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午夜, 海底刺耳的轟鳴聲打破了漁村的寧靜。

司歡站在窗邊，村民提著燈聚到空地上，大聲議論著是發生什麽事情。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司白和小枝，司白揉著眼睛坐起來，“爸爸……”

“外面有點吵, 我帶你們進空間睡吧。”司歡抱他們進空間, 輕哼小曲哄睡兩個小祖宗。

等他出了空間, 外面的響聲停了，村民聊了沒兩句也散了，三三兩兩地回家。這麽大的響聲隔壁的胡志不知道有沒有聽見，震天的呼嚕聲從他房間傳過來。

司歡在窗邊等了一會，除時不時響起的兩聲狗吠，村子回覆平靜。

他打了個哈欠, 回空間繼續休息。

司歡早早起來, 把兩個小的叫起來穿衣服洗漱。

差不多弄好以後到樓下做早餐，從空間摸出幾個雞蛋, 打算幫胡志那份一起做了。

早餐做好以後，胡志打著哈欠下樓, 司歡和他打了聲招呼讓他一塊過來吃。異能者身體素質好, 今天胡志已經不用拐杖了, 一蹦一蹦的跳過來。

到桌子前面深吸了一口，“好香, 司歡你做飯技術可以啊！和我有的一拼。”

“哥哥好。”蔣枝甜甜地叫道, 她還記得上次胡志分給她豬蹄吃。

司白一楞, 跟著也叫了一聲哥哥好。

“哎乖乖乖！嘴真甜。”胡志摸了摸小蘿蔔們的腦袋。

胡志坐下吃飯，司歡問他有沒有聽見昨天晚上很吵。

“昨晚？什麽聲音也沒聽到啊！”胡志咬了一口蛋卷，驚訝地回道。“我睡覺比較死，雷打不動一般聽不到外面的聲音。昨晚很吵嗎是什麽事？”

司歡：……

然後和他說了海發出的聲音。

“這麽奇怪？你有具體聽清楚嗎？”胡志問道。

司歡搖頭，遲疑了幾秒說：“根本聽不清楚，像是海嘯或者是海底有什麽東西在叫。”

吃完早餐以後，司歡和胡志出去打聽昨夜的消息。

村子前的那塊空地上聚集了很多人，都在議論昨晚的聲音，村長吧嗒吧嗒抽著旱煙想事情。

胡志蹦蹦跳跳擠進村民裏頭，這個哥那個嬸叫了好幾個人，很快的融入了話題中心。仿佛他就是土生土長的開平村人，看的司歡目瞪口呆。

“昨晚是龍王爺發怒了！我小時候聽過到這個聲音。”村子裏面最老的婆婆拄著拐杖，被重孫扶著走到村長面前。

“老阿嬤。”村民見她來了紛紛讓了一條道。

老阿嬤今年107歲，經歷了封建王朝，戰亂年代和平年代，再到現在的末世，老伴兒子兒媳都死了。

她有些老年癡呆，有時候還以為自己還在那個封建年代，經常坐在房子前面拉著路過的人說胡話，村子的年輕人不愛理睬她。

但末世爆發前那段時間，老阿嬤忽然清醒了，叨叨說有大災難要發生。一連說了好幾天都沒什麽人管她，都當她是犯糊塗了。

後來幾只喪屍突然闖進村子裏面，人們才意識老阿嬤口中的災難是什麽。從那以後村子裏的人都對她有了改觀，村子有什麽重大的決策都會去知會她一聲，問問她的意見。

司歡和胡志互相看了看，擡出龍王爺這個有點扯了吧。

村長給老阿麼讓出了位置，“阿嬤，您剛才說什麽龍王爺。”

