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蛋奶奶聽著鐵蛋的話, 看著鐵蛋臉上燦爛的笑容, 很是欣慰。“你和弟弟們玩什麽啊？”

鐵蛋：“玩拼圖, 還有弟弟的小夥伴們，他們也都和我一起玩了。阿奶，嬸子還給我們做餃子吃，我和弟弟的小夥伴們都吃了……阿奶, 餃子是肉做的, 可好吃了……阿奶，可惜我不能帶回來讓您嘗嘗……”鐵蛋說著, 又放下背簍，從背簍裏取出砂鍋。

鐵蛋奶奶一驚：“這是什麽啊？”

鐵蛋道：“這是嬸子讓我帶回來的筍，嬸子做了筍, 她做的筍可好吃可好吃了，她說……她說我給了她筍, 她給我做好的筍，這樣有來有回才好。”鐵蛋說著, 又去拿了筷子，夾了一片筍出來, “阿奶嘗嘗，可好吃可好吃了。”

不用嘗, 就是聞著香味，鐵蛋奶奶也覺得好吃了：“嗯，好吃好吃。”這雖然好吃，但是也下了料的, 如果沒有料，就是再好的東西，也做不出好吃的味道，“你去拿個大碗，咱們把筍倒出來，改天給你嬸子拿去，但是鐵蛋，下次拿去的時候，如果你有東西送去，就把東西放到部隊門口，人不能進去了，也不能見你嬸子了。”

鐵蛋一陣委屈：“為什麽啊？”他很喜歡嬸子的，雖然嬸子不是她媽媽，但是內心深處，他多麽希望嬸子是他媽媽，他喜歡嬸子身上的溫柔，覺得如果他媽媽還活著，應該就是那個樣子的。

鐵蛋奶奶道：“因為你去了，嬸子就會給你東西，次數多了，大家會以為你是去打秋風要東西的。”

鐵蛋沈默了，雙眼通紅通紅的。

鐵蛋奶奶又道：“不過你每過幾天可以去一次，去的時候帶上魚，有魚了就去，沒魚了就不去，好不好？”

鐵蛋睜大了眼睛：“嗯。”

鐵蛋奶奶欣慰的很：“因為魚比野菜和毛筍貴，有了魚，你拿去和嬸子換東西，大家就不會說了。”

鐵蛋道：“阿奶，我明白的。”

鐵蛋奶奶也心疼孫子，但是沒有辦法，她不想孫子占人家的便宜，不想讓人家誤會，也不想孫子把人家的好當成是理所當然的，不然這樣的交往無法長久，只有客客氣氣、有來有往、本本分分的交往，才能長久。鐵蛋奶奶把筍到了出來，看到筍裏還有排骨。這個排骨是白露單身公寓裏的，現代的排骨上都是肉，跟這個時代的排骨不同，所以也跟昨天的排骨不同。鐵蛋奶奶嘆了一聲氣，他們真是碰到好人了。不過……哎……當她把筍都倒出來之後，看到了裏面的包子，鐵蛋奶奶把包子夾了出來，因為是在砂鍋裏面的，又是被熱筍蓋著的，所以包子還是熱的。

鐵蛋：“奶奶這是……”

鐵蛋奶奶道：“這是你嬸子給你的包子，吃吧。”把筷子給孫子，“用筷子夾著，別用手。”

鐵蛋：“嗯。”鐵蛋自己咬了一口，“阿奶，裏面是肉，跟餃子一樣的肉，說著，他把包子送到奶奶嘴邊，“阿奶你也吃，你快吃。”

鐵蛋奶奶沒辦法，孫子堅持，她就小小的咬了一口。肉包子裏面的油足，這香味跟骨頭湯的香味不同，鐵蛋奶奶吸了吸鼻子，繼續整理鐵蛋的背簍：“這裏是什麽？”

鐵蛋道：“這是嬸子給的番茄和黃瓜，嬸子說是他們軍嫂自己種的，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讓我……讓我拿回來。”說著，鐵蛋的聲音輕了，他也意識到尷尬了，因為從筍到肉包、再到番茄和黃瓜，就算是再不貴重，東西也多了。

鐵蛋奶奶也沒再說什麽，她把番茄和黃瓜拿出來，盤算著這些東西能吃好幾天了，心裏感動，但是家裏又拿不出什麽好東西去謝謝人家。咦？拿出番茄和黃瓜之後，鐵蛋奶奶看到裏面還有東西，她拿了出來，是半包紅糖。哎……鐵蛋奶奶嘆氣。

“阿奶？”鐵蛋有些束手無措。

鐵蛋奶奶道：“鐵蛋啊，我們做人要感恩，你要記住嬸子對你的好，知道嗎？”

鐵蛋重重的點頭：“我知道的阿奶，等我長大了，我有力氣幹活了，我會掙工分，然後好好的感謝嬸子的。”

