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手快有，手慢無。”千離輕輕的一句話，剛好叫走過來的百曦聽了去。)

雖是閒聊，但能讓一句尋常調侃之話如此恰到好處的被‘旁人’聽到，除卻本事，麒麟不得不讚嘆千離的好運氣。若是刻意的找機會讓百曦聽到，反而有故意顯露的痕跡，那便顯得千離幼稚了，可他這麼淡淡的一句話，卻是真正的讓人暗暗叫好。不過……

麒麟白了一眼千離，幹出如此禽獸的事情，他居然還能說得這麼自然，無恥的境界又提高了，讓他們望塵莫及，便是日日修煉都難以達到他這種程度。百曦古神和幻姬有三年的相處情誼，對她頗為關心，讓他聽到這樣的話，不異於讓兄長聽到有人欺負了自己的妹妹，而這個欺負她的人他還無奈不了，讓人難免憋出內傷啊梵。

尊神和尊神間見面的機會其實不多，像星華和千離近幾個月的見面次數對神仙們來說算得太多了，於他們倆人而言也算是第一次出現，而麒麟來佛陀天的次數也是頻繁得讓人感覺他都拿佛陀天當家了。一般是如百曦古神，如果不是幻姬來星穹宮，他恐怕到沈睡都不會來佛陀天裏做客，更加不會在星穹宮裏住下了。見面多了，話題就會少些，聚在一起喝喝茶吹吹風，有一句沒一句的話讓氣氛看上去很是清凈隨意。尤其千離和星華百曦本就不是話多的人，麒麟扔話出來，三人或眼神交流，或說上一兩句，從百曦出現，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跟千離說上一句話，亦不是不想，而是倆人沒什麽可說。

直到吃晚飯的時候，飄蘿和幻姬才出現在男神們的面前，座位早已被安排好，飄蘿肯定是坐在星華的身邊，而另外一個空位就在千離和麒麟之間，幻姬看著預留給自己的位子，朝百曦看了一眼。她還想著晚飯和百曦古神坐一塊說說話呢。既然位子定了，便算了鈮。

“幻姬殿下，氣色不錯噢。”麒麟調侃著面頰白裏透紅的幻姬，“看來昨晚即便累，上午的懶覺還是有效果的嘛。”

對於麒麟曉得自己睡了懶覺一事，幻姬以為是千離和他們幾人聊天的時候說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坐到位子上，聲音輕輕的道：“我昨晚倒是沒怎麽受累，反而帝尊被我擾得沒睡好。清晨醒來委實太困，他才補了一個回籠覺。”

她沒怎麽受累，帝尊被她擾的沒有睡好？

飄蘿眼中帶著驚色的看著幻姬，看她外型纖細嬌弱，平時行為十分端正含蓄，不想在閨房秘事上竟然如此奔放，居然會主動撩bo帝尊。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小小年紀的她在那種事情上精力可真是強悍啊，能讓帝尊一晚不睡，若是她家那口子來折騰她，一晚三次她就不要想早起了，定然腰酸背疼。不成想，他們倆個在一起，那個不能好好睡覺的人居然是帝尊。忽然之間，飄蘿目光挪到千離的身上，帝尊他……不會這麽嬌弱吧？還是說，幻姬真是個體能超群的奇女子？

相對於飄蘿的目光疑問，星華默然不語，只是聽著。而麒麟則不敢置信的看著千離，調侃道：“帝尊你不是吧，如此不中用？聽聞，好精神的時間太短不好……”

“本尊也一直好奇何謂時長何謂時短，可巧你在，今晚不若到千辰宮，我們好好的切磋切磋。”

麒麟笑，“此種事帝尊還是和幻姬殿下一起學習比較好，我就不攙和進去了。”說著，麒麟看著幻姬，叮囑道，“殿下，五百萬年來帝尊的第一次，你多費點兒心。”

純善的幻姬以為麒麟是在說她向帝尊學佛理的事情，五百萬年來他是第一次願意授業解惑吧，她曉得機會難得，會非常珍惜，用心肯定是少不得。而且，她覺得，此時正是一個誇讚帝尊的好機會。

“麒麟上神你多慮了，雖然帝尊是第一次，可是他做的很好了。”幻姬感激的看了一眼千離，他對她的照顧，出乎了她的意料。還有他受傷時的表現，都讓她對他有進一步的認識，她越來越覺得帝尊不可怕，若是她用心隨學，相信定能和帝尊相處的很愉快。

