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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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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從某一段時間開始,趙船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

總會好起來的,他在心裏想,撫摸著自己的腹部,盡管什麽都還感受不到,可趙船卻仍舊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撫摸,只求心中安穩。

趙船不願因為自己的身體而遭到圍觀,在第二天稍作休息後,就出院了。好心的醫生,大概也知道這樣的“病”對於這位病人來說代表著什麽,他開了一些安胎的藥,讓趙船回去服下,又指出了幾點懷孕的人不能做的事情,讓趙船務必記牢。

這位醫生說出那麽多,倒也難為了他,畢竟不是婦產科的。

……

自從趙船接受了自己肚子裏的小生命後,生活也漸漸變得規律了起來。

以前他的工作是在夜晚,生活作息日常顛倒,就連休息的時候,也是白日蒙頭大睡,到了晚間開始一天的日常。

這樣的生活對於身體的健康來說是非常不利的,更何況,現在趙船有了孩子。

再加上他前幾天的飲食不正常,對於他現在的身體也是產生了很大的害處,所以,趙船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把身體調養好,這樣才能讓肚子裏的寶寶健康的生育出來。

這幾天,趙船都是九點鐘準是睡覺,盡管生物鐘還未調整過來,他躺著也是瞎躺,但是當他一個人睡著的時候,他總會用手輕輕觸碰自己的腹部,和肚子裏的孩子每天的問候,大概成了他最開心的事。

這天的夜晚,也是如此。

蘇淮市一連幾天下著雨,這日的夜晚也連綿落下著小雨,窗開了一道小口,清爽帶著濕氣的風吹入,卷走了不少室內的悶熱。

趙船枕著軟綿綿的枕頭,他閉上眼,右手自然平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食指微微蜷曲,一下下的磨蹭著小腹上溫熱的皮膚。

奶黃乖乖的蜷縮在他的腳邊,厚重的尾巴隨意的搭在趙船的薄被上,奶黃蔚藍色的貓眼靜靜的看著趙船,他歪著頭,似乎沒弄明白為什麽趙船的嘴角邊一直掛著笑容,毛絨絨的腦袋蹭了蹭屬於他自己的軟枕頭,嘴裏甜膩的發出一聲“喵嗚”,然後與趙船一起,香甜睡去。

這是第二天早晨,空氣是雨後的清新,陽光柔和的從雲層中探出,路上有人三三兩兩的晨跑,有背著書包去學校的孩子,還有買早點的上班一族,陽光明媚,空氣清爽,蘇淮市一改前幾天沈郁落雨的模樣,就像是初妝的姑娘,落落大方的走了出來。

趙船在這一天最美好的時刻醒來,雙手蓋在腹部上方,揚起嘴角,和腹中的孩子輕柔的問了聲好。

他從來都不是絕情的人,就算這個孩子的由來,是那個令他膽顫的噩夢,趙船也無法不去管他,畢竟那是自己的孩子,而他則是他的父親。

也許日後他不會再有家庭,可當他把這個孩子生育下來後,這個世界上便有了屬於他的親人,不離不棄直至老死的親人。

……

因決定了想要生育這個孩子,趙船去書店買了幾本育兒的書,他現在已經遠離電腦和手機了,和大多數沒經驗的母親一樣,他會害怕一切電器帶給自己的輻射影響到胎兒。

在書店裏找到了嬰幼兒這類書的書架,趙船被眼前一本本介紹胎教的書給弄花了眼,他選了裏面最薄的一本和最厚的那本,手裏拿著兩本書,去櫃臺結賬。

櫃臺的收銀員是個三十幾歲的女人,從趙船手裏接過書,看到他買的是什麽後,欣慰的笑了笑,“您的妻子真幸福,能有像您這樣好的丈夫。”

趙船勉強笑笑,從她手裏接過書,看著收銀員的笑容,趙船的臉慢慢紅了。

要是讓她知道這些書都是自己看的,不知道她還笑得出來嗎?

回去的時候,趙船在心裏瞎想著。

抱著書回家,趙船把兩本書攤開在桌上,他翻了那本最厚的書幾頁,發現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字,看著他頭暈目眩的。

趙船把這本書放在了一邊,又翻開了另外一本,明明只有薄薄的十幾頁紙,但每頁都很有心思的畫了小漫畫,趙船買這本書,其實就是喜歡書頁裏的小漫畫,色彩鮮艷的事物,現在似乎能格外引起他的註意。

他把厚本的書放在了一邊,以備不時之需,隨後又拿了個軟墊,墊在腰後,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所謂胎教,便是調節孕婦飲食起居、思想修養及視聽言行,促進孕婦身體健康,預防胎兒發育不良及培養胎兒氣質品格的調養方法。(此處摘自百度)

