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太太差點氣炸，指著阮夢之的脾氣：“你才沒有教養，你全家都沒有教養，我是老顧法律上合理的妻子，才不是外面那些野貓野狗！你這般明目張膽進出顧家，才是不要臉到了極致！破壞別人的婚姻家庭，簡直混蛋到極點！誰沒有過去，但過去了就過去了，當下才是最重要的，你偏偏擠出來破壞我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阮夫人冷冷扯了扯唇，嗤笑：“良心這個東西，本來就不值錢，在二十幾年前你們王家把我關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

睨著氣得面色鐵青的顧太太，她擡手，塗抹精致指甲油的纖長指甲捏住顧太太的下巴，笑得溫柔，卻讓人有種入骨的森冷，“你說得沒錯，我就是不要臉，我這次來就是存心破壞你和老顧的……那又怎樣？這本來就是屬於我的，你所擁有的一切幸福，本該都是我的，既然這些年我過得那麽不幸，為什麽要讓你們那麽舒服呢？”

顧太太身子一震，不知道想到什麽，步子踉蹌往後退去，呢喃道：“瘋子，阮夢之，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阮夫人拍了拍手，將額頭略長的劉海掠到耳朵後面，整個動作嫵媚而優雅，而後懶懶打個哈欠：“隨你怎麽說好了，我現在可是困了，先去歇一歇。你們把東西註意搬好，弄壞了我心愛的物品，可是要照價賠償的！”

顧太太氣哼哼的：“阮夢之，你不要太過分，我才是這顧家的女主人！”

“哦，”阮夫人慵懶一笑，拾級而上，緩緩上去二樓，“不過一張婚書而已，只要我想要，還是不是隨時都手到擒來？有真愛在的地方，什麽奇跡都可以發生的。”

阮夫人把話說完，已經推門進了臥室，而後把門關上，直接隔絕了後面所有的聲音。

顧太太面色青黑，整個人籠罩在濃重的戾氣之中，像一直炸毛的貓，隨時都能撲上來咬人。

沈晴天站在正廳入口，把方才那一幕盡數收入眼中，這會兒情況有些尷尬，她站在門口，走也不是，退不也不是，整個人也僵硬萬分。

把婆婆最狼狽的一面都看到了，以後真的不會鬧矛盾嗎？

“晴天來了。”

可惜她不想讓顧太太看到，顧太太還是註意到了她，朝她招招手，無力說道，“過來吧。”

顧太太往日裏都是意氣風發雍容華貴的富家太太模樣，現在瞧著卻有些狼狽，沈晴天走過去，低聲喊了聲：“媽。”

顧太太有些好笑：“距離那麽遠做什麽，我又不會打你罵你，走，陪我到花園裏逛逛，這屋子裏空氣太渾濁了，讓人難以喘息。”

沈晴天應了聲，抱著顧白天亦步亦趨，看著周邊忙碌往來的傭人，不覺有些疑惑：“媽，您才是顧家的當家女主人，怎麽任由阮夫人住進來？這以後您的威嚴何在？”

作為女人，她其實是同情阮夫人的，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阮夫人和顧老爺子的故事已經過去了，縱然以前有多麽委屈可憐，但如今她搬進顧家，卻又是在制造悲劇。

阮夫人說白了就是她過得不幸福，就要所有人都跟她一樣不快活——阮夫人住進顧家，顧家以後的安靜日子就不多了。

沈晴天嘆口氣，那種狂風驟雨的畫面，她已經預想到了，以後的生活，真是亂了。

顧太太也嘆口氣：“我何嘗不知道，只是她不僅一個人搬進來，連原來的許多傭人也一並帶進來，如今家裏許多人都不是我能管的，何況有老頭子的默許，我也拿她沒辦法。”

要不然換做平時，她早就著人把阮夢之的東西丟出去了。

如今問題不是她想不想丟，而是根本無法丟，阮夢之帶過來的人何其彪悍，總不能真打一架吧。

再且阮夢之說得沒錯，這裏是顧家，老顧才是這個家擁有最大話語權的人，老顧不發話，傭人們也不敢私自站隊，所以到頭來，她能夠用的人真心不多。

沈晴天看著顧太太狼狽憔悴模樣，有些不忍，但是這樣下去也不行：“那您可以去跟爸爸說，畢竟您才是爸爸的原配夫人，阮夫人這樣大大咧咧搬進來，您的面子哪裏放？”

現在還只是面子的問題，再過一段時間，只怕面子保不住不說，連地位都開始動搖。

阮夫人有備而來，且城府極深，顧太太怕是有的受了。

顧太太輕嗤一聲，苦笑揮手：“你不懂。”

不管老顧有多麽絕情，她終究是愛著他的，為了這個男人，她是可以豁出去一切的。

這份愛，早年時候轟轟烈烈如烈酒，經過二十幾年細水長流的婚姻，更是已經融入骨髓，流竄在每一分骨血中。

她愛那個男人，不想離開他，也不願意離開他，何況如今她還有兒子，以及兒子構造起來的大家庭，她一旦倒下，只怕這個家，還有兒子，都岌岌可危了。

除了忍辱負重，她似乎什麽都不能做。

而且她說不清楚在老顧心中她和阮夢之誰的分量更重，畢竟當年是她王氏對不起阮夢之，老顧心裏對她也有些芥蒂，如果她真的走了，只怕真的會失去一切。

那個男人，會真的像阮夢之說的一樣，把那紙婚書送到阮夢之手裏。

於她而言，那該是何等的嘲諷，這時候決不能懦弱。

愧疚是一回事，犧牲又是一回事，人總是自私且卑鄙的，只肯在力所能及的時候幫助別人，又有幾個能夠做到犧牲自己的一切，去成全另外一個人？

至少她是做不到的，她是老顧名正言順的妻子，憑什麽要被一個外面的女人趕走，憑什麽要成全阮夢之和老顧？那兩人的故事已經過去了，這二十幾年的人生裏，老顧是屬於她的，顧家也是屬於她的，那以後的幾十年裏，他們還依舊是她的。

只是，好像還真的很在意老顧的態度呢，她在期待他接下來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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