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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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兩只眼睛就亮了起來,這幾天他一直在琢磨如何找出花纖靈,卻毫無所獲,而他家陸小雞不過是在床上躺了兩天,就想到了至關重要的線索,看來他的眼光果然獨到,竟然找了個比自己還聰明的男人!
赤離,比你笨的,估計要劃歸豬類了……
陸小鳳無可奈何地伸手揉了揉赤離的頭頂,為他家這只千年狐貍精的智商捉急,可對上赤離那雙純凈的眸子,陸小鳳又一句敲打的重話都說不出。在陸小鳳看來,這樣傻乎乎的呆狐貍,不正好能被他輕易地圈在身邊嗎!於是糾結於赤離腦筋不好使的陸小鳳釋然了,反正他腦子好使,有他在,就不能讓這只笨狐貍被人騙了去。
“你不覺得,最近貪財的人太多了嗎?”陸小鳳摸了摸自己的四條眉毛,自打他回到花府,就一直在琢磨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不管是謀取大金鵬了幾位舊臣財寶的上官飛燕和假霍休,還是以花纖靈為首的這批打著花家財富主意的流寇,這些人的胃口都未免大了些,陸小鳳可不覺得天下會突然冒出這麽多敢於對這些人下手的人。
“你是說,大金鵬了幾位舊臣遭遇的事,和花家有關?”赤離還沒搞明白陸小鳳在打什麽玄機,花滿樓就先明白過來陸小鳳的意思了。正如陸小鳳所想那樣,為了錢而不擇手段的人比比皆是,但有本事對他們這些人下手的,卻是鳳毛菱角,要說這兩批人間一點關系都沒有,好像太過牽強了。
“所以我們只要主動送上門,就會有人給我們提供更多的消息了。”陸小鳳讚賞地沖著花滿樓挑了挑眉,於是赤離的整顆心都酸了——你們兩個眉來眼去的在說什麽啊?我為什麽都聽不懂?!
陸小鳳和花滿樓相視而笑——赤離啊,你的腦子裏裝的該不會是漿糊吧?!
甭管赤離的腦子裏裝的是不是漿糊,第二天一早,他都只能跟著陸小鳳就起身去了大金鵬王的行宮。花滿樓把家裏的事交給了已經恢覆的花三童,也隨著陸小鳳上了路。劍神大人一看這兩位當事人都走了,那他繼續留下來也沒有意義了,於是在所有人都沒有註意的時候,西門吹雪悄然離開,當然,他是肯定不會就此返回他的萬梅山莊的。
本打算日夜兼程趕到大金鵬王行宮的三人沒想到,在他們離開花家的第一晚,就出了點小意外,阻礙了他們繼續前進的步伐。
這天晚上,趕了一天路的陸小鳳花滿樓帶著早就餓到翻白眼的赤離,就近找了家飯館吃飯。飯菜才端上桌,赤離還沒來得及拿起筷子夾他最愛的雞腿,眼前被擺得滿滿的桌子就被人給掀了。
看著滿眼的美食頃刻間變成一地垃圾,赤離憤怒了,不管不顧地沖了上去,和那個年輕人打了起來。要說這赤離,他雖然是只狐貍精,但好歹也活了幾千年,對人間的武功也頗為精通,光看他教出來的陸小鳳和花滿樓,就知道赤離的本事其實也是很不錯的。就算渡劫失敗,導致他的身法沒有以前迅速,但想要在他身上留下點痕跡,怎麽著也要西門吹雪那個級別的劍客,而且還要附帶著一張赤離百看不厭的俊臉。
可和這個年輕人打了沒十招,赤離就被人家一腳踢到了墻上,本來就餓的赤離吭哧兩聲,兩眼一翻就趴到地上起不來了,獨剩下那位一身錦緞的年輕人傲然立在原地,滿臉不屑地看著赤離和驚呆了的陸小鳳。
“這位朋友,我們好像並不認識。”陸小鳳沒想到赤離會如此輕易地被這個神秘的年輕人打敗,更沒想到素不相識年輕人竟然會對赤離下這麽重的手。心痛的同時,陸小鳳的話語也帶了幾分冷意,這樣的陸小鳳是花滿樓從未見過的,花滿樓知道,這個年輕人是真的惹火了陸小鳳。
“既然不認識,又如何稱得上是朋友!”冷冷地瞥了陸小鳳一眼,年輕人順手拉過赤離先前坐的椅子,緩緩地坐在陸小鳳和花滿樓的對面,一雙銳利的眼上下打量著陸小鳳,像是要把陸小鳳給生吞活剝了似的。
“雖然不是朋友,也不該是敵人!”陸小鳳的態度難得強硬一把,沒辦法,一看到至今仍趴在地上裝死的赤離,陸小鳳就覺得胸口悶悶的,看向年輕人的眼神中也不禁夾雜了不少怒氣。但通過剛才赤離和年輕人的交手,陸小鳳意識到這年輕人絕對是個武功卓絕的隱世高手,就算是他和花滿樓一起出手攻擊,也沒把握勝得了人家。
“不是朋友,就是敵人!”年輕人冷哼兩聲,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挑釁。
“既然不認識,又何談朋友敵人。”一見場面有些失控,花滿樓趕緊出聲打圓場。他向來性子溫和,待人待事都格外柔和,在不了解他的人看來,花滿樓的處事風格甚至有些懦弱。如今遇見個和自己性子截然相反的年輕人,花滿樓倒是來了興致,想看看這個武功不俗的年輕人到底是為了何事來找他們的麻煩。
“不認識,也可以成為敵人。”年輕人的雙目依舊狼一樣地盯在陸小鳳身上,不過說話的語氣倒是和緩了些。事實上,不管心中有多大怒氣的人,見了花滿樓這樣溫潤如玉的公子,都會忍不住放緩語氣,不知是怕驚擾了那份淡然優雅,還是早已融入花滿樓那無驚無擾的安靜世界。
“哦?不知這話從何談起?”花滿樓敏銳地抓住了年輕人話語裏的線索,心裏尋思著:看來這個年輕人會和他們起沖突,根本就是有意而為之了。現在只希望一切都是誤會而已,不然增加這麽個恐怖的對手,還真是麻煩得很。
“我有個女人叫沙曼。”年輕人說著,目光緊緊鎖定陸小鳳,觀察著陸小鳳臉上任何一個細微表情的變化。可讓他失望的是,在他說出“沙曼”這個名字的時候,陸小鳳一點反應都沒有,像是根本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似的。
“前些日子,沙曼卷了我的財寶,去投奔她的情人了。”年輕人輕輕吐出這句話,在場的每個人都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殺氣迎面撲來。花滿樓那好看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此時此刻,這個年輕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甚至蓋過了殺人時的西門吹雪。
“她說她的情人叫……陸小鳳!”年輕人咬牙切齒地看向陸小鳳,他是個男人,任何男人都無法忍受這樣的恥辱,尤其他還是個很驕傲的男人,一個並不比陸小鳳差的男人!
“你胡說!”一直倒在地上喘粗氣的赤離噌地站了起來,頭頂上冒著股股白煙。年輕人詫異地看了赤離一眼,又向赤離的身後看了看,像是想知道是不是他身上哪裏著火了才會冒出這麽多的煙。陸小鳳和花滿樓對此倒是見怪不怪,據赤離自己交代,每當他憤怒到一定界限的時候,身上就會散發出陣陣雲霧,這可是高等級別的狐仙才會的本事呢!
