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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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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街上很多人,即便是府邸這邊經過的人也不少,謝滿月拉開簾子看,從這兒只看到許多人圍著,人群裏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幹脆跳下了馬車走過去。

李江跟緊著保護她,謝滿月挑了個角落處人少的,看到人群圍著的中間有人跪著,擡頭看一旁圍觀人,好奇的問,“這是怎麽一回事。”

旁邊的人低頭看是一個打扮不俗的小姑娘,身後還有人隨著,也是秉著看戲的心解釋給她聽,“這齊家是熱鬧了,去年還有事兒呢,如今又出事兒了,齊家少爺在外頭養了人,如今人家找上門來了,瞧瞧,還挺著個肚子。”

謝滿月轉頭看去,跪在那兒的素衣女子腹部似乎是渾圓,衣服穿的多並不明顯,看起來不過也就四五個月的身孕,謝滿月又看到素衣女子旁邊鋪著的席子,上面用白布蓋著個人,還活著,就是奄奄一息的看上去快要死了的樣子,“躺在那兒的又是怎麽一回事?”

“那是這人的大哥,據說是齊家少夫人知道齊少爺在外養了人,派人去警告,還打起來了,把她的大哥打成了重傷,所以她才來討說法。”好心替謝滿月解答的人話音剛落,那兒就傳來了女子的哭聲。

“寒 門敵不過厚府,我也沒想要進這齊府,更沒想過要為奴為妾,可你們也欺人太甚,我哥哥只是個文質書生,不過是個秀才罷了,竟然能下這般狠手,打傷了他還要斷 了他的手,這要他往後如何生計。”女子哭的很傷心,謝滿月看到那白布底下露出的手,也是用紗布包裹,遠遠看過去就能看到紗布外滲出的血,再看這個女子,這 氣質的確像是有些書香氣。

柔柔弱弱的,生的又是一副小巧,並不是市井的姑娘樣兒,雖然衣著樸素,卻也透著一股清麗,哭紅的雙眼下素白的膚色,若是好好梳洗一番也是個美人胚,嘖,這不就是和陸雪凝一個路數,若是衣服再換一換真的沒多大差別。

齊府的大門始終緊閉,指不定裏面鬧騰成什麽樣子,旁邊圍觀的人見只有這姑娘在哭,起哄著還給她出主意,“姑娘,他們打傷了你大哥,你可以報官啊。”

“來 這兒之前我已經擡著大哥去過城西的府衙了,平日裏大哥還接過衙門裏一些小活計,所以也認識他們幾個人,本以為這件事是非對錯也有公允,可,可衙門一聽我們 要告齊家少夫人,怎麽都不肯接這案子,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才來這兒討說法。”女子哭的動容,懷著身孕跪不住了,只能坐在地上。

“姑娘啊,你這又是何苦,這尚未嫁人就有了孩子,要是齊家不肯認,你這今後可怎麽辦。”

“我 本來就沒想過因為孩子到齊家來,也沒想過要齊家認這孩子,我與我哥哥從小相依為命,若是這次哥哥的手好不了,我生下這孩子後我們三個人相依為命,我... 我最初並不知道他就是齊家少爺,我...我已經丟盡了臉面,已經讓死去的爹娘大失所望,還害了大哥。”說到後面,女子泣不成聲。

謝滿月嘴角微揚,真能說呢,這一套話下來,不就是齊家欺負打傷人在先,又壓著官府不敢受理案子在後,且不論齊皓軒有沒有坑騙人家姑娘,單從傷人欺壓這兩件事來看,傳出去可真的是不好聽。

再說了,人家姑娘今天可不是為了進齊府才來的,她是為了討說法,半點不拿肚子裏的孩子說事兒。

謝滿月看那還緊閉著的齊家大門,她還以為齊皓軒有多深情,對陸雪凝有多不舍,齊老夫人要他休了陸雪凝他不肯,如今看來,怕是都要做臉面的,謝滿月經不住惡意揣測,這要是陸雪凝主動要求和離,齊皓軒是不是得高興壞了?

