮語帶關切。

雲華這回倒是能確定阿禮是何來意了。是否有人洩露了些什麽?可是這毫無可能。他為了隱瞞住他藏了一個人的事,連血衣也未拿出去過,亦未讓人取來藥物。

那麽就該是這人身份過於特殊貴重。才至於讓雲丞相連一絲可能亦不放過。既然阿禮是來打探的,那只能放人進屋了。

雲華用小刀在食指上劃破一道小口,就走到床榻處將人往裏挪挪,自己也翻身上了床鋪。

拾玖:客之 (1187字)

不顧身旁人的驚訝,只輕聲道,“別出聲。”

幸而他有隨手收拾物件的習慣。血衣和布條早已收拾妥當。因而才不至於過分匆忙。將被子拉上,掩好身旁人,將藥瓶握在手中,淡淡言道,“進來吧。”

阿禮推門而入。雲華將藥粉倒在那道極輕微的傷口上,“將早膳放置在桌上便可。”

“是。”阿禮躬身走入,將膳食一一擺置好,時不時偷眼觀察雲華。雲華配合地捧著自己的手,似是不忍疼痛般緊皺眉頭。

“公子,您可是受傷了?”阿禮關切問道。眼睛盯著雲華的食指。撒上藥粉的傷口根本無法看出深淺。

“今早不知在何處被尖銳之物劃破了長長一道口子。幸而有些藥粉,過會兒便該無礙了。”雲華先是裝作怕疼不經事兒的模樣,後又換成赧然的微笑。

話已至此。阿禮只道,“如此。公子以後該多加小心才是。若是公子並無別的吩咐,小的便先行離去了。”

雲華輕微頷首,阿禮便提著食盒,躬身而出了。

待得門被關上後,雲華才從床鋪上下來。那人倒也挺乖,一直沒有聲響。雲華將被子拉下,卻有些傻住了。湛藍的眸子狠狠地瞪著他,臉頰通紅,正在大口呼氣。

這是怎麽了?被悶著了?還是熱著了?不過這模樣……倒真挺好看的。像個熱騰騰剛出爐的包子。忍不住就輕笑了一聲。

湛藍色的眸子似是燃起了火焰。不過話說回來,雲華至今連這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的名字?”

“我為何要告知與你。”臉上一片冷凝。聲音還帶著沙啞。不過氣息倒是緩過來了。臉色亦恢覆過來。並且因為失血而帶著些蒼白。

“那好。往後便喚你作‘餵’吧。”雲華淡笑而言,並無調侃之色。再平常平淡不過。

“沒有往後。稍後我便走。”

“你的傷還沒有完全恢覆。外頭有人在找你。”陳述事實的語氣。沒有挽留之意。

“你要什麽回報?”漠視掉雲華的話。只詢問道。帶著睥睨和高高在上。

負面情緒有些微泛起。雲華救他,根本沒有想過需索回報。而雲華向來反感這種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的態度。枉他費心勞力。

“我要的回報就是,趕緊從我眼前消失。”依然是平平淡淡的語調。卻似從裏頭透出了些冷意。

似是驚訝。並未有任何行動。沈默一時間籠罩住房間。半晌,便又窸窸窣窣的聲音。

雲華見著這人赤裸著上身就要下地,便去衣櫃裏找了最大的一套衣服,遞到他面前。他並不是完全不通情理之人。

好半晌手中的衣裳才被接過去。雲華背轉身,就出了內室。

過了些許時刻,人便從內室裏出來了。行動還算流暢。看來此刻走倒也問題不大。

“蕭客之。”聲音突兀響起。

雲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待得醒悟過來,只來得及望見人從窗口躍出後殘留的一片袖角。

雲華輕微嘬了一口茶水。看著桌上的早膳,才省起那人還空著肚子。

貳拾:阿染 (1283字)

“阿染,你傳信至丞相府,讓父親大人來一趟。”

“……是。”

雲丞相府。

“馥兒可有說是何事?”雲執正閉目養神,這些年來要操心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大小姐並未提及。”阿染低眉垂眼,恭敬回答。

“最近有何事發生?”

