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十 霜天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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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已經停了。
寬闊的石板路沿著宅基蜿蜒而上，路邊的紫陽花在月光下盛放成一片深藍的海，陰暗而熱烈地，全然不顧一月之後才是正常的花期。被兩邊橫斜而出的枝蔓遮掩，在月光下更顯得曲折迷離的參道，曾經的榮光還可見一斑，如今卻已斑斑駁駁，其上連綿的一個個小水窪將月色切割得細碎如同幻影。
與這豪華規格不相稱的，是石板路盡頭半隱在陰暗之中精巧到了有些逼仄的，看不清楚房屋構造的小小院落。
露琪亞隱在一處背光的竹叢之後，一雙紫瞳隨著月光穿過雲層閃閃爍爍。
這所藏匿在深深竹林中，如同早已廢棄卻布置著驚人結界的宅邸，又會是怎樣一個所在呢？
正是大半天之前，她刻意隱藏了靈壓，冒著毫無預兆滂沱而下的大雨追隨著那幾道看似出沒無定的跳躍氣息，狂奔了接近大半個洛の町的距離。
壓抑著靈壓使用瞬步，就如同呼吸不暢還要奔跑一般，將平日的實力發揮到七成已經是她的極限，更遑論那一群原本應該沒大腦沒思維的低級虛帶著她不知繞了多少的彎路。
就在露琪亞覺得再多跑一步就要暴露目標的那一剎那，她靈敏地意識到那幾道氣息開始向一處匯聚。
果然，這群虛絕對有什麽陰謀。
腦海中陡然浮現出那雙隱藏在文雅的犀角黑框眼鏡之後淡漠到陰冷的眼睛，想起曾經封印在她靈體之中卻被生生抽離而出的崩玉，想起披著鬥篷耍著帥將自己從雙極救下的橙發少年，想起彼時大哥微涼卻極溫柔的臂彎。
想起那句，露琪亞，對不起。
大哥，露琪亞真的不要你說什麽對不起。
我只是，再也不想讓你為了保護我，受那麽重的傷。
她定了定神，忍住胸腔之中翻湧的血氣，向著那幾道靈壓匯聚的方向瞬步一點，身形已是十數丈外。
如同冥冥之中的定數一般，當露琪亞遠遠看到有數個黑影閃進那片森森竹林之時，也敏銳地捕捉到在朦朧雨幕之中一閃而過的一點微光。
那是從某個奇異的角度才能察覺到的，極高難度的結界才會顯現出的“鏡影”。
一道閃電照亮了半個夜空。
露琪亞趁著雷聲響起的瞬間擰了一把已經完全濕透的衣袖，又擡起手準備擦去臉上縱橫滿布已經分不出是雨還是汗的液體。
如今還真要感謝這一場大雨。雖然雨下的太大實在太過於遮擋視線影響觀察，而她露琪亞亦不是（真的不是？）青澀熱烈熱愛冒雨飛奔的少年郎，可是這樣的大雨確實也幫助她很好地隱藏了形跡。
不然以自己的水平，真不確定能否這樣悄無聲息地跟到這裏。
露琪亞躲在灌木叢後，伸手結了內獅子印，閉上眼睛認真體會著四周的靈力流動。
又一道閃電劈開夜幕，照亮了她被雨水淋洗到近乎透明的皮膚，也照亮了她微微一顫的眉頭。
“事有反常必為妖”，當她終於探知了附近的結界情況之後，她突然想起修習漢學時那位須發皆白的老先生顫顫巍巍地讀出這句話，渾濁的目光中曾經劃過的一絲欲言又止。如今露琪亞才明白，並不是那位老先生心中有什麽貓膩，而是也許他實在不知如何向彼時那個未經世事的小丫頭解釋這種微妙的感受。
就像她此時的心情，除了竹林深處的那處高深的結界，竹林之外並未感到絲毫異動。有這麽膽大心不細的陰謀家嗎？
