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著浴巾坐在救生站的角落裏，小狐貍看著男人安安靜靜的站著聽著救生員哇啦哇啦的數落著“你知道這樣有多危險嗎？”“你知道你自己差點把命也賠進去嗎？”“這麽小的孩子游泳怎麽能不多看著點！”雲雲，咬著嘴唇，直覺得眼眶發酸。

霍禹澤把他推到岸邊的時候，幾乎已是沒了體力。若不是救生員，怕是要永遠留在海裏。

救生員說的退潮是什麽意思，末璇始終是不明白的。他只知道，那玩意兒吸走了男人的力氣，讓霍禹澤差點把命留在了海裏。

人界真不是個安全的地方。

小狐貍坐在椅子上，耷拉著腦袋想。

有那麽多的壞人，看到我的耳朵就想把我帶走。出來游個泳，還有退潮這樣的東西要把霍禹澤帶走。

但是……但是……

男人救他時候的，真的好帥。不顧一切向他游來的模樣，緊緊抓住他的手掌，還有那溫和的“不怕，跟著我游。”……

他長這麽大，第一次，第一次有人這樣關心過他的死活。這樣溫柔的，冒著危險，卻還是要救他。

談話似乎是結束了。男人拎了包，抓著小狐貍出了救生站。將小家夥和東西，一股腦的都扔進了車裏。

“把衣服套上。”寬大的衣裳打在小狐貍的腦袋上，男人冰冷冷的聲音裏透著濃重的寒氣。

手忙腳亂的把衣服套好，小狐貍垂著頭，透過劉海偷偷的瞄男人的臉……

烏黑的，發青的……

完蛋了……

帽子被一把掀開，男人拽過浴巾扔到車的後座，抓起幹毛巾，很是粗魯的擦著小狐貍一頭濕漉漉的長發。

“主人……”小狐貍的小爪子，輕輕的扯動著霍禹澤的衣角。

“閉嘴。”男人的手頓了頓，微微重了力道。

“主……”繼續輕扯。

“閉嘴！”啊……頭發都要給扯下來了。

“對不起……”要扯下來了要扯下來了……呃。扯下來，也要道歉……

男人的手停下了，可頓了片刻，又繼續揉了起來，對著小狐貍惡狠狠地一字一頓道：“我、不、接、受！”

“……”小狐貍著實是楞了。盡管男人緊蹙著眉毛，盯著他的眼睛露著寒光，手上的力道更是重的讓他覺得頭皮都要跟著頭發被扯下來，他還是被男人聲音裏隱約的那一絲帶著賭氣味道的不滿樂到，垂下腦袋，抿著嘴巴偷笑起來。

霍禹澤顯然是意識到自己這有些異樣的情緒，有些尷尬的瞥了頭。他是絕對的憑著感覺走的生物。沒人比他更清楚，在看見海浪吞沒了小家夥的腦袋的那一剎，他有多麽的緊張。

他害怕失去末璇。

那種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恐懼，凝固在胸口，堵塞在喉間，就想當年失去蘇媛時的那樣，窒息得令他喘不過氣。

將毛巾甩在孩子的身上，男人頗為忿恨的發動了車子，“到家在收拾你！”

男人素來是說到做到的主兒。這點兒小狐貍早已是深有體會。寬敞的道路上，霍禹澤的車子飛快得像是在發洩他那隱忍不發的怒氣，“呼呼呼”的一路猛沖。

末璇看著駕駛座上霍禹澤那始終面色陰沈的臉，覺得不僅屁股疼，全身上下都疼了。

果不其然，在小狐貍裹了浴巾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臥房的桌面上，已經擺上了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藤拍。

男人坐在桌邊，嘴裏叼著煙，正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擡頭見到白得幾乎臉上都沒了血色的小狐貍，男人掐了煙，沖著小家夥招了招手。

遲疑了片刻，末璇終歸還是不敢違抗霍禹澤，乖乖的站到了男人的身邊。可還是憋不住，搶在男人開口前張了嘴：“主人……”

然而他的主人，並不搭理他的充滿了哀求的叫喚。伸手將小狐貍撈到懷裏，放在腿上，霍禹澤取了吹風機給孩子吹那一頭濕漉漉的頭發。

小家夥楞了楞，坐在男人的腿上直覺的手足無措。

霍禹澤輕輕撥弄著小狐貍的頭發，晃動著電吹風，讓熱風均勻的吹在孩子的頭發上，也有些失神。看著自己一腦袋的頭發在男人修長的手裏一點兒一點兒的被吹幹，想到方才在海裏，也是這雙手牽著他漸漸遠離了大浪，小狐貍又再度覺得眼睛酸痛了。