胎教並不是一味的去照顧腹中的胎兒,反而對於母體的健康更加需要重視。

母體的荷爾蒙分泌與營養狀況都會影響到胎兒的成長發育,而像趙船前些日子那般不規律的生活,對於孩子的影響是極大的,胎兒的前三個月更是其腦細胞發展的重要階段,一切都不能馬虎。

趙船看完之後,心裏惴惴不安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還好這孩子命大。

當孩子在母體內的時候,其實並非什麽都感受不到,其實到二十周左右時,胎兒的聽覺、視覺神經系統已經開始陸續發展了,這個時候正是母體與胎兒最好的互動階段,孩子在母體內會感受到外界的刺激,溫暖的話語,輕柔的音樂,都是能夠增長孩子氣質的好助手。

趙船慢慢的看著,期間他的手會時不時的輕撫自己的小腹,輕輕的碰一下,大概這樣的動作,裏面包含的也只有他能理解的安心。

這時候一直在趙船腳邊打轉的奶黃喵嗚了一聲,跳了上來,踱步在沙發上,慢慢的尋到了趙船的膝蓋,毛絨絨的腦袋蹭了蹭他,厚重的尾巴甩了甩,蔚藍色的眼一眨不眨的看著趙船。

趙船瞇起眼,忍不住笑了。

他伸出手,細長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奶黃柔軟的脖子,像是在撓癢癢般,奶黃瞇起眼,仰躺在趙船的膝蓋上,喉嚨裏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很舒服的模樣。

“你說,我們給小寶寶取個什麽名字?”他低頭,輕輕點了點奶黃的額面,大貓瞇起眼,撒嬌的蹭了蹭他的食指,叫了一聲,趙船輕輕的笑了,又用手輕輕戳了戳奶黃的肚皮,大貓又叫了幾聲,有些不解的模樣。

“你叫奶黃,要不寶寶以後就叫湯圓吧,我最喜歡的就是湯圓了。”

大概能察覺出趙船愉悅的心情,奶黃歪著腦袋,圓圓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他,當聽到“湯圓”時,他喵喵的叫了,似乎也很喜歡的模樣。

趙船又撓了撓他,奶黃舒服的伸了個懶腰,蹭了蹭他的肚子,這是湯圓,喵喵喵。

因為在胎教讀物上看到了可以給孩子適當的放些音樂後,第二日,趙船就迫不及待的去購買CD了。

此刻的他,大概都已經忘記了還有電腦一說,無論是書本還是音樂,第一想到的都是最原始的。

蘇淮市的音像店離富人區較遠,這次,趙船不能像去書店那般省力了,他攔了的士,不知是否是懷孕了的緣故,以前能忍受的車上的味道,此刻,當他聞著車裏悶熱的怪味時,只覺得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好不容易忍到目的地,他匆匆給了錢,便下車了。

音像店裏的CD很齊全,趙船幾乎是不費力的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胎教CD。

趙船看著CD封面嬰兒寶寶可愛的圓圓臉,又忍不住想著自己的孩子出生後的模樣,愛不釋手的蹭了蹭封面上嬰兒肥嘟嘟的臉,才去了櫃臺結賬。

櫃臺小姐接過CD,看了眼CD封面,笑瞇瞇道:“我很少會看到主動為妻子買胎教CD的丈夫,先生,您的妻子真的是太幸福了,祝你們要幸福啊。”

趙船勉強笑笑點點頭,接過CD,心裏則偷偷的笑了。

這是自己需要的,他以後與孩子必然是幸福的。

……

這幾日,蘇淮市的天氣好些了,多雨的天過去後,炙熱的陽光便出來了。太陽是很烤人的,趙船窩在家裏時,奶黃總是蜷在他的腳邊,姿態慵懶可愛。

可此時,當趙船回到家時,奶黃沒有呆在房間裏,這只聰明的大貓豎起尾巴,縮在了墻角的一個小縫隙裏,見趙船回來了,他輕輕的叫了一聲,跑了過去,趙船有些疑惑的看他,奶黃見趙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有些焦急的又叫了叫,可……已經來不及了。

突然,屋門打開,從裏面沖出來兩個人,反手抓住了趙船,CD隨即掉在了地上,塑料殼裂開了一道口子。

趙船驚慌的捂著腹部,看著這兩個人突然出現的人。

其中一個人拽住趙船的雙手,另一個人則開始打電話,“教授,我們已經找到人了,是您要的那個人…是現在就要接回來嗎?……嗯,我知道了,不會有事的,您放心吧!”

說完,他掛掉了電話,看向趙船。

“趙先生,我們並沒有惡意,你不用這樣看我,相反的,我們是來救你……和你體內的孩子。”

趙船掙了掙自己被禁錮住的手腕,冷笑道:“這也算是……沒有惡意。”

那個打電話的男人無動於衷的笑了笑,“這只是必須的步驟,我們害怕你的某些無用的舉動,會傷害到你自己或者……是你的孩子。”

男人看趙船冷著臉,面不改色的掃了一眼他的腹部,朝趙船身後的人示意,趙船的手被松開後,立刻走遠了兩步,警惕的看著他們。

“趙先生,我們來找你是來幫你的。”男人嘆了口氣,隨即凝神道:“就在兩個月前,國家研究所裏所屬的生物科內一只A級變異體逃了出來,據我們的調查,你和那只變異體進行了某種接觸,並且……活了下來。”

變異體?

