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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閃閃發光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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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擾了。”曹洛推開VIP病房,對著沈蕙心說,“聽說你要出院了,所以來探望下。小寶貝——”她從沈蕙心的手中接過嬰兒,笑笑道:“你可是我接生的。還認得我嗎?”

沈蕙心在月嫂的幫扶下,站了起來,由衷道:“曹洛,那時真的謝謝啊。”

“謝啥?我是醫生,這是我該做的。對了,起好名字了嗎?”曹洛用手指點了點他的嘴唇,看著他懶懶地打哈欠,心情豁然開朗。

沈蕙心憐愛地看著兒子,回道:“四年前,我懷過一個孩子,可是沒保住。那時醫生說我再也不能懷孕了。這個孩子的到來簡直就是上天對我的眷顧。所以叫恩銘,蕭恩銘。要孩子銘記上天的恩德。”

“小恩銘,你好。”曹洛打量了下蕭恩銘,沒找到半點像蕭風頌的地方,“沈老師,他長的更像你。以後肯定也是漂亮的男生。”

把蕭恩銘交還給沈蕙心,曹洛轉過身,只見蕭風頌立於門口,目光沈沈地看著她。

曹洛面帶最燦爛的笑容,邁著最優雅的步伐走向他,用最悅耳的聲音說:“風頌,恭喜你升級當爸爸了。”她拉起他的右手,握了握,又迅速地放開了。

蕭風頌望著她瀟灑遠去的背影,手心裏還殘留她的溫度,可是那個人已經不屬於自己了。他現在能做的,唯有珍惜眼前人,只願今生不再負人。

“恩銘,爸爸來帶你回家。”

**

曹洛回到心外科室,看望她正式執醫後負責的第一個病人。

小男生叫林之,今年十一歲,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室間隔缺損,重度肺動脈高壓。病情非常嚴重,急需手術介入。

“林之,又在聽音樂,不乖哦。”曹洛拿掉他的MP3,柔聲說道,“後天就要手術了,現在抓緊時間好好休息。”

林之塞了一只耳麥到耳朵裏,一副早已看透生死的模樣,老氣橫秋地說:“說不定我後天就死在手術臺上,所以現在要抓緊時間聽我的生命之歌。”

曹洛想到手術成功率只有50%,心中陣陣酸澀,臉上仍是笑笑的:“不會的。給林之主刀的可是這一領域最有名的裴教授。”

“我的主治醫生不是你嗎?”林之好奇地問。

“是我。只是我現在還不能主刀。雖然只是助手,可別小看我哦。”曹洛拍著胸脯,保證著。

林之切了一聲,把另一只耳麥塞到曹洛的耳朵裏。歌者用沙啞的嗓音吶喊著——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象飛翔在遼闊天空。就象穿行在無邊的曠野,擁有掙脫一切的力量。

林之低沈的聲音也隨之在曹洛耳邊響起,“曹醫生,我是在醫院長大的。我真的恨透了這個病。我不能像別的孩子一起跑步,甚至不能正常上學。曹醫生,如果我能恢覆健康的話,我想去學吉他,去學搖滾,將來給大家唱出正能量的歌曲。”林之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閃著期盼渴望的光芒。

“我向你保證,這一天會到來的。”曹洛與林之碰了碰拳頭,黑黑的眼珠子一轉,腦子裏又冒出個好主意,“想不想現在學吉他?我教你。”

一個小時後,顧離拿著吉他,邁著大長腿,向花園的小石桌跑去。

“你的男朋友閃瞎了我的眼睛!不行不行,我的眼睛要送到急診室搶救!”林之誇張地做出一副驚呆樣,又揶揄道,“曹醫生,我怎麽有種大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

顧離用手心堵住曹洛要反駁的話,彎著嘴角,對林之說:“小朋友,我是豬,她才是白菜。”

曹洛握著他的手腕,順勢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坐下,笑著問:“林之,你有見過這麽閃閃發亮的豬嗎?”

她拿起吉他,彈了一段歡快的旋律後,耐心十足地教授道:“無名指、中指、食指分別放在第1、2、3弦上方,如果4、5、6弦有音的話,用大拇指彈。你試試看。”

林之非常認真地學著,神情專註而虔誠。聽著從自己指尖滑出來的音符,眼淚突然落下,砸到吉他上,濺起了一小朵晶瑩的水花。

“曹醫生,我生來就是不良品。每天晚上我閉上眼睛的時候,就做好心理準備,也許我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我明明沒做過什麽壞事,為什麽病魔會選中我?這就是我的命嗎?”林之抱著吉他,傷心地哭了出聲。

曹洛不忍,摟著他單薄瘦弱的肩膀,語氣堅定地安慰道:“曹醫生答應你,一定會治好你的。”

“林之,想聽一個故事嗎?”顧離牽起他稚嫩的雙手,緩緩說,“我有個朋友,他人生的第一個記憶就是沿街乞討。很糟糕吧?後來,人販子被抓了,他也被送到了孤兒院。可是,那裏的院長和煤老板狼狽為奸,把小孩子全送去采礦。沒完成工作就沒飯吃。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了四年,直到他九歲時,一個男人來領養走他。這個男人非常有錢,帶他來到一座漂亮的城堡。就在他覺得好日子終於到來時,男人用鞭子狠狠地抽打他一頓。那時,他明白了,原來男人需要的是一只隨打隨罵的狗。”

林之被他的故事吸引,悲傷的情緒漸漸抽離,忍不住插嘴問道:“那他為什麽不逃跑呢?”

