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離收緊自己的手，幻姬驚訝的轉頭看著他。）

“你是怕我打不過她受傷？還是害怕我收了她？”

幻姬的話千離內心想也不用想的就能回答，毫無疑問是不想她受傷。但如能讓傾心保得一命，他倒也願意放她走。她若死，古蘇必然活不下去，嚴苛對她的話，一絕兩命，不在意他，對她卻還是有點同類憐憫，在語兒出現之前，她是唯一對他真心卻不求他一定要回報的女子。

他極少動惻隱之心，如果不是和幻姬相愛，他不會深刻體會到男女之間的感情多麽玄妙，又是多麽的讓人心疼。曾經的他，很不屑十丈紅塵裏的情情愛愛，可懂了以後，再看傾心和古蘇，對他們做出的任何舉動都能理解。對傾心，他委實不想殺絕鑠。

“何苦。”

千離帶著無奈味道的兩個字讓幻姬的心微微疼了，他到底還是想維護傾心，她信他深愛著自己，可她也信傾心對他來說不是一般女子，她不是嫉妒她，他的心一定是偏向自己的，她沒什麽好嫉妒。只是覺得原來避世避事如他，竟還有不能分清是非時，就像她，明知道屠殺半魂人是錯，卻還是為他做了。他知道傾心做錯了，還堅持維護，她該如何做？對他妥協，還是堅持自己。

“她想死在你的璃滄劍下而非我的手裏，我不想遂她的願。”幻姬看著千離，“但是你又不放心讓我跟她比鬥，眼下的情況，怎麽辦才好呢？”

她不喜歡無理取鬧，也從來不想為難他，可這一次，說不出為什麽，她給他出了難題。在心靈深處，明知道自己比傾心對他更重要，可就是想曉得在如今的情況下，他要怎麽處理。或許除了在認定傾心犯錯必須受懲處的堅決之外，或多或少還是有女人間的醋意吧，只是她不想承認罷了。

千離將提著的燈籠放到幻姬的手裏，和傾心打架這事她是別想了，肯定不會給她機會的，她認為傾心有罪，可她心地善良，到決定生死的關頭未必能下得去手，她的心有多仁慈，他曉得。可傾心就不同了，她現在對他又痛苦又有情，在想為古蘇報仇的心思下，加之對幻姬本來就可能不喜歡，她不會手下留情。幻姬拼盡全力也許能贏她，但受傷是必然了，何況她現在的身體元神沒有恢覆，他豈敢讓她出手。傾心想死在璃滄劍下的想法肯定是做夢，滅她豈需祭出小白呢。

“古蘇需要你。”

“如果我知道看到他被你廢掉後會那麽心疼他，我一定不會愛你這麽久。”

她會和古蘇安靜的生活在一起，不來打擾他，也不讓古蘇那麽憎恨他，他們三人就不該有糾纏的，她惦記著他，古蘇惦記著她，心和心沒有交集的三個人，從一開始就是悲劇，遺憾的是她直到古蘇被廢之後才明白過來。她深深的明白，再不會有人像古蘇那樣真心實意的愛她，守護她。她欠古蘇的，下輩子都還不清。

千離道：“你選錯了。”

她想提高修為的心思沒有錯，可不該來仙林裏吸食仙子，或者沒有遇到語兒和他也行，可偏偏運氣不佳。

“錯沒錯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傾心苦笑，“我只是後悔，因為自己對你的執念害苦了古蘇。當初如果是我將她打傷，是不是你當初廢掉的人就是我。你說她是你的底線，可是你又知不知道，古蘇安然無恙的活著是我的底線。阿離，不是每一個被愛的人有資格放肆揮霍愛他的人的感情，我愛了你萬萬年，為你做了什麽如今都不重要了。現在，我只想為古蘇做點什麽。”

死也好，活也罷，她盡力去做，如果不能陪古蘇到死，輪回之中，她生生世世的償還。

話音落下，傾心的飛煙劍已經出現在幻姬的臉前。不及幻姬反應，千離一掌收定傾心的飛煙劍，輕輕一捏，飛煙劍立即化成白煙飄散。一縷輕煙飛到傾心的手中，又變成了飛煙劍的樣子。這一次，傾心執劍近身攻擊幻姬。很是聰明的，她沒有攻擊千離，知道自己攻擊他，他也不會要她的命，他的行為在一次次的告訴她，他想放過她。以前如果他這樣對自己，她會感動，會誤以為他對自己埋藏了深情，可是如今她只想為古蘇討那麽一點點的公道，甚至感到如果傷害了他或者他心愛的女子，她對古蘇的愧疚能少一點。只有傷幻姬，他才會心疼，他也才會認真的跟她打。

