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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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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酒液在昏暗燈光裏閃著晶瑩的光,趙夢蝶仰首一飲而盡,繼續和身旁人描述她在國外的奇異見聞。

“泰國寺院裏的佛牌真的非常神奇,上面不僅有來自經文力量,還有高僧加持。不過,也有黑衣法師做的陰牌,雖然和佛牌模樣相似,但戴上後招鬼招邪,輕則黴運連連,重則災禍纏身。”趙夢蝶繪聲繪色地同旁人說道。

其中一人連呼“迷信不可取”,起身離開了這桌,棠小野順勢坐了過來。

趙夢蝶覺得她面生,抿了口酒,多看了幾眼。

棠小野坐近了,遞過一張名片給趙夢蝶,“你好,認識一下?”

趙夢蝶瞥了一眼名片上“劉易”二字,興趣寥寥,“你叫劉易?”

棠小野搖頭,“這是我朋友,他對你有興趣。”

“我不認識什麽劉易。”名片的邊緣很鋒利,趙夢蝶一不留神手指被割破一小道口子,她不悅皺眉盯著名片又看了一眼,“咦,他是個醫生?”

“對,我朋友目前在市二醫院上班。”棠小野半瞇了眼註視著對方,“你真的,對他沒有半點印象?”

趙夢蝶搖頭,“印象?我能有什麽印象,再說了,我最討厭醫生了,這幾天尤其討厭。”她目光重新掃過棠小野臉龐,舉杯道:“不聊什麽醫生了,既然你我有緣一見,不如一起喝一杯?”

桌邊幾個男性也跟著起哄,要棠小野陪他們一起喝酒。

棠小野當然沒忘記她答應過容櫸不再喝酒的約定,很不給面子地回絕了眾人。

趙夢蝶不滿道:“什麽嘛,塞個破名片給我就想走,大家都是來夜場玩的,你裝什麽純?”

另外幾個大膽的男人伸手去拉棠小野。

棠小野也不是吃素的,手上微一用力,那幾個大男人直接被推倒在一邊。

其中一個黃毛男子更是一屁股坐到旁邊桌大漢身上,兩人差點打起來。

棠小野不關心身後的推搡咒罵,起身離開了。

夜店裏音樂響動起躁動狂野的節奏,男男女女在燈光幽暗的舞池裏暧=昧搖曳,還有煙味飄來。

棠小野已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無意流連,從夜店側門走了出去。

和前門的熱鬧不同,側門小巷子只有一個垃圾桶和幾只野貓,借著昏暗的路燈,棠小野認出墻邊一個熟悉的身影。

“彌生?”

有勾魂使出現的地方,往往說明很快會有人死亡——不過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倒也不意外。

年輕的勾魂使也認出了她,“你是前些日子來過的土地神?叫……”

棠小野笑,“忘了我名字吧,我可記著你呢!”

真正的彌生看起來比貓妖笨多了,他撓了撓頭嘻嘻一笑,“容櫸大人呢,他怎麽沒來?”他心裏還惦記著那位清潤冷雋的男子。

“我眼下在忙自己手頭的任務,大人他不會來這種地方的,死心吧。”

“你在忙什麽任務,說來聽聽?”

棠小野望著彌生,心想這家夥和那只冒牌貨一樣,都有一顆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

她順著側門的縫隙,指著趙夢蝶,“看見那個女人了嗎?我在調查她。”

彌生只望了一眼,“那個女人活不長了。”

“什麽?”

“別看她現在這麽瀟灑快活,其實她得了一種治不好的病,只能通過移植器官存活,移植條件還很苛刻,必須是直系親屬。”

“她生病了?”棠小野聯想到剛才遞名片試探對方的反應,難怪趙夢蝶對醫生表現出這麽明顯的討厭,原來是諱疾忌醫,可是,“她才這麽年輕,怎麽會得這種怪病?”

