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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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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孕後的趙船本就容易疲倦,再者也因他腹中的孩子,顧項城也不敢多弄,待彼此都舒爽了之後,他便從那已變得松軟濕潤的開合出緩緩的退了出來,抱起昏昏欲睡的趙船進了浴室洗凈。

顧項城看著趙船那張被溫熱的水汽蒸著終於有些紅潤的臉,平日裏淡然的目光漸漸變得充滿著占有欲,指尖劃過趙船柔軟的臉頰,輕輕在上面戳了戳,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坑印子。

長在顧家,從小就被嚴厲家規所束縛的顧項城,年少時是從來都未想過自己長大後自己的人生竟然會如此。

可就算是被生養十幾年的父親賣掉,又或者是被註射變異基因變成獸型時的痛苦,這些大抵都比不上,在他看到趙船孕有怪物時的失措。

趙船……這個人從來都是被他留在心底的,一絲一毫都不曾表露過,少年時光的青澀所帶給他們的那種甜蜜,都被顧項城牢牢封鎖,那是他的珍寶,從來都只有他才能夠開啟摩挲。

可,這份最珍貴的記憶,卻不知不覺被他染上了一筆黑墨。

從研究院逃離的這段記憶他想不起來,就連趙船說他變成狼型,顧項城他也記不起來,可這並非是簡單的失憶,他一丁點的印象都沒有,這就像是顧項城從未參與這些事一樣,或者說……參與這些事的人並不是他。

研究院建設在地下,一到早晨,燈便會自動打開,趙船瞇起眼,朦朦朧朧的看著白熾燈亮堂的光線,他抓起床被,從床上坐起來,薄被從他的身體上滑落,像白色宣紙般暗淡的膚色上密密麻麻散落著男人霸道的痕跡,特別是他後背處那張充滿艷色的女臉紋身,生生被顧項城的大手勒出了淤紫色的烙印。

趙船全身都在酸疼,他磨磨蹭蹭的從床上爬起來,拾起落在床邊的衣衫,披在了身上,此時他突然聽到門外傳來顧項城隱隱約約的聲音,他看去,房門是虛掩著的,從開合的縫隙裏,他看到顧項城正在和錢塞說話。

錢塞便是那日站在胡重溫身邊的男子,和這裏的變異體似乎關系並不好。

他站的遠,只正能看清兩人的身形和模模糊糊的一些聲音,而當趙船剛剛走近些,顧項城便察覺了,他哽住了聲,揮了揮手,讓錢塞離開。

顧項城打開門,皺眉看著只穿著一件衣衫便站在地上的趙船,“我去幫你拿衣服。”說完,他便三兩步走到那簡單的衣架子前,拿了衣服,看架勢竟是要親自動手給趙船穿衣服。

“你……別動,我自己來穿啊。”趙船被他扯著手,像個幼童般被服侍著,他不自在的躲開著。

可是顧項城卻不容他所動,原本一向淡淡的臉上,突然撇了撇嘴,鼻尖皺了皺,生硬道:“你是嫌棄我嗎?”

“哎……”趙船一楞,連忙苦笑道:“我怎麽可能嫌棄你呢!”說完他倒是不敢再動了,乖乖的展開四肢,方便顧項城的動作。

也罷,顧項城想當家長就讓他去吧!

顧項城聽到趙船的話,則氣順了許多,他把趙船身上原本披著的皺巴巴的衣衫給扒開,拿過一件新的上衣,慢條斯理的替他穿上,只是在看到趙船背後那片顏色艷麗繁覆的紋身時,他的動作頓了頓。

趙船只聽顧項城在他耳後模糊的嘀咕了一句,那聲音太輕了,他聽不太清,只覺得耳廓有熱氣拂過,讓他的脖子縮了縮。

顧項城來到趙船跟前,他低著頭,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雪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扣住那一枚小巧的紐扣,專註的看著替趙船扣上扣子。

待上衣穿好,顧項城臉上閃過一絲笑意,他輕輕呼了口氣,卻見趙船尷尬著臉,他眨了眨眼,“怎麽了?”