趙船想到了那場被撕碎的噩夢,他有些恍惚,心一刻不停的極速跳著,意識卻因為這個消息而變得茫然。

顧項城是變異體?可他明明是顧常司令的兒子,顧司令怎麽會讓他的兒子成為別人口中用“只”來作為量詞的變異體呢。

那個男人看趙船發楞的表情,上前一步,“趙先生,請你和我們一起回研究所吧,因為只有在研究所,你的孩子才能……存活。”

……

在趙船成為牛郎的時候,不得不為了生活而出賣肉體的時候,他以為,自己的一生大概都要埋葬在蘇淮這座常年下雨偶爾會散發出一股黴濕味的城市了。

可生活卻總是在改變,當趙船抱著奶黃,坐在散發著高檔皮革的車裏時,他有些恍惚的想,自己曾經以為的生活大概是真的久久消失了。

不過……趙船摸了摸帶著涼意的車座,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政府會給你們這麽多補貼,買那麽好的車嗎?”

原本閉著眼的男人睜開眼,指尖輕輕的彈了彈自己的大腿,他促狹的笑道:“這是我自己的車,我偶爾會賺些外快。”

趙船無聲的點點頭,男人見他不再說話,不知怎麽,像是找到了有意思的玩意兒,笑著又和趙船說了幾句,告知了名諱後,又見趙船冷淡的模樣,他也厚著臉皮的和趙船絮絮叨叨的說著話。

原本蜷縮在趙船懷裏的奶黃像是被他的聲音給吵到了,突然擡起頭,朝他伸出爪子,嫌惡的瞥了一眼這被嚇到的人類,蔚藍色的貓眼不屑的眨了眨,隨即又縮回了趙船懷裏。

錢塞被嚇了一跳,忐忑的瞄了一眼那團大奶黃,終於是閉上了嘴。

車子並沒有在國道上行駛,他們所要去的地方,是研究所獨立的私人機場,車子平穩的行駛在道路上,這裏的路上已經沒有人煙了,路邊稀稀疏疏的種植著一些樹木,沒有修剪的草地,雜草叢生。

“再過十分鐘,就快要到了。”錢塞看了眼時間,突然,原本行駛著的車子猛然停下,輪胎在地面上發出劇烈的摩擦,前面的開車的男人爆了一句粗口,錢塞朝前面看了一眼,他讓趙船呆在車裏,不要出來,自己則快速的下車,察看情況。

“怎麽回事?車子為什麽停了下來。”

“不知道,我只感覺撞到了什麽物體,眼前黑影一閃而過,可下去看時什麽東西都沒有。”

錢塞皺眉,眼睛牢牢的盯著地面上那一灘猩紅色的血跡,接著似乎想到了什麽,他臉上閃過慌亂的神色,“快點上車,是那只變異體來了。”

“什麽……”另外一個男人還來不及說完,就被身後突然竄出來的一頭黑色的狼要咬住了,鋒利的尖牙狠狠的咬住了男人的肩膀,撕扯下一塊鮮血淋漓的碎肉,錢塞嚇得渾身顫抖,喉嚨裏發出嘶啞的叫聲,連滾帶爬的往車子裏跑。

可那雙祖母綠的眼卻死死的盯上了他,陰冷恐懼的氣息撲面而來。

那頭黑狼松開了已經沒有氣息的男人,一步步朝車子走去,一躍跳了上去,四肢立在車頂,俯身從天窗裏盯著車內。

奶黃早已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他焦躁的叫著,突然聲音像被什麽給遏制住了,他趴伏著,宛若在向某種力量臣服。

趙船似乎是有所感覺,他擡起頭,便看到天窗上那雙綠色的閃著熒光的眼。

前面錢塞已經在發動車子,可是車卻像是壞了,無論他怎麽弄,都只是引擎發出的聲音。

“把他交給我,你可以走。”

這時,車裏的兩人都聽到了低沈沙啞的男聲,錢塞震驚的擡起頭,臉上滿是驚慌的錯愕,“你已經可以控制腦電波來說話了嗎?”

“把人給我。”

不管錢塞的話,那個聲音又說了一遍,這一遍已經帶上了厭煩。

錢塞朝身後的趙船看了一眼,閉上眼頓了頓,嘶啞道:“對不起。”說完,他快速的打開車門,

他看都不看身後一眼,沒命似的奔跑。

趙船的臉色慘白,他呆呆的坐在車裏,腦袋裏似乎還回蕩著剛才的聲音,那熟悉的低沈的,只屬於顧項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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