顧離摸著他的頭,繼續笑著說:“因為比起暗無天日的礦井,那裏簡直就是天堂。他決心一定要出人頭地。不管是在乞討還是在挖煤,他的心中都有個聲音在說,我不應該在這裏的,我一定要找回自己的位置。他對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微笑。他非常用功地讀書,並且把養父交代的每一件事都做到盡善盡美。因為他覺得,命是失敗者的借口。他要讓所有人看到,總有一天,他會把被詛咒的命運踩在腳下。所以,林之,你不要相信所謂的命,你要相信這裏的醫生,他們會治好你的。”

林之點點頭,抹去眼淚,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前一陣子,心臟痛得快爆炸了,我就想還是死了算了。可是,那只是賭氣而已。其實,我比任何人都害怕死亡。我一定要活下去!”

曹洛彈奏起林之的生命之歌,和林之一起輕聲唱道:“曾經多少次失去了方向,

曾經多少次撲滅了夢想。

如今我已不再感到迷茫,

我要我的生命得到解放

……”

把林之送回病房,曹洛又飛快地跑下樓,叫住了醫院門口的顧離。

顧離轉過身,看著氣喘籲籲的曹洛,眉毛一揚,無聲地問她怎麽呢。

“我想你需要一個擁抱。”曹洛走上前,緊緊地抱住他,“阿澤,你是我見過的最堅強的人。你已經閃閃發光了。”

顧離俯身,在她耳邊輕輕說:“那你現在看到我了嗎?”

“下雪的那天,我就看到你了。”曹洛道了聲再見,又跑了進去。

顧離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眼底眉梢全是璀璨的笑意。

“怎麽,顧離,看上曹家小姐了?”渾厚的男中音驟然響起。

顧離側過身,在一輛路虎車旁,看到了一位滿頭白發的中年男人。“徐先生,你什麽時候到的?”顧離畢恭畢敬地跑過去。

徐政禹心情很是不錯,開起了顧離的玩笑:“我到了很久,只是某個人沈浸在溫柔鄉,自動無視我這個大電燈泡。”

顧離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打開車門,請他入座。

車子往海邊別墅馳去。一路上,徐政禹不停地摘下眼鏡,用手帕擦拭,又戴了上去。

顧離透過後視鏡觀察著他的表情,問:“徐先生,是近鄉情怯嗎?”

“顧離,我說你這人,看事情怎麽這麽準?”徐政禹望著道路兩旁後退的梧桐樹,嘆道,“我已經二十五年沒有回來了。慕凡出事後,我就再也沒有勇氣踏足這裏。現在老了,突然想回來看看。”

哎,二十五年了……

車子剛停好,吳管家步履蹣跚地跑過來,老淚縱橫道:“徐先生,我總算把你盼回來了。”

“小吳啊,不,都老吳了。”徐政禹看著庭院的木槿樹,聲音透著無法壓制的悲傷,“這些都是慕凡出生前,我和我妻子一起種下的。如今還長的這麽好,可是他們都不在了。”

吳管家長長地嘆息道:“唉,小少爺是那麽的聰明乖巧,怎麽就——”

徐政禹想起不幸落海的兒子,差點就落淚了。他調整好情緒,對顧離訴說道:“我有個兒子,比你小一歲。不過三歲時就不在了。如果他還在世的話,說不定還會和你成為好朋友。”

“人死不能覆生。徐先生,看開點。”顧離幫忙把他的行李擡到樓上,又說,“煤礦收購案擬定了兩個補充協議,我去拿給您看。”

徐政禹擺擺手,示意不急著工作,“顧離,先帶我在S市逛兩圈,然後,我們一起去會會老朋友。”

**

第二天下午,顧離和徐政禹一起,來到蕭家大宅。非常意外的,看到了曹洛。

她今天化了精致的妝容,穿著白色真絲襯衫、寶藍色的A字裙,看上去特別的優雅端莊、光彩照人。

見到顧離,曹洛的神色有一絲的慌亂。她抿了口茶,再次擡起頭時,眼中波瀾不驚。

“徐政禹,今天是吹哪裏的風,把你這稀客吹來了?”蕭易天繼續坐在沙發上,沒有一點要招呼他的意思。

徐政禹倒也不客氣,找了個座位,開門見山道:“蕭易天,我想要顧離加入徐氏,開個價吧。”

蕭易天聞言,拍了拍手掌,面帶微笑道:“顧離,爸沒想到你這麽搶手啊。剛剛曹大小姐要用她名下價值五千萬的溫泉別苑來買你。”

顧離吃驚地看著曹洛,曹洛則不自然地別開視線。

蕭易天悠然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邊品茶一邊說:“徐政禹,兒子大了,我也管不住他。他讓你弄什麽煤礦收購,這是他的強項,我也不會攔著他賺錢。只是我和他二十多年的父子感情,不是用金錢就能了斷的。再說,顧離是個有良心的好孩子,是不會離開我這個爸爸的。”

曹洛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沈著冷靜、毫無懼色地控訴道:“蕭先生,你對顧離犯了故意傷害罪。我咨詢過段律師,完全可以起訴解除領養關系。”

蕭易天放下茶杯,眉毛一挑,反問道:“曹大小姐,你有證據嗎?你親眼看到我虐待他嗎?”

曹洛默了默,正要豁出去要人時,蹬蹬蹬的腳步聲響起。蕭雪默從樓上跑下來,淚眼汪汪地撲到了顧離的懷中。

曹洛吃驚地看著顧離,顧離則不自然地別開視線。

“你們看到了,不是我不肯放人,是我小女兒太依戀他了。要不,顧離,我幹脆把雪默嫁給你吧。”蕭易天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在大廳中回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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