飄蘿又是一記大為吃驚，看著幻姬，像是不認識她一般，如此公然誇讚自己的男人很行！幻姬她真是奔放啊，她跟星華認識這麽久，她都沒有在眾人面前誇過他很行。不行，以後她一定要找到機會向所有的人宣告，她家那口子那種事情很棒！轉頭看向星華，飄蘿的眼中有著哀怨。她都沒有公然誇過他那事很好呢！

被讚美的千離嘴角微微勾起，心情好得十分明顯了，轉頭看著幻姬，緩緩的道：“以後會更好。”

聽到這句話，幻姬內心大悅，帝尊此話相當於她今後生活的保障啊，別人不了解他，他自己肯定懂自己，他都覺得以後會更好，她還有什麽理由不信呢？

麒麟看著自己身邊一對愛意濃濃的人眉目傳情，一對墜入愛河的人言語暧mei，忽然有種被欺負的感覺，他們是不是故意秀恩愛啊，難不成讓他和百曦古神在一起秀麽？

端起酒杯，麒麟微微吊起了一點點的尾音，“好一出一枝梨花壓海棠啊。”

“呵呵……”

桌面上響起低低的笑聲。

千離目光瞟過麒麟，落到輕笑的星華臉上，“這麽說你，還讓他吃飯？”

麒麟道：“裝！”

千離淺笑，“你知道你什麽時候最帥嗎？”

麒麟眼睛發亮，忙問，“什麽時候？”

“嫉妒我的時候。”

麒麟：“……”

他有什麽好值得他嫉妒的？！他有的他哪點沒有？不就是個女人麽，他只是不想要，想獻身他的神女們都能把麒麟宮住滿。

明明是帝尊和麒麟上神之間的對話，可百曦古神朝千離看去的那一眼讓幻姬莫名的覺得百曦似乎認為在說他。她想了想，帝尊的毒舌是對著麒麟沒錯的。麒麟上神因為經常來佛陀天，時不時出現在帝尊的面前，被帝尊各種毒舌她可是看到了許多回，沒理由會說百曦。何況，百曦能嫉妒帝尊什麽呢？長相地位那些浮華的東西他都不差，涵養學識也非常的好。一個人的眼神能說明太多太多的東西，或許放到平時的飯桌上，百曦看千離的那一眼，也就是簡簡單單的一眼，沒有別的意思。可幻姬心裏總覺得自己沒有看錯，沒有理解錯，只是她不懂為什麽她會有這種感覺。她覺得百曦的眼神表達出來的意思很明顯了，不曉得是不是她想多了，別人都沒有看出來嗎？

不過，百曦也只是看了眼千離，並沒有說什麽，原本就是他和麒麟的對話，他要是出聲說點什麽，反而有種自己對著入座找羞辱的感覺。

到底是修為上乘的尊神們一起吃飯，盡管百曦古神和大家不熟悉，可星華飄蘿和麒麟還是把百曦照顧的很好，有了開朗的飄蘿在，加著八卦大典麒麟，桌面上的氣氛倒不顯沈悶，而且好心情的千離竟然話多了些，又有幻姬時不時被人喊著講話，晚飯幾人吃的頗為熱鬧，期間千離和百曦還說了好幾句話。面子上，大家總是過得去的，而且是很過得去。

飯後小毛球拉著幻姬出去玩，飄蘿在後面沖著小毛球說了一句：“都晚上了，你拉著你小姨娘跑花園裏玩什麽吶？”

話音落下，兩人都不見了蹤影，飄蘿無奈的搖頭，吩咐神侍上些好茶給星華等人，自己便也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夜色濃了，幻姬和小毛球還在一起趴在草地上抓蟋蟀。幻姬不想傷到小生靈，可在四歲的小毛球眼裏哪有什麽小動物不能抓的道理，好奇什麽玩什麽。幻姬趴著時，蛇尾從衣裳的下擺裏平展出來，悠閑的在草叢裏慢慢的游擺，蛇尾的尖尖上還卷了一根草，掃來掃去。

“小姨娘，你看，在那邊。”

