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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你是我的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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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意第二天一大早剛起來, 就被謝緣抓著洗了手臉,而後給裹上了厚厚的一件雪狼大氅。桑意被埋得小半張臉都看不見,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望他。謝緣照舊是單薄的一件僧衣, 外面披著專為國師打造的玄服羽衣, 幽深森冷, 氣息如同外邊的森嚴冰雪。

桑意昨天引來的大片桃花再次被雪覆蓋了, 他踩著滑溜溜的階梯探頭出去一看, 正要伸手再施個法召來桃花, 卻被謝緣制止了:“你是我剛種出來的樹, 初始修得人形,形神都不太穩當,還是少用法術的好。”

系統:【臥槽,他這個不要臉的,非說你一只桃花妖王是個剛化形的小妖精,這是擺明了要廢你臂膊,事事要你粘著他啊。】

桑意假裝不知道, 彎起眼睛, 把手交給他:“好,我聽話,可是緣哥哥, 我並不覺得用法術很累, 我只是想給你變一些花。”

謝緣摸了摸他的頭, 聲音冷冷清清的:“我們所在的地方是凡人的國都, 你與他們不同, 凡人或許並不能理解你的存在,所以法術,只演給我一個人看便好,其餘時候,不要說出你是妖的身份,知道嗎?”

桑意乖乖點了點頭。走了幾步,他四下看了看,忽而停下來往自己手心呵了一口氣,手心化出小小一枚桃枝,笑瞇瞇地要送給謝緣。謝緣怔了怔,伸手接過,又牽著他往山下走。

北詔國小積弱,皇宮內窮奢極欲,平常百姓至多一個小康。謝緣修行的雪山下有一個不大的市集,花樣繁多,滿目琳瑯,桑意貪玩心思又上來了,看見謝緣一言不發,行止沈穩持重,旁人都不敢多擡頭看幾眼的模樣,於是也板起臉來,一絲不茍地跟在謝緣身邊,裝得像一個大冰山身邊的小冰山。市鎮上人們來來往往,也都認得謝緣身上代表國師的銀魚紋樣,只覺得恍如見到了天師神仙下凡,不怒而威,連多看幾眼都不能。

好玩的卻是他身邊的那個少年——白凈又好看的一個小人兒,卻也一本正經地板了一張小臉,蹲在路邊矜持地吃著烤肉條。北詔這邊的牛羊肉不膻,加上香料調味,味道辛辣鮮香,入口外焦裏嫩,滾燙多汁,好吃得幾乎讓人能把舌頭也吞下去。少年吃得頭也不擡,但是神情認真得讓人想笑,便有人偷偷議論道:“這小郎是哪裏來的?”

“好像是國師大人帶下來的,聽聞小殿下一直跟在國師大人身邊,會不會是小殿下啊?”有人悄悄地道。

立時又有人反駁道:“小殿下身體弱,怎會下山來,而且那小郎身邊也並未跟著多少人,也不是殿下的禮制,所以這是誰家的娃娃啊?”

“你膽子大,不如自去問問國師大人?”一群人推來推去,笑嘻嘻的,反而是好些對桑意心生喜歡的女人成群結隊地出來看他,看見桑意愛吃,於是各自拿了一些腌制的風物小食出來給他,桑意一下子受寵若驚,認真道:“我沒有錢。”

那些婦女紛紛笑開了:“不要錢不要錢,小郎愛吃,就過來跟我們一起坐坐罷。”帶頭的一個格外親切些的女子,含笑摸了摸他紅潤的臉頰,又拍了拍他的頭,一時間到好像是眾星捧月。

謝緣原本是和他一路的,只是見桑意看到吃的就走不動路,於是放心地把他丟在了這裏,讓他吃好了去另一處找他。桑意不知不覺快吃了個半飽,看著前來一個二個逗他的女人們,忽而沈默了一下,秘術傳音給系統道:“我突然間察覺,年齡小的娃娃的確是能占得很多好處的。若是我在原來的世界中這樣吃了別人的東西還不給錢,定然會被罵作不要臉,還會被城主抓回去批評教育。”