最近感動的次數，是不是有點兒多了。

垂著腦袋想著，末璇的小爪子握成了小拳頭，腰背挺得直直的，淡紫色的眸子裏交替著各種情緒，閃爍不停。

“趴床邊。”頭發幹的差不多了。男人放下吹風機，面無表情的扯掉小狐貍身上的浴巾，套上上半身的睡衣，伸手指了指寬大的床。

這樣的場景，小狐貍的心裏早已跟明鏡兒似的，清晰可見。可是不知是最近男人溫柔了不止一點的態度，還是自己對他多出來的那些依賴和在乎，他竟是漲紅了小臉，僵住了。

“你可以選擇不挨打。”男人也不著急，任由著小狐貍在他的腿上咬著嘴唇尷尬得不知所措，挑了眉毛在不緊不慢地說，“不過，以後我再不管你的事情。”

“不！不要！”小狐貍毫不猶豫的搖頭，接著就跳下男人的腿，義無反顧的趴在了床上，一副英雄就義的模樣。

不著片縷的下身暴露在空氣裏，感受著那即使開著暖氣，也無處不在的微涼。小狐貍那兩瓣滾圓的臀瓣被床沿頂得高高撅起，白皙的腿微微的顫抖著，耳根都泛出了緋紅。

“想清楚，為了什麽挨打。”霍禹澤並不和孩子客氣，一手按住小狐貍的腰，一手就重重的甩了下去。

火辣辣的疼痛在臀上瞬間炸開，然而卻不是來自藤拍，而是男人那雙寬大的手。小狐貍詫異的想要回頭，卻被接下來一連串的好幾下，打的尖叫出聲。

好疼。孩子抿著嘴唇憋著，把剩下的叫喚全卡在了喉間，哀怨的盯著被單想著。

雖然沒有用藤拍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但是……男人的巴掌，也一點都不好挨。

霍禹澤始終是一言不發，保持著同一個動作，不時變換著速度，給小狐貍白嫩的屁股染色。雖然這頓“虐待”在男人揮了三十多次手臂之後就結束了，可末璇那兩瓣小臀，卻硬生生的給打腫了一指來高，泛起了紫砂。

看著悶葫蘆似的將腦袋埋在被子裏的孩子，男人心裏清楚今天下手重的很。他有些心疼，但是他不後悔。只是這三十幾下拍下來，小家夥一直這麽憋著不叫喚不遮擋不求饒，著實是讓他有些心慌。

難道，打壞了？

霍禹澤默了片刻，伸出手去揉小狐貍的腦袋。然而指尖才剛碰到小家夥的發絲，被子裏就傳出一聲悶悶的，卻是很熟悉的，“對不起”。

把小狐貍抱起來摟進自己的懷裏，男人揉揉那一頭棕黃的毛，在小狐貍的額頭上親了親。

這可著實是把小家夥給嚇著了。

晶亮的眸子瞪得大大的盯著男人的臉，小狐貍看了片刻，忽的倆爪子一伸，摟住男人的脖子，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我的親吻這麽可怕麽？

男人看著趴在他肩頭大哭的狐貍，倍感糾結，顯然是無法理解自己這安慰的親吻到底是哪兒嚇著了這膽大包天的狐貍崽子。

小狐貍這一場嚎啕大哭著實是持續了很久。像洪水決堤一樣的淚水傾巢而出，帶著有些淒厲的哭喊，大有要把這麽久以來所受的委屈，一次都給他哭個幹凈的架勢。

勸不住，也完全不知要從何勸起的霍禹澤，識趣的選擇了放棄。摟著孩子一遍一遍的給他順毛，拍背，哄嬰兒似的不斷重覆著：“乖。沒事了。我在的。我在。”

“我……我……嗚……我怕……”末璇蹭在男人的懷裏，慢慢地平靜下來，緊緊握著男人的手，抽噎個不停，“我好怕，怕我……怕我再也見……見不到主人了……”

“笨蛋。”霍禹澤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我也被你嚇死了。”

“小家夥，要是你就這麽死了，我會恨死我自己。”輕輕撫摸著孩子滿是淚花的臉，男人的聲音低低的，帶著輕微的顫抖，“以後，不許再離開我的視線，更不準再做這樣危險的事情。聽見沒有？”

躊躇不安的擰著衣角，小狐貍乖乖的點頭，“嗯。我知道。主人……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不要拋……”

“我不會拋下你。你放心。”男人的食指抵住孩子張開的嘴，輕輕地搖了搖頭，“我答應你。除非，是你自己要離開，否則，我都不會拋下你。”

孩子腫的像核桃一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定定的看著眼前這個與他相識不過數月的男人，傻楞楞的，仿佛連呼吸都忘了該如何進行。

整個世界像凝固住了一樣安靜。這樣的話，就算是撒謊，也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像他眼前的這個男人這般，能給他帶來如此濃重的安全感。

他不願，也不想去懷疑。除了相信，他再不想做任何別的選擇。

即使他的這些承諾，都是哄他的。即使他對他的好，都是裝出來的。即使他能這樣拼了命的來救他，只是一時興起的。

他也心甘情願，被這個男人玩弄在指尖。

“主人，您會……一直，都對我這麽好麽？”

“……我……我不知道。”

“那……那我，我可以一直，都留在你身邊麽？”

“嗯。”

“主人，我……我……”末璇低下頭，將腦袋埋進霍禹澤的胸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握緊了男人的手——

“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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