趴在幻姬身邊的小毛球將頭湊到她的耳邊，伸手指了一個地方，很小聲的說著話，發尾上的那顆大大的毛球剛好在他的臀部上，小屁gu圓圓的，模樣甚是可愛。

幻姬偏了頭看過去，讚同小毛球的判斷，兩人正準備偷偷的爬過去，一道聲音從他們的身後傳來。

“走了。”

這聲音……

幻姬回頭，一襲白袍的千離站在她的身後，低頭看著她。隨即，幻姬從地上爬起來。

“走？去千辰宮嗎？”她以為今天晚上自己能回星穹宮住了。帝尊的手在中午起來後她檢查過了，雖然還有紅痕，但不嚴重，今晚過後，他的手臂應該能痊愈。

跟著千離一道走過來的麒麟搖著扇子笑了，“殿下，你不去千辰宮裏，難不成是要去別的男人宮裏？”說話間，麒麟的眼梢吊起來瞟了眼千離，“等哪天帝尊羽化了，這個願望可以實現喲。”

帝尊羽化？

出生至今的幻姬只要活得長久的尊神最後會選擇沈睡或者羽化，這是仙神界的規矩，和凡間的生老病死差不多，最後的結果都是離開世間，不論是無垠沈睡還是永恒的羽化，一旦哪位尊神選擇了，便是難以再見。辟世之神的娘娘都活得好好的，她在書卷裏每次看到沈睡或者羽化的時候，覺得離自己很遙遠，陡然間聽到帝尊羽化幾個字，她忽然鼻頭發酸。她沒想過毒舌帝尊會羽化消失，連聽到都有種奇怪的感覺在心裏，不舍，難受，想哭。

幻姬擡頭看著千離，“你以後要羽化嗎？在什麽時候？”

千離定定的鎖著幻姬的雙眸，“你活著，我就活著。”

“真的？”

“我何時騙過你？”

幻姬不客氣的道：“騙過好幾次。”雖然是無傷大雅的小事，那也是騙。

“噗……”麒麟道，“小騙怡情，大騙傷心。幻姬殿下，帝尊騙你最大的一件事是什麽？說說，我給你分析分析。”

幻姬想了想，搖頭，“都是些小事罷了。鬧著玩的。”盡管如此，幻姬心裏還是悶悶的。覽閱卷宗的時候覺得沈睡和羽化算得美好的字眼，現在聽著都覺殘忍。

“小姨娘，你不陪我玩了？”

“今天不行了。改天吧。”

“你小姨娘要回去陪千離叔叔玩了，走吧，小毛球，麒麟哥哥幫你抓。”

對於來破壞他和小姨娘一起抓蟋蟀的千離，小毛球很是不滿，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仰著頭看著千離，“最不喜歡千離爺爺了。”

千、千離……爺爺……

麒麟和幻姬都楞了下，看著扭頭跑開的小毛球，想笑但是不敢笑。三十三重天裏敢如此在帝尊面前變節的人估計也就只有小毛球了。以前是最喜歡的千離哥哥，現在成了最不喜歡的千離爺爺，不曉得此時帝尊的心裏是個什麽感覺呢？由此可見，在凡間有個好爹的道理同樣適合天界，天地間，無處不拼爹啊。

千離無話，轉身便走。

幻姬忍了笑，看著千離的背影，“帝尊。”

難道被小毛球打擊到了？

“每次都這樣，動不動就不說話。”幻姬小聲的咕噥，“也沒見叫過我的名字。”不是沒有稱呼的‘走了’，就是直接轉身離開，等她沒跟上的時候才會回頭看她一眼，滿是鄙視。他要是走前喊她一聲，她也能曉得是在叫她啊。

走開幾步的千離停了下來，回頭看著幻姬，“莫非你是想我叫你小姬姬？”

幻姬：“……”

麒麟噗嗤一笑，“小雞雞？”收到幻姬的目光，連忙用折扇掩面，戲謔笑聲低低的響起，“呵……”又道，“挺好聽的名字，殿下叫著不錯。”

千離的目光悠悠慢慢的掃向麒麟的下半身某處，“嗯，是小雞雞。”

感覺到千離的目光在看著什麽地方，麒麟嘴角抽了兩抽，“你的才是小雞雞。”

“嗯，小姬姬確是我的。”

麒麟：不要臉！

甩合了扇子，麒麟朝小毛球跑離的方向走去，邊道：“我去找小毛球了，千離！爺爺！”