“男後如今風頭漸起,備受君寵。”

“我知道了。”停頓了些時刻,雲執才出聲言道。

沈默在四周蔓延。阿染一動不動站在躺椅半米處,眼眉低垂。直到雲執聲音再次響起,“阿染,過來。”

阿染走近了些,身子有些緊繃。

“阿染。再過來一些。”雲執睜開雙眼,平日裏的精光似是褪去些許,染上淡淡柔情。

阿染的身子不著痕跡地輕微抖動了一下,瞬間恢覆平靜,終於走至了雲執最近處。

“我們許久未有機會,能如此說說話了吧?”雲執的語調似是帶著懷念。

阿染正要回答,卻被一道力道扯了過去。落入了雲執的懷中。“大人……”話未完,就聽雲執低低的聲音,“阿染,我想你了。”

阿染推拒的手僵在了原處,使不上半分力氣。內心裏有一股極澀極苦的味道漫溢,直至心臟都揪了起來。說不出一句話。

“阿染。”低沈的聲音,似是包含無數眷戀。

阿染不敢去看雲執的臉。他怕忍不住。

“阿染,你為何不說話?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雲執用雙手去捧阿染的臉,語氣急切。

阿染沒有抗拒,任由雲執的動作,卻閉上雙眼,不言不語。內心是滔天巨浪。他不明白。雲執現今這番舉動,卻是為何?

他在四年前,就已經認清了現實。亦認清了,這個人。

只是,為何四年後,他的內心依舊無法抗拒這個人?他不想那些過去再重演一次。

不想再遍體鱗傷。這四年來。他捂著發爛的傷口茍延殘喘。已經沒有辦法再承受那種痛。

一只大手輕柔撫摸他的臉,“阿染。是我對你不住。阿染。我放不下你。這些年來,我日日夜夜都在懷念過去。我盼著,我們還能像過去一樣。”

阿染睜開眸子。有些濕潤的眼眸裏各色不斷翻湧。最後沈澱下來的是死寂。

“大人,何必如此。時辰不早了,阿染該回去了。”阿染使出力氣,就要離去。卻被更大的力量禁錮在他人懷中。

熟悉而又陌生。這個人的味道,這個人的懷抱。

“阿染,相信我。再等我些許年,我們就可以重新過回那種快活的日子。大事一成,你便可回到我的身邊來。回到過去。”

如此具有誘惑力的聲音,如此具有吸引力的設想。可惜。他不是四年前的阿染。過去亦永遠無法回到。

時間消磨了故事,遺留了他。他是那個故事唯一的見證人。帶著滿身的創傷。那是證據。

“大人,莫要說笑了。阿染不過是一個卑微至極的閹人。不敢奢想。大人還是讓阿染離去吧。莫要臟汙了大人的身子。”

“阿染……”雲執喃喃道,禁錮阿染的雙手陡地失去了氣力。

阿染感受到那雙大手的離去,似是沒有絲毫留戀地迅疾起身,躬身而出了。

踏出門的一剎那。便覺得天地轉動。暈眩昏黑。

貳拾壹:雲馥 (1056字)

馥香殿。

“馥兒。”雲執悄無聲息進了內宮,直奔馥香殿。臣子未得國君允許,不得進入內宮,是洪噬國明文條例的。

雲馥也甚少將雲執叫進宮裏來。一是她本身便心思縝密,多有手段。二是她身邊有一大法寶——阿染。

“父親大人。”雲馥眼中有些許凝重,款款而來。

二人相攜進了內殿。將宮仆俱都遣出,方開始談話。

“馥兒,可是為了男後之事?”雖是疑問,卻篤定十足。

“父親大人英明。女兒確是為了此事。依您之見,該如此處置?”

“馥兒可有想法?”

