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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玉境問幽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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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真金來不及反應,他實在沒想到裴東來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做出這種事,以至於毫無防備。

裴東來的唇並不十分柔軟,一開始只是在尉遲真金微微開啟的嘴唇上輾轉碾磨,尉遲醒過神來,剛想推開他,裴東來的舌尖便在這一瞬間頂開了他唇瓣間的縫隙,長驅直入。所有反抗的動作都被攻城略地般兇狠的吻所打斷,裴東來的唇舌火熱滾燙,又隱隱透出一股奇異的冰涼,近乎粗暴地糾纏著尉遲不知所措的舌尖。

呼吸越來越困難,尉遲真金在強烈的窒息感下連思維都變得遲鈍。從沒有人膽敢這樣對待他,他艱難地想著,原本要掙開束縛的雙手卻鬼使神差般攀上裴東來的腰背,將他壓向自己。

師父回應了自己,這讓裴東來幾乎要欣喜若狂,他將尉遲牢牢按在石壁上,吻從唇間緩緩下移,察覺到師父喉間的輕顫,他一口叼住尉遲脖頸間致命的凸起,迷醉一般用唇舌與牙尖細細折磨。

要害落入別人口中,吮吻力度之大幾乎讓他錯覺下一刻喉管就會斷裂。尉遲真金用盡全力才壓下抽刀將身前人劈開的沖動,這是東來,他反覆在心裏默念,只要東來想,就算真的要咬開自己的喉嚨又怎麽樣?頸間灼熱的氣息夾雜著刺痛與奇特的快意一波波傳來,尉遲真金終於控制不住自己,閉上雙眼靠在身後石壁上,從咽喉深處逸出難辨的喘息,細微的喘息聲讓裴東來更加情動,手上用力便去扯尉遲的衣領。

裂帛聲突兀響起,尉遲真金與裴東來猛然從迷亂中驚醒,怔怔對視片刻,尉遲尷尬地移開視線:“不對勁兒。”方才二人像是被情欲蠱惑住了心神,連他們仍處於險境的事實都忘在腦後,這絕對不是正常現象。

“這幻陣……會將各種情緒無限放大。”東來咬牙切齒道。瞥見師父頸間成片的淤痕與撕裂的襟口,他面上一紅,飛快地解下披風,披在尉遲肩頭,緊緊扣住黑色的高領。竟被外界影響到自己最深的欲望,這對於自尊心極強的裴東來而言無疑是不可饒恕的挑釁。他冷冷打量四周片刻,伸手圈住尉遲:“師父,你不要動,運功護住自己,我要用妖力將這幻陣破去。”

從裴東來腳下開始,潔白的冰層瞬間擴散開來,空中流淌的黑暗逐漸轉為白色雲霧,連天空也逐漸凍結起來。

尉遲在深入骨髓的寒冷中抱緊了裴東來,即使已經知道東來不是人類,是可以操控冰雪的妖物,他仍然固執地想用自己的懷抱溫暖東來雪一般冰涼的身體。周圍越來越冷,甚至連尉遲的睫毛都開始染上白色,突然“哢嚓”一聲,覆蓋住天空的冰層出現了一條裂縫,繼而是第二條、第三條……

“誰?!竟敢打破本尊的幻陣!!”突如其來的憤怒的咆哮響徹雲天,同一瞬間,原本冰天雪地的世界也隨時化為烏有,現出了神宮內部真正的模樣。

寬廣的殿內一根立柱也無,只有薄薄的外墻支撐起繁覆的頂部,原本鮮艷的色彩被染上晦暗的青黑,大殿中心是一具翡翠雕琢般晶瑩的巨大龜甲,一只兔子大小,通體血紅的怪異生物正盤踞其上,費力地用四只細爪抱住一只幽藍光球。

見兩人上下打量自己,那怪物張開足足占了身體一半的血口,露出口腔內密密麻麻的尖牙:“你們是什麽人?”