趙船咬著下唇,扯了扯衣擺,臉上滿是無奈,“你沒看見我下面還是光著的嗎?”

顧項城“啊”了一聲,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忙道:“你等一下,我這就給你穿……唔,擡一下腿,這只?不是……是這只腳……”

趙船一邊忍受著擡起腳,底下涼颼颼空蕩蕩的尷尬,一邊有些疑惑的看著顧項城明顯增多的表情,這還是顧項城嗎?

當然這種疑惑他也只持續了一會兒,因為很快,顧項城的表情又變回了那單一的節奏。待衣服都穿好後,顧項城退後一步,淡淡的掃看著趙船,“衣服穿好了,就去梳洗一下,和我去食堂。”

等到趙船神清氣爽出來後,顧項城正靠在他門外的墻壁上,呆呆的看著白墻,趙船走到他身邊,有些疑惑,“你在看什麽?”

顧項城站起來,走到白墻下,手指輕輕點在上面,“這面墻裏被放了半個手掌厚的鋼板,裹著水泥,堅硬無比,憑我一個人是沒辦法從這裏逃出去的。”

“你的意思是?”

“也許,我在這裏認識了誰,是那個人幫助我離開的,可惜……我什麽都不記得了。”顧項城輕嘆,手掌指尖突然刺出黑色的硬爪,在白墻之上,生生劃開了四五厘米厚的痕跡。

趙船驚訝的看著他的手,顧項城則握緊拳頭,那硬爪便立刻縮了回去,“成為變異體之後,實力

強大的便可以隨意把身體的一部分變成獸形,在發洩情緒上,很管用不是嗎?”

趙船張了張嘴,默默的把顧項城的手緊緊握住,顧項城的手微涼,拽在手裏很舒服,趙船吸了口氣,道:“可是這是有代價的,顧項城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死了,而我還活著,我會如何?”

“因為強大的實力,所以就要短命,這樣的代價,對自己,對旁人,都是太殘忍了。”

“可你又不是別人。”顧項城垂下眼,纖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眸子,低低落落的,看不清他的眼神,可趙船卻知道,他在想什麽,看什麽,要說的又是什麽。

“而且因為……有了你,我從未覺得自己會死。”

趙船呆呆的看著顧項城,他白生生的臉上徐徐浮上兩抹粉色的紅暈,顧項城抿了抿嘴,突然俯身,在他的唇上輕輕啄了啄。

“我會等著你把這個小怪物生出來的,我不會死,我會一直……”他頓了頓,挪開眼,輕輕咳了聲。

……

在研究院內,等級分化是極其明顯的,這裏就如同監獄一般,只是披上了一張好聽的科學院外皮,內裏,變異體就是犯人,研究者便是獄警,而胡重溫則就如同監獄長般的存在。

在此等級分化下,又有變異體之間自行的依照實力進行的排名,而在顧項城離開研究院之前,他一直是這裏最厲害的……變異體。

所以,當王回歸後,這些變異體們又是會如何?

這日嚴燕朝睡了個大晚,自從他成為變異體之後,有很多習性都開始改變,他以前是名律師,嚴謹自律是他的生活習性,從來都不會晚起的他,自從融合獅子的基因之後,就成了變異體之中最懶散的了。

除了吃飯,其餘時間,他都是在睡覺休息,有時候又或者只是僅僅坐著,什麽都不做。

而這天當他,慢悠悠的晃蕩到食堂時,看到自己常坐的桌子被人先占領了,嚴燕朝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那是他的領地啊……為什麽這兩個人坐著了。

趙船的早飯吃的很清淡,只喝了一碗稀粥和一個雞蛋,反觀顧項城,則是頓頓肉類,就連早飯也是。

當人類融合了獸類基因後,似乎一些習性也會慢慢改變,趙船看著這些油膩的肉食,覺得有些反胃,顧項城察覺到了他的變化,慢慢停下了進食,用紙巾擦了擦嘴角,趙船有些不好意思,“你不吃了嗎?”