是她最近太過運氣，遇上的對手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自大狂？還是恰恰相反，設置結界的人實在隱藏的太深，其實她自己現在已經成為他人的籠中之鳥而不自知？
露琪亞又擦了一把刺得眼睫生疼的雨水，在逐漸稀疏的雨幕之中，沿著最為穩妥的生門方向向竹林深處飛去。
不久之後，眼前就出現了那個被包圍在結界之中，連時間都仿佛倒錯的宅邸。
一瞬間，她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猜測，每一個都有可能，而每一個都又仿佛有什麽問題。
是的，問題。
雨已經停了，而她被雨水沖刷到不甚清楚的腦殼終於開始飛快地轉動，越想越覺得心驚。
在瀞靈庭時曾經聽大哥說起過，平子隊長、卯之花隊長和更木隊長已經被京樂總隊長派駐到洛の町了。那麽即使是因為曾經和它們交過手而多了一絲了解，露琪亞也不相信她是唯一一個察覺到這次異動的人。
那麽，其他人，現在在哪裏。
她突然覺得脊背上竄過一陣涼意。
心念一動，露琪亞突然偏頭，出鞘的袖白雪“叮——”地擋住了不知從何處飛來的一道銀光。
“嘀——嘀嘀嘀——”
向來極為安靜的一番隊隊長室內突然憑空出現一道光幕，三番隊副隊長吉良的聲音回蕩在這一片愈發寂靜的空間之內，“總隊長閣下，三番隊平子真子隊長緊急事態。”
仍舊是一身緋色的鬥笠大叔轉過頭來，“快說。”
站在左右兩列的其餘九位隊長均面色凝重。
“洛の町動亂地嫌疑核心處於今日晚間，現世時間二十一時整已經確定位於洛の町西北，屬下與十一番隊六角在率隊眾前往探查之時受到大股高級虛攻擊，其中有三只為亞丘卡斯級別。並意外發現，結界之內有微弱的死神靈壓傳出，按照靈壓強度判斷正在進行激鬥，其主人已確認是……十三番隊副隊長——朽木露琪亞。”
白哉原本微合的眼睛倏然睜開，表情仍舊一片冷漠。
然而總隊長室之中的其他人，卻全都聽到他腰間的斬魄刀發出的那聲輕微的“哢嗒”聲。
“……此時現世之中三位隊長已至前線救援，平子隊長派屬下傳達解除靈壓限制請求及派駐增援請求。以上。”
怎麽會？！
怎麽可能，她的定位，不是一直在洛の町的另一側嗎？
……義骸。
只會是義骸。
她果然，還是忘記了自己的囑咐。
白哉深吸了口氣，一手握緊仍在輕微顫動的千本櫻，開口時的語氣卻安靜到仿佛品茗閑談。
“京樂總隊長，六番隊隊長朽木白哉，自請前去現世。”
仿佛三月之前的那一場噩夢重現。
一只，兩只，三只……怎麽，還有這麽多……
反手一個刺突，利刃送入肢體之時的頓挫感已經把手指震到麻木。
露琪亞陡然淩空後躍，與之前緊追不舍的數只虛拉出一段距離。
“雷鳴的馬車 紡車的縫隙 血肉的面具萬象振翅冠上人之名之者啊 此物有光群集並一分為六在蒼火之壁上刻下雙蓮在遙遠的蒼穹之間等待大火之淵——”
“縛道之六十一，六杖光牢；破道之七十三，雙蓮蒼火墜！”
兩只距離較近的虛被六道完美的光杖封至一處自半空中跌落，而剩下的幾只被陡然襲至面前的巨大火球驚得亂了陣腳。
“次の舞 白漣！”
細碎的冰霜四處飛散，反射著月光美到虛幻，緊接著鋒刃之中噴射而出的大量冰霧，化為綿延半裏，其中包裹著數只虛的巨大冰翼。
露琪亞再不戀戰，身形一轉離竹林邊緣又接近了數十米。
這彼時看來極為幽靜雅致的竹林，此時更因為遍布著在月光下閃耀著細碎光芒的冰雪，靜謐安詳得如同夢境。
而露琪亞卻只覺得殺機四伏噩夢未醒。
兄長大人肯定又要生氣了，回去要去求求平子隊長絕對不能讓大哥知道。
這是她在看到那個擋在結界邊緣，已幾近人形的高級虛之前腦中最後出現的想法。
然後她舉起袖白雪。