“我不認識沙曼,更不會是他的情人。”知道赤離為何生氣的陸小鳳趕緊出言解釋,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承擔這麽個奸夫的罪名,尤其是當著他家笨狐貍的面。
“你說不認識就不認識?”年輕人怒火中燒地瞪視著陸小鳳,自從得知自己最滿意的女人卷了他全部家當去投奔陸小鳳,宮九就有種抓狂的感覺——他到底哪裏不好?為什麽那個臭女人要如此無情?!
“我們本來就不認識什麽沙曼,你能怎麽樣?”赤離的白煙已經籠罩了他整個人,遠遠看上去還真有種神仙降世的視覺感。也難怪赤離會生這麽大的氣,他認識陸小鳳的時候,陸小鳳不過是個只會在深山老林裏抓野雞烤來吃的小屁孩,要不是赤離愛看美人的習慣影響了陸小鳳,保不齊陸小鳳會變成了花滿樓一樣的君子。
就算長大成人的陸小鳳多了幾分瀟灑和花心,但不管他和哪個女人打交道,也都躲不過附在他身上的赤離那雙狐貍眼。如今的赤離雖然暫時離開了陸小鳳的身體,但除了在小山裏那次,赤離也從未離開過陸小鳳半步。所以赤離百分之百確定,這個叫沙曼的女人,和陸小鳳一點關系都沒有,而且直到現在,他們也沒看到那個所謂投奔情人的女人拿來的一文錢。
宮九楞了一下,他沒想到眼前這個手下敗將竟然會在瞬間氣勢暴漲,先不說這人身手如何,單看這份士氣,宮九不得不承認赤離甚至蓋過他一頭。
“就算陸小鳳真的不認識沙曼,我也要殺了他!”再次看向陸小鳳,宮九的眼裏已只剩下狠戾。驕傲如宮九,又怎麽能忍受頭上扣著頂綠油油的帽子呢!被沙曼隱藏起來的真正的奸夫,他早晚都會挖出來,將之大卸八塊,至於眼前這個四條眉毛,真是怎麽看怎麽礙眼。與其留著陸小鳳,讓其未來給自己再戴一頂綠帽子,宮九寧願現在動手,永絕後患!
“嘿,我說你還沒完沒了了是吧!”不等陸小鳳發表池魚之殃的感想,赤離就先炸毛了。他辛辛苦苦把陸小鳳培養成一屆美漢子,現在兩人好不容易心意互通,牽手指日可待了,這個長得人模狗樣的年輕人卻跳出來,以莫須有的罪名要殺陸小鳳。赤離覺得這簡直是騎在他這位堂堂狐仙頭上拉那啥,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捋胳膊挽袖子,赤離再次沖了上去,也許比拳腳,他不是宮九的對手,但好在他是不死之身,除非宮九也是狐貍精變的,不然就是累,也要把這個討人厭的家夥累死!
——赤離,你真是太可愛了!
宮九活了二十多年,從未見過有人打架這麽不要命的。正常人見對方的拳頭襲向自己的胸腹,肯定要先想辦法躲開,再找機會反擊。可眼前這個妖孽似的人兒不但不躲,反而會趁機出手攻擊,一副要玉石俱焚的架勢。
更讓宮九意外的是,他明明給了赤離好幾次致命的擊打,可赤離卻跟沒事人似的爬起來繼續和他纏鬥,要知道這一拳若是打在巨石上,巨石早就碎成渣渣了,怎麽這個年輕人臉不紅氣不喘,一點傷都沒受呢?
趁著宮九呆楞的空當,赤離擡腳狠狠給對手的腳踝上來了一下,宮九站立不穩,一頭栽倒。赤離見總算將人打倒了,立馬興奮地撲了上去,騎在宮九的身上開始慘無人道的虐待,嘴裏還念念有詞:“我讓你欺負陸小雞,我讓你打我,我讓你沒事找事,小樣的,別以為你長了張美人的臉,爺就不舍得打你了!爺今天就把你打成豬頭,讓你以後再也沒臉見人!”
宮九狼狽地護著自己的頭臉,防止真被赤離沒完沒了的拳腳打到毀容,可正因如此,宮九完全沒有反擊回手的餘地了,只能悲催地躺在地上,任由赤離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
打了足有小半個時辰,赤離還沒有收手的意思,反而越打越開心了。看看地上奄奄一息的宮九,陸小鳳和花滿樓趕緊一左一右沖上去,一個拉開還想掄拳頭繼續揍的赤離,一個扶起除了臉渾身上下都是傷的宮九。
“臭小子,有本事你就殺了我,不然,早晚有一天我會殺了你的!”宮九顫抖著手指著赤離,那樣子比看陸小鳳的時候還要兇狠。
“喲嗬,給你狂的,看小爺我今天不把你打成豬頭。”赤離說著又想沖上去,卻被陸小鳳一把拉了回來:“好了赤離,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就欺負人家,總是不妥。”
“陸小雞,你腦子有毛病是吧?”赤離一聽這話就炸毛了,他拼了命地和宮九打架為了誰啊,還不是因為要保護陸小鳳嗎!現在卻說他欺負人家?敢情剛才宮九毆打他的時候,陸小鳳都沒看見是吧?
陸小鳳無辜地摸了摸鼻子,說實在的,開始的時候看到宮九打赤離,陸小鳳氣得肺都要炸了,可是現在,陸小鳳還是同情宮九多一些的,至少赤離還是那只精神奕奕的狐貍精,而宮九已經從耀武揚威的佳公子變成了渾身塵土滿身是傷的小可憐。
“這位公子,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誤會,如果你同意的話,我想我們應該坐下來好好談談。”眼見內戰一觸即發,花滿樓趕緊出言分散赤離和陸小鳳的註意力。現在的情況已經夠亂了,花滿樓實在不想看到赤離和陸小鳳鬧矛盾,而且這矛盾鬧得還很沒格調。
“談,還有什麽好談的啊,直接讓他把陸小雞宰了,不就萬事大吉了嗎!”赤離恨恨地瞪了陸小鳳一眼,那樣子就跟剛才聲稱要殺陸小鳳的宮九似的。
“可是,人家剛才說要殺的,是你!”陸小鳳幹巴巴地笑了兩聲,結果換來了赤離和宮九的雙重白眼。花滿樓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突然和陸小鳳站在同一陣營,實在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不知是被赤離打傻了,還是發覺自己的處境實在不容樂觀,總是宮九同意和陸小鳳坐下來好好談談,而談判的地點,就選在了飯館對面的客棧上房。
率先進入客房的赤離懶得再看陸小鳳一眼,徑直走到床邊,一頭倒在上面裝死。陸小鳳本想哄哄鬧別扭的赤離,可人家根本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討了個沒趣的陸小鳳只好訕訕地走到桌子邊上,客氣地伸了伸手,請走在他身後的宮九先坐。
宮九也沒客氣,一屁股坐在木凳上,那張保存完好的俊臉卻微不可查地抽了抽,耳力過人的花滿樓甚至聽見了宮九坐下時的抽泣聲,看來他這身上是被赤離打得到處是傷了。
為三人各倒一杯茶,花滿樓這才坐下開始進入正題:“這位公子貴姓高名?”
“宮九。”宮九也不客氣,拿過一杯茶一飲而盡。
“宮九……”陸小鳳拿起一杯茶在手上轉來轉去,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這人到底是何身份,看來這位武功高絕的公子,還未曾在江湖中闖蕩過。
“宮公子!”花滿樓客氣地抱了抱拳,卻換來宮九一雙大大的白眼:“叫九爺!”
