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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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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魚拽著臨殷回到別院,回想起她方才當眾鏗鏘有力、震懾全場事說得那些話, 以及南訣憋成豬肝色的臉, 很有種吵架發揮超常的愉悅感,越想越美滋滋。

如果沒有南清歡打岔, 她肯定能帥得臨殷腿軟,當場嬌羞投入她堅實又壯闊的懷抱。

她嘀嘀咕咕, 炫耀一路,卻沒有得到臨殷什麽回覆,

歪著腦袋回頭看他一眼, 心思稍頓, 又怕他敏感多疑,覺得她明明有無垢丹而不拿出來給他, 補上句:“哥哥多次被我施以【治愈】,早已是剔透之體, 不需要無垢丹。”

臨殷:“嗯。”

池魚:“???”

就這, 就這?

這反應, 冷淡到超乎尋常了吧。

他不應該感動不已, 直接將她霸道地按在墻上親,法式熱吻再加神交一套走起嗎?

劇本都是這樣寫的。

沒事,

池魚自我安慰地想,臨殷向來不會在外頭做出什麽親昵的行為,不喜歡旁人在場。

所以這麽久以來,因為系統的存在,他們神交的時候, 臨殷從來不會到她的靈府裏。

關上門就好了。

池魚於是同他進屋,貼心地將院門關上,主動配合地轉過身來,抱著他的腰身,一臉期盼又羞澀地看著他。

臨殷垂眸,視線淡淡掃過她的面容:“……有事?”

池魚:“……”

你沒有心。

福利是自個給自個掙的,不然哪有神交的苗頭?

池魚腆著臉,邀功積極:“哥哥一點不好奇我何時成了九品藥師?九品藥師哇,天元大陸可就我這麽一個人了!”

實則池魚並不能煉制無垢丹,

她先前抽卡的時候抽出來三顆,兩顆寄給爹娘保存起來了,還有一顆留在在手上。

四年時間,她的通緝令一直掛在外頭,知名度一廣,加上流言在傳播之中被無數次添油加醋。系統內一直源源不斷有零碎的小額作值進賬,積少成多,數量頗為可觀,池魚由此已經將【治愈】點上了九級。

九級【治愈】,可抵得上一顆作用等同的九級丹藥。

但也有限制,它主治愈恢覆,不可等同增益性的丹藥。

無垢丹的主效果是清除體內沈珂和藥物雜質,這一點,【治愈】是可做到的。

若說【治愈】之中少了無垢丹內海量的靈氣支撐沖擊境界,池魚還可以再輔之以【淬煉】,為人提高資質。

這樣的操作或許短期內效果沒有無垢丹明顯,可她提升的可是根本,且毫無副作用。操作下來,步入尊神境不過時間問題,甚至能走得更長遠。

“從沒見你開爐練過丹,說什麽九品藥師?”臨殷壓住她翹起來的尾巴,清清淡淡:“你的本源之力倒是開發出了不少好用的功能。”

池魚就知道瞞不過他,乖乖訕笑著:“嘿嘿~”

等了一會,見他不主動接下話題,自己續上道:“哥哥是做主上的人,向來賞罰分明。我今個站在哥哥一頭,又幫了南氏,哥哥是不是該獎賞我一二?假的九品藥師只要真辦事了,嘿嘿,那也得有酬勞不是?”

如此直白的套路,

池魚臺詞都給他想好了,他若問想要要什麽,

她就說,旁的都是糞土,她現在就饞他的身子,不如趁著天色尚早,去睡一覺?

她勾著他的脖子,仰著頭,笑容明媚,邀約之意再明顯不過。

自打在臨殷手下茍,隱約摸索到他吃軟不吃硬,池魚漸漸對撒嬌一事無師自通,

臨殷好像喜歡看她笑,

她曾做過實驗,作妖的時候笑一笑,得到的作值反饋數額會比較少。

實在不行,哭也行。

那個效果更厲害,就是場合限定,不是所有的情景都適用。

池魚淺笑盈盈的視線,觸上臨殷的眸,

他微微垂著眼,眸底晦暗幽深,仿佛蟄伏著什麽極度危險的暗湧。

池魚是老司機了,一個眼神便能明白過來。

覺得天時地利人和,這次穩得差不多,踮著腳要去吻他的唇。

一塊冰涼的玉牌先一步,被塞入池魚的手中,

池魚被冷得一個激靈,眨巴眨巴眼,停止動作,低頭看過去:“??什麽??”

