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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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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戲完容櫸,棠小野只覺神清氣爽、心情大好,帶著一臉燦爛的笑容將證件遞給了看守所的警衛。

這些證件是前不久調查水庫連環自殺事件時,警方夾帶在信封裏寄給她的,這一回就當二次利用了。

拘留所警衛很快按照棠小野的要求,把方然帶了過來。

推開會見室的大門前,棠小野小心翼翼戴上了墨鏡、口罩和鴨舌帽,一整張臉包裹得密不透風。

容櫸不解地望著她,她小聲解釋:“裏面這人認識我,我不偽裝一下,不好開展調查。”

偽裝完畢,她擰開門鎖走了進去。

這是容櫸第一次見到方然,他年紀二十七八的模樣,長著一張白白凈凈的書生臉,一派斯文儒雅。

方然一見眼前戴著墨鏡口罩鴨舌帽的女人,有幾分傻眼。

棠小野看出了他的疑惑,“我是受人之托來調查這件事情的,不方便暴露身份,理解一下。”

方然面露頹然:“還有什麽好查的,我明明什麽都沒做,還要我繼續提供教唆自殺的證言嗎?”

“我知道你什麽都沒做。”

“我們第一次見面,你能知道什麽?”方然顯然對她不信任。

“我查過這起事件的資料,這件事絕不是一起自殺事件這麽簡單。而且……”棠小野壓低了聲音:“我還知道你被喬安娜表白的時候,一定什麽都沒說就跑掉了。”

方然擡頭,驚訝:“你怎麽知道?”他從來沒告訴過別人喬安娜暗戀自己的事,更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某個夜晚喬安娜表白時候的情景。

棠小野心想因為你對所有表白的女生都做過這種事,她從前親眼所見許多回。

眼見方然上套了,她神秘兮兮湊近了他:“我比你在市面上能雇到的任何一個私家偵探都厲害,如果不想罪名成立的話,趕緊把你身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我。”

***

方然這個學期才接手高三三班,喬安娜成為他的學生。

他也想不明白,高三課業如此緊張,為什麽還有女生能抽出時間暗戀自己。

喬安娜比其他暗戀者高明,她出動了父母的力量,施壓給校方,讓校方悄悄安排方然周末給喬安娜補課。

上上個月,周六補完課剛好七點整,外頭下著雨,方然沒帶傘,被困在喬家的別墅裏。

喬安娜撐開一把印著白玫瑰圖案的蕾絲小傘走到他身邊,笑著說要送他到路邊打車。

方然沒有拒絕。

大雨中,小傘下,喬安娜嬌羞地吐露了心聲。

“方老師,我喜歡你很久了,真想快點長大嫁給老師。”

方然聽後大驚,本能生起了害怕和抗拒的防禦情緒。

他不敢再和她共立一把傘下,拔腿沖進了大雨裏,頭都沒回落荒而逃。

淋雨回家後,他病了一場,之後便推卻了給喬安娜補課之事。

本以為事情會慢慢被時間沖淡,無知的少女也會漸漸重拾理智。

直到自殺發生的那一天,喬安娜穿著一身輕飄飄的白裙來到他辦公室,將一朵白色玫瑰花遞到他手邊。

他擡起頭,她笑得格外甜美:“方老師,你要一直記得我哦,一直,一直。”

說完她轉身推開門離開,門外是走廊,她竟然輕輕一躍翻出了走廊的護欄,回頭對他笑了一下,張開雙臂,朝後倒去,白色裙擺高高揚起像風中的花瓣……

一切發生得如此突然,從她送來玫瑰花到自殺,不過十幾秒的時間,等方然反應過來沖到護欄邊時,早已沒了喬安娜的蹤影。

她消失了!

喬安娜再也沒有出現過,警察倒是很快找上了門。

一開始警方只是說找他了解一些情況。再後來,喬安娜父母不知提供了什麽證言,他頂著“教唆自殺”的嫌疑被關進了拘留所。

***

“我能說的,就這麽多。”方然說完後,面露疲倦。

棠小野在小本子上塗塗寫寫,記下了“暗戀未遂,自殺報覆?”幾個字。她翻了一頁,擡頭又問:“關於喬安娜這個人,除了她暗戀你之外,你還知道些什麽?”

方然搖搖頭,擡手不經意揉了一下鼻子,“我並不了解她,沒什麽可說的。”

棠小野把他的小動作看在眼裏,他還是老樣子,撒謊的時候鼻子癢癢。

看來,關於喬安娜的其他事情,他不是不知道,而是選擇了緘口不言。

棠小野沒有戳穿他,決定今天暫時就問到這。

就在她起身決定離開的時候,方然忽然叫住了她:“你能不能摘下墨鏡和口罩?”

“?”