花滿樓那時刻向上翹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這輩子還沒見過如此霸道的年輕人,不過這種霸道,倒也不讓人覺得討厭,相反的,花滿樓覺得這位叫宮九的年輕人,除了有些別扭之外,還有幾分可愛。
“九爺,我想我們之間,一定是有些誤會。我敢擔保,陸小鳳絕不認識那位叫沙曼的姑娘,而那位沙曼姑娘也從不曾來投奔陸小鳳。”花滿樓雖不似赤離那般時刻都跟在陸小鳳的身邊,可從小到大的交情不是鬧著玩的,花滿樓相信陸小鳳是個敢作敢當的男人,既然他說不認識沙曼,就一定不認識這個女人!
“你們說不認識就不認識了?那我還說他們認識呢!”宮九瞪向陸小鳳,他從不覺得一個敢於勾引別人女人的男人,會是個會說實話的主兒。
“你到底怎麽才肯相信我不認識什麽叫沙曼的女人?”陸小鳳快被宮九那神一樣的邏輯逼瘋了,他這人生平還真就很少說實話,可在這件事上,他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啊!
“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相信的!”這話一說出口,不僅陸小鳳傻眼了,連宮九自己都懵了。宮九雖然未曾在江湖上走動,但對陸小鳳,他可是早有耳聞。天下誰人不知陸小鳳風流多情,引得無數女子恨不能以身相許。只是陸小鳳生了顆浪子的心,對誰都不過點到為止,若要套牢陸小鳳,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一般來說,男人要是不肯對女人用真情,那勢必會成為一眾女子的仇恨對象,可普天之下的女子,不管是和陸小鳳交往過的,還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都對陸小鳳讚不絕口,從這一點上看,陸小鳳絕對是個很有女人緣的男人。女人緣不會從空而降,陸小鳳之所以能在花叢中從容而過卻不沾身,主要是因為他這人對女人夠坦誠,既不會給出無法兌現的承諾,也不會否認和他好過的女人的存在。
說實在的,在對待女人這一點上,連宮九也十分敬佩陸小鳳,所以在陸小鳳第一次說他不認識沙曼的時候,宮九就已經相信了。只是說不上是出於男人的嫉妒還是什麽,宮九就是想給陸小鳳點顏色看看,卻沒想到他自己反而被發飆的赤離給打了。
受挫的宮九覺得如果就這麽放過陸小鳳的話,那他這人算是丟到家了。本想借著談判的機會找回些面子,可沒想到竟脫口而出這麽句話,眼下的宮九更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只是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無論如何也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呃,九爺,你能不能心平氣和地把事情始末說一遍,也許,我們能找出些許端倪呢。”提議坐下來好好談談的花滿樓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走到如此詭異的一步。宮九的武功他們都見識過了,如果宮九真要殺陸小鳳,那眼下能救人的就只有正在生悶氣的赤離。不過赤離能打贏宮九,完全是仗著自己是狐仙,不會死,才敢在宮九面前肆無忌憚地撒潑,如果宮九真的動了殺心,那麽即使有赤離護著,陸小鳳也難逃一劫。
思來想去,花滿樓覺得還是應該讓宮九把話說開,只要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他和陸小鳳就能找出其中的破綻。把事實擺在桌面上,饒是宮九再不講理,也不會再難為他們了。
“九爺今天就給你個面子。”正想著怎麽給自己找臺階下的宮九猛地一拍大腿,兩只有神的眼一閃一閃地望著花滿樓,同時在心裏給這個溫潤的年輕人打了個滿分——小子,挺會辦事嘛,這要是以後跟他混,前途無量啊!
不管宮九心裏在盤算什麽,嘴上卻還是要把事情說清楚的,於是宮九扭扭捏捏地把事情的大概說了一遍。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即使霸道如宮九,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所以宮九在敘述整個事件的時候,說得那叫個吭哧,聽得陸小鳳險些沒趴在桌上睡著了。倒是花滿樓一直細心傾聽,聽著聽著,花滿樓就發現問題所在了。
原來這個叫沙曼的女子,是宮九的眾多女人之一,和其他的庸脂俗粉不同,沙曼自有她的獨特風韻,很得宮九的喜愛。正因為宮九對她寵愛有加,才會把島上的財政大權交由沙曼的手上,卻沒想到那女人會拐了他多年來的積蓄,偷偷出走。
“等等,你說她是偷偷出走?”感覺到宮九點頭,花滿樓納悶了。既然沙曼是偷偷出走,那宮九又是如何得知沙曼是卷了島上的錢財,前來投奔陸小鳳的呢?
花滿樓的話一出口,陸小鳳立馬從桌子上爬了起來,他懶得理會這個叫沙曼的女人為什麽要吃裏扒外,擺了宮九一道,他只關心一件事,就是宮九為什麽認定是他拐走了沙曼,還有宮九的財寶。
“這是她自己說的。”宮九慢悠悠地從袖子裏抽出一封書信,書信是沙曼留給宮九的,上面把一切都寫得明明白白。沙曼聲稱自己某次外出,遇見了陸小鳳,自此之後對這人傾心不已,兩人一來二去成了情人。為了和陸小鳳浪跡江湖,做一對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沙曼不惜冒著風險偷走了宮九多年來積累的財富,和陸小鳳遠走天涯。
“所以,你就憑著這封信找上了我?”陸小鳳的眉毛都快擰成麻花了,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如果這個宮九不是傻子的話,那麽一定是那個叫沙曼的女人腦子有問題。試想,沙曼既然要偷宮九的錢和新歡浪跡天涯,又怎麽會留書信說明自己和誰走了呢?這宮九也是,沙曼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他陸小鳳今天要真是死於宮九之手,怕是要比竇娥還冤呢。
宮九的嘴角也抽了抽,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有些下不來臺。當時看到這封信時,宮九也是一時怒火攻心才會不管不顧地出來找陸小鳳算賬。畢竟沙曼和他生活在消息相對閉塞的小島上,如果不是見過陸小鳳其人,沙曼應該並不知陸小鳳是何人。就憑這個認知,宮九認定沙曼說得都是真的,她會拐了他的錢財離他而去,全是因為陸小鳳,只要殺死陸小鳳,沙曼就會回到他的身邊。
“九爺,你也說沙曼曾外出過,所以,她很可能聽說過陸小鳳的名字。”花滿樓的話點到即止,因為再說下去不僅會讓宮九更沒面子,還會讓陸小鳳也下不來臺。陸小鳳會出名有兩個根本原因,其一是他愛管閑事,而且不管誰的閑事,他都敢管。這其二,就是陸小鳳的風流浪子之名。
沙曼既然曾離開過宮九的小島,她就有可能通過各種途徑聽說陸小鳳的“風流韻事”。所以她才會留下這麽一封看似懺悔,實則轉移註意力的信,借機把宮九的仇恨引到陸小鳳的身上。而沙曼就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帶著宮九的錢,隨著她真正的情人隱姓埋名,遠離江湖這片是非地。
聽了花滿樓的分析,宮九不住地點頭,如果沙曼是個單純的小姑娘,那麽她留下這麽一封信,還可以理解為她念舊,思想簡單。但據宮九所知,沙曼絕不是個簡單的女人,不管是頭腦還是做事的手段,都不允許她犯下這麽大的漏洞,也就是說,這封信正如花滿樓和陸小鳳所說的那樣,是用來吸引宮九的註意力,為沙曼逃跑爭取時間的。
“賤!人!”宮九憤恨地拍了下桌子,可憐的實木桌子瞬間就七零八落了。陸小鳳暗地裏吐了吐舌頭,幸好他沒有真的去勾引宮九的女人,不然他會死的比這張桌子還難看——因為桌子只挨了宮九一個人的巴掌,而如果陸小鳳敢亂來,就要在宮九的基礎上,再加上一只千年狐貍精……
“現在事情說清楚了?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麽沙曼,沙曼也沒有帶著你的錢來找我私奔,所以,你可以走了!”陸小鳳指了指客房的大門,他惹不起這位瘟神,還是趁早把人送走得好。
“不行!”宮九瞪圓了雙眼,死死盯著陸小鳳。陸小鳳打了個寒顫,心說:這人不會真是腦子有問題,眼下抓不到真的奸夫,就打算拿他湊數吧?!