臨殷:“這是去洛水藏地最底層的禁牌。藏地裏面的東西,你可隨意挑。”

池魚一臉呆滯:“……”

所以呢??

“裏頭有堪比【蒼生劍】的神器,你可取,算給你的補償。”

隔了一會,臨殷見她還卡在他身前不肯動彈,平靜:“還有事?”

臉上寫滿了“你怎麽還不走開”.

池魚肉眼可見地黑起臉來:她真的很奇怪,臨殷這樣的人,怎麽會有她這麽可愛的女朋友?

您這麽清心寡欲,要什麽伴侶哦。

她一個姑娘家家,一直腆著個臉主動,

還被拒絕無數次,不要面子的嗎?

池魚不知是氣的,還是臊的,臉蛋瞬間飛上了一抹緋雲。

重重哼了一句:“沒事!”甩了袖子就走。

她背影裏全是昭然的生氣,腳步刻意踩得噔噔的,

響聲震天,

遂而未能聽到身後一聲低笑,淺淺的,像是破開沈重雲翳的一縷陽光,

臨殷望著池魚張牙舞爪氣呼呼離開的背影,發髻上清新的翠色步搖隨著她大幅度的動作一跳一跳的,

生動而鮮活,直叫這晦暗的春光,再度澄澈明朗。

……

池魚氣得睡不著。

臨殷對她嚴防死守,掐斷了一切親昵行為,拒絕神交。

若說從前都只是隱隱約約的猜測,那今日就是確定了。

分明在城池之上,乃至後來回院將他按在門扉上的時候,池魚都感受到了臨殷看著她的視線之中,那一股強烈的占有欲,充斥著濃重的侵略感,

偏執到令她頭皮發麻,渾身都起了戰栗,甚至想要提前求饒了。

可接下來,

無事發生?

人幹事?

池魚翻來覆去,惦記著白天的場面,窩著火,

腦子混混沌沌,冷不丁想起臨殷說的一句話:“你的本源之力倒是開發出了不少好用的功能。”

心裏驟然一個咯噔。

當時未覺,如今細辯卻別有深意。

池魚記得自己當初明明是同臨殷說,【治愈】為一種特殊的功法,是與她的修為氣血有關的。

她從來沒說過和臨殷說過系統具體的用法相關,沒說過【治愈】是一個系統開發出來的【功能】。

更何況,那個“不少”“好用”兩個詞仿佛像在暗指【本源之種】。

重覆地在她的腦海之中出現,生生成了催命的符咒。

種種蛛絲馬跡,讓池魚意識到,她可能真的暴露了。

想想【本源之種】再如何能隱匿,到底是在他的靈府之中,還會吞噬毀滅法則,如何不會被臨殷察覺?

他現在不發難,是因為【本源之種】可能的弊端還沒有爆發出來,

他沒看到威脅,沒收到契約的警告,才權且相信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池魚瞬間不氣了,

腦子開始自動回放蘇泉被捏爆腦袋時的畫面。

縮著身體抱住被子,開始憂心忡忡,瑟瑟發抖。

系統:“……”

女人,你的名字叫做善變。

……

蘇泉突然暴斃,

緊接著池魚以“九品藥師”的身份橫空“出道”,並定居雲澤,致使四大世家與金陵皇室之間的爭鬥,風向驟變。

金陵在天元大陸的地圖上居中央位,一旦被針對就是四面開花。

之所以撐到現在,一為瘦死駱駝比馬大,金陵所有的法寶靈器之多,四大世家加起來也不敵。

二就是有蘇泉這位給戰力續命的高階藥師了。

洛水哪怕因半魔之事被世人針對,其餘三大世家也得先越過金陵,才能到他的地盤上。

金陵未敗,又豈敢容他們穿境而過?

金陵便算是洛水一道天然的屏障,

不然南清歡也不會選擇在金陵被圍攻之勢確定之後,才對南氏宣戰。

隔著國境的戰爭,必然不會波及到本國的平民,更多的是頂級戰力之間的碰撞。

頂級戰力,損一個就少一個。如有高級藥師護航,只要頂級戰力不當場斃命,續航能力會得到無止境地加強,這就是藥師恐怖的地方。

世家都有八級藥師坐鎮,唯有洛水擁有九級,

不僅可保戰力不損,假以時日還會有新晉尊神出現,如何不叫人忌憚?

