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姬的眉心，緊緊的蹙了起來。在意嗎？）

世尊世後的愛情故事她知曉得不細，聞得他們是經歷了漫長的時光和數不清的大小苦難才在一起的。帝尊和世尊的年紀相近，四海六道八荒裏的人比天外天多太多了，帝尊見過的美麗仙子只怕多如天上之星。他雖是踽（jǔ）踽獨行，但卻是一個懷瑾握瑜之人，如此美好的男子，自然讓眾多神女仙娥們傾心愛慕。更早前的時間不說罷吧，那時身份不夠也不便想些旁的什麽，但他位及帝尊之後，若是想娶一位帝後，放眼四海八荒，何愁沒有人啊，愁得應該是想進千辰宮的女子太多了。萬千年間在帝尊眼前出現的仙子多了不說，最少可能，萬者有餘。

萬裏挑一，帝後無人。

除了她是女媧後人，她不覺自己有其他的地方出眾到帝尊能獨獨看中她。雖然她一直自信是個天定聰明的姑娘，可帝尊不是不那麽看麽？難不成，帝尊是看她長的漂亮所以就…鈮…

幻姬很快否定，帝尊不是如此膚淺的人，他怎麽會沖著一個人的外貌而喜歡上她呢。一定是因為她的內涵！嗯，是內涵！

“如果……”幻姬停了下，“我只是說如果。如果你有了帝後，你會只對她一人好嗎？”

千離雙眸亮了微微，“盡我所能。再無二人。”

幻姬的心沈了，如果是這樣，他有了帝後之後便不會再對她好了。似乎也是合理，如果有了帝後娘娘，她又怎能接受自己和帝尊如此親密的相擁，更加不可能讓她和帝尊同榻而眠，若她回絕了帝尊的情，恐怕兩人都不會再有相見的機會。沒來佛陀天之前，如果誰告訴她，永不見帝尊此人，她不曉得要高興成什麽樣子，不見他是再好不過。可如今讓她從此不見他，她不想欺騙自己的心說可以。

他以為她在擔心遠離自己成長的媧皇宮來千辰宮裏生活會不被人珍惜，哄人高興的話他實在說不出口，腦子裏也沒那些哄女人的詞兒，說千句好聽的，不如做一件好看的事。他能保證的，只有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給她最好的一切。四海六道八荒裏超出他能力的事，掐指一算，怕也沒一兩件吧。

但，幻姬卻心情低落了。如果拒絕帝尊，那就等於失去他這個……朋友？兄長？師父？統統都不是，他對她來說沒有定位。可她對他卻有著很奇怪的在意，或者……不拒絕吧。帝尊是毒舌無恥了一點，可仔細瞧瞧，還是能找到優點。

心裏一想到不拒絕帝尊，幻姬感覺略微輕松了一點，沒有想到看著他對別的女人十分疼愛那麽心悶了。假想一下自己現在抱著的男子抱著別的女子，她心裏的不爽蹭蹭往上冒。

“帝尊，你到現在抱過幾個女子？”

聽到幻姬的問話，千離勾起嘴角，輕輕的笑了。

幻姬擡起臉看著千離，“要說實話。”

“沒你多。”

“我是女的，碰女子，有什麽關系。”幻姬道，“再說，我沒正兒八經的抱過女子。”她連娘娘都沒有抱過。話音才落下，幻姬感覺視線忽然旋轉，被千離懸空抱了起來，走向美人靠。

隨即，一個男聲在她耳畔響起。

“一個！”

她以為他的懷抱那麽輕易給人靠麽？

明明不是一句甜蜜的情話，也完全不是一句哄人的好話，可幻姬聽了就是開心，那種突然一下子就高興起來的愉快。千離把她放下的時候，她雙臂抱著他的脖子，拉著他，不讓他直起腰身，俏臉埋在他的頸窩裏樂得笑出了聲音。清清脆脆的聲音鉆到千離的耳朵裏，讓他的心情也大好起來。就一個回答能把她樂成這樣？

千離笑道，“這麽高興？”

幻姬放開千離，忍著笑，故作平靜道：“我沒有啊。”

平時在眾人面前謹記端莊嚴肅的幻姬，哪怕是在和千離單獨在一起時，也少有露出少女俏皮的時候，但到底還只是九萬多歲的年紀，樂到心底時，終於禁不住露出了裝傻可愛的模樣。她一否認，千離臉上的笑容加大了。

“剛才我聽到笑聲，以為是你，原來不是。”

帝尊都如此說了，幻姬順水推舟的繼續抵賴，“我剛才沒笑。”

“嗯。那麽好聽的笑聲確實也是你笑不出來的。”

幻姬：“……”