“女兒認為或可將雲華送入宮中。”

雲執稍微沈吟,才道,“雲華那小子實為朽木。怕助力不大。”卻又憶起這些日子雲華的一些舉動,便又不十分確定。

“女兒倒是覺得棋子不需過多智慧。將他送來女兒身邊,女兒自有法子。”雲馥眉目流轉,不覆平日嬌弱模樣。

“既是如此,馥兒便自行決定吧。為父過些時日便將他帶來給你。不過,馥兒該是還有要事吧?”

“果然何事都逃不了您的眼睛。馥兒近日來愈發不安,似有不安之感。為求心安,馥兒還是想親自問問您,而今咱們的大計行之如何了?”雲馥近期一直睡不安穩,原因卻並非如她所言。

只好如此迂回打探。

“馥兒多慮了。如今一切順利。雖然龍越那廝確實不大好對付。但如今這朝堂已被為父掌握十之七八。”雲執雙眼精光閃爍。

待得過些時刻,雲執便起身打算離去。

“父親大人慢行。”雲馥將雲執送至門口,才緩步進了內殿。

“阿染。”雲馥輕喚。

“主子有何吩咐?”

“待得雲華那小子來了,你便到他身邊去。有用自是最好。若是胳膊肘向外拐,你便處理了吧。”說至最後一句,竟是極其輕柔。

阿染低眉垂眼,方道,“阿染乃是遵從丞相大人之意,效勞於您。若是阿染走了,那您……”

“無妨。你照做便是。”

宏偉大氣的宮殿靜默佇立,晚霞血紅一片,瓦片亦染上金紅之色,詭異莫測。

殿內只有二人。落針可聞。

許久,才有聲音響起,低沈中威嚴充溢,磁性迷人,“你是說,丞相……”

“是的。”

又是靜默。

“退下吧。”

“國君……”

“寡人自有決策。”

“……是。”

厚重的朱紅木門被緩慢推開,又徐徐掩上了。光影交替。

那高高在上的位子,高高在上的人,似被定格成地上那一道長長的影子。

貳拾貳:偶遇 (1185字)

雲華這日閑來無事,便一路前行至丞相府的花園。卻已然有人在石桌處品茶安坐。

俊美的外貌,無雙的氣質。卻是難得遇見的雲錦。

說來也奇怪,自這大公子回府以來,甚少出現在府中。端的是神秘。

雲華停下腳步,正自思量。猶疑不定。隨後決定擡步離去,卻聽清泉流動般的聲音道,“小弟。”

雲華在心底嘆口氣,終究是邁動腳步,走入涼亭之中。“大哥。”

“坐吧。”雲錦一手斟茶,一手輕攔廣袖,翩翩高雅之姿。

這個男人,果真是優秀至極。雲華按捺住對此人的欣賞,才得以平靜以待,“多日未見大哥,不知大哥最近可還安好?”

雲錦擡眼看看雲華,才微笑言道,“謝小弟關心。大哥一切安好。”

“如此甚好。”雲華笑笑點頭,說完卻發覺已然無言以對。幸而他從不為這種靜默感到尷尬難安。於是再未有開口。

雲錦將茶遞至雲華身前,後便自斟自飲,亦未有一言。

靜默一時籠罩。但兩人都閑然自得。遠遠望去,卻是如一幅畫卷。

雲錦一邊悠然品茶,一邊卻是觀察雲華。行為並不明顯,亦不會使人感到唐突。

他這個小弟,似乎改變不少。回憶起先前的雲華,不過是一個空有其表的少年。浮躁輕淺。卻又懦弱膽小。只知道糾纏於他。

那時著實有些煩心。

而當他再次回到府中,便發覺這個少年似乎變了。步伐穩定自制,眼神淡漠堅定。這些都不會是以前那個雲華所具備的。

莫不是因為先前的落水,才有如此大的轉變?

