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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賞銀,陰陽,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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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心裏的揣測的東西不少,不過嘴上卻什麽都沒說,讓他說什麽呢?這本就是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東西,是社會高層的一種隱晦的態度,而且他們還屬於受益的一方,這樣的情況下他怎麽開口?即使說了人家也未必相信吧,既然如此他自然不會多事兒。道門嘛,本就不該多事兒,只要不是涉及什麽天下大亂,什麽外敵入侵,什麽民不聊生的,那天下怎麽折騰,都和他們沒關系。

阿木想的很透,不過這樣的透並不妨礙他那賞銀,跟著田慶子進入衙門,因為年紀小混了個壁畫之後,等著他們回到街上,尋了個客棧住下,這銀子嘿嘿,就分到手裏了。足足200兩,這就是他這一次的收獲,若是在加上摸屍的收入,這一趟走的,那真是十分的劃算啊。

“都說殺人放火金腰帶,以往我還不信,如今看來,這江湖上這麽亂,還真是有緣由的,就我們這樣的,銀子來的都這麽容易,更不用說那些個劫道的,盜竊的了,白花花的銀子啊,一個底線守不住,就容易往邪路上走嘛。真真是可惜了,能練武出來的,多半都有些資質,這本事若是用在正道上,什麽事兒幹不成。”

田豐子感慨著搖頭,眼神還忍不住往阿木正在整理的那些摸屍時候弄來的首飾上掃,別誤會啊,這東西都分好了,該他的沒少,他也不是眼紅阿木,只是看著那些首飾上清理下來的血跡,心生感慨而已。

對,你們沒看錯,首飾什麽的那真是半點沒交上去,阿木他們剛開始是忘了這個,等著出門才發現這事兒沒人問,至於衙門裏為什麽不問?呵呵,他們也不是傻子,還能想不明白?左不過是潛規則之類的東西,大家心領神會的很。

可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見著這些東西,田豐子才會這麽感慨,衙門對於他們這樣屬於正義的一方只求緝兇,不計較財務,受災受難的一方,也沒有收回的意思,可見衙門和苦主對那些兇人是怎麽的痛惡了。

而這些人能積攢下如此的兇名憎惡,那他們所犯下的罪行又該是何等的不堪和罪孽?而這樣的人數量還不少,幾乎年年月月都有,海捕文書,隔幾日就要更新一次。這樣的場景看在這些還算是個半大孩子,還充滿熱血正義,正向往江湖的他們來說,又該是怎麽樣的沖擊。

對於此,阿木反應和田慶子倒是有些類似,瞧著田玉子都跟著沮喪了起來,他就忍不住看了田慶子一眼,覺著這會兒這當師兄的,怎麽也會開解一二。

可不想田慶子在這方面卻好像不怎麽有經驗,聽了半響,也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這就受不住了?等著你們走到外頭,這些個事兒還多著呢,那時候你怎麽辦?日日哭喪著臉?你們啊,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只要記著問心無愧就成,若是實在不忍心,那就日常多警醒些,遇上了,救上一救,也就是了。”

多隨意,多不走心?這也是寬慰?反正阿木是沒看見那兩個有被安慰道的意思。雖然田慶子說的都是實話,空口白牙的慈悲,有些太虛,沒必要。可安慰人嘛,還是安慰菜鳥,怎麽也該稍微婉轉些吧。

阿木又看了田慶子一眼,得,這家夥估計是真的在外頭游歷的時候習慣了,楞是沒了接下去的意思。行吧,看在大家同行這麽久的份上,他就發一發好心。

“我師傅曾說過,這世上的事兒,其實要從太極陰陽的角度來看。就如生死,善惡,正邪也是如此,若是沒有邪,又哪裏來的正?若是沒有了惡,善又從何說起?正因為有了這些兇人,所以咱們這樣的行俠仗義才有了用武之地,因為有了匪人作亂,官府才有了治理地方的職責。佛家說因果,也是一樣的道理。所以啊,你們很不必這樣操心。”

阿木是好心,可惜啊,他這樣的好心,換來的卻是兩個蚊香眼,甚至於提問小能手田玉子這次發力直接就沖著他來了。

“阿木啊,若是這麽說,我怎麽聽著這作惡的還有理了呢?這可怎麽說的,感覺三觀都碎了。”

呵呵,這孩子,學阿木的口頭禪學的不錯啊,都能用來反擊了。不過阿木可不是這麽容易就被問倒的。他一個白眼過去,沒好氣的說到:

“什麽叫三觀碎了?你這是沒聽明白,我的意思是,既然天地有日夜之分,黑白之明,那麽這個世上,有好人壞人,又有什麽好奇怪的?倒是你們的想頭很不靠譜。”

“我們什麽想頭?我有想頭?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看著阿木的火似乎燒到了自己身上,田豐子也有點懵,這什麽意思?自己不過是感慨了一下,怎麽就好像是犯錯了呢?

阿木既然說了,就沒含含糊糊的意思,他很是直白的看著田豐子,一牽嘴角,說到:

“剛才你一口一個邪路,一口一個可惜的,可是想著天下大同?可是想著人人皆善?想著佛國樂土?”