“哢——”
耀眼的火星此時不過是幾只小小的螢火蟲罷了。
那只虛的瞬步此時不過是令人眼花繚亂的小花招罷了。
擡手用長臂手套擋下那刁鉆的一爪，露琪亞嫌惡地瞪了那只虛一眼。
這雙長臂手套是大哥新送的啊。
“啪——啪——”再次格擋了從前後快速出現的兩次襲擊。
——抱歉吶，我還要回去，那支葵還沒有送給他。
“嘶——”露琪亞如同沒有感受到一般，看都沒看自己左肩上又新添的傷口，雙手收回袖白雪由送至右肩。
穩準的一刀狠狠地刻在對手的胸口，她的額發散落濺上幾滴鮮血。
——更重要的是，他說今年若我回去的時間合適，他就陪我去暮華祭看花火。
被雨水和血水濕了又幹的死霸裝黏黏地粘在身上，露琪亞已經顧不上想象自己自己有多狼狽。現在的她只想快點放倒這只怪物，然後取回那個被她扔在某個廢舊閣樓裏的義骸，回去朽木本宅聽她的大哥發火。
這一個月的分別，她再也無法否認，自己有多想他。
迅速用閃花的步法迫使對手露出破綻，露琪亞躍至半空，淩空轉身的姿態翩躚如燕鳥，纖細的手指緊握著袖白雪直直向地面刺下。
“樹白。”
月光之下，瑩白的冰晶之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生長，那姿態美麗的枝椏卻更像一只只兇險的觸手，向著那只虛的方向快速延伸出去。
“該死！”它竟然躲過了半邊。
那只虛一掌拍碎了冰之樹，又向她轉身撲來之時。
右手按上刀鐔，比平時拔刀的角度要向內傾斜半分。同時左腳起勢，身勢虛晃幾不點地，重心換至右足尖之時突然發力之時出刀。
腰部要繃直，否則上身會搖動，刃鋒會有所偏移。
近至敵人身側之時右腳錯後三寸，左腿微曲旋身之時用手腕力量連挑刀劍擊向“鎖結”、“魄睡”。
它在與她錯身之時露出絕望而錯愕的眼神，然後有鮮血噴濺而出。
“哦呀，這個步法……是故人呢，真是，有失遠迎了……”
遠在被盛放的紫陽花圍繞的，結界之內的小小房間中，傳出低沈優雅如同吟唱的輕緩嗓音。
“嘛~看在這步法的份上，今次就放你回去吧。”
“這樣，這個游戲才能更加有趣，不是嗎？”
“露琪亞——”
“露琪亞醬——”
“朽木桑——”
“兄長大人……”
當那之前仿佛從未出現過的，在竹林之外的結界打開之時，五位隊長瞬間收回的靈壓之時顯露出的錯愕神情，真是難得一見啊。
我這下，可真是讓大哥氣壞了。
好在，這次是，站著見到他了，還成功地用了一次閃花。
真好。
至於為什麽這個結界會出現，而現在又為何消失，現在先放一放，可以嗎？
結界之外七歪八倒正在逐漸消散的大虛屍體，正在救治負傷死神而跑來跑去的四番隊隊員，還有正在清點人數的各位副隊長們。
這混亂而親切的一切，都比不過，那個正安靜地站在一旁冷冰冰施放寒氣的，好像比自己制造的霜天竹海都要寒意十足的，那個男人。
他的身邊，靠坐著穿著那件煙朧紫和服的，自己的義骸。
“當啷——”袖白雪，你先等一下。
她不顧一切地向他奔去。
大哥。
露琪亞現在，才覺得冷。
帶我回家吧，回有你的家。
花朝物語
之十、霜天之舞
完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啦~~~嘛嘛每次都是虐露露，我也好不舍得啊……不過總覺得大白這麽強悍的男人很難虐到啊只有虐心了（你其實是後媽吧啊餵！！）
分別了一月的兩人，終於不用再靠白哉暗搓搓地偷聽露露的日記聯系了~~大白你也給點表示啊（大白：乃不給機會好不好！！）
民那桑來吧來吧，順便給阿蹤留個言唄~~讓我知道自己的文文是有人看的啦啦啦~~