傾心連續三五大招針對幻姬之後，千離終究沒忍她的放肆，一道結界將她困住。

“你說被愛者不能揮霍愛人者的感情，同樣，被饒恕的人不能揮霍寬恕者的容忍。”他一次次的讓她逃，她不走，反而橫了心想傷語兒，在他的眼前這種事情不被允許，哪怕是她。

傾心笑，“我揮霍又怎樣。你舍不得我死，阿離。”

這麽說的時候，傾心的目光深情款款的看著千離，幻姬的心在瞬間被她的目光惹得痛了，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大度能容的女子，沒想到在感情上，她也小氣到如此。

眨眼間，一切快得來不及發覺，傾心凝聚了自己的法力，化成絕命飛煙劍，沖破千離困住自己的結界，刺向幻姬。等幻姬發覺時，已來不及。然，痛苦沒有出現。千離抱著她不止避開了飛煙的攻擊，甚至快得讓人無法察覺的將絕命飛煙破成兩段。其中，一段飛向傾心，被她握住，再補刀幻姬。

傾心消瘦的身體在幻姬近前的時候忽然停住，她手裏的一段飛煙離幻姬的心口僅僅一指距離。在她的背心上，是絕命飛煙的另一段劍尖，深深的刺入她的身體，鮮血很快湧出，遍染她的衣裳，花香裏飄浮開一絲血腥氣。

“連最後的賭，我都能輸。”傾心看著幻姬，“我不得不承認，你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

“可是幻姬，我不會給你和他在一起的機會。原諒我的自私。”傾心慢慢的擡頭看著千離，“我為你做了那麽多，我從不求你回報，可這一次，我想要你付出點什麽。”

這一生，她遇到他後，過得太苦了，她不想有輪回的下一世，放棄輪回，她就不會再遇到下一個阿離和下一個古蘇，她不必存活在世間嘗百態生存之味。

傾心忽然徒手掏出自己的心，嚇得幻姬顫抖著靠進千離的懷抱，微微顫抖的看著傾心，她想做什麽？

慢慢的，傾心擡起抓著自己心的手，“我以天狼星群北位心星的神之子身百世輪回命運詛咒，哪怕星霸長空無際，狼嘯九州無極，你們永不能獲得幸福。”說著，幻姬手裏的心忽然放出鮮紅的光芒，變成了一顆冉冉升起的紅色小星點，她的聲音慢慢的流淌出來，流進了千離和幻姬的耳朵裏。

“我要你們，情漫三世，山河永寂。”

傾心的身體慢慢的朝後倒下，空中的血星朝天頂飛去，她的目光鎖著千離，聲音含哀如唱，“天獸族，失心者，絕輪回之路。”

“阿離，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我一定不要在那天如飛煙的小雨天空下看見意氣風發的你。”所以她不要自己的心，看著他擁抱另外女子的心，太痛了。

一眼，誤心。

如果你的幸福裏從來都沒有我，那麽我想自私一次，讓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幸福。於此，你大概就能記得曾經這個惡毒的我，起碼在你的世界裏我占了一點點的地方。一點點就好。

在閉上眼睛之前，傾心仿佛聽到古蘇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他在跟自己說，他不需要她覆仇，只想她安靜的在他身邊。如果她願意陪在已經被廢的他身邊，他一定堅強的活下去，當一只忘記仇恨，忘記千離的狼。她仿佛又聽見古蘇在說，他錯了，之前她讓他不要找千離比鬥他沒聽，如今落得等死的結果，他悔不當初。現在他們交換彼此的身份，她保護他，而他勸她不要找千離，不要想靠邪道提升自己的修為從而能為他報仇。

她聽到古蘇說，不要見千離，不要想他，不要為難自己，不要被愛恨折磨，他是古蘇，他只想她好。

傾心的眼淚滑出眼角，閉上了眼睛。

古蘇，你說的，我懂得太遲了！我們都明白的，太晚了。

傾心的身體變成了一道飛升的光，鉆入血星裏面，消失在夜空裏。而在千離和幻姬看不到的天狼星星群的北方小角落裏，一顆小小的紅色的星星懸掛在天穹之上，閃爍著微弱卻堅決地光芒。