顧項城“嗯”了一聲,說:“需要的熱量已經足夠了。”

正說著,突然從天而降一只巨大的海碗重重的坐落在了桌上,大碗裏是十幾塊厚實的大肉塊,還有四個炸的金黃的荷包蛋,末了底下竟然還舀了大半碗的米飯,趙船楞楞的看著這碗足量的大碗……現在還是早餐時間吧!

“餵,你們是新來的吧,這塊地方是我的,給我讓開。”

嚴燕朝單腳踩在一側椅子上,一手按著桌子,微扯開嘴角,臉上竟是跋扈的神色,他俯下身琥珀色的眼微微瞇起,警告著這兩個侵入他領地的外來者,就像是蓄勢待發的雄獅。

顧項城擡起頭,潔白的臉上沒有其餘的表情,他只掃了眼前這個男人一眼,而後側臉,看向旁座那個唯恐被波及的變異體,“他是誰?”

小卒子嚇了一跳,瞄了一眼嚴燕朝,發現對方正氣勢洶洶的朝自己瞪來,臉上的皮肉都顫抖了幾分,他磕磕巴巴的說:“那是我們新來的……王。”

大抵是每一群無聊的人中,都得分出一個上下高低,最強的人就是王,就是這群人的主心骨,就是擁有特權的人,以前的顧項城是如此,如今的嚴燕朝大概也是如此。

就算他是個一天有十幾個小時都睡在自己房間裏的懶貨,可他是王啊,是最強的人啊,沒有人會和他反抗,沒有人敢違背他,不過這些人中可不包括顧項城。

顧項城輕“哼”了聲,緩緩站起來,臉上竟然也帶著隱隱的興奮,趙船見了,連忙起身,“顧項城,我吃飽了,我們走吧。”

顧項城一頓,原本蓄勢待發的身體瞬間恢覆了平靜,他看向趙船,視線在他的肚子處楞了楞,抿嘴,有些懊惱。

狼的領地意識也是極強的,在對於入侵者的這點上比之獅子毫不遜色,可就算是如此,在好勝心與家庭伴侶之間,他們的選擇依舊是伴侶。

顧項城緊跟著趙船,他在其身後小心翼翼的護著,就怕哪個不長眼的變異體突然撲過來,傷害到了他。

被完全忽視了的雄獅非常憤怒,他想要沖過去,卻在看到那個被護著的男人聳起的肚子時,靜默了,突然他拽過身邊小卒子的衣領,惡聲道:“那個人是誰?”

已經被波及的小卒子用哽咽驚恐的哭音磕磕絆絆說:“那是……那是我們以前的王啊!”

……

回到房間,趙船就難受的把裹著的布帛取了下來,那白色的布帛上已經沾上了他胸部分泌出來的乳汁,顏色有些渾濁,趙船也沒仔細去看,把布帛放在了一邊,他輕輕舒了口氣後,突然察覺,顧項城竟一直專註的看著他。

趙船有些尷尬的套上衣衫,匆忙的遮掩住自己畸形的身體,有些不自在。

可顧項城似乎沒察覺到他的尷尬,反而是拾起了趙船褪下的布帛,手指輕輕沾了沾那上面殘留的乳汁,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奶味。”說罷,竟然還放在嘴邊要添上去似的。

嚇得趙船趕緊把他的手給拽住,“你做什麽啊?”

“味道很香,我想……嘗嘗。”顧項城看著被趙船緊握住的手,輕松的掙開了,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在趙船的頰面上,留下了個小小的坑印子。

趙船被他的話臊的臉紅,他都不知道該怎麽答應了,呆看著顧項城,只覺得這個男人似乎又有些反常了。

“你別這樣。”趙船躲開了他欲往下的手,可顧項城卻不以為然,他眼竟泛起了幽黑的綠,他的唇蹭著趙船的臉頰,軟軟的癢癢的,讓人有些把持不住。

趙船有些難堪的往後縮了縮,顧項城緊跟其上,他似乎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磨磨蹭蹭的折騰著趙船就範。