娘娘說她的聲音很好聽，這點她可是頗有自信的，怎麽到了帝尊的眼裏，她又不行了。他是故意這麽說的吧。想引她承認剛才笑聲是她，她才不要送上門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千離低頭檢查給幻姬拿進來的藥是不是都齊全了，聽到盤著蛇尾坐在美人靠裏的幻姬小聲的咕噥。

“我笑起來很好聽的。”

千離微微淺笑，道了句，“千辰宮裏的次妃笑聲也悅耳。”

次妃？

幻姬楞住了，千辰宮裏什麽時候有次妃了？帝尊娶過親？

“你有妃子了？”剛不是還說只抱過一個女子麽，都有次妃了，還能只抱過一個嗎？何況，還說什麽只對帝後好，都有人跟她一起分享他了，還能‘再無二人’？幻姬的臉色明顯沈了。

千離輕笑，“以後。也許。”

幻姬的臉色恢覆如初，以後？也許？她若是成了帝後，哪裏還會讓他有次妃的可能？雖說要博愛蒼生，可是她所欣賞的男女情牽，必得是一雙人才可，像世尊和世後那樣的專一不二，才是真的好感情。若他有娶了帝後之後再納次妃的打算，她便可以很肯定的回絕他。

“帝尊你在有帝後之後還想要次妃？”

“帝後誰啊？”千離問。

一句話，倒是讓幻姬沒了言語，不知道要怎麽接話，她總不能說他的帝後就是她吧。雖然帝尊的心思她知道了，可人家不也沒直白的對她說出‘喜歡她’幾個字嗎，萬一他說那兩首詩不過是寫了玩的，她在自作多情，那面子可就丟得大了。

幻姬立即打馬虎眼，“我哪裏曉得帝尊心裏想讓誰當你的帝後呢。”

她覺得，自己這麽說了，帝尊應該會順著她的話講內心的感情表達出來吧。譬如問上一句，我想你當我的帝後，可好？不然就，我心裏的帝後就是你。想想，心裏都想笑，之後就看她的表現了。她真是一個天定聰明又心地善良的姑娘，這麽好表白心意的機會就這樣輕易給了帝尊。

“次妃吧。”

呃？!

幻姬以為自己聽錯了，看著千離，“次妃？”

“嗯。次妃帝後都是一個人好了。”

幻姬問，“那就是帝後了，還弄個次妃做什麽？”

“四海六道八荒裏，但凡不是唯一的東西，都有‘小的’比較得寵一說。”千離好似認真的想了想，“帝後和次妃為一人，我瞧著不錯。”

幻姬飛快的接了話，“我就是唯一啊。”她豈止是四海六道八荒裏的唯一，她還是天外天裏的唯一呢。天地間，再無第二個幻姬殿下。其實於她看來，每個人都是世間的唯一，只是身份高低不同罷了，但人格尊嚴是沒有貴賤之分的。帝尊希望帝後和次妃都是同一個人，不就是在拐彎抹角的告訴她，被他娶到千辰宮裏的那個女子會霸占他所有的疼愛麽。但，話接的快並不見得是多麽好的事情。收到千離的帶著笑意的目光後，幻姬的臉漸漸紅了。

“我、我只是隨便說說，表達一下沒有第二幻姬存在的意思。那個……帝尊不也是唯一麽。”

“解釋這種東西……”

千離說得慢悠悠的，幻姬想到了麒麟曾經對她說的話。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事實就是不需要解釋的。還說什麽是哪本佛理書上寫的，她回憶了許久都沒發現哪本看過的佛理書裏有這句話。他這麽一說，她立即想到他要揭穿自己的心思了。明明是帝尊喜歡她，該不好意思的是他，為什麽結果成了她的心思暴露反而是那個害羞的人呢，太沒道理了。

“我知道，解釋這種東西一開口就成了掩飾，想掩飾的就是事實。”幻姬不想等千離取笑自己，搶了話，自己給說了出來。

“你想掩飾什麽事實？”

幻姬將臉撇到一邊，他不用裝吧，她曉得他一定明白自己話中的意思，帝尊的智商可都不低。

看幻姬不理自己，千離笑了，輕聲道：“難道是掩飾你……”

“我本來就是唯一的啊，才不需要掩飾呢。”著急的幻姬轉頭看著千離，“是你自己說唯一的和‘小的’一般比較受寵。我又沒說我要當你的帝後被你寵愛。”

“呵呵……”

聽到千離笑出聲，幻姬直覺自己又說錯什麽話了，最近一段時間他笑得比以前多，可笑出聲來的次數還是極少的，看來自己真是鬧了一個大笑話。

“我本想要說的是，解釋這種東西，不用重覆的。”

幻姬：“……”不早說！為了掩去自己的尷尬，幻姬催促道，“換藥了換藥了。”磨磨蹭蹭的。

這一次，幻姬倒是十分的配合，主動扯開自己的腰帶，將外裳中衣一件件的脫下來，解到裏衣束帶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便側過身子背對著千離，將褪下的衣裳放到一旁，穿著貼身的小衣小褲背身坐著，蛇尾稍微彎曲著。低頭看了下自己身上的傷口，還真是，雖然這藥用了兩個月，慢的出奇，可是效果卻是驚人，她身上的傷口全部愈合了，只是有一些傷痕留在肌膚上。