系統:【是這樣的,據我的資料顯示,你實在是沒有童年的一個家夥,人家在讀書遛鳥打彈珠的時候,你在謝家的小黑屋中進行極限訓練,本來你是可以靠臉吃飯的,但是到現在連女人的手都沒牽過,謝家又只得一些啰嗦的老媽子,也難怪你會喜歡男人。】

桑意:“好了,你可以閉嘴了。”

系統:【說真的,從第一個世界開始我就想問你,為什麽你攻略得這麽熟練啊?你是什麽時候察覺自己喜歡男人的?】

桑意翻了個白眼,臉卻慢慢地紅了,他當做沒聽見,系統也就知趣地不再問他。他被一大幫子出了閣的女人領到了一個院子中,放開了肚皮吃,除了肉串外,還有水晶馬蹄糕、熱甜餅和鹿奶酒,接受著姑娘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調戲,幸福得快要想不起來自己是來幹什麽的了。就在他快靠著爐火睡過去時,院門又被人推開了,謝緣出現在了那兒,雙手合十,對院中的人示意:“打擾,我來接我的徒弟回家。”

北詔女人們生性灑脫不羈,也沒有漢中人那樣多的規矩,陡然看見院門口出現這樣一個俊俏得紮人眼睛的和尚,都竊竊私語笑了起來。她們不認得謝緣,只見到有出家人來,出於禮節都收斂了一些,給孩子餵奶的幾個,姑娘也輕笑著背過身去。這院中的顯然是個大家族,妯娌成群,都是女人在場,倒是襯得謝緣的出現越發突兀起來,桑意看見他來,當即也不吃了,下地就要往他那邊奔過去,跑了幾步,卻又折返回來,禮貌地問了一句能不能再帶一塊羊排走。

女人們又笑了,給他打包了整整一袋子的羊排來,附贈許多斬成斷的甘蔗。桑意奔到謝緣身邊,遞了一個羊排過去,謝緣搖了搖頭,他又遞了個甘蔗,謝緣也只是微笑著收下,並不見有要吃的意思。

桑意問:“緣哥哥,你為什麽不吃呢?”

謝緣道:“我修佛,辟谷不食葷腥。倒是你,你是一只花妖,原本應當只好飲用露水、吃點花蜜,但現在……”

桑意吃得滿面紅光,聞言停下來瞧他。

系統在他身邊煽風點火:【是的,小豬都沒你吃得多!你能有一點花妖的尊貴與驕傲嗎!】

桑意秘術傳音道:“我這是OOC計劃的一部分。”

系統:【呸,我能信你?】

桑意就這樣保持著無比真誠,又帶著一點茫然的眼神望著謝緣,謝緣目光沈沈,註視他片刻後忽而笑了:“罷,隨你喜歡。”

桑意於是低下頭繼續吃,又聽見謝緣輕飄飄的一句:“以前倒是知道你喜歡吃,只是一直不大得空帶你出來。”

桑意想了想,系統給他的資料卡裏面很詳細,倒是也沒有說過他前五次是否貪吃這一點。謝緣這麽一說,他首先想起的卻是他們現實中在江陵中,曾經說好的去幾處街邊小攤裏吃飯,只是因為謝緣行程繁忙而一直沒空出去。

桑意是寸步不離謝緣的,謝緣要出去,他也要跟著,實在饞得不行的時候,也只能讓家中下人帶著食盒過去,原樣裝回來給他吃。刀削面時辰久了糊湯,他心心念念的三鮮糯米醬皮與蓮子糕也容易吸水,變成軟趴趴的一片,失卻當下的口味。這些東西都在一條街上,謝緣也曾下令讓那幾個攤主入城主府當廚子,做給桑意吃,但他們二人都曉得,在府中畢竟也沒有在外時那樣愜意悠閑的氣氛,彼一時都是同一種味道,還是要自己親自去了,才覺得美味。

後來也有幾個主母說謝緣這樣有過於寵愛、驕縱桑意之嫌,成天在謝緣面前碎嘴,他不勝其煩,桑意自己亦說不用這樣大費周章,也懂事地把那幾個人請了回去。後來他就天天在謝緣身邊呆著嗑蟹黃瓜子,嗑得劈裏啪啦響,也不跟謝緣提自己想吃什麽了,謝緣問起的時候,都說自己愛吃瓜子。

桑意從回憶裏抽身出來,撓了撓頭,還是知道眼下是個什麽情況:“以前?”