他並不相信雲華是失足落水。若不是受人陷害,便是起了自殺念頭。他還未來得及去查探。不過亦是未有太多心思去關註雲華。

而今看來,卻是有去查探的必要。

雲華不是沒有感受到雲錦的關註。他猜測雲錦大概是察覺出他和先前的雲華有所不同。這正常不過。畢竟他不是原先的雲華。

也只有淡然處之才是應對之策。畢竟誰也沒有證據證明他不是雲華。

“小弟,天色不早了,不如用些膳食?”打破沈默的卻是雲錦。

雲華看向雲錦,又看看天色,確實已然黃昏時分。聽雲錦之言,像是打算在這涼亭用膳。雲華思忖還是先行離去妥當些。

畢竟一個人再怎麽變,口味和喜好都是難以更改的。若是留下與雲錦一同用膳,保不定就露出了破綻。

“謝大哥美意,小弟有事需得先行離去。”

“如此。那小弟路上當心。”

“是。”

雲華在回去邀華閣的途中,卻見一個仆人躬身前來,“二公子請留步。”

“有何事?”

“大人請您移步主院,與大人一同用膳。”

雲華有些納悶,今日這是怎麽了?怎的總有人留他用膳?換做是雲執,雲華卻是無法推辭。只得點點頭,“勞煩帶路。”

“小的當不得勞煩二字。請二公子隨小的前去便是。”

貳拾叁:用膳 (1102字)

到了雲執所居住的院子,便見亭臺樓閣,屋檐騰飛。這是雲華第一次來到丞相府的主院。

仆人引著他進了正廳,便見得雲執背負雙手,立於一幅畫卷之前。畫卷上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子。輕掩唇角,眉目帶笑。靈動狡黠。

仆人悄無聲息離去,只剩雲華和雲執二人。

“父親大人。”

雲執轉過身,點點頭,“坐下罷。今日與為父一同用膳。”

父子兩人剛一坐下,仆人們便魚貫而入,將膳食一一擺放妥當。菜色鮮艷,香味撲鼻。若不是近旁坐著雲執,雲華必定胃口大好。

雲華在心底悠悠嘆了口氣。沒成想自己這半日竟都耽擱在雲錦和雲執這對父子身上了。

見雲執動筷,雲華才執箸夾菜。只聽雲執道,“華兒,喜好什麽便多吃些。”

這一聲“華兒”差點讓雲華一個激靈。幸而及時按捺住,道,“是。”

雲華不知道雲執是否了解原先的雲華。為今之計,也只能各色菜肴皆夾取一些,每樣都不多不少。

只怕如此還是露出破綻。卻也別無他法了。

雲執必定是有所目的才會喚他前來。他雖猜測不出,卻也不敢出言相問。只等這狐貍自己開口了。

用膳的過程中除了輕微的咀嚼聲再無其它聲響。待得兩人用完膳後,雲執才一邊擦拭雙手一邊道,“華兒,最近可有勤練琴技?”

雲華一楞,才道,“回父親大人,近日未曾有練習。”

聽得雲華如此回答,雲執也未責怪,只道,“為父明日就給你找一個先生,教授琴技。從明日起,你便隨著你大哥多去走動,學習學習,知道嗎?”

“……是。”

雲華一路走回邀華閣,一路兀自思忖。這雲執為何突然找人教他琴藝?又何謂“學習學習”?

雲華搖搖頭,罷了。既是想不通,便屆時再行打算吧。

回神過來,卻發覺自己正途經藏書閣。回想起畫卷下的東西,才憶起自己竟是一直忘了修補它們的粘貼性。

也不知有無被人發覺。雲華看看四周,靜悄無聲,便輕聲進了藏書閣。

走至畫卷下,雲華發覺這兩幅畫卷並沒有什麽破綻。一如他當初來此處時的情況。輕輕觸碰邊緣,亦是粘貼妥當。

心下疑惑,他並沒有來修補過,那麽就是另有他人將這兩幅畫卷重新貼於墻上了。如此,那豈非畫卷下的東西亦被那人知曉?

