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說好第三天早上回宿舍的，但在家裏待著實在沒什麽意思——穆爺爺看不上他臭棋簍子的下棋水平, 穆奶奶倒是叮囑了一番要好好考試什麽的, 但在客廳坐了一會兒也沒什麽話。

穆一銘從小到大基本都是放養狀態, 啥啥不缺，家裏人操的心也比較少，他說要回學校，穆奶奶就說行, 你走吧，下次回來把咱聰聰帶上，還順帶給他書包裏塞了幾袋零食——都是翟聰愛吃的。

推開門就看到翟聰坐在地板上，嘴裏叼著顆棒棒糖, 腳邊放了一堆零零散散的拼圖, 正表情認真的研究其中一小塊。

“不是在學習？”穆一銘關上門, 回來的路上他給翟聰發了消息。

糟！不是說明天才回來嗎？小財神炯炯有神, “我剛剛學完，這才開始玩兒了一小會會兒。”他伸爪子, “真的！”目光特別真誠無辜且萌噠噠。

穆一銘盯著翟聰看了一會兒，伸手把他的頭發揉亂，“演技有進步。”撒謊的時候都不臉紅了。

“那是，錢可不能白花，”表演班很貴的好嗎, 小財神洋洋得意, 可馬上又反應過來, “不是不是, 明明就有在學習啊！”怎麽還套路人呢。

穆一銘看著他笑，“又不是不讓你玩兒。”

“我跟白白比拼圖速度呢，” 翟聰把拼圖碎片收進小盒子裏，“你要看書嗎？看的話我就不玩兒了。”

“沒事，你玩兒吧，我看著心情好，” 穆一銘拿著幾塊碎片一起拼，“贏了有什麽獎勵嗎？”

“白白會免費給我提供一個月的零食。”想想就要開心的飛起來啊，雖然老大也會給買，但明顯贏來的更好吃，就很會給自家老大省錢。

“要是輸了呢？”穆一銘繼續拼。

“我就要跟他一起上繪畫班啦，”當然是有空閑時間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我有繪畫天賦。”但明明就沒有啊，貓和老鼠都畫不好。

“那小子的思維跟常人不太一樣，”穆一銘拼完一小塊。

白小羽穿著睡衣坐在地板上打了個噴嚏，他揉揉鼻子繼續跟面前的拼圖杠，我真是為了藝術界的未來操碎了心，他催促白爸爸，“爸，你走點心啊！”拼一會兒看會兒手機怎麽能贏呢，都請了外援還輸那臉還要不要了。

“肩膀酸，”小財神揉揉肩膀，胳膊動的太久有點難受。

“去歇一會兒，”穆一銘道，“書包裏有吃的，還有奶奶給你帶的零食。”

翟聰美滋滋把東西掏出來，是家裏保姆自己做的鹵味，還有一些別的吃的，順便帶出來一條未拆封的紅內褲。

小財神拎著內褲炯炯有神，“老大，你也信這個啊？”

“什麽？”穆一銘擡起頭，看到翟聰手裏的東西瞬間震驚，“你從書包裏拿出來的？”

小財神點頭，“對呀對呀。”

穆一銘有些哭笑不得，應該是奶奶裝零食的時候塞進書包夾層的，作為一個科學工作者竟然也會信這些，但還是有一點淡淡感動。

“這個應該有點用，”翟聰晃了晃內褲，“老大你考試的時候要穿嗎？我幫你過一下水。”

“不用！”穆一銘迅速拒絕，真讓小汽水給洗了他還怎麽好好考試？

“為什麽啊，”翟聰表示不理解，“不是說新衣服要洗一洗才能穿，就泡一泡揉一揉就好啦，不費事噠。”

“放著吧，我明天洗。”穆一銘冷靜開口，“不是還要比賽拼圖？真的想去上繪畫班？”

“完全不想啊，”翟聰聽話把內褲放在一邊，走過來給穆一銘捏肩膀，“老大你加油。”兩人拼圖的速度根本不在一個水平，他就指著穆一銘贏了——雖然請幫手有點不道德，但真的就不想上繪畫課啊。