……

池魚的聲勢水漲船高,

她之所以放出“九品藥師”這個金字招牌,高調現世,除了當時為了臨殷救場,還一部分是考量,只有這樣才能不波及波及到池氏和焦氏的族親。

世人對藥師之尊崇,從南訣不惜與臨殷翻臉也要護住蘇泉一舉便可看出。

不殺藥師,不傷藥師,是世家約定俗成的規矩。

為了打響這個金字招牌,

池魚在監督南訣立誓之後,給了他一顆無垢丹,容他順利晉級尊神。

洛水坐擁三位尊神,一時勢頭強勁,大有反撲之意。

……

團結才會勝利,反過來,勝利也會加固團結。

大小連勝的戰役過後,臨殷在南氏之中也不再總是獨來獨往,逐漸有人向他靠近,願意為他所用。

池魚對這一切樂見其成,只要臨殷心態不崩,這局慢慢走,勝利的曙光已經明顯。

至於她的後路,她也想好了。

她怕的是臨殷體內的【本源之種】對他產生限制,讓他無法登帝。只要他能順利登帝,她就是大大滴功臣。

反之,她就會是一顆爆漿的葡萄。

而系統原線裏頭,臨殷登帝的時間線在十年之後。

如何確保以死盾,躲掉這個小概率的死亡線路,又不會引起臨殷的懷疑?

池魚想好了,

反正她現在病歪歪的,一副魂體隨時要脫身而出的樣子,半死不活。

完全可以在戰事穩定之後,和臨殷說自個要閉死關十年,期間概不見人。

她打聽過了,這在修真界很常見。

十年之後,臨殷若順利登帝,她就頂著奶團子臉去找他。

沒有的話,她就只能茍著了,BE感情線還是比人死了好。

……

她定了心思和後路,慢慢恢覆從容。

臨殷經常在外頭,不怎麽在雲澤待,池魚除了偶爾出手治愈傷者,大部分時間都閑得發慌。

小華儀和寶寶比較有共同語言,玩起來已經不愛帶年邁的老母親了,早出晚歸。

池魚給自己找點兒事,偶爾會去南清歡的書房,主動問問臨殷的情況。

這日湊巧,她到的時候,南訣正在。

池魚隔著薄薄的一層門,聽到屋裏的南訣沈聲道:“叔父,我南氏如今雖有微弱勝勢,要一舉擊退其餘四家的聯手,不說千難萬難,至少要付出沈重的代價。且時傾的問題,根源還在,只要世人無法接受,我南氏便永遠無法成為正統。”

池魚皺眉,心說這人怎麽回事,難不成要違背自己的誓言?寧願退回上神境界,也不肯接受臨殷?

正要推門而入,方聽得他繼續道:“時傾可催動【蒼生劍】,毀去蘭溪的封魔結界,若魔族盡數湧出,首當其沖是與我族對立的邱氏,然後便是金陵。南氏是離魔魔域最遠的凈土,只有魔族存於世,半魔的身份也就不值一提了。”

池魚欲撫上門的手猛然一僵。

她這是,聽到了什麽?

南清歡似乎也被這個提議震驚到了,過了良久方輕輕嘆了口氣,搖著頭道:“阿訣,我知你心急,想要下猛藥,徹底推翻眼前的局勢……”

他盡量語氣委婉:“雖說敵人的敵人便是盟友,可魔族並非我等可操控之物,屆時前狼趕跑了,來了個更強的後虎。無異於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魔族可不是會與咱們講規矩的。”

“叔父怎會覺得被驅逐流放在苦寒之地的魔族,實力會強於身在富饒大陸上的人族?”

南訣眼神閃爍,長默一段時間之後,野心逐漸展露:“更何況,這些時日與時傾接觸,叔父想必也心知肚明。他從小天縱奇才,以他之資,或許再過不久便是天元大陸第二位大帝。只要他坐得穩,我們南氏便是正統。”

“天元大陸之上,生存著無數妖族和魔獸,皆非我族類,卻都能和平共處。萬年以前,魔族也曾是這片大陸的一部分,以失敗者的身份被趕至魔域,我們只因魔族蹭長期處於統治地位,便竟然會害怕失敗者的歸來,這豈不可笑?時傾在位,這大陸,就該容得下魔族。否則,這片沃土容不下的異數,便是他了。”南訣道,“叔父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您既然選擇押寶在時傾身上,就該做得更徹底一些,現在,正是最好的時機。”