謝緣道:“是你聽錯了。”

桑意道:“哦。”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走了一半,桑意因為吃得太撐,步伐慢下來,落後了謝緣一截。謝緣停下步子等他,向他伸出手,桑意舉著油乎乎的手就要蹭過來,被謝緣避開了,而後他感覺到自己腳下一輕,又被謝緣攔腰抱在了懷裏。

謝緣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把手擦幹凈。”

桑意便撩起謝緣的衣角擦了,又在他懷裏扭了扭。謝緣垂下眼與他對視,桑意卻還是用那雙無辜又正經的眼睛望過來,望得謝緣眼底也泛起一點笑意,但沒表露出來。謝緣抱著他,桑意抱著自己懷裏的羊排和甘蔗,小聲道:“緣哥哥,我什麽都不懂,會不會讓你生氣啊?”

謝緣道:“不會。”

“那緣哥哥,你怎樣才能笑一笑啊?我今天聽旁人說,好多人都怕你,並且說你是不會笑的,很嚇人,你怎樣才能笑一笑嘛?”

“我不笑?”謝緣輕聲道,“在你面前,我偏巧是笑的,你自己反思一下怎麽看不出來。”

桑意聲音小了下去:“哦。”

謝緣涼涼地瞥了他一眼,也不再說什麽,像昨天一樣把桑意抱回了竹廬中。桑意下地就四處跑竄起來,企圖把昨天被雪埋掉的桃花瓣都挖出來,最後又被謝緣拎著回去烤火。謝緣洗凈了被桑意弄上油汙的玄服,又從桑意手裏好說歹說地搶走了他手中剩下的羊排,一並堆在爐火邊烤熱,又叮囑道:“冷的東西不許吃,這麽大人了,做事也要有分寸。”

桑意道:“我才被你種出來,還是一個很年輕的花妖呢。”

謝緣似笑非笑地望過來:“換成凡人年齡,你十五歲,但要跟在我身邊,我也相信你能有十九的氣度與眼界,該知道怎樣是對自己好的。”

“十九?”

這是桑意原本的年齡。他心裏咯噔一下,立時也不扮孩童了,氣度凜然,“為什麽是十九?”

謝緣看著火,波瀾不驚地道:“我對外人說你是我的徒弟,我所修的佛門宗派,須得師父比弟子年長至少三歲方可授印收徒,我二十二,對外自然要宣稱你十九歲。”

桑意松了一口氣,同時也因為發覺謝緣並不是把他認出來了,所以感到有點失望:“啊,這樣嘛。”

謝緣看著衣服烤幹了,於是拿過來重新穿上,起身欲走:“我該去給小殿下治病了,你就在這裏不要亂跑,我片刻後就回來。”

“片刻是多久?”桑意專心註視著自己的羊排,隨口問道,“小殿下是誰?你是不是有了別的小朋友了啊?”

謝緣過來摸了摸他的頭:“一個時辰後回來。我沒有別的小朋友,只有你,乖乖的。”口吻異常溫柔。

桑意本來是隨口一問,此刻卻被他語氣中那一抹毫不掩飾的柔情驚呆了,轉頭來看謝緣,卻見謝緣仍是平日那副冰山似的冷淡模樣,好似自己是幻聽。謝緣不動聲色,伸手給他扣好領口松掉的扣子,出門走了。

每天這時,皇宮內都會派來一頂華貴的轎子將他接往藥泉,去替折蘭治病。折蘭是娘胎裏落出的毛病,因北詔王寵愛他的母親,故而也對折蘭這個兒子十分上心。折蘭出生之時本該夭折,但因為生產時受到本國聖物桃花心的福澤庇護,所以留下一條命。小皇子越長大,身子骨也越來越不好,單靠將桃花心放置在身邊已經不管用了,據上一任國師所言,需要有人能夠合理掌控桃花心的用法,方能根治他的弱癥。只是北詔地廣人稀,雖然不缺人中龍鳳,但能驅使、催動桃花心的卻二十年來未見一人,直到謝緣出現。

