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在不遠處盤旋，飛揚，回手。

“殺！”她低吼道，幾步向前，一劍穿透了那人肩膀。

同時，血流如註。

楚天鴻楞在原地，轉身看到那人臉上的表情逐漸平和，雖然依舊冰冷，卻不似剛剛的恐怖。

一片血紅的世界中，仿佛一切瞬間清明，金色的光芒穿透迷霧，直直通透到她面前。

“……”幾次開口，那個殺字卻再也說不出口。

婉兒盯著他的眼，最終說出的是心中真正所想。

“帶我去……請帶我去……淩飛宮……救救我……”

楚天鴻的肩膀還在淌血，他轉過身，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婉兒抽了劍，右手緊抓住他受傷的肩頭，疼得他皺起眉頭。

“你說過……你是我的……要……聽我的……”

那人背對著她默默點頭，心中的痛苦又怎麽能讓她知道。

“我帶你去……只是，到了淩飛宮，你我……再無瓜葛……”

氤氳中，二人禦劍飛行，仿佛天上的仙子。

除了他，沒有人知道她錯過了什麽……

一顆跳動的心，還有那一句從未出口的我愛你……

五十

“三小姐殺回來了！”淩飛宮的幾大護□番迎戰，結果大敗而歸。

林戀塵聽聞後，連忙下令讓所有人不要阻攔，讓他們上山。

從山下到山上，石階上的血跡從未中斷，婉兒劍染的鮮紅，卻是沒有取走一條人命。

林戀塵在宮門口迎接，卻是意外的看到了兩個身影。

星羅教主和天下第二神醫。

二爺的到訪是他所預料，可是，為何楚天鴻也會來，還跟婉兒在一起？

婉兒隔著幾百級石階擡頭望到了林戀塵，心頭一震，仿佛觸動了殺戮的誘因子。

“殺！……殺了你！”她腳尖點地，舉著劍沖著那人刺去，輕功也就是一瞬間的事。

林戀塵仿佛早就預知了這樣的結果，居然躲也不躲，徑直被劍刺進胸口。

婉兒見狀，腦中轟的一下炸開，卻沒有悔恨之意，她楞楞站在原地，下意識的想收回劍，林戀塵右手緊抓住劍刃，劃破手掌也不在乎。

“這樣……夠還我欠你的了麽……孩子……我的……婉兒……”另一只手撫向自己獨子臟兮兮的面龐，帶有憐愛的大手是那麽的溫暖。

往往的一切，從小到大的經歷在他的腦中回憶。

所有的無視，所有的放任，所有的不在乎其實都是因為太在乎……

是他的錯……害怕風華的反嗜，害怕連累自己其他的家人……所以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一個人身上……

即使後來想要挽回……也再也無法拉近二人間的距離……

其實他知道，殺親嗜愛不可避免……

小香功成時殺了他父親，而自己為了練功害死了自己的生母……

如今，報應必須要反加在自己身上，決不能讓小香來代替他！

他失去意識前，一股蓮花般的清新香氣卻充盈著口鼻。

小香……是錯覺麽……

婉兒被打了一掌，這一掌，用了風華十成功力。

她被打出幾丈遠，手離了破地刃，楚天鴻接住她，緊抱在懷中。

“我真是後悔生出你這個逆子！”淩香連忙扶住向後倒下的林戀塵，連手在他身上點了幾處大穴。

楚天鴻瞪大了眼睛，對於這個天下第一美人，他從來只是聽說。

真正見了才了解，天下間對於他的形容都太膚淺。

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無與倫比。

連他的親生孩子，婉兒都無法與他相提並論，更不要說是自己的父皇和自己。

怎樣的美貌站在他的面前，都不值一提。

淩香一眼掃過他們二人，沖著婉兒道。

“想要風華第十層的功力？”眉毛微挑，聲音卻如破冰的暖流。

婉兒點頭，血紅的雙眸的越發的暗淡，逐漸要轉變成紫。

淩香打橫抱起林戀塵，動作是那麽的輕柔，輕功飛入淩飛宮深處。

婉兒全速跟上，楚天鴻尾隨。

地牢前，四人停住。

“地牢最裏面的那間刑房，墻壁上。”

婉兒連忙奔進去，剛剛進去不久，淩香攔住了也想進去的楚天鴻，隨手按了墻上的開關。

地牢的大門墜下一塊白玉石板，斷了裏面的出路。

“你這是做什麽？……”楚天鴻驚道。

淩香看他兩眼，犀利的眸子看得他心中發怵。

“等他功成，這石板必能自己震碎了。你沒有必要著急。”