“既然沙曼留書說是和你私奔了,那麽你就要負責把那個賤|人給我找回來,不然的話……”宮九威脅性地瞇了瞇眼睛,陸小鳳只覺得一股殺氣毫不掩飾地撲面而來,連呼吸都被阻礙了。
“不是吧?”陸小鳳差點沒被宮九這句話給噎死,他難道就長了張任人宰割的臉?為什麽別人惹上了麻煩事,總是要拖他下水?如果說之前大金鵬了的事還和他有那麽一絲絲關系的話,那麽宮九這事和他真是完全沒牽連,卻也要他去找人?
“九爺,這事好歹都是你的家務事,我們這些外人插手,總是不妥。再說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實在無法幫你抓人,還請九爺另請高明!”不等陸小鳳開口拒絕,一向都很好說話的花滿樓就先開了口。他們現在急著去大金鵬王的行宮,希望借此找出花纖靈的線索,從而為花家出口氣。身為花家的一份子,花滿樓是絕不會置身事外的,在這個節骨眼上,花滿樓實在沒有多餘的心思,幫著宮九去抓他的女人。
“你說的很對,這確實是我的家務事……”宮九微笑著點了點頭,跟著突然變臉:“我的家醜都被你們知道了,我又如何能留你們!納命來!”說著擡起一掌擊向旁邊還沒搞清楚狀況的陸小鳳。
“我說你是屬瘋狗的啊!有完沒完了!”一直倒在床上的赤離忍無可忍地沖了過來,一掌架開宮九的掌,另一只手把陸小鳳拉起來推到一旁,遠離宮九的攻擊範圍。
宮九本是想威脅陸小鳳和花滿樓,讓他們幫忙尋找沙曼和那個不知名的男人,畢竟天下之大,憑借宮九一人之力,是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到他們的。可赤離一出手,事情的性質就變了,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宮九剛才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赤離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這對於驕傲的宮九爺來說,絕對是致命性的打擊。如今赤離再次沖上來和他拼命,宮九也樂得奉陪,於是這兩位又拉扯到一起,打得不可開交。
陸小鳳和花滿樓滿臉無奈地站在一旁,看這一人一妖打架。起初,兩人還是一招一式地比劃著,到後來,這二位身手了得的高手竟然學潑婦狀滾到了一起,你揪我一把,我扇你一下,打得相當難看。半晌之後,再也看不下去的陸小鳳妥協了:“宮九,我答應你就是了!”
費了好半天勁才把宮九和赤離再度分開,花滿樓趕緊拽著宮九去了隔壁房間,因為花滿樓深刻地意識到,如果再讓宮九和赤離共處一室,那麽他們既無法去找大金鵬王,也沒辦法去追查沙曼的去向,就留在這打架吧。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們既然答應幫忙,就不能反悔。”隨著花滿樓去了隔壁的宮九一把抓住花滿樓的手,相當鄭重地說。
花滿樓溫和地笑笑,隨即點了點頭:“我們既然答應幫你找人,就一定會履行承諾。不過眼下我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還希望九爺能緩些時日,待我們把手頭上的要事處理了,再去尋找沙曼。”
“你們有什麽事非要現在去辦?”宮九不爽地皺起了眉頭,可他又不忍心對著花滿樓這樣的佳公子發脾氣,所以只能耐著性子,對花滿樓刨根問底。
“唉,家醜而已,不足言道。”花滿樓嘆息著搖頭,花家經歷的一切對他而言,簡直是一場噩夢。所幸的是夢醒了,並沒有對現實造成太大的改變,至少他的家人還都平安,只可惜那些為花家而死的下人和護院,每當想起那些因此事喪命的人,花滿樓的心就沈得難受。
“家醜?說來聽聽!”不知花滿樓心思的宮九來了精神,剛剛他才說過自己的家醜,現在,他也要聽聽花滿樓的家醜,這叫“交換”!
“……”花滿樓那溫和的笑容僵在臉上,話說,這位九爺怎麽這麽八卦?!
在宮九的軟磨硬泡之下,花滿樓只好把他們最近經歷的事情說了一遍,包括花家發生的一切也毫無保留地講了出來,以滿足宮九那顆八卦的心。
聽完花滿樓的講述,宮九陷入了沈默,就在花滿樓以為宮九已經睡過去的時候,宮九終於開口了:“你不覺得,你們的經歷跟我很像?”
花滿樓一楞,有些不明白宮九的意思:“九爺這話從何說起?”大夥雖然都是破財型的,但他們是被卷入了某個圖財的大陰謀裏,而宮九……是被帶了綠帽子。
宮九淡淡地看了花滿樓一眼,雖然眼前這個年輕人依舊是滿面笑容,也沒說任何否定的話,但宮九敢肯定,這位花家七公子的心裏其實是不認同他的看法的。
“首先,我們的遭遇都有兩個共同點,其一,我們都破了財,而拐走我們財富的,都是女人!”宮九施施然地坐下,為自己倒了杯香茶,想了想,又給花滿樓也倒了一杯,還小心地遞到了花滿樓的面前。花滿樓嘴角大幅度上揚,他沒想到一向高傲不講理的九爺,竟然還有體恤他人的一面。
看著面前這個溫潤的男子綻放燦爛的笑容,饒是宮九見多識廣閱人無數,還是忍不住失神。兩人相對無言,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卻不知對方所想的,就是自己。
“九爺,你說我們的遭遇有兩個共同點,那麽另一個是……”直到杯中茶涼透,花滿樓才率先回過神來,開始就著之前的話題繼續討論。
“呃,哦!”被花滿樓這麽一提醒,宮九也反應過來。尷尬地咳嗽兩聲,宮九這才接上剛才的思路,繼續分析著:“這其二,三件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卻都把你和陸小鳳牽扯其中,我想,這不會是單純的巧合吧?”
“九爺的意思是?”聽了這話的花滿樓猛地一驚,當初上官飛燕找上他們,可以說是因為陸小鳳出了名的愛管閑事,只要上官飛燕把謊話編的再圓一點,或者赤離沒有好巧不巧地救下真的丹鳳公主,那麽陸小鳳和他可能已經成了上官飛燕一黨的幫兇。
在他們拆穿上官飛燕的謊言,和假霍休正面沖突,葉秀珠給大金鵬了眾人下毒之後,花滿樓的家裏就來了個八小姐,不僅險些害了三位花公子的性命,更是差一點就把陸小鳳花滿樓連帶著花老爺都一起弄死了。當然,花家的是橫看豎看,都是謀財占著主要原因,但誰也不能否認,花纖靈下毒的時候,是真的想要陸小鳳死!
