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婉兒皺了皺眉頭，但是見那人面具後憤怒的墨蘭色眸子，心中竟然有種快感。

對……就是要這樣……讓他越發的在意自己……即使是懷疑，猜忌，仇恨也好，也定要將自己牢牢放於心中。

這樣的想法在信中盤旋，婉兒惹人憐惜的面容霎時變得冰冷，毫無溫度。

楚天鴻見他如此神色，眼中的色彩越來越深，仿佛地獄的劫火。

“你騙我……你竟然敢騙我……風無邪！……我不許你騙我！……”那人仿佛著了魔般，口中喊來喊去也是這一句話。

他將他推倒在金黃色的稻田中，俯身壓上去，仿佛兇猛的野獸。

此時此刻，那張巨大的青銅面具顯得是那麽可怕。

高高的金色的稻草環繞在實現四周，中間是那個人憤怒又有些絕望的面具。

婉兒竟然不敢動，眼前的人仿佛在遮掩自己傷口的野獸，會比往常狂暴幾倍。

“我……”婉兒下意識的說話，卻被他捂住嘴。

楚天鴻低吼道：“我不要聽你解釋，你這個四處惹桃花的濫情之人，我不許你騙我……你是我的……”說到最後越來越低，話語之間，婉兒的衣服已然被撕成破布。

那人雙眼通紅，仿佛認定了自己騙他。

婉兒掙紮不過，那個混蛋的四肢緊鎖住他，隔著面具封了他唇，雲雨見，耳邊盡是風吹動稻田的沙沙聲。

正道的人馬又再一次經過，婉兒被他緊緊按在稻田中不敢發出一絲□。

可謂驚心動魄的經歷，身上那人卻是發狠，每一次撞擊如同拼命，但是又剛好觸及敏感的一點，差一點便讓婉兒繳械投降。

金色的海洋中他們互相沈淪。

楚天鴻的聲音回蕩在他耳邊，“你是我的……你說過喜歡我的……我不許你騙我……我最恨別人騙我……”

婉兒□過後，聽到他說這樣的話，看到他認真的樣子，忽然心中有些得意。

他對於無邪已經擁有如此強的占有欲，這樣應該離自己的目標不遠了。

他雙臂環抱住那人腰腹，輕聲呢喃。

“無邪愛你……真的愛你……這點永遠不會騙你的……”他咬了咬牙，幾次下定決心，終於忍耐著心底的不願喊了句。

“鴻哥哥……”。

那人聽後，仿佛放心的閉上眼，緊抱住他。

次曲：成魔

十八

註（次曲後用

原本寂靜的鄉間小道上，忽然變得不平凡。

月光下，金黃的麥田變成銀灰色，仿佛光的海洋。

我將頭靠在那個混蛋肩上，忍著心中極度的不願。

他背著我慢慢前進，每一步的震顫，我腰間都會痛一下 。

後邊不遠處，疾風，紅蓮默默跟著。

整個隊伍很安靜，甚至，安靜的有些可怕。

即使我騙了他，他也不該對我做那種事。

從怡紅院的那一晚，到剛剛的種種，回蕩在記憶中，留下的只有恨。

他欠我的，他欠無邪的，他更欠風憐的。

所以我一定要將這筆債，一點一點，一點的討回來。

從那以後，我們一路沈默。

第二天，星羅教的副教主問我是不是真的要入教。

他身形並不纖細，但是舉止動作都透著一絲柔美，唯一的缺陷是喉結上的一道疤痕，毀了原本動聽的聲音。

那個人，是上次從房頂上把我救下來的人，言辭間隱然知道我原名，說不好，會是個淩飛宮或者風起漣漪的臥底。

我模棱兩可的回答：“不知道……只是，現在我除了入教，還有別的去處麽？……”

苦笑彌漫在嘴角，這是實話，有家不可歸，只得流落在外是我現在的下場。

那人見我如此表情，似乎松口氣。

“你可知道，一旦入了星羅教，這輩子就不可能再與教外的人有關聯，否則，只有個死的下場。”

我不答。等我恢覆了武功，這裏還能留住我麽？

那人嘆口氣道：“即使再高的武功你也不可能出去。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他留下一身白袍和一張面具。