幻姬忍不住笑了，看到千離的目光看向自己，急忙收斂笑容，走到了他的身邊，跟著她一道回宮。想想可能她今晚也是需要去千辰宮的，帝尊天天洗澡，今晚必然也得上藥，明兒就是她要換藥的日子，左右也是要去千辰宮的，今晚去也不錯。

走在星穹宮出宮禦道裏的時候，幻姬聽到旁邊的花園裏有人在小聲的聊天。

“……是啊。”

“哎，你說，帝尊那麽與眾不同的一個人，為什麽總是穿白色的衣裳呢？”

“帝尊穿白色有什麽好說的。要說，就說幻姬殿下吧。”

“幻姬殿下有什麽好說的，也是白色的衣裳。啊，好像也不是，她還穿過很淺的粉色。我就不明白了，天界到處都是穿白衣的，難不成個個都覺得白色是最好看的？”

“白色是很好看啊，顯得幹凈，精神，像帝尊那模樣的尊神穿著，你不覺得顯得他格外清俊麽？每回帝尊出現，我都有種不敢直視他的感覺，看他一眼都要長壽幾年。”刻意壓低的笑聲裏，神女又道，“可是我好奇，為什麽帝尊總是要金澤之光閃閃呢？”看到那些金澤光芒，叫人好生不敢接近啊，一種巨人千裏之外的感覺濃烈的散發出來。

“不知道。可能是保護自己吧。”

“別逗了。帝尊修為高深，誰能輕易傷到他？誰又敢？活膩了麽。”

一個神女笑了，“帝尊的心思我們是猜不到了，有本事，下次你見著帝尊自己問他啊。”

“啊！我還沒活夠。”

聽著神女的笑聲，幻姬嘴角又浮現禁不住的笑，果然啊，大家都把接近他當成了一種對勇氣的大考驗，不曉得他聽到這番話是怎麽想的。不過，說實話，她覺得他穿白色是真的很好看，也見過別的神穿白色，可都沒他這般氣度非凡，絕世離塵。

走到星穹宮大殿的時候，幻姬輕聲道：“帝尊，我想去告訴世後一聲我走了。”

“星華知道。”

“你告訴世尊去今晚去千辰宮了？”

“嗯。”

先前他還不明白他們幾個人看自己和幻姬的目光為什麽有異樣，飯後閑聊才發現，他們都誤會自己把幻姬給收了，而且這個誤會還是源自自己宮裏的花探。旁敲側擊的帶了話，發現花探的話沒有錯，只是這幾人想岔了。索性，他順水推舟的默認了他們的誤會。這個誤會，存在得可是極好。都收了的人，若是還讓她住在星穹宮，以星華的智商，怎會不知真相。

出了星穹宮，幻姬將忍不住將禦道裏聽到的問題問出來。

“帝尊，世間顏色千萬種，為何你選擇白色呢？

“帥。”

幻姬：“……”

無語了片刻，幻姬又問，“那為什麽你總是金澤閃閃呢？”那個神女沒說錯，一般飛戰鬥時，絕大部分的神仙都不會顯出仙澤，尋常時哪裏有人會傷害到他們呢。

“更帥。”

幻姬：“……”

她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知道他不要臉，可在拽帥上他居然還如此用心自戀到這般境界，她著實想不出到底要有怎樣才能修煉到他這樣的地步，難道就因為天界穿白衣的太多了，為了彰顯自己特別俊美才如此而為？耍帥這件事呢，是很需要本錢的。好吧，帝尊他，確實也很有資本。

從星穹宮到千辰宮的路途不算很近，千離騰雲禦風的速度不快，飛到路途中間的時候，沈默了好一會兒的幻姬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在花園中麒麟說的一個詞上。

羽化。

“帝尊。”

幻姬的聲音在風裏顯得很輕，中間帶著一絲異樣，千離將祥雲的速度慢了些，星空下借著月光看著她。

“你說，我活著，你就活著。可會放到心底去當真？”

“我讓你覺得很靠不住嗎？”

“不是。”幻姬將自己心裏的擔憂說了出來，“我的年歲比帝尊你小了很多，我還要活很長很長的時間，可是帝尊你……”

千離微微蹙了下眉，“你嫌我老？”

“不是不是。”幻姬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我會記住你說的那句話，你一定要做到。”說完，幻姬想到了一句話。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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