“這是她獻給神靈的代價。”

“什麽神靈?”棠小野聞到了線索的味道。

彌生搖頭說這他就不知道了,“我倒是很佩服她這種精神狀態,完全不像一個剛從醫生那裏拿到診斷書的人。”

棠小野還想追問,彌生壓低帽檐,“有人來了,我先走一步。”

“跑你個鬼啊,凡人又看不見你。”棠小野追在身後罵道,望著彌生跑得比兔子還快消失在黑暗裏。

側門被推開了,幾個壯漢跟著一個小黃毛走了出來,小黃毛指著棠小野,“大哥,就是這個女人。”

剛才棠小野把小黃毛推到一個肌肉大漢身上,害得他平白挨了拳頭。

小黃毛回頭就打電話喊來了自己大哥,大哥領著人教訓完肌肉大漢,現在來找始作俑者算賬。

幾個黑衣壯漢圍了上來,面色不善。

棠小野不慌不忙取出小皮鞭,幾個壯漢哈哈哈笑了。

“小姑娘這麽有情-趣,小皮鞭隨身攜帶?”

“要不要哥哥帶你去小樹林玩玩?”

“這麽水嫩的小姑娘,哥哥真舍不得下手。”

一名吸煙的壯漢笑得一臉猥-瑣,低頭把煙霧全部噴棠小野臉上。

“啪”地一聲鞭子脆響,燃了一半的香煙被打到一邊,大漢的嘴唇像香腸一樣腫了起來。

打架還這麽多廢話,“來吧,姑奶奶的鞭子已經饑渴難耐了!”棠小野拉開一步距離,隨手甩了兩個響亮的鞭花。

大漢們明顯也被激怒了,咆哮著朝她撲了過來。

棠小野早就擺好了應戰的準備,誰想一道迅猛的疾風從巷口外吹進來,棠小野被風吹的睜不開眼,幾個彪形大漢更是像紙片一樣被吹起到半空。

他們在半空中嚇得手舞足蹈、哇哇亂叫。

過了一會,風停了,大漢們從半空一頭栽下,倒在一旁的垃圾箱裏,直接暈了過去。

巷口外,一道身影緩緩走來。

“容……大人?”棠小野揮到一半的鞭子硬生生扯回手中。

他怎麽來了?

容櫸舉起手機,“九點三十五,你還沒打給我,我只好自己過來瞧瞧。”

棠小野收起鞭子,“您這查崗查得真不是時候,我正忙著呢。”

容櫸掃了一眼她的小短裙,深V快到肚臍眼、開衩快到大腿根。

哇哦……

“你打算穿成這樣,跑到這種地方打架?”

“我……”棠小野心虛低下了頭,“沒辦法,酒吧裏大家都這樣穿,我純屬工作需要、入鄉隨俗。”

酒吧?容櫸危險地半瞇起眼,“你喝酒了?”

棠小野連連擺手,“我有遵守約定,今晚滴酒未碰。”

“那就好。”容櫸略感欣慰,脫下外衣披在她肩頭,“早春夜寒……我再增加一條規則,以後不許穿這麽短的裙子。”

“啊?”

至少不能在別人面前穿。容櫸很想這麽補充,但還是忍住了。

垃圾箱裏傳來響動,原來是其中一個大漢捂著腦袋醒來了,瞧見容櫸和棠小野站在巷子裏。

大漢心裏暗罵這兩人剛才玩的什麽把戲?

“媽的,老子和你們拼了。”他抽出插在褲子後的砍刀,想也不想朝二人撲來。

棠小野察覺到附近有路人視線,連忙友情提醒,“暴露身份很麻煩,大人別對他出……”

“手”字還沒說完,容櫸身形一閃,拳頭已經砸在大漢鼻梁中間。

大漢兩眼金星,耳邊嗡嗡,兩道鼻血湧了出來,他又一次倒在了垃圾袋上。

“只要不用法術就不會暴露,我們走吧。”容櫸扔下身後橫七豎八躺著的大漢們,攬過棠小野肩頭朝小巷外走了出去。

周五酒吧街的夜晚人流洶湧,幾個跌跌撞撞的醉漢在人群裏亂撞。

容櫸手上攬得更緊了,披在她身上的風衣更是把底下這一身不良少女短裙遮得嚴嚴實實。

他的長發垂到棠小野脖子裏,癢癢的,她覺得他此刻像一只護食的獅子,威風霸氣地罩著她行走在人群裏。

她竟然平生第一次有了一種被人保護的感覺。

“容櫸……”

頭頂上的男人輕輕的一聲“嗯?”