淩香抱起林戀塵，默默的進了寢宮。

整個園子裏只剩下楚天鴻一個人。

整整一天一夜，裏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背靠著白玉石板，冰冷的觸覺如同他冷冷的心。

等他出來又怎麽樣？親口拒絕自己麽？還是像功成以前那樣似的恨著自己，要決一死戰？

楚天鴻自嘲的笑了笑……

他的心思，他都不知道啊，更何況，又該怎樣做？

第三日下午，他還在停留的時候，卻見到原本受重傷的那人踱步到他面前，眉目間幾絲疲累，面色蒼白。

林戀塵胸前裹著厚厚的繃帶，衣衫大氅，見星羅教主目光中的不可思議。

“是不是在想為什麽我受了這麽重的傷還沒死，是不是？”

楚天鴻起身，不語。

林戀塵望了望天空，大笑道：“我真是養了個好兒子，強大到在成魔前的還能控制自己的心，幾百年來，武林中修煉風華者，從未有誰能夠逃過這殺親嗜愛的枷鎖，只有他還有些理智，在刺進我心臟前偏了幾分，穿透身體卻未傷內臟。我才得以逃生。”

楚天鴻看著這個男人，不知用什麽語言形容。

林戀塵連續是前幾屆的武林盟主，風起漣漪的樓主，若他出面，定能在武林中掀起軒然大波，這樣的一個人，卻絲毫沒有一絲霸氣，有的不過是些小聰明和運氣。

就是這樣一個人，何德何能，讓那麽多人深愛著他，包括自己的生父。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林戀塵。”他開口便是將心中最深處的東西講出。

五十一

林戀塵沒有看他，緊閉上眼，心中一絲不忍。

“我知道，我負了文雅，還總與星羅教為敵……”

“不！你不知道！”提起陳年舊事，他心中的震動波瀾起伏，必須在這一刻一吐為快。

“父皇為了你追殺我的生母，讓我孤獨降生，師傅又是為了維護你不要我與母後相認，十六年如同陌路！直到他歸西前，我才知曉了一切……一切……都是因為你！”他咬牙切齒，金色的瞳色閃現。

林戀塵背對著他，所以沒有註意到。他聽聞嘆口氣。

“我錯了太多的錯事……痛苦卻全部留給了別人，我……根本不能補償什麽。只是，我希望你放過我的孩子，他受的苦，不比你少……”

你的孩子？楚天鴻唇角一絲冷笑。

是啊，無邪是他的孩子，是他最痛恨的林家人，是欠他的林家人。

即使他不愛他又如何，即使他心中沒有他又如何，他欠他的！

他欠他的，他就可以將他帶走，不論他的心屬於誰。

不管他的心是誰的，無邪的身體，他的靈魂都必須屬於他，永永遠遠，完完全全屬於他！

“放過他？！我才不會放過他！他是我的，我要將他帶走，讓你們永遠無法相見！林戀塵，你欠我的，所以，你必須用你的孩子來補償！”他恨聲道。

林戀塵聽言，輕笑道。

“你能帶走他麽？除非他願意，我林家人，又是你能帶走的麽？”

“出來吧，既然功成了，躲著做什麽！”

林戀塵沖地牢的入口喊道。

轟的一聲，門口的白玉石板應聲碎裂，楚天鴻聞言向那邊望去。

煙塵彌漫中，白衣的身影慢慢走出，每一步都是那樣的有力。

仍舊是那日他擁抱他時穿的衣服，不過這一次穿著整齊，及膝的青絲散落，並沒有像幾天前那樣粘粘在臉側，面容幹凈，額上的血玉妖嬈鮮艷，紅唇血色較淺，長長的睫毛下，深如夜空的墨色眸子毫無情愫，每一步，一點女子的氣質皆無，完全是個俊美英氣的少年。

冷如冰，寒如雪。

風華功成，傲視天下。

他徑直走過，繞過楚天鴻身邊，連看都沒有看。

林戀塵依舊望著天空。

淩月婉兒走到離他不遠處，下跪，頷首道。

“孩兒不孝，傷了您。”

林戀塵沒有回頭，道：“無礙，你還是先跟星羅教主解釋清楚這一切。免得產生誤會。”

淩月婉兒仿佛機器人般，起身，向他面前走了幾步。

被他這張沒有表情的臉看著，楚天鴻覺得如此陌生。

“星羅教主，在下在練功期間所做的事並非出自我真心，而是出自因魔功產生的另一人格。如今功成他已消失，還請教主忘記往昔……”

想到是一回事，親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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