看著幻姬的纖背，手裏拿著藥膏小瓷瓶的千離忽然楞了好半晌沒有動作。幻姬等了許久不見千離有動靜，好奇的轉頭看他。

“帝尊，怎麽了？”

難道她身上的傷出現了什麽變化？

“沒什麽。轉過去吧。”

聞言，幻姬轉過臉，一絲清涼出現在她的肩膀之上，不同於之前幾次換藥的疼痛，傷口痊愈後的膏.藥不過是沁入肌膚進行深層細枝末節修覆和除掉疤痕的，一點疼意都沒有，讓她的心完全不緊張。只是覺得奇怪，忍不住提醒身後給她上藥的千離。

“帝尊，我還有衣裳沒脫，沒關系嗎？”

她記得，自己身前的傷很重，他以前總是先給他上胸前的藥，這次變了？

千離道：“先給你塗背後的吧。”

“哦。”

背後感覺到清涼的範圍越來越大，幻姬隨手勾過一縷發絲在指頭上卷著玩，傷愈的好心情碰到發現帝尊的心思，讓她心悅不已，三年後來三十三重天裏這麽久心情最好的一天當屬今天了。背部的藥塗完之後便是手臂，看著上臂有幾處淺色的疤痕，幻姬微微擰了下眉頭。

“帝尊，這些痕跡會消失的吧。”

“你聽話它們就會消失。”

幻姬：“……”難不成不聽話這些傷疤就會一直存在？沒這種說法吧，肯定又是在騙她。

千離給幻姬蛇尾上藥的時候，不止是他，連幻姬自己都發現了。她的蛇尾長大長長了不少，原本青色的蛇尾顏色變淡，有點傾向與青白色了，待到純白後，便會慢慢變成黃色，最後成為一條金光燦燦的大蛇身。

“咦……”幻姬驚喜了，“長大這麽多了。”

“變老了還高興？”

幻姬辯解道：“這不是老。是成熟。”末了，學著帝尊對自己的打擊方式，小心翼翼的鄙視了他一句，“不懂欣賞。”說完，幻姬心裏緊張的不行，要是被帝尊回擊，她恐怕只能趴地上哭了，他的戰鬥力她可以領教了太多次。

千離瞟了幻姬一眼，繼續給她上藥，緩緩的道：“那你以後多給我看看，許看得多了，我就懂欣賞了。”

呃？

這個人，是帝尊吧？

幻姬像是不認識千離了一樣，認認真真的看了他一會兒，竟然沒有打擊她，還如此謙虛的讓她多給他看……看……

liu氓！

果然是不能低估帝尊啊。

看著自己的蛇尾變成青白色，幻姬覺得今天真是幸運，竟然有這麽多的好事，心情想不好都不行。看著千離給自己的蛇尾細心上藥，腦子裏冒出一個想法。帝尊照顧人如此細心周到，要是給了別的女子，她若再碰不到這麽好的尊神，豈不若要後悔？

藥敷到蛇尾尖尖的時候，幻姬問，“帝尊，上好藥後，我能換成人形嗎？”

“嗯。”

“那幾天要上一次藥呢？”

千離看了下幻姬的傷痕，“連著十日。”

幻姬大喜，“然後就完全好了？”

“不然呢？”

“謝謝帝尊。”

十天以後她就是健健康康的人了，想想就激動，傷病困擾了兩個多月，行走都是用真身，處處小心謹慎，實在是不方便。從今往後能用雙腿走路，滿滿的期待。

蛇尾上的藥塗完之後，千離微不可聞的呼了一口氣，又換了種藥膏拿在手中，看著幻姬，沒說話。

幻姬倒機靈，曉得剩下最後的身前一塊了。傷重的時候帝尊給她上藥多半帶著強勢是味道，她反抗也沒用。她心裏曉得是為她好，可女子面子總是薄些。看他瞧著自己，覺得自己還是別害羞或者矯情什麽了，心態調整好，只是上藥，別無其他不妥。

哪知，幻姬的手剛反折到背後扯開小衣的細帶時，千離將手中的小瓷瓶放到她的身邊。

“身前的，自己來。”

幻姬下意識的就問，“為什麽？”之前不都是他麽。“我不會。”

“上藥不會？”

“這個藥不會。”一直都是他給她治傷，現在可是不能留疤的關鍵時候，她要是塗少了或者抹多了，怎麽辦？

千離定定的看了幻姬片刻，忽然起身走出去。

“塗不好不準出來吃飯。”

幻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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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今天（6－22）晚上12點前還有一章萬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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