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豐富，他有些不豫，“你這是質疑老師的權威？”

“不敢不敢……”陸茸茸捂嘴笑。

左燁板著臉，“上課呢，嚴肅點。”要是有教鞭在手裏恐怕還要揮一揮。

“是是是。”陸茸茸忍住不笑。

左右又列舉了“男孩子要講文明樹新風”的幾大重點案例，轉到說話技巧的時候，總算正常了些，與人溝通無論是面對面還是隔著屏幕，都還是有規律可循的。

不知不覺中，四十分鐘過去了。陸茸茸註意到左燁看了兩次左手腕的表。

他說：“學長，要是你有事的話，我們今天就到這？”

左燁思索了一下，“不急，我們的課程裏還有一個必不可少的項目沒有完成。”

“什麽？”陸茸茸疑惑。

“跑步，從今天開始，每天都要跑上1500米，從學校東門跑到西門。”左燁說著說著挽起袖子。

“啊？！”陸茸茸驚愕。

“我和你一起跑，不準偷懶，不然掛科，跟上我。”左燁率先邁開了步子，朝校園主路跑去。

陸茸茸痛苦的捂臉，跟上，“學長！這什麽情況啊？！我不記得練聲還有這一項啊！”

左燁不回答，腳下的步伐不減。

跑了將近一半，陸茸茸上氣不接下氣，聽到左燁氣息稍重地喚了他一聲。

“嗯？”

“我希望你能長命百歲，好……”

“好什麽？”陸茸茸疑惑。

“好一輩子禍害我。”

19

李家楨翹了早晨的形體課，擠了一個小時地鐵，來到劇組臨時搭建的影棚。

不知道是緊張得，還是餓得，腳有些發軟。他往嘴裏塞了顆無糖的木糖醇，嚼了兩下就吐了出來。哈了兩口氣，確認一片清新，方才大步邁進去。

他一個校園的毛頭小子，別說經紀人了，連個助理也沒有。

只能在門口苦苦地等工作人員來接，同時好奇地看著燈光儀器混亂堆放的影棚。

面試的時候見過的導演，姓吳，正把劇本樣的東西團成一個卷，往一個留著胡子的肥碩男人頭上敲，很是不滿：“這就是你錄的音？什麽稀爛東西，你的喘氣聲都錄進去了，要你平時多減減肥，你不聽，這錄的幾條都不能用，給我重新錄去！”

然後又對身邊一幫已經化好妝的演員們說戲，語氣算不上好。

李家楨其實是想和導演打個招呼的，好混個眼熟，但琢磨了一下還是算了，免得正觸人家的眉頭。

等了足足有四十分鐘，工作人員阿東才跑出來，臉部腮幫子凹陷，眼睛小但光亮裏透著精明，見著他嘖了聲，急急道：

“怎麽現在才來？！趕緊跟我到裏面去化妝，今天第一場就有你的戲。”

李家楨面上不好意思地笑著，心裏嘀咕我明明早就來了好吧……不過聽到阿東的後半句話，還是忍不住歡喜，感覺自己這角色還挺重要呢，即使第一場戲的他根本就沒有一句臺詞。

“本子都看好了吧？等會有時間的話，在裏面和黎曉對對戲，拍的時候盡量一條過。”阿東邊走邊說。

黎曉是這部戲的攻，也就是神通廣大的幽靈男友，幫助職場菜鳥新人受解決各種難題，然後達到事業的巔峰。

黎曉算是童星出道，還在讀小學的時候就拍過知名牛奶的廣告，後來大大小小也接過不少小角色，有一定的粉絲基礎。現在是H大表演系大四的學生，準備將這部作品當做自己畢業設計。

“看了看了，都記在腦子裏了。”李家楨拼命點頭，就是和一群鬼的扮演者跟在黎曉身後就是了，主要是眼神戲，這部劇走萌鬼路線，眼神不能兇神惡煞，要呆滯可愛一點。

阿東敲了兩下化妝室的門，隨後帶李家楨進去，“你就在旁邊的椅子坐著，等黎老師化完妝，就輪到你了。”他看上去很忙的樣子，說完就走了。

李家楨老老實實地坐到椅子上，在鏡子裏和正在修眉的黎曉對視了一眼，他連忙站起來朝他彎了彎腰。

雖然黎曉和他是同輩，但只要是比他早跨入這個圈子，都要尊稱一聲老師的。而且黎曉年紀雖小，但經常參與公益志願活動，極具善心，他對黎曉也是挺有好感的，私下有關註他微博。