P.S：謝謝小染和阿鳶小盆友的支持，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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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闊的石板路沿著宅基蜿蜒而上，路邊的紫陽花在月光下盛放成一片深藍的海，陰暗而熱烈地，全然不顧一月之後才是正常的花期。被兩邊橫斜而出的枝蔓遮掩，在月光下更顯得曲折迷離的參道，曾經的榮光還可見一斑，如今卻已斑斑駁駁，其上連綿的一個個小水窪將月色切割得細碎如同幻影。
與這豪華規格不相稱的，是石板路盡頭半隱在陰暗之中精巧到了有些逼仄的，看不清楚房屋構造的小小院落。
露琪亞隱在一處背光的竹叢之後，一雙紫瞳隨著月光穿過雲層閃閃爍爍。
這所藏匿在深深竹林中，如同早已廢棄卻布置著驚人結界的宅邸，又會是怎樣一個所在呢？
正是大半天之前，她刻意隱藏了靈壓，冒著毫無預兆滂沱而下的大雨追隨著那幾道看似出沒無定的跳躍氣息，狂奔了接近大半個洛の町的距離。
壓抑著靈壓使用瞬步，就如同呼吸不暢還要奔跑一般，將平日的實力發揮到七成已經是她的極限，更遑論那一群原本應該沒大腦沒思維的低級虛帶著她不知繞了多少的彎路。
就在露琪亞覺得再多跑一步就要暴露目標的那一剎那，她靈敏地意識到那幾道氣息開始向一處匯聚。
果然，這群虛絕對有什麽陰謀。
腦海中陡然浮現出那雙隱藏在文雅的犀角黑框眼鏡之後淡漠到陰冷的眼睛，想起曾經封印在她靈體之中卻被生生抽離而出的崩玉，想起披著鬥篷耍著帥將自己從雙極救下的橙發少年，想起彼時大哥微涼卻極溫柔的臂彎。
想起那句，露琪亞，對不起。
大哥，露琪亞真的不要你說什麽對不起。
我只是，再也不想讓你為了保護我，受那麽重的傷。
她定了定神，忍住胸腔之中翻湧的血氣，向著那幾道靈壓匯聚的方向瞬步一點，身形已是十數丈外。
如同冥冥之中的定數一般，當露琪亞遠遠看到有數個黑影閃進那片森森竹林之時，也敏銳地捕捉到在朦朧雨幕之中一閃而過的一點微光。
那是從某個奇異的角度才能察覺到的，極高難度的結界才會顯現出的“鏡影”。
一道閃電照亮了半個夜空。
露琪亞趁著雷聲響起的瞬間擰了一把已經完全濕透的衣袖，又擡起手準備擦去臉上縱橫滿布已經分不出是雨還是汗的液體。
如今還真要感謝這一場大雨。雖然雨下的太大實在太過於遮擋視線影響觀察，而她露琪亞亦不是（真的不是？）青澀熱烈熱愛冒雨飛奔的少年郎，可是這樣的大雨確實也幫助她很好地隱藏了形跡。
不然以自己的水平，真不確定能否這樣悄無聲息地跟到這裏。
露琪亞躲在灌木叢後，伸手結了內獅子印，閉上眼睛認真體會著四周的靈力流動。
又一道閃電劈開夜幕，照亮了她被雨水淋洗到近乎透明的皮膚，也照亮了她微微一顫的眉頭。
“事有反常必為妖”，當她終於探知了附近的結界情況之後，她突然想起修習漢學時那位須發皆白的老先生顫顫巍巍地讀出這句話，渾濁的目光中曾經劃過的一絲欲言又止。如今露琪亞才明白，並不是那位老先生心中有什麽貓膩，而是也許他實在不知如何向彼時那個未經世事的小丫頭解釋這種微妙的感受。
就像她此時的心情，除了竹林深處的那處高深的結界，竹林之外並未感到絲毫異動。有這麽膽大心不細的陰謀家嗎？
是她最近太過運氣，遇上的對手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自大狂？還是恰恰相反，設置結界的人實在隱藏的太深，其實她自己現在已經成為他人的籠中之鳥而不自知？