一炷香的時辰有餘,人群散了些,齊府還是沒有開門的跡象,謝滿月走回馬車,上去之後透過窗戶往外看,那裏一人蹲坐著,一個重傷的躺著,可即便是呆上一天一夜,齊府也不一定有反應,除非。

謝滿月剛剛想到那兒,她看到那女子起身了,她似乎是想要一己之力把她哥哥擡上去,後來還是沒走的人幫她把人擡上馬車,女子坐上馬車之後,駕車朝著城南那兒駕車而去。

“姑娘,她這樣豈不是真的名聲盡毀。”不消半日這事兒就會傳開去,到時候別人怎麽說齊府不要緊,就是這姑娘,往後是再難嫁人了。

“她有身孕而不能入齊府的時候就沒什麽名聲了。”謝滿月看著跑遠的馬車若有所思,城南那兒可是官衙區,難不成她想換個地兒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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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呢,謝滿月回到謝侯府,傍晚的時候就聽說了這個女子帶著她的秀才大哥,去了城南的府衙告狀,城南的府衙是直接隸屬刑部之下,和兆京城中其餘幾個小衙門不一樣,說起名頭,刑部之下的被人插手的機會比較小,換言之,這兒一般都是處置大案子的。

謝滿月坐在謝老夫人身旁聽她嘆氣,起不了半點同情心,擡手替謝老夫人捏了捏肩膀,“祖母,我覺得這事兒本來就是表哥做的不對。”怎麽非要說是那姑娘勾搭了齊皓軒。

“你這孩子,不懂這些。”謝老夫人拍拍她的頭,“那姑娘一看就是個有主意的。”

那可不,沒主意能上演這幾出,早讓陸雪凝的人給逼迫的什麽都不敢說了,謝滿月心中嘀咕了聲,“那就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的。

“怎麽能這麽說你表哥。”

“祖母,不是我要這麽說他,是他沒法讓我敬重。”在外養外室子這種事,齊皓軒的所作所為已經讓她大跌眼鏡。

謝老夫人揉了揉她的頭發,無奈,“今天不是去孫家了,你姑姑如何?”

“姑父待姑姑好著呢,姑姑聞不得重的味道,他進屋前都換一身衣服,還找了不少方子來給姑姑緩解害喜,我看姑姑氣色挺好的。”謝滿月把在孫家的事和謝老夫人說了一遍,謝老夫人笑著直點頭,過的好就好。

在梧桐院裏留了一會兒,謝滿月回到玉溪閣,著實是好奇的很,寫了信讓霜降送去孫家的鋪子,想讓孫赫明查一查齊皓軒養外室的來龍去脈,這頭齊府,卻是亂的很。

養外室這件事本來就是齊皓軒的不對,他隱著瞞著,心底裏其實有些愧對妻子,所以這段日子以來對陸雪凝特別好,她想要什麽他都依了。可如今這事兒鬧開了,陸雪凝派人把人家哥哥打傷了,告官府去的時候,齊皓軒這愧疚感就沒了,反倒是隱隱責備陸雪凝的意思。

家宅之事,不論好壞,鬧的人盡皆知都不是什麽好事,整個兆京城中,養外室的官員還不少呢,這外室的存在他們的妻子也是知道的,可人家相安無事的啥事兒都沒鬧,怎麽就他這兒鬧了。

齊老夫人屋子這兒,她看著暗自垂淚的陸雪凝,冷著聲呵斥,“當家主母沒有當家主母的樣子,你找人警告也就罷了,還出手打人,你可知打的不是普通人,他也是秀才身,衙門裏有祿簿的。”

“祖 母,那女子都已經有身孕了,要不是有人看到,我這一輩子都可能被蒙在鼓裏了,他在外養了外室,我找人去警告,這難道也是我的錯,也不是有意打人,而是起了 爭執才會動手。”陸雪凝已經夠心力交瘁的了,祁家的事才剛剛過去,她才剛剛緩過勁來,原本以為什麽事都會慢慢好起來,誰想相公竟然做出這樣的事。