嗯,天下大同?田豐子腦子一過,也知道這是儒家的說法,不過這想頭,他確實也有些讚同,只覺得若是如此,那這世道必定如桃花源一般的美好。可惜,這樣的美好夢想,還沒開口就讓阿木給戳破了。

“看來你確實這麽想過,只是你有沒有反過來這樣想,若是這世上的人都沒有了威脅,人人都是善良的,那以後呢?一個個放松了警惕之後,還有人會習武嗎?若是沒有了人習武,那怎麽面對猛獸?怎麽面對外敵?即使這些都拋開,沒了敵對,沒了危機,人人都活在暖陽裏,那後果又是什麽?都說春困秋乏,暖陽和那些溫柔鄉豈不是雷同?如此一來,又有幾個有上進的動力?人人都不思進取,不想努力了,這世道又會變成什麽樣?大同?這夢做得太假,騙騙人還差不多。”

阿木這些話說的,簡直就是振聾發聵,猶如洪鐘大呂一下子將這一屋子三個同伴給鎮住了。田慶子更是兩眼放光的看著阿木,吶吶的說到:

“這就是陰陽存在的意義,這才是我道家的核心思想。果然,師傅說的是對的,只有道門才是最清醒的,比儒家那些假道學,酸夫子,還有那些個一天到晚說空的和尚強多了。”

呵呵,他真的只是想給他們開解開解,真心沒和儒家幹仗的意思,這田慶子,以往被他師傅洗腦洗多了吧,這樣都能扯到這上頭來,嗯,可見道門在府城的生存狀態也堪憂啊,壓力挺沈重的。

什麽?還有和尚的事兒?這個還用專門拿出來說?雖然日常走動也有,可道門和佛門,一直都是競爭關系好不,這樣的攻擊屬於常規操作,沒什麽可說的。

“那,那,那要這麽說,這……”

田玉子無語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麽問,田豐子更是一時失了神,眼睛都有點沒了焦距,順帶的,順著阿木的話往下想了想,有些事兒那真是不能深想啊,一深想,那就滿腦袋都是冷汗。

人人皆善?那可自廢武功都差不離了,至於陰陽?他想到以往師傅們在解說道經的時候說的話,看著自己在陽光照射下,顯現出來的陰影,不由得嘆了口氣。

“你說的是對的,陰陽本是天地至理,只有陰陽相合,才是混沌一體,是我想岔了,只是即便如此,我依然希望這天下善多幾分,惡少幾分,好嗲讓良善百姓,能多幾分生路。”

這倒是真慈悲的實在話,對於這一點,阿木也是讚同的,所以他推開窗,指著外頭人來人往的熱鬧街道,笑著說道:

“看看外頭,這是王朝盛世,天下安寧的寫照,只要烽煙不起,百姓自能安居樂業。大局穩固了,那零星的陰暗又能如何?這所謂的惡,那不是還有那麽些為了賞金奔波的人嘛,有此壓制,惡自然不能升騰成勢。只要陰陽運轉如意,你我有何須太過操心?”

他這一說,其他幾個也露出了笑容來,“盛世天下佛門昌 ,道家深山獨自藏。亂世菩薩不問世 ,老君背劍救滄桑。”這一句話不是道門的人自己說的,而是他們用數千年的時間,用自己的行動,一點一滴的,刻入這時間長河的印記。作為道門中人,他們為此自豪。

瞧著師弟們的心氣重新回來了,田慶子心下也十分的高興,看著阿木的眼神愈發欣賞起來,這小子武功一流,本事不少,連著道家學問也學的挺不錯,還真是個天才,這樣的人,多結交一二,對自己以後只怕也有不少裨益。不說能借力什麽的,這個有些虛,只一個相互切磋交流,自己以後也就不缺相互印證,共同提升的人了。所謂陰陽,勝負之上又何嘗不是如此?教學相長從來都是不錯的激勵手段。

“行了,這事兒咱們就到此為止吧,想要說經講道的,等著回去了在發揮,走,收拾收拾,一會兒就去送帖子。”

“哎呦,那我還得洗一洗,換身好看點的,不然可就跌了咱們道觀的份了。”

“你還洗?不是洗過了嘛,潔癖啊你。”

“什麽啊,那外頭的泥水灘子,去個血腥味而已,那裏算的上幹凈?我總覺的身上好像有泥,癢死了,哎呀,洗一個澡而已,快的很。”

“你不說我還不覺得,這一說……阿木啊,你嗯?”

“本就是權宜之計,你還指望多幹凈,趕緊的喊水吧,你當咱們來客棧幹嘛?要真是不用,那剛才就直接去了。”

田慶子覺得,自己在阿木面前那真是半點秘密都藏不住啊,他不過是先來了客棧而已,怎麽這小子立馬就能說出他的意思來呢?唉,和妖孽做朋友,還沒相互切磋呢,他就已經感受到壓力了,自己這算盤真的要繼續?罷了罷了,總比沒人知道有趣,嗯,這麽想,心理好受些了。

一番雞飛狗跳之後,衣冠楚楚的一行人終於出發送帖子去了,而這樣走形式一般的事兒,出問題?那自然是不可能的,連著回程都不用操心,因為這道觀的人會跟著一起,算是提早去幫忙了,這樣的大部隊能有什麽事兒?

不過即使如此,這一趟的收獲也足夠他們滿意了,摸摸自己的口袋,阿木這回程的路走的,腳步十分的輕快。

不過當他一路走,一路看著路上那些略顯麻木,衣衫襤褸的蕓蕓眾生的時候,心下還是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陰陽啊,所以有富自有貧,唉,惟願天下太平吧,只有這樣,即使窮困一時,也有展翅高飛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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