這一回,宮九的女人拐了家裏的錢同人私奔,偏偏把這不幹不凈的罪名扣到了陸小鳳的頭上。如果不是陸小鳳身邊有個不怕死的赤離,硬攔下了宮九的攻擊,那麽陸小鳳現在很可能已經死於宮九之手了。
花滿樓想來想去,都絕對這三件事確實有些不甚明朗的共同點,稍微大意點,可能都看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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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離,比你笨的,估計要劃歸豬類了……
陸小鳳無可奈何地伸手揉了揉赤離的頭頂,為他家這只千年狐貍精的智商捉急,可對上赤離那雙純凈的眸子,陸小鳳又一句敲打的重話都說不出。在陸小鳳看來,這樣傻乎乎的呆狐貍,不正好能被他輕易地圈在身邊嗎!於是糾結於赤離腦筋不好使的陸小鳳釋然了,反正他腦子好使,有他在,就不能讓這只笨狐貍被人騙了去。
“你不覺得,最近貪財的人太多了嗎?”陸小鳳摸了摸自己的四條眉毛,自打他回到花府,就一直在琢磨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不管是謀取大金鵬了幾位舊臣財寶的上官飛燕和假霍休,還是以花纖靈為首的這批打著花家財富主意的流寇,這些人的胃口都未免大了些,陸小鳳可不覺得天下會突然冒出這麽多敢於對這些人下手的人。
“你是說,大金鵬了幾位舊臣遭遇的事,和花家有關?”赤離還沒搞明白陸小鳳在打什麽玄機,花滿樓就先明白過來陸小鳳的意思了。正如陸小鳳所想那樣,為了錢而不擇手段的人比比皆是,但有本事對他們這些人下手的,卻是鳳毛菱角,要說這兩批人間一點關系都沒有,好像太過牽強了。
“所以我們只要主動送上門,就會有人給我們提供更多的消息了。”陸小鳳讚賞地沖著花滿樓挑了挑眉,於是赤離的整顆心都酸了——你們兩個眉來眼去的在說什麽啊?我為什麽都聽不懂?!
陸小鳳和花滿樓相視而笑——赤離啊,你的腦子裏裝的該不會是漿糊吧?!
甭管赤離的腦子裏裝的是不是漿糊,第二天一早,他都只能跟著陸小鳳就起身去了大金鵬王的行宮。花滿樓把家裏的事交給了已經恢覆的花三童,也隨著陸小鳳上了路。劍神大人一看這兩位當事人都走了,那他繼續留下來也沒有意義了,於是在所有人都沒有註意的時候,西門吹雪悄然離開,當然,他是肯定不會就此返回他的萬梅山莊的。
本打算日夜兼程趕到大金鵬王行宮的三人沒想到,在他們離開花家的第一晚,就出了點小意外,阻礙了他們繼續前進的步伐。
這天晚上,趕了一天路的陸小鳳花滿樓帶著早就餓到翻白眼的赤離,就近找了家飯館吃飯。飯菜才端上桌,赤離還沒來得及拿起筷子夾他最愛的雞腿,眼前被擺得滿滿的桌子就被人給掀了。
看著滿眼的美食頃刻間變成一地垃圾,赤離憤怒了,不管不顧地沖了上去,和那個年輕人打了起來。要說這赤離,他雖然是只狐貍精,但好歹也活了幾千年,對人間的武功也頗為精通,光看他教出來的陸小鳳和花滿樓,就知道赤離的本事其實也是很不錯的。就算渡劫失敗,導致他的身法沒有以前迅速,但想要在他身上留下點痕跡,怎麽著也要西門吹雪那個級別的劍客,而且還要附帶著一張赤離百看不厭的俊臉。
可和這個年輕人打了沒十招,赤離就被人家一腳踢到了墻上,本來就餓的赤離吭哧兩聲,兩眼一翻就趴到地上起不來了,獨剩下那位一身錦緞的年輕人傲然立在原地,滿臉不屑地看著赤離和驚呆了的陸小鳳。
“這位朋友,我們好像並不認識。”陸小鳳沒想到赤離會如此輕易地被這個神秘的年輕人打敗,更沒想到素不相識年輕人竟然會對赤離下這麽重的手。心痛的同時,陸小鳳的話語也帶了幾分冷意,這樣的陸小鳳是花滿樓從未見過的,花滿樓知道,這個年輕人是真的惹火了陸小鳳。
“既然不認識,又如何稱得上是朋友!”冷冷地瞥了陸小鳳一眼,年輕人順手拉過赤離先前坐的椅子,緩緩地坐在陸小鳳和花滿樓的對面,一雙銳利的眼上下打量著陸小鳳,像是要把陸小鳳給生吞活剝了似的。
“雖然不是朋友,也不該是敵人!”陸小鳳的態度難得強硬一把,沒辦法,一看到至今仍趴在地上裝死的赤離,陸小鳳就覺得胸口悶悶的,看向年輕人的眼神中也不禁夾雜了不少怒氣。但通過剛才赤離和年輕人的交手,陸小鳳意識到這年輕人絕對是個武功卓絕的隱世高手,就算是他和花滿樓一起出手攻擊,也沒把握勝得了人家。
“不是朋友,就是敵人!”年輕人冷哼兩聲,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挑釁。
“既然不認識,又何談朋友敵人。”一見場面有些失控,花滿樓趕緊出聲打圓場。他向來性子溫和,待人待事都格外柔和,在不了解他的人看來,花滿樓的處事風格甚至有些懦弱。如今遇見個和自己性子截然相反的年輕人,花滿樓倒是來了興致,想看看這個武功不俗的年輕人到底是為了何事來找他們的麻煩。
“不認識,也可以成為敵人。”年輕人的雙目依舊狼一樣地盯在陸小鳳身上,不過說話的語氣倒是和緩了些。事實上,不管心中有多大怒氣的人,見了花滿樓這樣溫潤如玉的公子,都會忍不住放緩語氣,不知是怕驚擾了那份淡然優雅,還是早已融入花滿樓那無驚無擾的安靜世界。
“哦?不知這話從何談起?”花滿樓敏銳地抓住了年輕人話語裏的線索,心裏尋思著:看來這個年輕人會和他們起沖突,根本就是有意而為之了。現在只希望一切都是誤會而已,不然增加這麽個恐怖的對手,還真是麻煩得很。
“我有個女人叫沙曼。”年輕人說著,目光緊緊鎖定陸小鳳,觀察著陸小鳳臉上任何一個細微表情的變化。可讓他失望的是,在他說出“沙曼”這個名字的時候,陸小鳳一點反應都沒有,像是根本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似的。
“前些日子,沙曼卷了我的財寶,去投奔她的情人了。”年輕人輕輕吐出這句話,在場的每個人都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殺氣迎面撲來。花滿樓那好看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此時此刻,這個年輕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甚至蓋過了殺人時的西門吹雪。
“她說她的情人叫……陸小鳳!”年輕人咬牙切齒地看向陸小鳳,他是個男人,任何男人都無法忍受這樣的恥辱,尤其他還是個很驕傲的男人,一個並不比陸小鳳差的男人!
“你胡說!”一直倒在地上喘粗氣的赤離噌地站了起來,頭頂上冒著股股白煙。年輕人詫異地看了赤離一眼,又向赤離的身後看了看,像是想知道是不是他身上哪裏著火了才會冒出這麽多的煙。陸小鳳和花滿樓對此倒是見怪不怪,據赤離自己交代,每當他憤怒到一定界限的時候,身上就會散發出陣陣雲霧,這可是高等級別的狐仙才會的本事呢!