“你是專門過來,接我下班回家的嗎?”

他點點頭,“嗯。”

“容櫸?”

“又怎麽了?”

“沒事。”她偷偷低下頭笑了笑,朝他身邊又挨緊了一些。

***

這一晚,棠小野睡前坐在床頭,抱著手機望著容櫸的微信。

他把自己護送回家就離開了。

有些話語湧到她嘴邊,直到告別,她最終還是沒敢說出來。

現在她只能對著聊天框發著呆,現在是淩晨一點十四分,他肯定睡著了。

有點不甘心……

他朋友圈被她設定了三天可見,但在這之前,她鬼使神差地保存了兩人的合影。

——反正他的朋友圈裏全都是她的合影。

她把他的照片單獨截了出來,調了一下顏色邊框,設為新的手機桌面。

清雋的笑意,溫柔的眼眸——一如她腦海中的他。

棠小野傻笑著望著屏幕,像一株看到太陽傻樂的向日葵。

打了個哈欠,意識到時候不早了,她扔下手機,感覺肩膀下壓著一塊硬物,伸手一摸,原來是他之前落下的玉佩。

這枚曾在他身上佩戴過的玉佩,是否也沾染過他的體溫、陪伴過他的日夜?

她對著玉佩又傻笑了一會,把玉佩壓在枕頭下,祈禱今夜好夢一場。

***

這段時日,棠小野的睡眠質量並不好。

從前只是做一些奇怪的夢,她在夢裏是個死得很慘的悲劇女主角。

容櫸搬走後,她的夢不僅愈發清晰,甚至還常常在睡夢中產生房間闖入第二個人的錯覺。

這一晚,夢境的內容難得換了模樣。

夢裏。

她坐在閣樓的窗邊對鏡梳妝,梅花的紅色花瓣被風吹進來,落在雪白的衣裙上。

銅鏡裏人影一閃,身旁有人走來,輕輕關上窗。

她感到身體一輕,被那人抱了起來。

眼前的畫面浮起了一層朦朧的玫瑰色。

床簾落下,金鈿委地,雪白衣裙褪下,抖落紅色花瓣。

空氣中她露出一抹香肩,身後人輕輕吻上。

啃咬、舔舐,直到雪白的肌膚上留下羞澀的紅痕。

騷動的、疼痛的、燥熱的、難以遏制的……

她仰起頭,忍不住微微吟-哦出聲。

滿室暖香迷醉。

濕漉漉的吻順著她的頸椎、後頸一點點攀上臉頰,在她肌膚上撩起火花。

她微微側過頭,迷蒙中看到一副男子的面龐。

她似乎是喜歡這個人的,喜歡到心都疼了,但那種喜歡——好像活生生從另一個人腦海剝離、嵌入她的記憶中一般,強烈、生硬而疼痛。

她捧起了男人的臉,想要努力辨認他的模樣。

男人似乎按捺不住了,按住她的雙手,直接把她推倒在床榻上。

身體的觸感在慢慢蘇醒,她眼前的畫面雖然還停在夢中,肌膚上的熱度卻清晰得可怕。

夢裏男人褪下衣衫,眼瞅著畫面馬上要轉入更為香-艷的片段,床頭手機滴滴滴的鬧鐘聲響了起來。

棠小野被鬧鐘聲拉回現實,掙紮著從夢裏醒來,微微睜開眼,伸手抓過手機。

六點十五,天還沒亮。

不行,那個夢太真實了,她身上濕乎乎的,出了好多汗。

棠小野亮很不舒服地蹬開被子,亮著臺燈坐起身,一低頭,被眼前的模樣嚇得小小“啊”了一聲。

她滿床狼藉,枕頭被扔到一邊,床單也皺巴巴的,她做個夢還廝滾地這麽認真?

乍一看,還以為夢裏的情節真的就地上演了一通似的。

那個春-夢太真實了,真實得叫人害怕。

難道是因為睡前又過於思慕容櫸所致的?

她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地嘆了口氣。久旱了四十年,一朝想男人,竟然這般如狼似虎,棠小野你出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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