空氣裏花香依舊，聞不到血腥的味道，但幻姬卻止不住輕輕的顫抖起來，傾心的話，她聽得非常清楚。驀然想到女媧娘娘說過的，她和他在一起不會獲得安寧和幸福，就連今日短暫的幸福也是以傾心帶來的悲劇收尾。他們的愛，是不被祝福的，更不被天地所容。原本就曉得自己和他不能在一起相愛，如今得傾心挖心詛咒，她……

千離把幻姬的身體撥成面對他，一只溫熱的手掌捧著她的臉擡起來看著他，“語兒不要怕，有我在，不管傾心詛咒了什麽，我們都能破解。”

幻姬緩緩搖頭，不可能的。

“語兒，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幻姬的心揪緊，她要怎麽告訴他，就算沒有傾心的詛咒，他們也不會在一起生生世世。她和他，不可以相愛。他們的天命決定他們只會彼此孤獨。看到千離緊張的樣子，幻姬忽然想到，或許傾心的這個詛咒在以後能為他帶來解釋，總好過讓他知道最本質的真相。若他們的天命不是孤寂，傾心的詛咒也會是他們的阻礙，終歸是不能相愛，多一個詛咒也沒什麽了。

“她不是沖著你來的。”

千離的話是想寬慰幻姬，他擔心她會自責，其實整件事，從傾心出現到結束，她針對的人就是他，不過是拿著她來激怒他罷了。她一心求死，想為古蘇死得有所收獲。

“璃滄飛煙，共賞天地。”幻姬聲音很柔和，“是真的吧？”

“那四句話是真的，但是不是我和她定情的之辭。”他委實覺得這件事沒什麽可解釋的，就如同有女子愛慕他，他知道的，不知道的，那麽多人，每一個都沒放在心上，說他招花惹草招蜂引蝶嗎？他從來就是獨來獨往，沒有給過任何女子回應。

幻姬輕輕嘆氣，“她的劍叫飛煙。我不是計較她的劍和你……的配對，我只是……”幻姬凝眉，“不想當傻子。”如果他和傾心真的有什麽深厚的感情，他可以說，她也許會吃醋，但絕對不會感覺自己很笨。聽別的女人告訴她他們的故事，那種感覺，很不好。

千離輕輕嘆氣，“你可以計較。”

她和別人不同，她可以跟他計較任何一件事，大或者小，他都會容忍她。

“她是傾心，我是我，這就是我們的關系。我在天外天第一次使用璃滄劍的時候，傾心剛好在，她覺得小白好看，名字好聽，便問我有沒有典故。”千離回憶當時的情景，他那時和傾心出聲說話不過三句，本不想回答她，看到她為了追隨他的腳步，四條腿都跑得血流不止，便在空中寫下了那四句話。

後來，傾心認真修煉，在古蘇的幫助下，得了一件上好的神器，打造成小白相似的樣子，取名叫飛煙劍。飛煙跟著她時日久了，也就真正的歸順了她，成為她的法器。傾心說出那四句話，無非是想挑起她對他的不滿和憤怒，以為自己會因此動怒而殺了她，正中她的下懷，好掏心相咒。她不知道當年的真相，他豈會不曉，故而覺得無需解釋，實在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

“傾心犯大錯我知道該死，可她真的死了，你開心嗎？”千離問幻姬。她不是狠心的人，他不想她事後後悔。

幻姬認真道，“我不是以殺人為樂的人，我收她，只是因為她犯錯，無所謂開心不開心，看到邪惡之事出手清孽障是我的責任。只是偏巧她和你相識。”在他的事情，她難以做到公平公正和淡定，但是別人，她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訴他，她不再是當初那個感情用事不夠理智的幻姬。

“所以你的悲傷是因為她的詛咒，而不是她死在你的面前。”

“她的詛咒我不怕。”

幻姬的堅決讓千離突然笑了，看來他真的要重新認識她了。

“好吧，鳳大膽，我們該休息了。”

他不曉得，她的不怕，不是足夠堅定他們能愛到盡頭，而是在她內心的痛苦面前，傾心的詛咒可以忽略。

幻姬沒有立即跟隨千離走，而是問他，“我們的愛，你覺得累嗎？”

“……”

千離很意外的楞住了，看著幻姬好一會兒。

“是我對傾心的態度讓你失望嗎？”

幻姬搖頭。她不能否認剛才確實被他的態度傷到，可是這傷也就一下下，事情結束就消失了。她很珍惜剩下兩人在一起的日子，就算是裝，也想裝得他們這兩個月過的很幸福。她想從命運的手裏搶下這最後一點美好回憶，不管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她都想輕松化解。但是，努力爭取幸福和她問這個問題沒有關系，她想聽他的真實感覺。