“看不出來,聲音還挺大的。”尉遲撿起腳邊一只殘鼎,拿在手中查看:“你就是汴州偷盜了四兇鼎的那只妖物?”

“那只半媼?它當年把我放了出來,妄想吞了我化身全妖,桀桀……”怪物譏笑道:“不過是個低賤的媼妖,竟敢打本尊的主意!”

裴東來冷冷看著它:“這麽說,你就是四兇之一的精血了?”

“原來剛才打破本尊幻陣的是你!”怪物怒吼道:“本尊是顓頊帝之子梼杌!即便是姑射見到本尊也不敢輕慢,你一個雪子膽敢如此無禮!”

“不過是幾滴血而已,你以前只有這麽大?”裴東來冷笑道:“我看你全部力氣都用在抓住那只光球上了吧?”

尉遲聞言直接一刀向那自稱梼杌的怪物削去,卻在離它仍有幾寸遠的地方被什麽擋住,不能再進。

梼杌見狀大笑起來:“本尊現在的確騰不出手收拾你們,但這龜殼可是洛水獻書的巨龜羽化所蛻,殼上天生文理便是防禦陣法,勸你們還是別白費力氣了!”它得意地用身後長尾拍了拍懷中光球:“龜者生而通幽,羽化後借幽冥重生,是為玄龜。這龜甲中殘存的幽冥之力都被本尊提煉出來了,只要吸收了它,本尊的身體也能死而覆生!”

在上古被稱為四兇的存在一旦覆活,後果不堪設想,尉遲真金憂心地向大殿門口看了一眼,也不知道郭真人他們能不能進來,這種事情,畢竟還是修道之人懂得比較多。

梼杌見二人沈默下來,頗為高興地甩了甩尾巴:“你這雪子妖力倒是挺強,比本尊以前在姑射山見過的那些家夥有用得多,竟能破了幻陣,這幻陣裏可是有本尊收服的不少妖物魂魄,既然你比它們強,不如本尊也收了你做手下,如何?”

“住口!”裴東來厲聲斥道:“我才不會與你這等邪物同流合汙!”

“同流合汙?”梼杌用怪異的聲調重覆道,它裂開大嘴笑了起來:“哈哈哈!本尊素喜玩弄人心,最愛的便是挑撥人類互相殘殺,本尊的手下也個個都愛殺人吃人,那又如何?人類這種弱小的東西,本來就是我妖族的玩物食糧!沒想到今天一個雪子居然跟本尊說……哈哈……你們冰雪一族為了一晌貪歡凍死的人難道還少了?還是……”它一雙狡詐的眼睛咕嚕嚕轉向尉遲:“你在這個人類面前不好意思承認?也是,好不容易才哄到手……”

“你!”裴東來體內妖氣勃然而發,如錐般撞向護住梼杌的隱形結界,劇烈的沖擊之下,連巨大的龜殼都開始隱隱顫動,梼杌似乎震驚於眼前雪子出奇強大的能力,緊緊抱住懷中似有神智般震動著想逃脫的光球,直到龜殼的顫抖逐漸減弱,才鎮定下來,張口正欲嘲諷一番,突然聽得“呼啦”的一聲,一道金色火光突然從結界方才被沖擊得薄弱處的地方躥起,冰火夾攻之下,原本結實的結界終於轟然碎裂!

“師父!”裴東來一把將尉遲真金拉到身後,方才他妖力不繼之時,正是尉遲翻出了遺留的那枚天火符,貼在了結界之上!

結界破碎帶來的巨大震動終於讓梼杌無法再抓牢懷中之物,幽藍色光球從它爪中掙出,在空中悠悠旋轉片刻,化作一道流光,沖入了裴東來的胸口!

