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諾！！

有香立即就認出了這個青年，見到了一直擔心著的人，她沒能控制住情緒的立即跑過去就抱住了他：“太好了！！真的是你嗎？是你吧！沒有人可以假扮成‘死亡’對不對？！太好了……我好擔心你們啊！！”

“主人……”這個擁抱菲諾倒是完全沒想到。他曾經被不少人類召喚過，但是他們都只擔心自己的問題，從來沒有擔心過他們召喚出的惡魔會怎樣。更何況他們對惡魔‘死亡’充滿了畏懼，別說這樣擁抱，就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缺乏經驗讓菲諾楞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要怎麽做。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試著用手臂把有香抱住。原來如此，擁抱人類是這樣的感覺。好溫暖……人類，擁有溫暖的體溫，能夠感覺到生命在他們的體內流動。真是不可思議的感覺，甚至就連心臟的跳動都可以清晰的感知。

“菲諾，小西他們呢？他們還好嗎？只有你在這裏嗎？”

“嗯、嗯……”

聽到有香的聲音，菲諾才回過神來。說來慚愧，雖然身為死亡，但他對生命這種東西還是有些憧憬的：“抱歉。主人。因為那只‘心魔’的原因……我們之間的契約被阻隔開了，我們沒辦法主動找到你。”

“果然是因為這個嗎……巴澤爾哥哥也說可能是這個原因……那菲諾是怎麽找到我的？”

“我一直在這裏等待。”菲諾露出了微笑，他說，“作為惡魔，如果沒有和現世連通的通道，就無法穿過屏障。但是，由於我是‘死亡’，因此就算是無意識的召喚我的人類也非常多……我可以更容易的利用其它人開啟的通道來到這一邊，然後來找您。”

其他人無意識的召喚……難道說是……有香想起小西曾經說的，只要是發生過很多流血事件的地方，屏障就會薄弱，然後惡魔就會跑出來。難道菲諾說的也是……她沒有多問這方面：“菲諾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在這裏等的？話說你怎麽會知道我會來這裏啊！”

“惡魔有惡魔的魔法……主人。這都不重要了。”菲諾帶著笑容，他說，“現在我已經找到您了。現在您不必擔心契約的問題……”這麽說著，他擡手覆蓋住有香的臉，剛剛還在生長的紋身漸漸的退縮了回去，有香眼前的那些變得異常的場景也開始更加快速的恢覆。

“心魔是個非常頑固的家夥，但是只要我在這裏，它就不敢靠近。雖然我現在拿他沒辦法，他寄生著您，但他因為看到我，也會產生畏懼。”菲諾……或者說，現在還是叫他‘死亡’更加合適。他的聲音平靜又帶著一些冷氣，他現在微微彎著腰，幾乎把有香覆蓋在自己的陰影裏，“我是‘死亡’，我的主人。死這一概念，即是我本身。即便是惡魔，也懂得這概念，也會懼怕我。因此您不必恐懼，只許勇往直前，那東西，早晚會知難而退。只要它有一絲退縮……”

死亡的目光中閃過了一點冷酷的光芒。但馬上他又露出溫柔的微笑：“主人，不要這樣看著我。我是來幫助您的。”

“謝謝你菲諾……有你在的確變得更安心了。”畢竟我可是親自驗證過你的實力……有香說，“不過，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是。您是我的主人，不論是什麽事……我都會為您做。”

“召喚心魔的那個人，現在不在這裏。”有香說，“巴澤爾哥哥說……那個人不知道是因為什麽，憎恨著我，希望我淒慘的死去。我不知道……還有那樣的人存在，但是如果他真的存在的話，那他是不是也會對我喜歡的大家下手呢？”

“主人……？”

“我現在，有這麽多人保護著。還有柯拉松先生……所以，我沒關系的。菲諾。可以請你，去保護大家嗎？”

您明明這麽害怕……明明……這麽的……恐懼。只要對我說不要走我就絕對不會離開您身邊，可是為什麽……人類……好奇怪。有著只認為自己最重要的人，也有著認為其他人更重要的人。我無法理解，無法理解你們的多樣性，因為惡魔的行為準則永遠都是一樣的。

他們永遠都想要停留在這現世。所以我作為他們當中的一員，無法理解人類的思考。

“主人……您認為，比起讓自己安全，其他人的安全更重要嗎？”

“嗯~~應該是這樣吧。但是如果說出來的話，大家會生氣的。所以菲諾要保密哦！我……喜歡著大家。不想因為我的事情讓大家受傷。而我又沒有歐爾麥特老師那麽強大，能保護很多很多人……所以，菲諾可以幫我嗎？”有香擡頭看著菲諾，然後露出笑容，“可以嗎？”