“這個力度怎麽樣？”小按摩工盡心盡力搞服務。

“左邊一點，”穆一銘很享受，手上的動作也沒慢。

“好嘞，”小財神換個位置繼續捶捶捏捏。

拼圖並不大，穆一銘用了一個小時左右就給他拼好了，翟聰後來幹脆不拼，跑來跑去端茶倒水，還時不時給穆一銘餵一口吃的。

“當當當當~，完成啦！！！”翟聰拍了圖片發過去給白羽。

白小羽看看手機，又看看還差一小半的拼圖，憤憤然起身，“不拼了不拼了。”生氣！

“輸了？”白爸爸把地上的東西斂吧斂吧弄成一小堆，“洗洗睡吧。”

白羽:“哼！”

白爸爸無奈，想跟他講講道理，“你要尊重別人的選擇，人家不喜歡畫畫為什麽要強求，你看你從小到大我跟你媽哪件事情上逼過你？”

白小羽擡杠，“你們沒經過我允許就把我給生了。”

白啟明:……現在掐死還來的及嗎？

“我是不是特別棒！”翟聰給白小羽打電話，“我下周要吃卡樂比的薯條三兄弟，品品家的牛板筋，小老板海苔卷和松塔千層酥，嗯……暫時就這麽多吧，謝謝白白！”

白小羽憤憤然放下筆，“你等著下次的！”現在失去的遲早得贏回來，還要記在小本本上讓他買雙份！

“那你加油，”翟聰咯咯笑，我可是有外掛的好嗎？

桌上的手機嗡嗡響，穆一銘看一眼蹲在陽臺上打電話的翟聰，伸手點了接通，“有事？”

“後天是在你們學校考嗎？”穆見章打電話從來不說廢話。

穆一銘:“嗯。”他回家的時候穆見章根本不在，也不知道到哪兒浪去了。

“那行，沒事兒了。”本來想著開車去送，既然在自己學校考那就沒什麽好操心的了，環境什麽的也都熟悉。

“奧，”穆一銘不太明白他什麽意思，但他向來不對自己老子抱希望，就準備掛斷電話。

“小子。”穆見章又叫了一聲。

穆一銘不耐煩:“還有事兒？”

“後天好好考，”穆見章道，“我問了你們老師，你成績不錯，只要正常發揮上C大沒什麽問題。”他似乎不太習慣說鼓勵人的話，又補了一句，“反正考不好我也不嫌丟人。”

“那是，”穆一銘道“你自己丟的人本來也不少。”

“小兔崽子！”穆見章罵他，“沒別的事兒，掛了！”

穆一銘把手機放在桌上，穆見章竟然見過自己的老師，還聊過他的學習，這在以前他根本連想都不會想的，他爸似乎……真的跟以前不太一樣，越來越像個人了。

考試的前一天下午高一高二放假，同時還要給高三生布置考場，桌子上亂七八糟的塗鴉都要擦掉，墻上的地圖和教室後面的黑板報也要清理幹凈，弄完這些翟聰抱著一堆書回了宿舍。

“身份證，準考證，2B鉛筆，填圖卡，橡皮，中性筆要多帶幾根替芯……”小財神念叨著往透明筆袋裏裝東西，還要一樣一樣認真檢查。

穆一銘就靠在桌子上笑著看他收拾，不知道為什麽，就很享受這種感覺。

“好啦，”翟聰把袋子放好，“想想還有什麽要註意的。”

“可以了，”穆一銘揉揉他腦袋，“就在自己學校，不用太緊張。”

“嗯。”小財神握拳，“老大加油！”然後好奇問，“你明天要穿紅內褲嗎？”

穆一銘“……”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烈日炎炎，驕陽似火，這一天全國大大小小的考點外面都擠滿了人，汽車禁止鳴笛，救護車停在校門口以應對任何突發的情況，全城高考，三年一劍，無論是考生還是家長，都是一個大日子。

因為禁止入內，家長們都在學校外面等著，雖然知道幫不上什麽忙，但也還是不願意離開，站在外面就能給孩子以支持——陪考，是一種儀式感，也是一種信念，來的早的有車的還好，能坐在車裏開著空調，或者找個陰涼的地方等著，來的晚的就只能在烈日下暴曬。

“我有位置呢，”翟聰坐在小馬紮上給穆奶奶打電話，“嗯嗯，早早就出來占著了，您放心吧，曬不著。”就是人多吵的腦袋疼，但是別人都有人陪考，作為小跟班也不能含糊啊。

翟聰咬了一口冰棍在穆家群裏發消息，“倒計時三十分鐘，老大馬上就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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