“我不認識沙曼,更不會是他的情人。”知道赤離為何生氣的陸小鳳趕緊出言解釋,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承擔這麽個奸夫的罪名,尤其是當著他家笨狐貍的面。
“你說不認識就不認識?”年輕人怒火中燒地瞪視著陸小鳳,自從得知自己最滿意的女人卷了他全部家當去投奔陸小鳳,宮九就有種抓狂的感覺——他到底哪裏不好?為什麽那個臭女人要如此無情?!
“我們本來就不認識什麽沙曼,你能怎麽樣?”赤離的白煙已經籠罩了他整個人,遠遠看上去還真有種神仙降世的視覺感。也難怪赤離會生這麽大的氣,他認識陸小鳳的時候,陸小鳳不過是個只會在深山老林裏抓野雞烤來吃的小屁孩,要不是赤離愛看美人的習慣影響了陸小鳳,保不齊陸小鳳會變成了花滿樓一樣的君子。
就算長大成人的陸小鳳多了幾分瀟灑和花心,但不管他和哪個女人打交道,也都躲不過附在他身上的赤離那雙狐貍眼。如今的赤離雖然暫時離開了陸小鳳的身體,但除了在小山裏那次,赤離也從未離開過陸小鳳半步。所以赤離百分之百確定,這個叫沙曼的女人,和陸小鳳一點關系都沒有,而且直到現在,他們也沒看到那個所謂投奔情人的女人拿來的一文錢。
宮九楞了一下,他沒想到眼前這個手下敗將竟然會在瞬間氣勢暴漲,先不說這人身手如何,單看這份士氣,宮九不得不承認赤離甚至蓋過他一頭。
“就算陸小鳳真的不認識沙曼,我也要殺了他!”再次看向陸小鳳,宮九的眼裏已只剩下狠戾。驕傲如宮九,又怎麽能忍受頭上扣著頂綠油油的帽子呢!被沙曼隱藏起來的真正的奸夫,他早晚都會挖出來,將之大卸八塊,至於眼前這個四條眉毛,真是怎麽看怎麽礙眼。與其留著陸小鳳,讓其未來給自己再戴一頂綠帽子,宮九寧願現在動手,永絕後患!
“嘿,我說你還沒完沒了了是吧!”不等陸小鳳發表池魚之殃的感想,赤離就先炸毛了。他辛辛苦苦把陸小鳳培養成一屆美漢子,現在兩人好不容易心意互通,牽手指日可待了,這個長得人模狗樣的年輕人卻跳出來,以莫須有的罪名要殺陸小鳳。赤離覺得這簡直是騎在他這位堂堂狐仙頭上拉那啥,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捋胳膊挽袖子,赤離再次沖了上去,也許比拳腳,他不是宮九的對手,但好在他是不死之身,除非宮九也是狐貍精變的,不然就是累,也要把這個討人厭的家夥累死!
——赤離,你真是太可愛了!
宮九活了二十多年,從未見過有人打架這麽不要命的。正常人見對方的拳頭襲向自己的胸腹,肯定要先想辦法躲開,再找機會反擊。可眼前這個妖孽似的人兒不但不躲,反而會趁機出手攻擊,一副要玉石俱焚的架勢。
更讓宮九意外的是,他明明給了赤離好幾次致命的擊打,可赤離卻跟沒事人似的爬起來繼續和他纏鬥,要知道這一拳若是打在巨石上,巨石早就碎成渣渣了,怎麽這個年輕人臉不紅氣不喘,一點傷都沒受呢?
趁著宮九呆楞的空當,赤離擡腳狠狠給對手的腳踝上來了一下,宮九站立不穩,一頭栽倒。赤離見總算將人打倒了,立馬興奮地撲了上去,騎在宮九的身上開始慘無人道的虐待,嘴裏還念念有詞:“我讓你欺負陸小雞,我讓你打我,我讓你沒事找事,小樣的,別以為你長了張美人的臉,爺就不舍得打你了!爺今天就把你打成豬頭,讓你以後再也沒臉見人!”
宮九狼狽地護著自己的頭臉,防止真被赤離沒完沒了的拳腳打到毀容,可正因如此,宮九完全沒有反擊回手的餘地了,只能悲催地躺在地上,任由赤離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
打了足有小半個時辰,赤離還沒有收手的意思,反而越打越開心了。看看地上奄奄一息的宮九,陸小鳳和花滿樓趕緊一左一右沖上去,一個拉開還想掄拳頭繼續揍的赤離,一個扶起除了臉渾身上下都是傷的宮九。
“臭小子,有本事你就殺了我,不然,早晚有一天我會殺了你的!”宮九顫抖著手指著赤離,那樣子比看陸小鳳的時候還要兇狠。
“喲嗬,給你狂的,看小爺我今天不把你打成豬頭。”赤離說著又想沖上去,卻被陸小鳳一把拉了回來:“好了赤離,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就欺負人家,總是不妥。”
“陸小雞,你腦子有毛病是吧?”赤離一聽這話就炸毛了,他拼了命地和宮九打架為了誰啊,還不是因為要保護陸小鳳嗎!現在卻說他欺負人家?敢情剛才宮九毆打他的時候,陸小鳳都沒看見是吧?
陸小鳳無辜地摸了摸鼻子,說實在的,開始的時候看到宮九打赤離,陸小鳳氣得肺都要炸了,可是現在,陸小鳳還是同情宮九多一些的,至少赤離還是那只精神奕奕的狐貍精,而宮九已經從耀武揚威的佳公子變成了渾身塵土滿身是傷的小可憐。
“這位公子,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誤會,如果你同意的話,我想我們應該坐下來好好談談。”眼見內戰一觸即發,花滿樓趕緊出言分散赤離和陸小鳳的註意力。現在的情況已經夠亂了,花滿樓實在不想看到赤離和陸小鳳鬧矛盾,而且這矛盾鬧得還很沒格調。
“談,還有什麽好談的啊,直接讓他把陸小雞宰了,不就萬事大吉了嗎!”赤離恨恨地瞪了陸小鳳一眼,那樣子就跟剛才聲稱要殺陸小鳳的宮九似的。
“可是,人家剛才說要殺的,是你!”陸小鳳幹巴巴地笑了兩聲,結果換來了赤離和宮九的雙重白眼。花滿樓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突然和陸小鳳站在同一陣營,實在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不知是被赤離打傻了,還是發覺自己的處境實在不容樂觀,總是宮九同意和陸小鳳坐下來好好談談,而談判的地點,就選在了飯館對面的客棧上房。
率先進入客房的赤離懶得再看陸小鳳一眼,徑直走到床邊,一頭倒在上面裝死。陸小鳳本想哄哄鬧別扭的赤離,可人家根本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討了個沒趣的陸小鳳只好訕訕地走到桌子邊上,客氣地伸了伸手,請走在他身後的宮九先坐。
宮九也沒客氣,一屁股坐在木凳上,那張保存完好的俊臉卻微不可查地抽了抽,耳力過人的花滿樓甚至聽見了宮九坐下時的抽泣聲,看來他這身上是被赤離打得到處是傷了。
為三人各倒一杯茶,花滿樓這才坐下開始進入正題:“這位公子貴姓高名?”
“宮九。”宮九也不客氣,拿過一杯茶一飲而盡。
“宮九……”陸小鳳拿起一杯茶在手上轉來轉去,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這人到底是何身份,看來這位武功高絕的公子,還未曾在江湖中闖蕩過。
“宮公子!”花滿樓客氣地抱了抱拳,卻換來宮九一雙大大的白眼:“叫九爺!”