謝緣本不是北詔人,對於許多人來說,他身份成謎,但這也並不妨礙旁人對他的尊敬。皇帝要他當國師,他不要高位俸祿,也不要良田美妾,直言自己要的就是桃花心本身,希望能在將小皇子的病治好之後,徹底得到這一聖物作為獎賞。北詔聖物眾多,雖然桃花心算得上萬裏挑一的珍品,但留在皇家也並無大用,皇帝見他除了此物之外別無他心,連住處都在清冷幽靜的竹廬中不肯挪窩,一個高興就答應了。

藥泉中終年藥香飄散,水汽蒸騰,是北詔雪山中唯一不見雪的地方。謝緣下了轎子,剛一踏足,便見到折蘭立在廊下,一身厚實的衣服,手中還揣著一個暖爐,顯然是等他很久了。

謝緣對身邊人道:“扶殿下回去換衣,我稍後過來。”這裏的侍衛聽他的話過於聽折蘭本人的,於是領著折蘭走了。少年換上了輕薄易透汗的短衫,規規矩矩地坐在房中,伸出一只手給謝緣握住,謝緣閉上眼,對立著打坐在他面前,催動佛印,喚出桃花心來。兩個人通過手掌相合,靈息緩緩透入,折蘭悄悄地擡眼看著謝緣的眉眼,小聲問道:“大人,您最近在占星臺的事還順利嗎?我那回聽父皇說,您在驅使一個名為懸星引的法陣,能夠讓人看到蒼天的邊緣,是真的嗎?您可以帶我去嗎?”

“殿下,治療時請緘口,一面影響氣息運轉。”

折蘭眼裏閃過一絲黯然,不說話了。

氣行三個小周天,謝緣的治療也終於結束了,折蘭沈沈睡去。催動佛印對元神損耗很大,他一言不發地起身離開,只微微對折蘭的教引老師點了點頭:“我還有些事,先走了。”

“辛苦您了,您不妨在藥泉沐浴一下,暫緩一下身軀疲憊。”旁人道。

謝緣搖了搖頭:“不必。”

以往他都會在藥泉裏沐浴了再回去,今天卻例外。路上他神識頻頻出現波動,身體也感到格外疲憊,總感覺許久之後才到達自己的竹廬中。神思縹緲間,他看見元神正中有什麽東西在閃動,如同昨夜一般,雖然無聲,卻能讓他讀懂其中意思。

“你需休憩。”

是桃花心在對他說話。

謝緣搖搖頭:“無妨。”

“你急於回家,平常兩個時辰的功夫被你壓成一個時辰,雖對病人無害,卻對你有害。你的心海出現劇烈的波動,容易讓人趁虛而入。”

“趁虛而入?無非是些春日裏的精怪,要來惑我。北詔常年嚴寒,不必多慮。”謝緣道。

“可那少年並未對你使用惑術,我卻見你動心了,我看見的,你心中全是他。”

謝緣低低地笑了:“你若是曉得我的來路,便會知道,我在很久以前的時候,心中便已經全是他了。”

“我曉得。”

謝緣怔了一怔:“你曉得如何?”

“我曉得你十二歲即與他相識。你身上有輪回印,我便曉得你經歷過數次人世,除卻你用我的力量逆轉的六次以外,你此前應當還經歷過兩處人世,一處現實。每一處人世中,你都會愛上他。”

謝緣沈默了片刻。“我知道,他每次都是帶著目的來見我,最終好像……是要得到我的心,還要我對他說出幾個特定的字。”

“我知。”

“他希望我記起他,帶他回去,但他為人所束縛,便是你說的那個神祇一般的東西。”

“我知。然而神祇亦有無能之處,比如你我對話,它不會察覺。”桃花心閃爍了一下,一股暖流湧入謝緣的四肢百骸,他知道那是桃花心在自發地為他填補元神的虧損。

謝緣輕嘆一聲,“謝謝你。”

“不必謝我,你選擇我,我選擇你,自是緣分。”桃花心今天的話也多了起來,忽而主動問了他一個問題,“你可知那少年對你有無真心?他選擇你,同你選擇他的心情,可想知道?”