鐵蛋奶奶道：“你知道就好。”她身體實在太差了，什麽都做不了，也就燒個飯、洗個衣服。他們家沒有自留地，也沒有蔬菜可以種。以前，鐵蛋奶奶也不敢讓自己太累，她怕太累了，家裏沒有錢看病，一旦她有個意外，鐵蛋就沒個依靠了。她知道自己拖累了鐵蛋，可是她不舍得孫子，只能拖累孫子啊。

部隊

今天有筍烤排骨，白露再做了一個土豆絲、一個番茄蛋花湯就好了。顧琛陽回來的時候，看到有筍，有些意外：“今天你上山了？”山林裏有毛竹，只能去竹林才能挖筍。顧琛陽倒是沒有想到鐵蛋，而且鐵蛋在顧琛陽看來，只是一個交換東西的小孩。

白露道：“這是鐵蛋送來的，送來了半背簍的毛筍、半背簍的野菜，應該是他昨天下午去挖的。那麽小的孩子，從村子走到這裏，背簍又重，很不容易。”

顧琛陽沒有發表想法，不僅僅是男人的心比女人的硬，而且顧琛陽也是從那樣的環境裏過來的，只是不過他有一個媽媽，還有王家的幫助，所以沒有鐵蛋那樣的苦。但是，同樣出生貧寒的他是沒有資格同情別人的：“想要改變，只能靠自己。”曾經的他就是這樣。然而，他想要改變只能依靠自己，也許鐵蛋不用，因為鐵蛋碰到了這個富有同情心的女人。

白露道：“的確，別人的幫助只能是暫時的，所以我能幫的，也只是他來交換東西的時候，等價和他交換，而未來的路，需要靠他自己去走。”畢竟，這個年代有很多像鐵蛋這樣的孩子，所以……她能幫的也是有限的。

顧琛陽道：“順著你自己的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白露：“謝謝。”

顧琛陽：“不用跟我說謝謝。”

白露：“謝謝呢有時候不代表是客氣，而是一種交流的方式，比如我考出駕照的時候，我爸給我買了一輛車，我跟他說謝謝。比如我回家的時候，我奶奶做了我喜歡吃的菜，我也會跟她說謝謝。比如乾乾幫我洗菜、坤坤幫我燒火，我也會說謝謝。所以謝謝是一種……交流。”

顧琛陽：“……”搞不懂未來世界人的想法。

之後幾天，鐵蛋就沒有來了，直到一個星期後，守衛來了：“嫂子，這是那個叫鐵蛋的男孩子給您送來的，他留下東西走了。”

白露這幾天正在想鐵蛋呢，沒想到孩子來了，竟然走了，她趕忙跟著守衛跑出去，這會兒還能看到鐵蛋的身影，但是已經走遠了：“鐵蛋……”白露大聲叫，“鐵蛋……”

也不知道鐵蛋是不是聽見了，那小小的身影回頭了，白露朝著鐵蛋招手：“鐵蛋你回來啊。”

鐵蛋看著白露好一會兒，然後轉身又跑了。

白露嘆氣，這孩子……她跟守衛打了個招呼：“下次這孩子來的時候，麻煩把他抓到我家來，別讓他跑了。”

守衛道：“嫂子放心。”

白露回到家，看了一下籃子，裏面放的是桑果，還有黃泡，其實是莓的一種，酸酸甜甜的很好吃。最下面的是幾個野梨，野梨有點幹了，估計是放了幾天了。不知道為什麽，白露有種想哭的沖動。這些東西應該是這個孩子漫山遍野的找來的，但是又怕自己給他其他的東西，所以不見自己放下東西就走了。有些孩子很可愛，但也僅僅是可愛，不會有那種可愛到讓人想哭，但是有些孩子很懂事，卻是能懂事到讓人想哭。

白露看著這些東西，楞了好一會兒，才收拾起來。桑果很容易壞掉，比黃泡還不經放，她洗了洗，放著先吃，然後又把黃泡挑出來，東西真是不少，桑果最多了，大概有兩斤的量，黃泡只有一盤子，野梨有三個。

最下面的是砂鍋，砂鍋裏面放著布袋，大概是怕桑果汁把布袋染上色，所以鐵蛋把布袋放進了砂鍋裏面。

白露把東西整理好，用這三個野梨做了冰糖雪梨，她沒有冰糖，用白糖做的，冰糖雪梨在砂鍋裏燉著，自己站在一邊想事情，直到中午了，她的腦袋裏還是一片空白的。倒是顧琛陽和兩個孩子回來了，看見桌子上的東西，兩個孩子高興極了。顧坤問：“媽媽，這是什麽啊？”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是一看就是能吃的。

顧乾：“這是黃泡啊。”

長青生產大隊沒有桑果，但是山上黃泡是有的。

白露道：“這是桑果，你們吃吧，這是鐵蛋哥哥送來給你們吃的。”

顧坤：“鐵蛋哥哥來了？人呢？”

白露道：“鐵蛋哥哥送了東西來就走了。”她終於想出來了，“鐵蛋哥哥給你們送吃的了，你們是不是也要給鐵蛋哥哥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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