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只是想單純愛一個人，為什麽就這麽難呢？”發呆許久，沈晴天悲痛哭出聲來。

“那是因為你愛的對象錯了，”沈晴月嘆口氣，“姐姐不是不願意看到你幸福快樂，而是有時候的幸福和快樂就像糖衣炮彈，看著美麗看著甜蜜，其實隨時隨地能把你炸得屍骨無存。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啊，我怎麽能不管你呢，就算你恨我，我也不要你難過痛苦。現在才剛開始，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泥地裏陷下去，只要不是太深，都不會太痛。”

沈晴天沈默著，無聲哽咽。

道理她從來都知道，可是知道是一碼事，接受卻又是另一碼事，感情說得簡單，愛上容易，忘掉太難。

看著妹妹難過，沈晴月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在怪我無情無義，怪我把你帶離顧白宸身邊，可只有這樣，你才會快樂。短暫的快樂和長遠的幸福相比，我寧願你選擇後者。你姐姐我一生坎坷，也算看透世情了，命運待我不公，我沒辦法扭轉，只能無奈沈默地接受，我的人生已經殘了廢了，我註定是找不到幸福了的。

“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是我最愛的妹妹，我不希望你陷入勾心鬥角之中，也不想讓你整天為情所困發愁痛苦，只想著讓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就夠了，我沒能感受到的幸福，我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呢。也許你怪我管得太觀，可我只有你了，我怎麽能夠做到眼睜睜看著我摯愛的妹妹受苦？”

兜裏的手機發出振動，她在桌子底下打開瞄了一眼，眼神一暗，在頁面上劃了一下，鎖屏塞到兜裏。

沈晴天沒註意到她的舉動，此刻的她，已經被沈晴月的話給震懾住，這會兒也不哭了，在楞楞發著呆。

如果沒有白天無意中翻開的賬本，她現在全然不會是這種惶然不安愧疚的情緒。這些話要是在白天之前聽到，她甚至會以為姐姐自私，姐姐矯情，打著為她好的名義給她施展精神壓力逼她跟顧白宸分手。

然而現在她卻很清楚明白，沈晴月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沈晴月是真正的在為她著想，希望她幸福快樂。

沈晴月說命運不公，說她的人生已經殘了廢了，所以希望自己感受不到的幸福，能讓妹妹去體驗，那也是真的。

沈晴天無法不動容，是姐姐把她撫養到大，為了她不惜賤賣自己，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華就那樣被匆匆蹉跎。如今姐姐即將奔四，還是光棍一條，還是嫁不出去，找不到好的歸宿……這一切，全然是因為她啊。

可姐姐並沒有怨言，姐姐只是覺得自己已經夠不幸了，只想看著妹妹幸福，為了這樣一個理由，才對妹妹的戀情百般幹涉，由始至終，姐姐都在為她著想，都在為她犧牲，都在被她誤會。

她怎麽能夠責怪姐姐呢，姐姐心裏，明明比誰都苦著呢。

忍不住站起身來，跑到沈晴月身邊，伸出雙臂，緊緊抱住她：“姐姐，你的苦心，我都知道的。這個世上，除了你，再也不會有人對我這樣無私地好了，你也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也希望你幸福呢，你的話，我時刻都會記在心裏。”

沈晴月身子一僵，繼而眼中也含著熱淚，將妹妹緊緊擁抱，“記得就好，姐姐沒有什麽本事，也沒有什麽才華，只有一顆真誠待你的心，你只要相信，不論任何時候，姐姐都不願意你受委屈就是，姐姐比誰都更希望你幸福，不論做什麽，都是為你好的。”

沈晴天點頭，把腦袋埋在沈晴月的肩膀上，眼淚劈啪落下，滲入沈晴月肩頭的衣衫裏，“姐姐，我相信你。”

妹妹的乖巧，讓沈晴月心中概嘆，但有些事情，是必須做得決絕的，她咬了咬唇，似是得寸進尺說道：“既然你相信姐姐，那就離開顧白宸吧，他不是你的良人，他會傷害你的。”

沈晴天沈默了半天，淚水已經濕透沈晴月肩頭的衣衫，方才緩緩開口：“好。”

如果離開顧白宸能讓姐姐安心的話，那就離開吧，相比一個只有片面之詞感情又不確定的陌生男人，當然是相濡以沫陪了她二十來年的姐姐更重要，姐姐一心為她好，既然姐姐堅持說顧白宸靠不住，那就靠不住吧，姐姐待她好，是不會欺騙她，讓她傷心的。

雖然沒有告知原因，但姐姐一定比任何都更希望她能快樂幸福。

“真是我的好妹妹，可是這樣子，你真的能放得下他嗎？”沈晴月在欣喜激動之餘，也有些擔憂。

“能的，一定能的，顧白宸從來就不是好人，離開他，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屋子裏的空氣似乎驟然一寒，她撫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繼續開口，“姐姐，我跟你保證，我以後再也不見他了，也不會再喜歡他了，我對他的感情可能只是一場幻覺，也許睡一覺就會醒了。”

沈晴月眼中有覆雜的情緒翻轉，似開心似失落似黯然似擔憂似愧疚似欣慰似謄定，她緊抿著唇，好一會兒，長長嘆息一聲：“晴天，你會怪姐姐嗎？”

“不會，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姐姐只是給我分析了局面，決定是我自己出的。顧白宸和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對他陷入深刻的感情，只會讓自己更痛苦，與其這樣，不如早點斷掉。”

沈晴天望著天花板，表情木木的，有些呆，“或許是我之前神經過敏了吧，我其實也並沒有多喜歡他，只是被幻象迷了眼睛而已。姐姐，我決定以後跟你住在一起，老老實實找個工作，踏踏實實過日子，再也不提顧白宸。”

沈晴月居然不知道自己是開心還是難受，撫摸著妹妹的臉，道：“可憐我的妹妹，苦了你了。”

“不苦，所有人比起姐姐來，都不算什麽，我這一生最重要的人是姐姐，只要有姐姐在，就算丟掉全世界都無所謂。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條腿的男人街上一撈一大把，犯不著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我想通了，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在你面前提起顧白宸，一定會將他徹底忘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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