“什 麽是外室子。”齊老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鐵青著臉,“我們齊家不承認她生的孩子是我們齊家的子孫,她也進不了我們齊家的大門,自己沈不住氣,你還要做 這上不了臺面的事,你要氣皓軒蒙騙了你,那你也是找他要說法,身為齊家少夫人做出這種事,你還嫌你不夠丟臉是不是。”

陸雪凝哭 著,不禁想笑,她丟臉,她為了嫁給齊皓軒早就把臉面丟盡了,她為了他做了多少事,如今他就是這麽回報她的,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她是做錯過事,可她為了嫁 給他付出了多少,她就算是對不起祁家,對不起祁玥,對不起所有人,她都沒有對不起他齊皓軒過,他憑什麽負她。

陸雪凝咬牙,破口從嘴巴裏嘗到了一抹血腥味,她低頭擦了擦眼淚,斂去鋒芒,擡頭看著齊老夫人,神情中盡是求助和委屈,“祖母,這件事是我太沖動魯莽,是我做錯了,我往後不會再擅作主張做這些事,您教教我,現在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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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家要壓這麽一件事,十分的快,不過三日這件事城中就無人提及,包括那個齊皓軒養在外面的女子。

孫赫明倒是替謝滿月打聽到了不少關於齊皓軒在外養人的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了一跳,齊皓軒竟在外養了不止一個,有身孕的這個姑娘是一個,還有一個是從畫舫中接出來的煙花女子,在外購了一處幽靜的宅子,玩起了金屋藏嬌。

謝滿月拿著信不禁要想,當初她要是沒出事,順順利利的嫁給了齊皓軒,那麽今天所發生的這些事,到晚有一天也會發生在她身上。

想到這兒,謝滿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把信燒了後謝滿月到屋外透了一會兒氣才把剛剛那不舒服的感覺壓下來,不能再往下想,再往下想她都要覺得賊匪那幾刀子捅死了自己,倒還是件好事了。

謝滿月把這件事拋到腦後不再理會,專註的關心起找天珠的事,半個月後她又去了一趟那個鋪子,鋪子關門了,門口貼了一張紙,有事外出,三五月歸。

謝滿月轉而去了另外的鋪子詢問,結果都不如那家來的讓她滿意,謝滿月就只好等,等那掌櫃的回來,希望他能找得到天珠。

接下來的日子謝滿月在琴棋書畫中度過,謝老夫人為她請了幾位師傅回來,她起步晚了,後頭的要跟上去就要多費一些心思,上午從女堂裏回來,下午謝滿月就要學琴,隔天學棋,偶爾還要在祖父空閑的時候跟著他靜心習字。

傍晚請安後回來還要練女紅,一月一次的鋪子裏的賬本要看,沒貨的時候她還要想辦法尋一些各地的稀罕物回來,這一忙,謝滿月真的是半點空餘的時間都沒有了。

謝 老夫人再怎麽寵溺孫女也不願意見著她真的是什麽都不會,將來嫁了人被夫家說不是,往後可都是孩子自己吃虧,所以該請的,該學的,一樣都沒落下,謝老夫人甚 至還從相熟的夫人那兒托人尋了一位經驗老道的教養嬤嬤來給謝滿月惡補,別人還有休沐日,這下子,謝滿月連睡個懶覺的功夫都沒。

謝 初華過了年已經十四歲,到了說親的年紀,大夫人陳氏早早的就開始物色起人來,如今也有人向謝侯府來打聽這事兒,但陳氏都不為所動,讓謝初華跟著謝滿月一塊 兒在教養嬤嬤這邊學規矩,二夫人範氏一看,也湊著讓謝初幽過來,謝老夫人幹脆給這嬤嬤加了銀子,全家的姑娘都跟著她一起學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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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滿月是數著日子過去的,春去夏至,跨過了炎夏就是入秋,轉眼半年過去,謝滿月長高了不少,就連年紀最小的謝初漣都冒尖了許多,原本和謝老夫人商量好時間,只教半年的教養嬤嬤要回去了。