露琪亞又擦了一把刺得眼睫生疼的雨水，在逐漸稀疏的雨幕之中，沿著最為穩妥的生門方向向竹林深處飛去。
不久之後，眼前就出現了那個被包圍在結界之中，連時間都仿佛倒錯的宅邸。
一瞬間，她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猜測，每一個都有可能，而每一個都又仿佛有什麽問題。
是的，問題。
雨已經停了，而她被雨水沖刷到不甚清楚的腦殼終於開始飛快地轉動，越想越覺得心驚。
在瀞靈庭時曾經聽大哥說起過，平子隊長、卯之花隊長和更木隊長已經被京樂總隊長派駐到洛の町了。那麽即使是因為曾經和它們交過手而多了一絲了解，露琪亞也不相信她是唯一一個察覺到這次異動的人。
那麽，其他人，現在在哪裏。
她突然覺得脊背上竄過一陣涼意。
心念一動，露琪亞突然偏頭，出鞘的袖白雪“叮——”地擋住了不知從何處飛來的一道銀光。
“嘀——嘀嘀嘀——”
向來極為安靜的一番隊隊長室內突然憑空出現一道光幕，三番隊副隊長吉良的聲音回蕩在這一片愈發寂靜的空間之內，“總隊長閣下，三番隊平子真子隊長緊急事態。”
仍舊是一身緋色的鬥笠大叔轉過頭來，“快說。”
站在左右兩列的其餘九位隊長均面色凝重。
“洛の町動亂地嫌疑核心處於今日晚間，現世時間二十一時整已經確定位於洛の町西北，屬下與十一番隊六角在率隊眾前往探查之時受到大股高級虛攻擊，其中有三只為亞丘卡斯級別。並意外發現，結界之內有微弱的死神靈壓傳出，按照靈壓強度判斷正在進行激鬥，其主人已確認是……十三番隊副隊長——朽木露琪亞。”
白哉原本微合的眼睛倏然睜開，表情仍舊一片冷漠。
然而總隊長室之中的其他人，卻全都聽到他腰間的斬魄刀發出的那聲輕微的“哢嗒”聲。
“……此時現世之中三位隊長已至前線救援，平子隊長派屬下傳達解除靈壓限制請求及派駐增援請求。以上。”
怎麽會？！
怎麽可能，她的定位，不是一直在洛の町的另一側嗎？
……義骸。
只會是義骸。
她果然，還是忘記了自己的囑咐。
白哉深吸了口氣，一手握緊仍在輕微顫動的千本櫻，開口時的語氣卻安靜到仿佛品茗閑談。
“京樂總隊長，六番隊隊長朽木白哉，自請前去現世。”
仿佛三月之前的那一場噩夢重現。
一只，兩只，三只……怎麽，還有這麽多……
反手一個刺突，利刃送入肢體之時的頓挫感已經把手指震到麻木。
露琪亞陡然淩空後躍，與之前緊追不舍的數只虛拉出一段距離。
“雷鳴的馬車 紡車的縫隙 血肉的面具萬象振翅冠上人之名之者啊 此物有光群集並一分為六在蒼火之壁上刻下雙蓮在遙遠的蒼穹之間等待大火之淵——”
“縛道之六十一，六杖光牢；破道之七十三，雙蓮蒼火墜！”
兩只距離較近的虛被六道完美的光杖封至一處自半空中跌落，而剩下的幾只被陡然襲至面前的巨大火球驚得亂了陣腳。
“次の舞 白漣！”
細碎的冰霜四處飛散，反射著月光美到虛幻，緊接著鋒刃之中噴射而出的大量冰霧，化為綿延半裏，其中包裹著數只虛的巨大冰翼。
露琪亞再不戀戰，身形一轉離竹林邊緣又接近了數十米。
這彼時看來極為幽靜雅致的竹林，此時更因為遍布著在月光下閃耀著細碎光芒的冰雪，靜謐安詳得如同夢境。
而露琪亞卻只覺得殺機四伏噩夢未醒。
兄長大人肯定又要生氣了，回去要去求求平子隊長絕對不能讓大哥知道。
這是她在看到那個擋在結界邊緣，已幾近人形的高級虛之前腦中最後出現的想法。
然後她舉起袖白雪。
“哢——”
耀眼的火星此時不過是幾只小小的螢火蟲罷了。
那只虛的瞬步此時不過是令人眼花繚亂的小花招罷了。