那人會是誰?

雲華想起那日他離去時,遇到的人——婁木。會否是他?

只可惜這事當真是無跡可尋。只盼不會出什麽漏子。這畫卷下的術法經這種方法隱藏,必定有它不可告人之由。

雲華抱著滿腹疑慮出了藏書閣。又思及自己修煉術法多日未果,不由蹙眉。莫不是這具身體是個天生的武術廢物?

貳拾肆:文會 (1121字)

文與武在洪噬國歷來受到同樣重視。若想揚名於洪噬國,文武必善其一。有能者更是文武俱佳。

洪京在每年的五月都會舉辦數場文會。文會,顧名思義,便是以文會友,用文學交流。有人希望借此揚名立萬,繼而受到權貴重視。有人希望以此建立交際網,融入貴族子弟的社交圈。當然,也有個別真正的文學愛好者,只為文而來。

蕪沈大陸對女性的壓制並不大,書香世家或貴族家庭的女子都可參與文會。而千金小姐們亦常常通過文會來物色自己的夫婿。當然,普通人家的女子亦可參加,只是通常難以獲得邀請函。

有一女子便是特例。蘇婉柔出身平民之家,卻因才華出眾,得到洪噬第一公子雲錦的賞識。自此便成為文會的常客。又因姿容秀麗,更是成為眾多文人追逐的對象。

而這一年的文會,最值得期待的不是洪噬第一公子的到來,亦不是蘇婉柔的出現,而是一個傳聞是否成真。

自前些日子以來,文人們便聽到一個消息——雲丞相府裏籍籍無名的庶子雲華將會參與文會。雲華是誰?大多數人都不知曉。一聽是雲錦的弟弟,人們便開始按捺不住了。

眾說紛紜。猜測不斷。有人說此子乃是草包一個。有人說雲華外貌上佳。有人說此人乃是將來的男後。當然,眾人能夠達成一致的看法便是——雲華沒有才華。

躍躍欲試的有之。摩拳擦掌的有之。嘲諷謾罵的有之。鄙夷不屑的有之。

不管眾人是何等想法,邀華閣仍舊一派靜默之象。

當然,那是在雲錦到來之前。

雲錦邁入邀華閣,便一眼看到在院子中安坐的少年。眼神落於虛處。似是神游天外。

在雲執讓他帶上雲華參加文會時,他不是沒有疑慮。後來聯想到男後薛意的才情和人脈,便明了雲執的意圖。

只是,才情並非朝夕可鑄。不過,他並不排斥這份差事。畢竟他也確實有些許好奇。不知這個變化許多的小弟,會否讓他驚訝。

雲錦難有這種活躍的心情。不過想來,或許並非壞事。

“小弟。”見雲華並未察覺他的到來,便出聲喚道。

雲華回神,就見雲錦一身水藍色長袍,簡潔素清,風姿卓然。果然是個天生的衣架子。“大哥。”神情帶著疑惑,似是詢問雲錦來意。

“父親使我帶你去文會。”

雲華更是疑惑了。他是知道文會的。因為從前些天以來,就偶爾聽到有仆人私下議論。雖然與他們無關,但八卦神情溢於言表。就像前世時普通民眾喜歡關註貴族圈子一樣。

但他從未聽到過他也需要參加文會的消息。“何時?”

“一盞茶功夫後,我便在大門處等你,屆時會有馬車載我們前去。”

“……知道了。”雲華點點頭。心裏卻有些許亂。如此匆促便要去參加文會。卻是什麽都來不及準備了。

貳拾伍:庭院 (1031字)

雲華換上一套更為體面的衣裳,便前去與雲錦匯合。到了丞相府門口,便見一輛寬敞的馬車停靠著。身後傳來雲錦的聲音,“小弟,上馬車罷。”

雲華與雲錦一同上了馬車。馬夫待得兩人坐穩,便開始駕馭馬匹前行。

剛一行駛,雲華便深覺不妥。這馬車雖也有四輪,卻完全無法與前世的轎車相比較。顛簸晃蕩。雲華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在震顫,胃裏更是翻滾不休。