據說，這是準教徒的穿著，在正式入教前，還有反悔的餘地。

在去往星羅教總壇的路上，一行人黑袍黑面具前進，只有我一人身著白衣，面具最小號。

趕了幾天的路我才明白為何他們的面具都那麽巨大。

小面具下面的空隙小，在臉頰部分就向裏面收，每天那麽長的行程，縫隙裏的空氣根本不夠呼吸，又悶又熱，而大的面具裏面的縫隙足夠大，根本不會影響呼吸。

他們的武功高強，腳力跟發動機似的，行進速度根本不是我能趕上的。

通常每一天早上一起出發，到了中午我就能落下很長的距離，到了日暮黃昏，他們早已在客棧歇腳很長時間，而我在月亮初升時才能到達客棧，早已累趴在地。

通常那時，紅蓮會坐在客棧正對大門的桌上一手執筆，一手扶紙，畫月亮。

架勢真不賴，我帕過去她旁邊看，畫的可真是爛。

她蘭花指捏毛筆，仿著另一副畫的月亮畫，二者相差十萬八千裏。

另一幅畫上，月光下的閣樓上，風憐倚著欄桿回眸一笑，眼中仿佛包含了全世界。

這幅畫，只可能是一個人畫的。

紅蓮邊畫邊笑道。

“婉兒，看來你最近的戰績不小，雖然教主平日不與你言語，但是他畫風憐畫的越來越多了，你跟他說了什麽，他情緒會有這麽大的波動？”

“我怎麽沒看出來他有什麽變化？”

紅蓮漆黑的雙眸閃耀，左手慢慢移到畫的左下角，風憐的衣擺處，墨跡亂作一團，摸上去，還是濕的，而其他處的墨跡早已幹透。

她又指了幾個地方，留白上也有被水沁過的痕跡。

“不過是不小心撒上茶罷了，有什麽特別的？”

“你可知教主從來只在教內才戴面具的，只要是在外面，他都會穿普通的衣服，而這幾天，他卻一直戴著面具，為的是，遮他那雙紅腫的眼睛。”

我心中一震。

“我不知道你說了什麽，不過你能讓他的心情如此起伏也真夠厲害的了，當初，那個小子……”

紅蓮說道那個小子這四個字的時候，語氣不是一般的輕蔑。

“他在多大的困難面前都沒有流過淚，連在那個老教主帶他走的雪夜裏，整個宮裏都在忙著過年，竟然沒有一個人發覺太子不見了。皇帝也是在一個月後才下令找尋他。對於一個五歲的小孩子，這樣的情形下，他都從未流過一滴淚。而你，竟然如此輕易地就……”

她說罷，將兩張畫撕成碎片，隨手揚在空中，仿佛飄落的雪花。火紅的身影遠去。

“真不知道，你們這樣鬥下去，最終誰勝誰負……”

我想驗證紅蓮所說的。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心中忽然一絲竊喜。

由於右臂的傷口，我並不能活動右手。

洗漱完後，我左手端了些夜宵來到他的門前。

楚天鴻的房門未鎖，裏面靜悄悄的，我敲下門，裏面並沒有反應。

撞著膽子，我進去。

內室裏，那個混蛋側著臉趴在桌上，右手輕握著毛筆，月光打在他長長的頭發上，竟然是那麽的亮。

“吃點東西……鴻……鴻哥哥。”我忍著心底的惡心這樣叫道。

半刻，他擺擺手，示意我出去。

房裏的寂靜有些詭異。

我側耳傾聽，仿佛真有深呼吸的聲音。

是真的！

楚天鴻這個絕世大混蛋竟然在流淚。

心底一陣竊喜，我嘴角彎成誇張的弧度，但是語氣平靜地說。

“我走了。”

剛準備出門口，他忽然說話了。

“等等……”

我有轉過身，輕聲問道。

“還有什麽事麽？”

聲音低沈而沙啞，仿佛是世界上最悲哀的音色，比古琴還要蒼茫遙遠。

“對我說些憐的事吧，他還活著的時候的事……”

他沒有擡頭，一動不動。

我調整語氣動作和表情，找了個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坐下。

語氣低沈的，慢慢講述現場發揮的往事。

這一夜……他都在聽……

結果那晚編了一夜故事的結果就是後幾天的精神萎靡。

我逐漸在趕路大軍上落後了 。

一行人中，紅蓮輕功最快，好像又有什麽急事，日日夜夜的拖拉有些不耐煩。

終於她先行一人趕往總壇。

原本我每到月亮初升才能趕上他們，最終拖到午夜時分。晚上睡眠少，白天又累，日覆一日，身體竟然也慢慢的撐了下來。

疾風和副教主根本不對付，教主日漸沈默也不和他說話，他經常一人坐在屋頂上飲酒。

四個人的隊伍，四個沈默的人的隊伍。

人在寂寞的時候總會想起過去，那些熟悉的事物。

我忽然很想彈琴，只可惜天音琴被落在淩飛宮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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