花滿樓那時刻向上翹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這輩子還沒見過如此霸道的年輕人,不過這種霸道,倒也不讓人覺得討厭,相反的,花滿樓覺得這位叫宮九的年輕人,除了有些別扭之外,還有幾分可愛。
“九爺,我想我們之間,一定是有些誤會。我敢擔保,陸小鳳絕不認識那位叫沙曼的姑娘,而那位沙曼姑娘也從不曾來投奔陸小鳳。”花滿樓雖不似赤離那般時刻都跟在陸小鳳的身邊,可從小到大的交情不是鬧著玩的,花滿樓相信陸小鳳是個敢作敢當的男人,既然他說不認識沙曼,就一定不認識這個女人!
“你們說不認識就不認識了?那我還說他們認識呢!”宮九瞪向陸小鳳,他從不覺得一個敢於勾引別人女人的男人,會是個會說實話的主兒。
“你到底怎麽才肯相信我不認識什麽叫沙曼的女人?”陸小鳳快被宮九那神一樣的邏輯逼瘋了,他這人生平還真就很少說實話,可在這件事上,他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啊!
“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相信的!”這話一說出口,不僅陸小鳳傻眼了,連宮九自己都懵了。宮九雖然未曾在江湖上走動,但對陸小鳳,他可是早有耳聞。天下誰人不知陸小鳳風流多情,引得無數女子恨不能以身相許。只是陸小鳳生了顆浪子的心,對誰都不過點到為止,若要套牢陸小鳳,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一般來說,男人要是不肯對女人用真情,那勢必會成為一眾女子的仇恨對象,可普天之下的女子,不管是和陸小鳳交往過的,還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都對陸小鳳讚不絕口,從這一點上看,陸小鳳絕對是個很有女人緣的男人。女人緣不會從空而降,陸小鳳之所以能在花叢中從容而過卻不沾身,主要是因為他這人對女人夠坦誠,既不會給出無法兌現的承諾,也不會否認和他好過的女人的存在。
說實在的,在對待女人這一點上,連宮九也十分敬佩陸小鳳,所以在陸小鳳第一次說他不認識沙曼的時候,宮九就已經相信了。只是說不上是出於男人的嫉妒還是什麽,宮九就是想給陸小鳳點顏色看看,卻沒想到他自己反而被發飆的赤離給打了。
受挫的宮九覺得如果就這麽放過陸小鳳的話,那他這人算是丟到家了。本想借著談判的機會找回些面子,可沒想到竟脫口而出這麽句話,眼下的宮九更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只是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無論如何也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呃,九爺,你能不能心平氣和地把事情始末說一遍,也許,我們能找出些許端倪呢。”提議坐下來好好談談的花滿樓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走到如此詭異的一步。宮九的武功他們都見識過了,如果宮九真要殺陸小鳳,那眼下能救人的就只有正在生悶氣的赤離。不過赤離能打贏宮九,完全是仗著自己是狐仙,不會死,才敢在宮九面前肆無忌憚地撒潑,如果宮九真的動了殺心,那麽即使有赤離護著,陸小鳳也難逃一劫。
思來想去,花滿樓覺得還是應該讓宮九把話說開,只要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他和陸小鳳就能找出其中的破綻。把事實擺在桌面上,饒是宮九再不講理,也不會再難為他們了。
“九爺今天就給你個面子。”正想著怎麽給自己找臺階下的宮九猛地一拍大腿,兩只有神的眼一閃一閃地望著花滿樓,同時在心裏給這個溫潤的年輕人打了個滿分——小子,挺會辦事嘛,這要是以後跟他混,前途無量啊!
不管宮九心裏在盤算什麽,嘴上卻還是要把事情說清楚的,於是宮九扭扭捏捏地把事情的大概說了一遍。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即使霸道如宮九,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所以宮九在敘述整個事件的時候,說得那叫個吭哧,聽得陸小鳳險些沒趴在桌上睡著了。倒是花滿樓一直細心傾聽,聽著聽著,花滿樓就發現問題所在了。
原來這個叫沙曼的女子,是宮九的眾多女人之一,和其他的庸脂俗粉不同,沙曼自有她的獨特風韻,很得宮九的喜愛。正因為宮九對她寵愛有加,才會把島上的財政大權交由沙曼的手上,卻沒想到那女人會拐了他多年來的積蓄,偷偷出走。
“等等,你說她是偷偷出走?”感覺到宮九點頭,花滿樓納悶了。既然沙曼是偷偷出走,那宮九又是如何得知沙曼是卷了島上的錢財,前來投奔陸小鳳的呢?
花滿樓的話一出口,陸小鳳立馬從桌子上爬了起來,他懶得理會這個叫沙曼的女人為什麽要吃裏扒外,擺了宮九一道,他只關心一件事,就是宮九為什麽認定是他拐走了沙曼,還有宮九的財寶。
“這是她自己說的。”宮九慢悠悠地從袖子裏抽出一封書信,書信是沙曼留給宮九的,上面把一切都寫得明明白白。沙曼聲稱自己某次外出,遇見了陸小鳳,自此之後對這人傾心不已,兩人一來二去成了情人。為了和陸小鳳浪跡江湖,做一對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沙曼不惜冒著風險偷走了宮九多年來積累的財富,和陸小鳳遠走天涯。
“所以,你就憑著這封信找上了我?”陸小鳳的眉毛都快擰成麻花了,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如果這個宮九不是傻子的話,那麽一定是那個叫沙曼的女人腦子有問題。試想,沙曼既然要偷宮九的錢和新歡浪跡天涯,又怎麽會留書信說明自己和誰走了呢?這宮九也是,沙曼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他陸小鳳今天要真是死於宮九之手,怕是要比竇娥還冤呢。
宮九的嘴角也抽了抽,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有些下不來臺。當時看到這封信時,宮九也是一時怒火攻心才會不管不顧地出來找陸小鳳算賬。畢竟沙曼和他生活在消息相對閉塞的小島上,如果不是見過陸小鳳其人,沙曼應該並不知陸小鳳是何人。就憑這個認知,宮九認定沙曼說得都是真的,她會拐了他的錢財離他而去,全是因為陸小鳳,只要殺死陸小鳳,沙曼就會回到他的身邊。
“九爺,你也說沙曼曾外出過,所以,她很可能聽說過陸小鳳的名字。”花滿樓的話點到即止,因為再說下去不僅會讓宮九更沒面子,還會讓陸小鳳也下不來臺。陸小鳳會出名有兩個根本原因,其一是他愛管閑事,而且不管誰的閑事,他都敢管。這其二,就是陸小鳳的風流浪子之名。
沙曼既然曾離開過宮九的小島,她就有可能通過各種途徑聽說陸小鳳的“風流韻事”。所以她才會留下這麽一封看似懺悔,實則轉移註意力的信,借機把宮九的仇恨引到陸小鳳的身上。而沙曼就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帶著宮九的錢,隨著她真正的情人隱姓埋名,遠離江湖這片是非地。
聽了花滿樓的分析,宮九不住地點頭,如果沙曼是個單純的小姑娘,那麽她留下這麽一封信,還可以理解為她念舊,思想簡單。但據宮九所知,沙曼絕不是個簡單的女人,不管是頭腦還是做事的手段,都不允許她犯下這麽大的漏洞,也就是說,這封信正如花滿樓和陸小鳳所說的那樣,是用來吸引宮九的註意力,為沙曼逃跑爭取時間的。
“賤!人!”宮九憤恨地拍了下桌子,可憐的實木桌子瞬間就七零八落了。陸小鳳暗地裏吐了吐舌頭,幸好他沒有真的去勾引宮九的女人,不然他會死的比這張桌子還難看——因為桌子只挨了宮九一個人的巴掌,而如果陸小鳳敢亂來,就要在宮九的基礎上,再加上一只千年狐貍精……
“現在事情說清楚了?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麽沙曼,沙曼也沒有帶著你的錢來找我私奔,所以,你可以走了!”陸小鳳指了指客房的大門,他惹不起這位瘟神,還是趁早把人送走得好。
“不行!”宮九瞪圓了雙眼,死死盯著陸小鳳。陸小鳳打了個寒顫,心說:這人不會真是腦子有問題,眼下抓不到真的奸夫,就打算拿他湊數吧?!