轉眼去看雲錦,卻見雲錦安然端坐,身體穩穩當當,似是絲毫沒有受到馬車的影響。依舊出塵。

雲華卻也不好開口。一是他不清楚原先的雲華會否如此反應,二是他怕一開口便會吐了出來。只好緊閉雙唇。雲華覺著自己的臉色該是極差。

幸而雲錦似是不多註意他。雲華才可以不用分神去偽裝。因為忍耐幾乎耗盡他所有的力氣。

好不容易馬車停了下來。不等雲錦示意,雲華便先行下了馬車。他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下了馬車,雲華陰郁的心情竟是一掃而空。唯剩讚嘆。

馬車停駐的地方,像是一處世外桃源。清秀卻不失大氣的庭院,竹子林立,流水淙淙。庭院背靠青山,旁圍湖水。就像是水上樓閣。

空氣清新得不像話。雲華近乎貪戀地深吸一口氣。

隨後下了馬車的雲錦,便看到雲華這般行為。帶著些許孩子氣。卻顯得有些討喜。雲錦走前幾步,“小弟,進去罷。”雅然而笑。

“是,大哥。”雲華回以一笑,見雲錦邁步前行便緊隨其後。

先是要走過一條曲長的竹板路。深植水中。走於其上也是穩穩當當的。就連畏水的雲華,也不覺驚慌。

四周皆是湖水。蓮花靜幽幽浮於其上。湖水清澈可見盤根交錯的枝葉。

走過竹板路,便是庭院的大門。朱紅色已染上了歲月的痕跡。卻不顯頹敗。

雲錦和雲華剛一走近,便有著灰色衣衫的仆人躬身前來,“可是雲錦雲公子?”畢恭畢敬,未有絲毫怠慢。

“雲錦攜家弟雲華前來。”

“請隨小的來。”不動聲色看了雲華一眼,便躬身引導二人進入莊園。

翠竹挺立在院子兩旁,帶來雅意和清涼之感。石子鋪築的小路蜿蜒向內。

仆人一路向裏行去。進入圓形的石拱門,便見三三兩兩作儒士裝扮的人交相傾談。分布內院各處。見得人進來,卻都將目光轉向來人。

“雲兄今次可有些遲了。”一著米色長衫的男子出言喚道,年約三十,布巾裹發。面目平平無奇,卻自有文人風姿。

“如此既是雲錦失禮了。”雲錦拱手微揖,不見窘態。依舊朗然高雅。

貳拾陸:狀元 (1102字)

雲錦隨即向雲華道,“小弟,這便是當朝中書令上官大人。”

雲華微微頷首,面上是一貫的溫和笑意。拱手作揖,朝男子溫言道,“小子雲華給中書令大人見禮。”

男子並未立即有所行動,而是瞇眼打量雲華,隨後卻是向雲錦道,“這便是你的家弟?”

“確是家弟雲華。”淡笑而立,風姿卓然。

雲華雖樣貌不凡,在雲錦的襯托下卻是遜色不少。幸而也頗有氣度。文雅靜立,似是淡然穩重。

上官俊坤心中自有定量,微微一頷首,便轉開了目光去。

雲錦帶著雲華走向另一邊,朝一小堆子人走去。其中一個男子羽扇綸巾,雖相貌平平,眼神卻似蘊含萬千奧秘。廣博深遠。

見得雲錦雲華二人前來,幾位正交談的文人卻是停了下來,兀自打量。亦有不為所動者,似神游天外。正是那位羽扇綸巾的男子。

“小弟,這幾位俱是洪噬的大才子,乃文學大學士。小弟可要虛心求教才是。”

“是,小子雲華見過各位大學士。”雲華彎腰一揖。

“雲錦,怎的今兒你來了?去年我可是苦等不來呀。”說話者膚色極白,五官有些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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