“…………”雖然我無法理解，但是我也無需理解。因為這就是人類。這就是我等如此憧憬的人類。沒有緣由的善與惡，沒有界限的光與暗，與這一切相稱的，就只有人類。菲諾在短暫的困惑之後，也露出了微笑：“我明白了。主人。”

“謝謝你！去找香川先生吧！然後把這些話告訴他，他一定能想到比我更好的方法！”有香又抱了抱菲諾，她說，“你也要小心哦！雖然我知道惡魔不會死，但還是會擔心你們。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到小西……菲諾，心魔，可以被打敗的對嗎？”

“那是當然。”菲諾肯定的說，“而且，是您的話，一定很快，很快就能戰勝他。雖然我不能在您身邊，但是……”魔法我還是會幾個。菲諾擡起手來，他摸摸有香的頭頂，然後附上一個咒語，“我的名字與您同在。另外……那個人。”

“咦？”

看到菲諾指向身後，有香轉過身，就看到柯拉松躊躇的走過來，故作淡定的抽了一口煙：“我說卷心菜……你到底都在認識一些什麽人啊？”

“他……的確可以保護您。”菲諾看著柯拉松，然後微微歪頭，他說，“是新生的惡魔……惡魔‘重生’嗎。原來如此。真是特殊的存在。我等根本就不是活著的，又何談‘生’，你究竟是體現著什麽的‘重生’呢……”

“？”聽不懂他說話，但是這家夥好可怕啊！柯拉松甚至有點想轉頭就跑。眼前的菲諾讓他本能的抗拒，這家夥身上散發著‘大事不妙’的氣息。

“足夠純凈，是比心魔更強的惡魔。”菲諾沒有在意柯拉松的態度，他說，“主人就交給你了。”

“等、等一下！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啥！”柯拉松覺得自己好像遇到‘老手’了，他立即說，“我這次也是憑感覺追來的！你倒是多教教我啊！都說我是惡魔什麽的可我完全沒有自覺！所以說惡魔的什麽厲害的魔法之類的你就不能教我幾個嗎！”

“雖然也不是不能教你，但現在也沒有那麽多時間。”菲諾沒辦法的搖頭，他說，“憑著感覺走是對的。新生的惡魔往往都很迷茫，但你比其他更有優勢的一點是，你已經在人類的世界了。你曾經也是人類吧。這就夠了……因為我等即是人類精神的提現，越是接近人類，就越是強大。”

“關鍵就是我完全沒覺得自己變強了啊！”

“是你的錯覺。”

“啊？？卷心菜你說說他！這人怎麽回事啦！”

“那、那個……菲諾的意思是，其實只要柯拉松先生在這裏，那個心魔就不敢做什麽嗎？可是之前……它集中的襲擊了我們一次哦？”有香趕快圓場，她說，“就連柯拉松先生都被襲擊了……”

“丟人。”菲諾斬釘截鐵。

“你說什麽？？”柯拉松很火大。

“…………明明是更強的一類，結果還被襲擊，不是丟人是什麽啊。”菲諾挑起了眉毛，他說，“不過，我們也是一樣就是了。心魔的優勢在於，他更加接近人類，也就更容易影響人類。而你呢，我新生的同事——你就是人類啊。你的優勢比他還要大。不要想著‘成為惡魔’，因為惡魔是借由人類才存在的，所以只要‘作為人類’，就能變得更強。”

在說什麽鬼……柯拉松還是不明白。自己不是什麽強大的人。之前只是救一個孩子就竭盡全力了，他有些生氣：“可是我……並不是什麽強大的人類。你也應該知道人類也分很多種的吧？我不想卷心菜受傷，但是我……我現在，就連能搭上的命都沒了啊！你要我怎麽辦！”

“不會死……難道不就是對人類來說，最強的地方了嗎？”

“哎？”

“…………死亡，是人類最恐懼的東西。我，就是恐懼之源。然而，你已經不需要懼怕我了。”菲諾說著，就轉頭看向這座城市，“就連這個國家的主人，都懼怕著我。就連尋求著死亡的人，都躲避著我。沒有什麽好質疑的，你已經超越了他們所有人。”

“你難道想說，我的最大的優勢是我是個幽靈嗎？”

“我說過了，你已經是重生的惡魔，你只要繼續‘憑著感覺’，就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吧。”

“我要找的不是存在的意義，是保護卷心菜的方法。”

“你已經找到了啊。”

“啊？”

“…………”真是個遲鈍的男人。過於被人類的感情束縛，也是你的弱點。但這也許並不是壞事。菲諾沒有再說什麽，他轉而對有香說，“主人，我會聽從你的指示去到香川身邊。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這個地方……非常的危險。這虛偽的假象，剛剛你已經看穿了它的面具，不要被迷惑，不論表面上多麽和平與繁榮，這裏都是一個能讓‘死亡’停留這麽就的地方。請您務必小心。”