“我曾說過，不會讓你受到一絲傷害，我當時確實只想到了身體上。”他對自己的處事方式一向自信，根本不會想到在精神上會讓她受到別人的攻擊，“我自認為在女人這方面，我是個讓你足以放心的男人。”所以，當愛慕自己女人出現時，他根本不當一回事，因為她們不會得到他的關註，更妄論他的真心了，她又何須吃醋或者懷疑呢。“但我想，我想的是錯的。”

“傾心，是個特例。”

千離的目光很真誠，他不想否認自己剛才對傾心的行為確實徇私，他也沒什麽好為開脫的，他就是想放走她，和喜不喜歡她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語兒，如果我的行為讓你覺得跟我在一起很累。我很抱歉。”

千離像個無措的楞頭青，他心裏很明白，只是話在心裏，更多的時候覺得不用說出來，講出來像是一堆廢話。

“感情不是我擅長的，我想對你好，怎麽好都覺得不夠。我更想將你日日夜夜留在身邊，看不到你會覺得身邊少了什麽。”

“對女人，我在乎的，只有你一個人。至於傾心，我今天想放她走，因為覺得她不該選擇這樣一條毀滅自己的路，無關乎男女之情。而別的女子，我的態度是什麽，你知道的。”

他不善跟女人相處，她也好，別人也罷，他都不擅長。他到現在還女人是個很神奇的物種，麻煩而無能，但她他就是想要，很矛盾的認知，不影響他對她的愛。

千離盡力讓自己將心裏的想法說出來，盡管這樣的方式對他來說非常不習慣。

“今晚的事情，換成星華，帝和，又或者是河古，以及別的男神，說不定每一個人都會處理的比我更好。”可他就是他啊，他是千離，他不是別人，他沒有跟女人相處的經驗，不知道要怎麽做才會讓自己心愛的女人覺得很爽快，幹幹脆脆的殺伐嗎？他的語兒是善良的，他不想在她面前是一個暴虐動不動就要人命的人。他的處事方式和她的很多時候相悖，起爭執他不想，嚇到她，他也不想。左右為難之下，他也快迷茫了。

幻姬的聲音，緩緩的，“果然，從一開始，就是錯……”

千離慌了，他看到了幻姬眼中一閃而過的絕望。

“語兒，我改。”

幻姬慢慢的搖頭，目光堅定，“怎麽辦呢，就算是錯，我也想堅持！”

“語兒……”

“就算是錯，我也要錯的漂亮！”

如果說一開始就是錯，那麽再錯兩個月又有何妨。

凡間。

從醒來到雙腳踩到人間的土地上，耗費掉幻姬和千離一個上午，由於昨晚睡得不太好，清晨時他拉著她繼續在花海裏補眠，兩人一直睡到自然醒。之後吃完姍洱送的早飯，兩人方才騰雲駕霧下凡。

用仙術換上凡間的衣裳後，幻姬將自己和千離上上下下看了兩遍，果然是人的問題，就算穿普通凡人的衣裳，他還是如此好看。

比起他們身上的衣裳，幻姬看到的凡間景象讓她的心情很沈重，他們顯身在城外，朝城門走的時候，看到大量的難民衣衫襤褸拖兒帶女的朝城裏趕，大家相互鼓勵，說進城之後就能吃飽。

千離用障眼法瞬間變出一頂八擡大轎，牽著幻姬走到轎簾處，掀開簾子，“你身子不好，坐這個吧。”

幻姬想婉拒，看到千離關心的目光，低頭進了轎子。用手掀起窗邊的小簾時，不曉得千離從哪兒弄了一匹白色的駿馬，身姿瀟灑的坐在了馬上，走在轎子的旁邊。

兩人走到城門前，許多的難民堵在前面，讓他們不能進城，最前頭傳來守城士卒的聲音，呵斥難民快點兒離開，不放他們進城。難民們進不去，都擁擠在城門外，等待著什麽時候抓住機會能進城吃口東西。

幻姬看著個個難民，尤其是抱著孩子的婦女，心生憐憫。凡間的劫難，皆是她和千離執意相愛在一起造成的，諸神不知，娘娘卻讓她曉得真相。娘娘是算準了她到佛陀天救人之後會來人間吧，她讓她知道真相，是讓用最真實的景象讓她明白，為一己之私相愛後果會變成什麽樣。