擡手用長臂手套擋下那刁鉆的一爪，露琪亞嫌惡地瞪了那只虛一眼。
這雙長臂手套是大哥新送的啊。
“啪——啪——”再次格擋了從前後快速出現的兩次襲擊。
——抱歉吶，我還要回去，那支葵還沒有送給他。
“嘶——”露琪亞如同沒有感受到一般，看都沒看自己左肩上又新添的傷口，雙手收回袖白雪由送至右肩。
穩準的一刀狠狠地刻在對手的胸口，她的額發散落濺上幾滴鮮血。
——更重要的是，他說今年若我回去的時間合適，他就陪我去暮華祭看花火。
被雨水和血水濕了又幹的死霸裝黏黏地粘在身上，露琪亞已經顧不上想象自己自己有多狼狽。現在的她只想快點放倒這只怪物，然後取回那個被她扔在某個廢舊閣樓裏的義骸，回去朽木本宅聽她的大哥發火。
這一個月的分別，她再也無法否認，自己有多想他。
迅速用閃花的步法迫使對手露出破綻，露琪亞躍至半空，淩空轉身的姿態翩躚如燕鳥，纖細的手指緊握著袖白雪直直向地面刺下。
“樹白。”
月光之下，瑩白的冰晶之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生長，那姿態美麗的枝椏卻更像一只只兇險的觸手，向著那只虛的方向快速延伸出去。
“該死！”它竟然躲過了半邊。
那只虛一掌拍碎了冰之樹，又向她轉身撲來之時。
右手按上刀鐔，比平時拔刀的角度要向內傾斜半分。同時左腳起勢，身勢虛晃幾不點地，重心換至右足尖之時突然發力之時出刀。
腰部要繃直，否則上身會搖動，刃鋒會有所偏移。
近至敵人身側之時右腳錯後三寸，左腿微曲旋身之時用手腕力量連挑刀劍擊向“鎖結”、“魄睡”。
它在與她錯身之時露出絕望而錯愕的眼神，然後有鮮血噴濺而出。
“哦呀，這個步法……是故人呢，真是，有失遠迎了……”
遠在被盛放的紫陽花圍繞的，結界之內的小小房間中，傳出低沈優雅如同吟唱的輕緩嗓音。
“嘛~看在這步法的份上，今次就放你回去吧。”
“這樣，這個游戲才能更加有趣，不是嗎？”
“露琪亞——”
“露琪亞醬——”
“朽木桑——”
“兄長大人……”
當那之前仿佛從未出現過的，在竹林之外的結界打開之時，五位隊長瞬間收回的靈壓之時顯露出的錯愕神情，真是難得一見啊。
我這下，可真是讓大哥氣壞了。
好在，這次是，站著見到他了，還成功地用了一次閃花。
真好。
至於為什麽這個結界會出現，而現在又為何消失，現在先放一放，可以嗎？
結界之外七歪八倒正在逐漸消散的大虛屍體，正在救治負傷死神而跑來跑去的四番隊隊員，還有正在清點人數的各位副隊長們。
這混亂而親切的一切，都比不過，那個正安靜地站在一旁冷冰冰施放寒氣的，好像比自己制造的霜天竹海都要寒意十足的，那個男人。
他的身邊，靠坐著穿著那件煙朧紫和服的，自己的義骸。
“當啷——”袖白雪，你先等一下。
她不顧一切地向他奔去。
大哥。
露琪亞現在，才覺得冷。
帶我回家吧，回有你的家。
花朝物語
之十、霜天之舞
完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啦~~~嘛嘛每次都是虐露露，我也好不舍得啊……不過總覺得大白這麽強悍的男人很難虐到啊只有虐心了（你其實是後媽吧啊餵！！）
分別了一月的兩人，終於不用再靠白哉暗搓搓地偷聽露露的日記聯系了~~大白你也給點表示啊（大白：乃不給機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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