“我感覺,你很像一個人……”他記憶中也有一個女孩,有著與她相似的聲音,相似的語氣,相似的身形……

“你感覺錯了。”棠小野拉著容櫸,快步離開了會見室。

***

回到小區的地下車庫,容櫸忍不住問:“你從前是怎麽認識他的?”

棠小野關上車門,“我和他同班過三年,他曾經是我同桌。”

“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麽?”容櫸跟在她身後問。

棠小野停住了腳步,背對著他,垂著腦袋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

容櫸直覺她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若是平時,她肯定張牙舞爪口出狂言教訓自己,比如說“關你什麽事你再啰嗦我就把你怎麽怎麽著……”

但是現在,她竟然沈默了!

一向張牙舞爪的小獅子,竟然沈默了?

很反常。

終於,棠小野很小聲說了一句:“沒有,我和他什麽都沒發生。”

聲音不大,但聽得出其中情緒不對。

“怎麽忽然這麽低落,不像你。”容櫸憂心更重,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腕:“遇到事情可以直接和我說,不必全都自己扛著。”

棠小野甩開他的手,轉過身怒目圓瞪:“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低落了?你再啰嗦,我就把你賣到風俗店去。”

這麽氣勢洶洶的語調,很棠小野。

還能發脾氣,應該沒大礙。容櫸稍微放下了心。

回到家後,棠小野房門一關,抱著一摞資料悶頭研究去了,連晚飯也沒吃,餓了就啃餅幹。

菜頭疑惑問:“公子,這丫頭又接到什麽奇怪的信封了嗎?”

容櫸搖搖頭,正是沒有接到信封,她還那麽全情投入追查這件事——這才是令他在意的地方。

他的作息一向規律,每晚十點一定會上床。但今夜因為記掛著棠小野,一直坐在客廳等到了十二點。

最後也沒等到棠小野開門出來。

容櫸困得扛不住了,在菜頭再三勸阻之下才回房安寢。

***

漆黑的夜寂靜無聲。

容櫸躺在床上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雙小手暴力搖醒。

棠小野跪坐在他床頭,兩只眼睛像貓咪一樣亮晶晶:“明天和我一起去一趟喬家?”

她悶在房間翻查了一圈資料後發現,方然原先的確只是作為普通證人被警方傳喚。

盡管網上已經流傳出喬安娜是因為師生戀關系才自殺的傳言,但喬家父母在第一次接受采訪時明確表示這是無稽之談,他們相信方老師不是那樣的人,並表示希望早點找回女兒的屍體。

喬家父母第二次出現在鏡頭前,口風忽然一轉,他們對方然不再友善:“希望警方認真調查相關人員,也希望校方能夠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待。”采訪完不久,屍體被人發現了,喬家匆匆忙忙舉行了喬安娜的葬禮。

棠小野猜測,在這段時間裏,喬家父母發現了女兒死亡的新線索,但具體發現了什麽,他們沒有告訴警方和媒體,只是堅持把罪名落在方然身上。

棠小野還發現,父母對於女兒的死態度大幅轉變,發生在喬安娜所有書本行李都被搬回家中之後。

也就是說,他們在喬安娜的遺物中發現了什麽。

得到這個結論後,棠小野迫不及待地計劃了下一步調查方案:潛入喬家尋找線索。

容櫸揉揉睡眼,摸黑打開了臺燈,看了看床頭的時鐘,“這麽晚你不睡覺,跑來我房間,就為了這件事?”

“很晚嗎?幾點?”

“四點十五分。淩晨!”

“那我不睡了,馬上就天亮了,洗把臉我就出門。”棠小野興致勃勃道。

容櫸披衣坐起,看著身前像磕了藥一樣亢奮的女子,不悅地皺眉:“那個男人到底和你什麽關系?從前都沒見你如此拼命。”

“都說了我和他沒發生過什麽,你去還是不去?”

“你不是不樂意我跟著你嗎,怎麽,忽然轉性了?”

“潛入民宅這種事,多一個人,多一個照應。”棠小野沖他眨了眨眼睛。

容櫸沖她打了個哈欠。

打哈欠是會傳染的,棠小野馬上也打了一個哈欠,原本不覺得困,這一回眼皮忽然沈重起來。

容櫸往裏挪了一個位置,“你要困了就躺會,我去客廳睡。”

棠小野搖頭:“不困不困,堅持一下就天亮了。”

容櫸拿她沒辦法,起身下床去外頭喝水,喝完水再回房間,剛才還嘴硬說不困的棠小野,已經非常主動自覺躺在他床上睡著了。

他站在床邊猶豫要不要把她抱回樓上房間,但終究還是不忍打攪她,最後只是俯下身給她拉上被子,自己盤著腿坐到床的另一角落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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