“我很小的時候，有一晚也聽到這個聲音。當時爺爺說是龍王爺發怒水淹大地，沒過兩天大水就淹過來了。”老阿嬤說話很吃力，慢慢的一個一個字說出來。

她說完以後，村裏裏面沒人接話，老阿麼說的這件事起碼是百年前的事了。現在村子裏除了她以外最老的才60歲，已經記不清有沒有聽長輩提起這件事。

“阿麼，你是意思是龍王爺發怒要降罪給我們開平村嗎？”一個年輕人問道。

老阿嬤的渾濁的眼睛看了一下海的方向，忽然又扯起來另外一個說法：“動了龍王爺的蝦兵蟹將，龍王爺也會發怒顯聖讓大水沖上來。”

村民面面相覷，聽得迷迷糊糊，老阿麼一會說是天怒一會說是動了龍王的蝦兵蟹將，她老人家估計是又犯糊塗了。

不過這兩個說法都有一致的結論，就是海水會淹上來。

村長想向她確認，“阿麼按照你的說法是過兩天會發大水是嗎？”

老阿麼卻不說話了，讓孫子扶著她回去。嘴裏還小聲叨叨說:“不能說了，不能說了……”

姜還是老的辣，老阿麼雖然有時候是神神叨叨的，但說出來的話確有幾分可信度。

他們世世代代在海邊生活，靠海吃飯，對大海很熟悉，漲潮落潮的時間他們也記得清楚。

大海不可能會無緣無故發出這樣的聲音，像有巨人在海底發出古怪的聲音。龍王爺發怒是封建迷信，但大自然發怒是真實存在的。

海嘯，天崩，地裂。

哪一個他們都承受不起。

司歡聽了有一會，如果老阿麼的話真有幾分靈性，兩天之後海水就會淹上來。

真的有這麽神奇的事嗎，他摸著下巴想。

村長抽完了旱煙，把竹筒拎在手上，“好了大家稍安勿躁，阿麼的話剛才大家都聽的很清楚，現在最主要的問題就是兩天之後會不會發大水。”

“我們村子外面還有一片林子，如果林子都被淹沒了，我們就收拾收拾到旁邊的山上躲兩天，等水退了再回來。兩天時間，大家先回去準備一下。”

“哥你怎麽看？”胡志在村民們散開後回來問司歡。

司歡搖頭，“不知道，天災誰說的清楚。”

村口一陣吵鬧，有群半大的孩子跑過來開心地叫道:“卡車過來了！今天可以換東西，媽我想要玩具！”

交換貨物的卡車按時過來了，一如既往地開進村子空地上。

開車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叼著一根煙打開車門從駕駛座上瀟灑的跳下來，打開集裝箱的門吆喝道:“換了東西了哎！老規矩！精細糧都收臘肉也可以。”

村民回家裏拿了糧食到集裝箱後面排隊，討論著換了東西以後就回家收拾東西。

司歡暫時不想換東西。

“大哥，你在沿海一帶的幾個小漁村做生意，消息肯定靈通，我想和你打聽一件事情。”

男人打量了他一眼，“你是生面孔，以前沒見過你。”

“我昨天才到開平村，您知道最近幾天其他村子裏面有沒有出現生人？我和我的同伴從諾亞方舟活下來，但是在海上漂流時失散了。”

聽到諾亞方舟這四個字，男人臉色一變，盯著他問:“你是從諾亞方舟上活下來的人？”

胡志一瘸一拐地過來了，“老板，不止是他，還有我！我們都是從船上活下來的。”

“您知道船沈的事？”

司歡註意到看開貨車的男人和開平村的聽到這件事的表情不同。

男人說:“前幾天打臺風下大暴雨，我在漁港基地待了幾天，沒有到下面的村子做生意。諾亞方舟沈的事基地裏面人盡皆知，說沒有收到他們船的信號。”

“後來也不見諾亞方舟到下船點把游客放下來，基地裏的人都默認船沈了，船上的游客估計也……沒想到居然有人真的活下來了。”

司歡一聽他這樣說，心裏咯噔一下，“別的村子裏面沒有從諾亞方舟上活下來的嗎”

男人很確定地告訴司歡:“雨停以後我就開車下來，其他村子我問他們知不知道諾亞方舟的事他們更是一問三不知。我就看到你們兩個生面孔。”