臨別時謝滿月送了教養嬤嬤好大一份禮,等那教養嬤嬤離開,謝滿月急急的讓霜降去找李江安排馬車,她要出去。

李江駕車到了袁枚鋪子那邊,謝滿月這半年來真是沒時間出來,連自己的鋪子那兒都沒去瞧一眼,只命人過來看過,得知一個月前掌櫃的就已經回來了。

走進鋪子時袁枚正在清點東西,見到謝滿月來了,揚聲道,“還以為你不來了。”

“掌櫃的你去的也挺久的,說三五月,直接去了半年。”謝滿月沖著他哼了聲,不甘示弱。

“你這小丫頭片子懂什麽,為了替你找東西,我都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找了多少廟。”袁枚一路過去,什麽都找到了,唯獨是她說的東西沒尋到下落,入了梵岡這地方是不能隨意找人打聽什麽天珠,這是算是他們那兒的虔誠聖物,所以袁枚找了個向導,帶他去寺廟裏尋找。

偏偏那邊的廟宇都喜歡建在懸崖陡壁上,說這兒上山祈福就是一種歷經險境求得的福報,是虔誠,袁枚因此爬了兩個月的山。

“有舍才有得,掌櫃的你看起來氣色好了很多呢。”謝滿月聽他這意思是找到東西了,好不吝嗇的奉承起他來。

“算你運氣好。”袁枚走進內屋翻找了一陣,拿出一個只有巴掌大的黑匣子出來,放在桌子上,“一直沒找到,去了廟宇裏也求不到,後來幾天上山時遇到了大雨,山路泥濘的很,機緣巧合之下救了個僧人,他得知我要去廟裏求天珠,他把這個送給了我。”

謝滿月打開匣子,裏面放著一只古舊的錦布袋子,袋子裏面是一顆半指長的橢圓形珠子,黑紋為底,白色紋路,清晰的繞在珠子上,猶如是鐫刻的一道符文。

謝滿月小心的把珠子放在自己手上,袁枚看她慎重的神情,不免覺得好笑,“丫頭,你知道那僧人是怎麽和我說的,我救他,就是替他擋了一劫,他把這天珠贈與我,這東西廟裏是求不到的。”合著他那一個多月,白爬了這麽多山。

“掌櫃的,有些事兒你不信,可你也解釋不清。”謝滿月把珠子放回袋子裏,小心的裝好,仰頭看著他,神情認真的很。

“行了,阿顏說好的,原價上加兩百兩銀子,這東西既然是僧人送的,我就不算你錢了。”袁枚揮了揮手語氣裏一抹不耐煩,他才是中邪了的那個,這東西私底下賣掉不知道得多值錢,他竟然在這兒只收她兩百兩。

謝滿月讓谷雨拿出銀票,三百兩放在桌子上,誠摯的很,“掌櫃的,我不是問你買天珠,我是謝謝你替我找到這個,這三百兩是你辛苦半年的酬勞。”

袁枚一怔,隨即笑了,這丫頭,還真是個做生意的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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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滿月把天珠帶回去後即刻托孫赫明找人送去了毫安,一個半月後,正值十月,毫安第二軍營內,喬瑾瑜收到了一條手工編制的項鏈,繩索上面只綴了一顆珠子,黑白相間,紋路古樸細致。

附帶的還有一封信,上面洋洋散散的都是交代他的話,把這珠子戴好了不許離身,不許沖鋒出去做危險不要命的事,最後一段話似乎是臨時加上去的,喬瑾瑜都能想象的到她說話的口氣:“回來的時候胳膊是胳膊,腿是腿,千萬別缺了,還有,老實呆著少給我老爹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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