……

池魚的手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縮了回來。

在原地呆了半晌,最終沒有推門而入,掉頭離開了。

南清歡看了眼池魚落荒而逃的背影,緩緩揉了揉眉心。

他好久沒這麽累過了,看來他始終還是不適合坐在這個位置啊……

……

千算萬算,那草菅人命的狼子野心卻不在她所能設想的最大惡意的底線之內。

難怪系統曾說南訣可以成為下一個帝子的候選,卻不會是最合適的人選。他除了不比臨殷,有著無比恨世的覆仇心態之外,手段之狠毒,乃至可以眼睜睜對同胞拉下屠刀。

池魚在桌邊靜坐,半晌沒回過神來,問系統:“若臨殷尚未失去理智,而魔族入侵,世界會不會崩塌?”

系統明白池魚是什麽意思:“不會,這屬於位面族群之間的爭鬥。臨殷之所以會造成系統崩塌,是因為他毀滅本源一枝獨秀,占據帝子正位,以邪壓正。並屠戮天下,徹底滅絕後代帝子成長的可能,世界無法自我修覆,陷入死局而崩塌。魔族入侵,和滅世的大帝,不是同一級別的災難,我建議你……”

系統艱難道,“其實他說的也是一種辦法,你、你還是靜觀其變,不要插手為好。”

池魚:“……”

不愧是天道,

曾經能為了平衡,舍棄受害者臨殷,如今又可以為了長存,放棄人族的平民。

池魚忽然覺得灰敗,

所謂的“拯救世界”從來都不是從個人三觀角度出發的真善美。

個人的意願,在宏觀的層面而言,如此不值一提,隨時都可能被抹消抵去。

如果她能坐視魔族入侵,屠戮平民,那她當年堅持不肯殺臨殷的意義是什麽?

可怕的不是意義虛無,

是人心偏了,面對同樣的抉擇,她竟然猶豫起來。

池魚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想叫自己冷靜下來,

杯沿尚未遞到唇邊,

帝皇鐘沈重悠長的鐘鳴便響徹整個天元大陸

——魔族來襲。

那一刻,池魚整個僵住了。

呆若木雞地聽完那整整八十一聲鐘鳴,才像是被踩到尾巴一般,延遲嚴重地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忽然想,難怪她能如此輕易地聽到南清歡和南訣的對話,

他們根本就是在演她,給她打一劑心裏預防針。而與此同時的臨殷,並不在洛水的戰場之上,而是在蘭溪邊境的結界之處。

破開封印,使得魔族逃離苦寒之地,入侵天元大陸。

……

池魚用絲緣珠聯系臨殷,但得不到回應。

覆想起還在蘭溪勢力境內鳳凰棲息地、梧桐林的爹娘,倉促接連瞬移過去,將人接到了洛水。

路上所見,一切都在慌忙之中,城鎮亦或者山野,全陷入一片焦灼的混亂和恐慌。

這便是魔族千萬年來,在人族心中殘留的陰影;和人族自己竭盡放大魔族威脅,將魔族徹底魔化之後的結果。

一朝爆發,

未戰之前,散仙城鎮便有自行潰散的趨勢。

池魚思來想去,還是只有洛水離魔域最遠,最為安全。

給爹娘在雲澤附近找了一片僻靜的院落,將驚慌的爹娘安置好,解釋清楚狀況,滿身疲憊地回到後湖別院的時候,距離魔族入侵以來,已有五天。

才進屋,迎面遇見了了臨殷。

他戎裝未褪,腰間佩著樸實無華的【蒼生劍】,身上是濃重而未散的血氣,眸底藏著寒芒,戾氣猶若實質性地冰霜。

“你去哪了?”

池魚定定地看了那劍好一會兒,好半晌才擠出點笑來:“魔族入侵之後,蘭溪不安全,我將爹娘接回來了。”

說責怪自然是沒有的,南訣話說得雖狠,卻有一定的道理。

想要雙方都不受到傷害,猶猶豫豫,只會讓局面膠著,而後雙方都在受傷。

世家大亂,戰亂疊起一樣會波及平民。

而魔族血脈尚在,臨殷即便登帝,也只會成為住在城堡之中的惡龍,有源源不斷的勇士將他打成邪惡一派,發誓將他斬殺。

如此局面,不破不立,

也許只是她的格局到不了“梟雄”的層次,暫時適應不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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