司歡心涼了半截，別的漁村也沒有……

胡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嫂子說不定飄到別的地方去了，司歡你別放棄希望。”

男人掐掉煙頭，盡可能地給司歡提供幫助，“漁港基地每天都有人進出，說不定你要找的人到那裏去了。不過我覺得在海上生還率很小，小弟你看開點。”

“我明天就要開車回基地，你如果要去漁港基地找人我可以順路捎上你。”

司歡猶豫了一會，咬牙做出了決定。反正與其待在這個小漁村等到天荒地老，等不到蔣長鯨也沒用，去消息靈通的漁港基地碰碰運氣。

現在不走，他沒交通工具要等到十五貨車才會來第二次。

“謝謝大哥，路費多少我算給你，我還有兩個孩子。”

忠厚老實的男人擺了擺手說:“不用給錢，反正車裏有多餘的位置，空著也是浪費。大家出門在外都不容易，能幫就幫。”

“唉等等，別扔下我啊，我也要去基地能不能捎多一個！我是異能者不會給你添麻煩！”胡志道。

“行，車裏有多餘的位置。”

司歡說:“大哥今天午飯和晚飯去我們那吃怎麽樣，謝謝你載我們去基地，在拒絕我們就不好意思了。”

“行吧，打攪你們了。”

蔣枝在樓下小院子裏面玩，她看中了花盆裏面不知名的小花，司白看她很喜歡就偷偷摘了一朵給她。小枝輕輕捏了一下花朵開心地笑了，拽到手裏想上樓想讓爸爸看。

上樓時，然後想到哥哥走路不方便，停下來拉著哥哥一起上樓。

待會就要走，司歡在收拾東西，大腿忽然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回頭看了腿上多了兩個“掛件”。

“剛才你們兩個跑哪裏去了？”

“花花！”小枝把手裏的花給伸給爸爸看，“哥哥、給的。”

“很漂亮。”司歡把花花別在了小枝的頭上，擁著他們說：“明天我們就要離開這裏了，去找大爸爸。”

“大爸爸……”蔣枝聽到這三個字眼睛就開始濕潤了。

“小枝現在長大了，不能總是掉眼淚，很快我們就可以見到大爸爸了。”司歡摸摸她的腦袋。

司白也跟著一起哄小枝：“不哭、不哭。”

司歡眼睛也有些熱熱的，他忍下了笑著輕點了一下兩人的腦袋，“我們走吧，出發。”

昨天開貨車過來的男人叫阿友，他結束最後一筆交易後把後備箱關上，看司歡和胡志兩手空空：“你們沒有行李嗎？”

胡志說：“行李都跟著船一塊沈了，哪還有什麽行李。就這身衣服洗了穿，穿了又洗。”

阿友笑出了聲：“大兄弟你倒是實在人！先上車吧，如果路上沒什麽事的話，晚上我們就能到漁港基地。”

司歡他們剛走，天上就下起了小雨，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滂沱大雨瀉下來，密集的雨點唰唰打在開平村的土地上，村民們想起了老阿嬤說的龍王爺顯靈，要發大水把他們淹了。

雨下了兩三個小時不見停，今天輪到小刀到高塔上巡邏。從望遠鏡看到海水漲潮了，幾年了頭一回看到水位漲得如此快，已經到森林邊緣了。

“村長，老阿嬤說的事情可能是真的，我們要躲到山上避一下。”村子裏的異能者冒雨趕到村長家裏面商量。

“先把雞鴨牛運到山上，然後叫兒童婦女老人上山。”村長做出了安排。

小刀實時監測水位上漲情況，然後和底下的人匯報情況。忽然有個人影從森林裏面鉆了出來，天空忽然一道閃電劈下來，接著就是轟隆隆的響雷。

“誰在哪裏！”小刀怕是海底喪屍爬上來，用槍口瞄準他。

又一道閃電下來，小刀終於看清了，好像是個人在那裏。沒穿衣服，下半身用一塊芭蕉葉擋著，他舉起手嘴裏好像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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