“我知道了菲諾……”雖然你快要把柯拉松先生氣死了，我也沒有太明白你說的話，但是我還是很擔心你啊。有香踮起腳來捧住他的臉說，“下次和我見面的時候，要帶著笑容哦。好嗎？”

“是。”菲諾看著有香，笑了一下。他握住有香的手，有些依依不舍的把它拿下來，接著轉身，“那麽，在告別之前……”隨著他的目光，有香這才發現和剛剛那些包圍自己的人穿著同樣制服的人又跑來了很多，他們從街口湧出來，正在跑向這邊。

“在告別之前，請允許我最後為您解決麻煩。”菲諾這麽說著，他僅僅只是轉過身，跑過來的人就開始倒下，“只需要……一會兒。”

當他的話音落下，就連天上的鳥兒都在啪啪的落地！本還往這邊跑的敵人見狀開始驚恐的向後逃走，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覺得在剛剛的那一瞬間，仿佛看到了死神降臨。

“菲諾……”

“…………他們太吵了。”打擾到我們的談話，同時還想要對您不利，我不能容忍。菲諾……死亡，沒有看著有香，他只是平靜的這麽宣告，“我只是讓他們安靜下來。”

雖然知道菲諾現在是同伴，但有時候他真的有點可怕……只有他這種時候，有香才能意識到他們是惡魔。

“卷心菜。”柯拉松小心翼翼的抓住了有香的手，“啥也甭說了我們快走吧。”我要被這個家夥嚇死了。你真的一點都不怕嗎我說！！我好怕啊！！

“主人……”

在被柯拉松硬拽著離開之前，有香看到菲諾轉過身來對自己露出微笑：“我還會等著您回來。”

“——你也要小心哦！菲諾！！等著我啊！！”雖然的確有點可怕，但是……但是他……他對自己沒有惡意。甚至，因為他是死亡本身，他都不覺得死亡有什麽錯。他不是人類，因此也不能用人類的思考方式來揣測他的意圖。有香還是大聲的這麽對他喊了，然後對他用力的揮手，“要乖乖的哦！！”

“…………是。”菲諾笑瞇瞇的，也擡起手來揮揮。原來如此，這就是人類告別的方法。好奇特。第一次和人揮手呢。好有趣。站在腳下的‘屍體’中，菲諾發自內心的有點欣喜。

要乖乖的哦……我的卷芯啊……你可真是，難以置信！柯拉松不知道應該從哪裏開始吐槽，就剛剛那個家夥，見他不腿軟的肯定沒有幾個，而有香還敢叫他‘乖乖的’！現在柯拉松終於明白巴澤爾他們說的‘大型猛獸馴化師’是什麽意思了。這就是所謂的超能力吧！

“好奇怪，那些人究竟是誰呢？剛剛聽到什麽家族之類的……”有香已經完全不在意菲諾了，她開始思考那些來追自己的人。

“卷心菜，我剛剛被嚇到了。你能不能先安慰我一下？”柯拉松表示自己需要‘呼嚕呼嚕毛’，“你突然跑出餐廳，然後轉眼就不見了。羅都嚇傻了好不好？”

“那我難道不應該安慰羅先生嗎？”

“他沒事，你先安慰我。”

“是是……”哎……到底為什麽這麽執著於讓我安慰你啊！根本無法拒絕，因為他已經把頭伸過來了。有香摸摸他的頭頂說，“菲諾是我們的同伴，所以不用害怕他啦。”

“我更害怕的是卷心菜突然在這個地方消失掉。”看到你猛的消失在人群裏的時候，我差點就哭出來了啊……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這裏已經是多弗的地盤了。我真的非常的害怕啊……到底要怎樣才能救你，才能幫你，我不知道。我想不出來。我現在焦慮得厲害！

“對不起。我剛剛是不是……讓大家特別擔心了？”

“不原諒你哦，卷心菜。”

“對不起嘛……”但是剛剛的感覺，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腿幾乎不受控制的跑出去，仿佛一定要拆穿菲諾所說的那個‘虛偽的表面’一樣。仿佛註定要看到那灰白的景象。有香說，“就好像是，聽到了有人在求救一樣。身體不自覺的就動了起來。”

“求救……？”

“嗯……也不是真的聽到聲音啦。但是，有一種感覺，覺得我必須……必須出來，必須看到。”到底要怎麽形容呢？有香也不太明白，她說，“就好像是，這個國家……這座島，在求救一樣。”

“我好像聽到了它在說……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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