“不!!!”梼杌的嚎叫震耳欲聾,尉遲卻只顧扯開徒弟衣襟看他胸口,入眼處沒有任何傷痕,他略微松了口氣:“東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裴東來只察覺到一絲淡淡的陰寒氣息,沖入自己身體後很快便消弭了:“師父,我沒事。”

“這怎麽可能!”梼杌怒吼著爬了起來,惡狠狠地盯著這兩個壞它大事的家夥:“不過是個雪子,即便是姑射也不可能承受得住幽冥之力!哼哼哼……既然如此,本尊不妨吃了你,再把它拿回來!”

話音未落,梼杌已縱身而起,直撲裴東來面門,卻在即將抓到裴東來鼻梁時,被他一把攥在手裏。

“剛才就說了,你以為你還是當年的兇獸嗎?”裴東來不屑地挑起嘴角:“不過是幾滴精血,我看你除了憑記憶能擺出幻陣之外,只剩下點蠱惑之力而已吧?就這樣還妄想吃了我?”他手上用力,將體內寒氣全部抽向手心,帶著瑩瑩幽藍色光澤的堅冰從他掌中漫出,將掙紮嘶叫的妖物凍成冰坨,一松手,便落在地上摔成滿地碎屑。

“師父,怪物已經解決了。”裴東來看著不知何故忽然沈默下來的尉遲,心中忐忑不已:“梼杌最擅長挑撥人心,它說的話都當不得真……師父,我不會濫用妖力的……”

尉遲聞言一楞,很快反應過來,伸手為東來整理之前扯開的衣襟:“說什麽傻話,師父怎麽會相信它,”他有些驕傲地攬住徒弟的肩膀,笑出聲來:“東來竟然這麽厲害,師父剛才都看呆了……”話還沒說完,尉遲眼前一花,已經被裴東來擁在懷中用力吻住。

唇齒交纏間是與幻陣中完全不同的感受,裴東來沈醉在尉遲真金溫暖的口腔中不能自拔,整個人都興奮得戰栗起來,摟住尉遲腰間的手逐漸向上,摸索著去解披風的領扣。

殿門突然被推開,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瞬間分開,就看到狄仁傑拎著亢龍鐧慢悠悠地走了進來,對他們打個招呼:“總算進來了,你們還好……吧?”他眨了眨眼睛,在尉遲真金與裴東來之間反覆看了幾遍,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看你們這架勢,已經把妖怪解決了?正好我們外面也解決了一只……”殿門口結界一陣波動,其他三人的身影也閃了進來,郭行真氣喘籲籲地扶著靜兒,一看到殿中龜殼就激動得什麽也不管了,催著靜兒扶他過去。

“這是洛書啊!”他欣喜地指著龜背上玄妙的圖案:“‘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此乃大吉之兆,大吉之兆啊!”

眾人紛紛圍了過去,卻沒人能看明白,只郭行真自己看得手舞足蹈,恨不得住進那龜殼裏再不出去。

“原來竟是梼杌精血作祟!還好我上次給了你們那幾道天火符。”郭行真戀戀不舍地帶著眾人離開遺跡,返回路上聽尉遲將殿內事情說了個大概,自然,東來的情況被他瞞了過去。“看來是那媼偷了兇鼎,卻反被梼杌精血所制,幸虧咱們來得及時,否則那兇獸一旦覆活,天下危矣!”

郭行真絮絮叨叨說個不住,狄仁傑側過頭微微一笑:“東來,幹嘛這樣盯著我?”

“狄仁傑。”裴東來冷冷看著他:“你剛才在看什麽?”

“沒看什麽,”狄仁傑笑瞇瞇道:“只是覺得尉遲在殿中與妖物搏鬥一定很辛苦,連衣服都被撕破了。不是嗎?”

“狄仁傑,我勸你還是不要那麽聰明的好。”

“東來,咱們好歹是同僚,說話別這麽硬梆梆的嘛。”

“哼……”

“不知東來有何賜教?”

“咱們來日方向長。”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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