轎中的幻姬準備施術救人，千離出聲攔住她。

“不急。”

“你看他們一個個……”是他們害了這些無辜的人，他們必須為他們做點什麽。

千離打馬上前，問守城士卒為何不放人進城。

士卒看到千離的穿戴和幻姬的大轎，口氣稍微恭敬了些，“大人你有所不知，並非我等不想放人進去，而是城中的難民已非常多。連日來，不少的難民湧進城，城裏不少的鋪子和家宅被偷被搶，城裏原本住著的人怨聲沸沸，現在就是白天在家都感覺不安全，更不要說晚上了。”士卒看了下還想進城的難民，“大人您看看這些難民，要是都放進去，又有多少人家要遭受搶劫。”難民進城不是只吃一頓飯，喝一口水就出城，他們會不想走，天天要吃飯喝水，城中過不了多久就會變成一座難民城，遠起初住在裏面的人都沒法生活。

幻姬從窗口露出臉，問士卒，“這些難民從何而來？”全部都是戰亂嗎？

看到幻姬的容貌時，士卒楞了好久沒有回神。

幻姬放下小簾，聽到外面一聲響動，不曉得是誰挨了揍，聽得回神的士卒說話。

“三個月前，四國大亂，邊境上各國混戰，不少城池被毀，難民們四處流竄。後來，戰場上死傷的將士太多，發生了瘟疫，疫病蔓延開來，越發多的難民了。”

士卒看到又有一大批的難民沖來，立即緊張的排成兩排，擋在城門前。

“大人，現在各國難民混在一起，有些是不是真的難民我們無從辨認，城主大人更加不敢貿然讓難民進城了。您看，有沒有什麽東西能證明您二位的身份？”

千離的目光淡淡的掃向士卒，城中那般模樣，他還需要帶語兒進去嗎？

難民中忽然暴亂起來，小娃娃的哭聲傳到幻姬的耳朵裏，讓她的心揪到了一起。她曾在娘娘的天境裏看到過人間的樣子，繁華，祥和，人人幸福安康，那是娘娘辟世庇佑這的人間昌盛模樣，也是她成人之後要護佑好的凡間美景。可如今，皆因為她的愛情破滅，那些原本應該在父母懷中享受溫情照顧的孩子，如今連一個安生的家都沒有，她如何好意思說她是女媧後人，又拿什麽顏面見娘娘。

沖向城門的難民越來越多，幻姬的大轎和千離的駿馬被擠得分開越來越遠，哭叫聲愈來愈大，尤其當幻姬看到不少老弱身體不便的人被踩在地上時，她仿佛聽到自己的心在哀吟。

“救命……”

“救救我。”

“爹……”

眼前看到的慘景讓幻姬再也忍不住，從轎中飛了出來，把眼之所及求救的老弱病殘都救到一處，忽然仙澤乍現，頭頂的銀陽顯出，光芒普照城外的天地。

難民們見到幻姬變出真形神姿，紛紛停下來，擡頭看著她，從第一個人認出她是神之後，城外和城墻上的人全部跪了下來，大呼菩薩。

幻姬想說自己不是菩薩，但是她會幫助他們恢覆家園，一切她造下來的孽她會盡力彌補，以此減輕她和千離相愛給無辜人帶來的傷害。可是話到嘴邊，她卻說不出來，這些善良的人們根本不曉得他們此時所受得磨難都是她造成的，她實在不配享受著他們此時給予的尊敬。

一片仙光撒下，城外的難民全部衣裳光鮮亮麗，病殘之人全部得到康覆，枯敗的草木恢覆生機，連天空都變成了讓人看著舒心的蔚藍色。

幻姬白衣飄飄飛向城內，白色駿馬上的千離被她伸手撈起，帶到自己的身邊，她牽著他的手，飛過破爛的城池，將自己的福澤撒下，將死氣沈沈的內城恢覆昔日的繁貌，又帶著千離繼續恩撒福澤向別處……

看著身下的大地恢覆生機，千離心疼幻姬施術，忽然伸手抱住她的腰肢，帶著她飛到雲端之上，一片佛光撒下，他們所在的一整個國家都恢覆站前的寧和，處處鳥語花香。

看到千離出手後變成的美麗人間，幻姬驚喜的笑了，以他的性格能做出這種事情，太難得了。歡喜不已的幻姬不知道要怎麽表達自己的開心，抱著千離忽然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夫君，謝謝。”

千離笑，“原來做這種事能讓你這麽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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