其實他對黎曉是有很深印象的，不僅僅是因為他從小就喝過黎曉代言的牛奶，還因為那天面試的時候黎曉其實也在，不過坐在最旁邊的位置，帶著鴨舌帽和墨鏡，從頭到尾沒說過話。

黎曉穿著西裝，手臂輪廓下肌理分明，臉部骨骼較寬，俊眼紅唇，是令粉絲們為之瘋狂的男神類型。

黎曉只看了他一眼，就把眼睛撇開了。

李家楨摸了摸後腦勺，又坐回了原位，也不好意思玩手機，就局促地待著。

黎曉五官仿佛玉琢，無需過多的修飾，化妝師叫李家楨坐過去，後者立馬起身，端正地坐在黎曉旁邊的椅子上，目不斜視。

化妝師拿出朱紅的唇蜜，準備往李家楨眉眼勾畫一點血跡的效果，結果找了半天沒找到合適大小的刷子，道了聲：“你等等，我去找同事借一下。”

她出去後，化妝室就剩下李家楨和黎曉兩個人。

李家楨摳著手指頭，想著要不要和前輩說點什麽，至少得相互熟悉一下，畢竟以後還要長時間共事。

卻沒想到黎曉先出了聲：“你知道嗎？導演本來不準備選你的，是我和導演通氣後，你才被選上的。”

李家楨心裏漏了一拍，難道根本就沒有什麽導演的照顧？

他下意識起身，又彎了彎腰，“謝謝黎老師提拔，就是……為什麽是我……”

黎曉偏頭，目光從李家楨的臉上停留了兩秒，滑到他的腹部，“因為看得挺順眼的。”

李家楨覺得他的目光有些刺眼。自己從小外貌就比同齡人出挑，穿衣打扮又有自己的風格，確實挺多人誇他好看，黎前輩應該也是這個意思吧，勸自己不要想多。

“好好幹，到時候我帶你去見見制片人，還有投資方的人，下部戲給你找個主要的角色演演。”黎曉勾了勾唇。

李家楨頓時覺得受寵若驚，連連道謝：

“謝謝黎老師！謝謝黎老師！”

說到一半忽然停住，表情也僵在臉上，因為他感受到黎曉的手在他屁股上拍了兩下，笑得別有深意：

“跟我就不用客氣了。”

門被化妝師給一把推開，她風風火火地進來，黎曉的手收得夠快，化妝師自然是沒有看到的。她走到呆楞的李家楨邊，奇怪道：“趕緊坐下來啊！站著幹什麽？”

李家楨木木訥訥地坐下。

擡了擡眼眸，黎曉在鏡子裏沖他挑了挑眉，他心慌地收目光。

真該聽陸茸茸的話，早晨多少吃一點的，現在胃裏一陣難受。強忍住喉嚨湧上來的不適，趁黎曉去了洗手間，他連忙跑出化妝室，大口呼吸，驅趕內心的惡心。

這時，兜裏的手機振動了一下，來了微信。

他掏出來看了眼，是崔彌給他發來的消息：“下午社團招新，你趕得回來嗎？”

李家楨走到影棚一角沒人的地方，給崔彌打了個電話。

“餵”懶洋洋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來，李家楨一猜就知道他還沒睡醒。

“崔狗。”李家楨蹲到地上，什麽都沒說，就這樣叫了他一聲。

然後就聽見崔彌從床上爬起來，被子摩擦的聲音，他問：“發生什麽事了？”

李家楨拔了下地上的草，沒吭聲。

“你說話。”崔彌心裏有些急。

“沒什麽，我這人多，不方便說話呢，就是給你說一聲，你們去什麽社團，給我也報一個就成。”李家楨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輕松一些。

崔彌還欲追問，李家楨就咋咋呼呼地，“啊呀不跟你說了，我要開始拍了，晚上見。”

掛掉電話的李家楨，好像活過來了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沒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被摸了下屁股嗎，人黎老師可能就是順手而已，沒別的意思呢。

這才剛剛開始，李家楨，你要打起精神，這可是你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機會。

深呼吸了一口氣，他站起身，往棚內走了兩步，就聽到有人在氣急敗壞地打電話。他側頭看了眼，竟然是吳導。

吳導五十好幾的年紀，血壓估計不太穩定，氣得滿臉通紅，對著電話嚷：“你這是從垃圾堆找的錄音師？音頻沒有一條能用的，這耽誤的不僅僅是我的時間，開拍以後，耽誤的是所有人的時間！我已經受不了了，你明天就給我找個靠譜的錄音師過來！”

吼完不給對方任何說話的機會，猛地掛斷電話，揉了揉自己發脹的太陽穴，剛轉身，就看見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望著自己，被嚇了一跳。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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