“既然沙曼留書說是和你私奔了,那麽你就要負責把那個賤|人給我找回來,不然的話……”宮九威脅性地瞇了瞇眼睛,陸小鳳只覺得一股殺氣毫不掩飾地撲面而來,連呼吸都被阻礙了。
“不是吧?”陸小鳳差點沒被宮九這句話給噎死,他難道就長了張任人宰割的臉?為什麽別人惹上了麻煩事,總是要拖他下水?如果說之前大金鵬了的事還和他有那麽一絲絲關系的話,那麽宮九這事和他真是完全沒牽連,卻也要他去找人?
“九爺,這事好歹都是你的家務事,我們這些外人插手,總是不妥。再說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實在無法幫你抓人,還請九爺另請高明!”不等陸小鳳開口拒絕,一向都很好說話的花滿樓就先開了口。他們現在急著去大金鵬王的行宮,希望借此找出花纖靈的線索,從而為花家出口氣。身為花家的一份子,花滿樓是絕不會置身事外的,在這個節骨眼上,花滿樓實在沒有多餘的心思,幫著宮九去抓他的女人。
“你說的很對,這確實是我的家務事……”宮九微笑著點了點頭,跟著突然變臉:“我的家醜都被你們知道了,我又如何能留你們!納命來!”說著擡起一掌擊向旁邊還沒搞清楚狀況的陸小鳳。
“我說你是屬瘋狗的啊!有完沒完了!”一直倒在床上的赤離忍無可忍地沖了過來,一掌架開宮九的掌,另一只手把陸小鳳拉起來推到一旁,遠離宮九的攻擊範圍。
宮九本是想威脅陸小鳳和花滿樓,讓他們幫忙尋找沙曼和那個不知名的男人,畢竟天下之大,憑借宮九一人之力,是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到他們的。可赤離一出手,事情的性質就變了,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宮九剛才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赤離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這對於驕傲的宮九爺來說,絕對是致命性的打擊。如今赤離再次沖上來和他拼命,宮九也樂得奉陪,於是這兩位又拉扯到一起,打得不可開交。
陸小鳳和花滿樓滿臉無奈地站在一旁,看這一人一妖打架。起初,兩人還是一招一式地比劃著,到後來,這二位身手了得的高手竟然學潑婦狀滾到了一起,你揪我一把,我扇你一下,打得相當難看。半晌之後,再也看不下去的陸小鳳妥協了:“宮九,我答應你就是了!”
費了好半天勁才把宮九和赤離再度分開,花滿樓趕緊拽著宮九去了隔壁房間,因為花滿樓深刻地意識到,如果再讓宮九和赤離共處一室,那麽他們既無法去找大金鵬王,也沒辦法去追查沙曼的去向,就留在這打架吧。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們既然答應幫忙,就不能反悔。”隨著花滿樓去了隔壁的宮九一把抓住花滿樓的手,相當鄭重地說。
花滿樓溫和地笑笑,隨即點了點頭:“我們既然答應幫你找人,就一定會履行承諾。不過眼下我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還希望九爺能緩些時日,待我們把手頭上的要事處理了,再去尋找沙曼。”
“你們有什麽事非要現在去辦?”宮九不爽地皺起了眉頭,可他又不忍心對著花滿樓這樣的佳公子發脾氣,所以只能耐著性子,對花滿樓刨根問底。
“唉,家醜而已,不足言道。”花滿樓嘆息著搖頭,花家經歷的一切對他而言,簡直是一場噩夢。所幸的是夢醒了,並沒有對現實造成太大的改變,至少他的家人還都平安,只可惜那些為花家而死的下人和護院,每當想起那些因此事喪命的人,花滿樓的心就沈得難受。
“家醜?說來聽聽!”不知花滿樓心思的宮九來了精神,剛剛他才說過自己的家醜,現在,他也要聽聽花滿樓的家醜,這叫“交換”!
“……”花滿樓那溫和的笑容僵在臉上,話說,這位九爺怎麽這麽八卦?!
在宮九的軟磨硬泡之下,花滿樓只好把他們最近經歷的事情說了一遍,包括花家發生的一切也毫無保留地講了出來,以滿足宮九那顆八卦的心。
聽完花滿樓的講述,宮九陷入了沈默,就在花滿樓以為宮九已經睡過去的時候,宮九終於開口了:“你不覺得,你們的經歷跟我很像?”
花滿樓一楞,有些不明白宮九的意思:“九爺這話從何說起?”大夥雖然都是破財型的,但他們是被卷入了某個圖財的大陰謀裏,而宮九……是被帶了綠帽子。
宮九淡淡地看了花滿樓一眼,雖然眼前這個年輕人依舊是滿面笑容,也沒說任何否定的話,但宮九敢肯定,這位花家七公子的心裏其實是不認同他的看法的。
“首先,我們的遭遇都有兩個共同點,其一,我們都破了財,而拐走我們財富的,都是女人!”宮九施施然地坐下,為自己倒了杯香茶,想了想,又給花滿樓也倒了一杯,還小心地遞到了花滿樓的面前。花滿樓嘴角大幅度上揚,他沒想到一向高傲不講理的九爺,竟然還有體恤他人的一面。
看著面前這個溫潤的男子綻放燦爛的笑容,饒是宮九見多識廣閱人無數,還是忍不住失神。兩人相對無言,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卻不知對方所想的,就是自己。
“九爺,你說我們的遭遇有兩個共同點,那麽另一個是……”直到杯中茶涼透,花滿樓才率先回過神來,開始就著之前的話題繼續討論。
“呃,哦!”被花滿樓這麽一提醒,宮九也反應過來。尷尬地咳嗽兩聲,宮九這才接上剛才的思路,繼續分析著:“這其二,三件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卻都把你和陸小鳳牽扯其中,我想,這不會是單純的巧合吧?”
“九爺的意思是?”聽了這話的花滿樓猛地一驚,當初上官飛燕找上他們,可以說是因為陸小鳳出了名的愛管閑事,只要上官飛燕把謊話編的再圓一點,或者赤離沒有好巧不巧地救下真的丹鳳公主,那麽陸小鳳和他可能已經成了上官飛燕一黨的幫兇。
在他們拆穿上官飛燕的謊言,和假霍休正面沖突,葉秀珠給大金鵬了眾人下毒之後,花滿樓的家裏就來了個八小姐,不僅險些害了三位花公子的性命,更是差一點就把陸小鳳花滿樓連帶著花老爺都一起弄死了。當然,花家的是橫看豎看,都是謀財占著主要原因,但誰也不能否認,花纖靈下毒的時候,是真的想要陸小鳳死!
這一回,宮九的女人拐了家裏的錢同人私奔,偏偏把這不幹不凈的罪名扣到了陸小鳳的頭上。如果不是陸小鳳身邊有個不怕死的赤離,硬攔下了宮九的攻擊,那麽陸小鳳現在很可能已經死於宮九之手了。
花滿樓想來想去,都絕對這三件事確實有些不甚明朗的共同點,稍微大意點,可能都看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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