顧項城的手悄悄的滑了下去,撩起趙船的衣擺,探入,順著細膩的皮膚慢騰騰的來到了那因為吸出乳汁後而消去不少的胸上,一手便能握住的乳,此刻沒有了幹硬的腫塊,乳頭也不覆幹癟,反而是濕潤柔軟,像一手握住了一塊綿軟的肉,他捏了捏上面圓潤的乳頭,薄唇蹭著趙船泛紅的耳廓,喉嚨裏發出咕嚕嚕的聲音,竟類似於野獸的低吟。

趙船呆站著,無措的承受著,雖然心裏不想,可敏感的身體卻猶如幹草一般被零星的火苗點燃沸騰。

顧項城見他身體已不在緊繃僵硬,滿意的勾起嘴角,眼角上揚,趙船蹙眉,看著他這變幻的表情,呆了呆。

他趴在顧項城的懷裏,衣服被撩起了大半,一只乳還被男人握在手裏,這模樣實在是難看,他閉起眼,輕輕的喘氣,問道:“顧項城,你為什麽那麽喜歡搶奶黃的毛線球?”

“……嗯?”突然聽到趙船問題的顧項城皺了皺眉,他抿起嘴,眉毛挑了挑,腦海裏慢慢浮現出那只大貓的樣子,還有被搶走玩具時那炸毛的模樣,頓了頓,顧項城眼裏閃過一絲玩味,慢慢松開趙船,沈吟:“我還是喜歡蠢一點的貓。”

趙船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拽著自己的衣服,一手捂著肚子,慢慢的後退,“你……不是顧項城。”

“我怎麽可能不是他,而且我還是更為真實的他,不過若是硬要把我和他分開的話,或許你可以叫我的小名……城城。”男人眨了眨眼,鼻尖皺了皺,嘴角上揚。

……

有很長一段時間,當趙船還是牛郎,需要為生計出賣肉體時,他曾想過,顧項城之於他究竟是怎麽樣的存在。

他記得他從學校退學時,他被趙母趕出家門,趙母就站在門口,看著他跪在地上,他哭著喊著,祈求母親能夠理解原諒自己,因為他真的是喜歡顧項城,他不是變態,也不是怪物,他只是單純的喜歡著一個人。

可趙母不理解,就算是趙船把頭磕破了,她也不理解,她只是轉過身進了廚房,舀了盆水,倒在了趙船頭上,然後對他說,“你啊,就算是洗的在幹凈,也是臟的,你還是快走吧,我這裏容不下你了。”

就因為這句話,趙船的心就徹底涼了。

後來,他甚至都懷疑自己是否是趙母的孩子,可走都走了,斷都斷了,這些勞什子血緣也無關了。

而他那時,唯一想要明白的便是他對於顧項城究竟是何種存在。

可顧項城從來都不會說,他與顧項城在一起時,大部分時間都是那種肉體的關系,然而盡管是這樣,趙船依舊是甜蜜的,似乎只要抱著顧項城,他就覺得做什麽事都是心甘情願的。

可那個時候,顧項城卻一聲不吭的走了。

他被學校退學,被趕出家門,睡橋洞被人打時,顧項城通通都不在。

而那麽多年過去,當他再次見到顧項城時,他的怨與憾都還在,就算所有的誤會都解開,這份遺憾的心情也是無法彌補的,他們之間漏掉了那麽多年。

可,還是該說“幸好”的,幸好他沒忘記顧項城,幸好他們又見面了……

幸好,他愛的人從來都只是顧項城。

那麽,眼前這個男人,又是誰?

他深深的看著那雙幽綠的眼,他想起了那個失憶懵懂,把自己當成狼在月光下嚎叫的男人。

那個人也是顧項城,可卻又不是,那個人被自己取名叫“城城”,是自己養過的一條狗的名字,那個人喜歡搶奶黃的毛線團玩,喜歡趴在陽臺上看月光,那個人是另一個顧項城,他叫……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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