謝緣問道:“你知道?”

桃花心道:“我可讀心,是你所說的那個‘神祇’暫時還做不到的事。你想知道嗎?”

謝緣沈默了一會兒:“不必。”

“你很有趣,他每一世都來找你,奪得你的愛意,步步為營,更是一心想讓你憶起你們的現實。我想,你會疑惑他究竟是心裏有你,還是單純的只想要自由呢?他是因為心悅你而選擇你,還是……僅僅因為你是他最熟悉、相處時間最長久的人呢?”

謝緣這次沈默的時間更長了,過後他道:“是的,我有這樣的疑惑。然而你也不必為了給我答案而去讀他的心,這是我的事,而非他的事,我決心帶他回家,也不是因為他喜歡我或不喜歡我,僅僅因為我想帶他回家而已,那是他的願望。”

“這樣嗎。”桃花心不再說話。

謝緣從轎子簾外望出去,已經能遠遠地看見自己竹廬外的雪竹林,片刻後,他想是想到了什麽,眼裏也浮現出一點笑意:“我知道他以前……時常在我認不出他時的時候叫我瓜皮。俗話說將熊熊一窩,我是他的軍主,他也是一只小瓜皮。小瓜皮不知道我已經來了,我也……有些想趁人之危。”

因為桑意以為他沒有認出來,所以還是會像以前那樣黏他、討好他,同他在一起,來換得他的愛。也因為他還需要一些時間,所以他更有足夠的把握,讓桑意真真正正地……喜歡上他。把桑意以前在他這裏沒有得到的:玩到自己想睡時的自由,擁有一個眾星捧月的少年時的自由,放開了吃零食的自由,開口要自己喜歡的一切東西的自由——悉數交給他。他要他風風光光地為自己活一次,即便這只是個離奇縹緲的人世。

他下了轎子,踩著雪慢慢往裏面走,瓊雪碎玉鋪成一條路,路上透出些被雪壓實的桃花瓣,是隱紅色。他踏入門中,方發覺桑意已經就地蜷縮在火爐邊,睡著了。羊排已經被啃得幹幹凈凈,剩下一堆冰涼的甘蔗。

桑意肚皮撐得圓圓的,看得謝緣忍不住笑。他的小桑倒是知道怎麽利用年齡與時間賣乖與任性,入戲得很,所以也比以往多出更多孩童模樣,換做其他人來一點端倪都看不出。

他俯身把他的頭發撥了撥,驚醒了地上的這只小花妖。

小花妖眨眨眼睛:“你把我弄醒了。”

謝緣握著他一縷頭發,淡聲道:“火要燎到頭發了。”

桑意爬起來揉揉眼睛,摸到一邊去洗臉漱口,而後清清爽爽地回來,又給謝緣泡了杯茶,自個兒撅了根甘蔗在旁邊哢擦哢擦地啃。

謝緣端起茶喝了一口,聽見桑意問道:“你羊排也不吃,甘蔗也不能吃嗎?”

謝緣與桑意一向口味相合,都一並不喜歡吃太甜的東西,唯獨幾樣例外:一是涼薯、荸薺與早甘蔗這些不太甜又清爽的水果,二是蓮子糕、荷葉餅這些爽口的糕點。

謝緣不欲跟他搶,打算將東西都留給他,便隨口道:“甘蔗難咀嚼。”

桑意“哦”了一聲,不吭聲了,又哢擦哢擦地啃了起來。沒一會兒,他一口沒有嚼完,忽而含混不清地叫了他一聲:“緣哥哥。”

謝緣偏過頭來看他,不料卻被一個清甜的親吻給逮住了——桑意揪著他的領口吻上來,將甘蔗清爽清冽的氣息都渡過來,餵他嘗了一口,又將舌尖探過來,調皮地在他唇齒間轉了一圈。

“這樣就不難了。”他的小花妖對他說道,眼裏帶著明朗的笑容,“你嘗嘗,很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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