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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燈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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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曠心中掛念著小妹與沈童,點燃棒香之後,便先趕來與沈童一行匯合。

靳飛與高湛卻是在遠處等待鞭炮點燃,看著朱旭與眾紈絝狼狽地逃出車轎才離開。

這會兒聽靳飛眉飛色舞地把過程一講,沈書巖大讚痛快:“這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痛快,痛快!簡直是大快人心!”

沈童也忍俊不禁,心中暗笑這三人在一起還真是有點三個火槍手的腔調。

她本來受原書影響,對高湛既忌憚又厭惡,前幾回與他碰面時都存著規避之心。但蕭曠夜闖榮國公府時高湛鼎力相助,這回相遇又熱心相助救火,還與蕭曠靳飛一起惡搞了回朱旭,讓她對其印象大為改觀。

不管書中是怎麽寫的,如今的高湛並沒有作惡,那些沒有發生過也不會再發生的罪責,不該再由他來背負了。

她朝蕭曠與高湛、靳飛三人致謝,語氣真摯。

高湛見她眼神看過來,再無原先那種冷淡與疏離,不覺欣喜,卻又有些感慨,自己是否是愛屋及烏的那只烏鴉。

靳飛就完全沒有這麽覆雜的內心感受,他純粹是因為搞事成功而興奮:“老大,送沈小侯爺他們回府後,咱哥仨再喝一杯去?”

蕭曠卻道:“不去。”

“為啥?”

“還有小妹在。”

“小妹麽先送她回家就是了。”

“不去。還嫌今晚事兒不夠多麽?”

靳飛:“……”

多好玩的事啊!他是真不嫌再多一點的!

蕭小妹與沈書璉肩並肩坐著翻花繩,也把眾紈絝被整治的過程聽了個清清楚楚。她湊近沈書璉耳邊,悄聲道:“你回去後,可別把這事兒告訴別的人呀!”

沈書璉眨了眨眼:“為什麽呀?”

“要是說了,你祖母一定會不許你姐再見我二哥,說不定還會責怪你姐姐呢!”

沈書璉懂了,用力點點頭:“我不說。”

蕭小妹又叮囑他:“我和你說的這話你也別告訴別人啊,連你姐姐都不能說,你要是說了,我就不和你玩啦!”

沈書璉更加用力點頭:“我不說!”

沈童耳朵聽著外頭蕭曠與靳飛的對話,就沒怎麽留意這兩個小的嘀嘀咕咕說什麽,沈書璉最後一句聲音答得略響,沈童回頭,隨口問道:“什麽不能說呀?”

沈書璉急忙用手捂住嘴,瞪大眼睛望著沈童,一付“打死我也不會說”的表情。

這孩子也有他的小秘密了,沈童好笑地搖搖頭,摸摸他腦袋,沒有再問他。

她取下頭上一對鑲藍寶鎏銀珠花,對蕭小妹道:“今晚耽誤你看燈了,我送你這個算作賠償好嗎?”

“不,我不能收。”蕭小妹口中這麽說,眼睛卻黏住了一般離不開那對珠花。

小妹今天梳丱發,分左右在頭頂梳了兩個球形的發髻,下面各垂著一小縷頭發,沈童便替她將珠花戴在發髻根部,側頭看看,調整一下位置,問道:“書璉,小妹姐姐這樣好不好看?”

沈書璉點頭:“好看。”

蕭小妹摸摸頭上的珠花,帶著幾分羞澀歡喜地笑了。

一行人回到慶陽侯府,因轎子頗多,轎廳裏停不下,沈童那乘轎子只能停在門外。

箜篌打開轎門,蕭小妹下了轎,沈童牽著書璉跟在後頭。

蕭曠凝望著她。

這裏的人實在太多了……到最後能說的也只有場面話。

沈童朝他淺笑著福了福,轉身帶書璉回府。

進門後走了一段,書璉搖搖她的手:“姐。”

沈童低頭看向他:“怎麽了?”

沈書卻不說,只叫隨侍的丫鬟婆子們留在原地,拽著她又往前走了一段才舉起另一只小手,肉乎乎的掌心裏托著一樣東西,用帕子包著。

沈童詫異地拿過來,打開帕子,裏面是一對銀鎏金的流蘇簪。

發簪看著是全新的,簪頭是如意形,下綴一顆鏤空牡丹花紋的銀珠,銀珠下方垂著一對指頭大小的金色繡球燈,燈下各有流蘇,是一圈極細的銀鏈子,在燈火下熠熠生輝。

她從沒見府中女眷戴過這個式樣的流蘇簪。

簪尾上則卷著一張薄紙。借著燈光可以隱約看見上面寫著文字。

“書璉,這是哪兒來的?”

“小妹姐姐給的。”沈書璉把聲音壓得極低,縮著脖子,那對烏溜溜的大眼睛左瞄瞄右瞄瞄,鬼鬼祟祟那樣兒看著就讓人想笑。

沈童訝然:“她什麽時候給你的?”

“進門前。她叫我一定要沒人的時候才給你。”

沈童用帕子將流蘇簪重新包好,收入懷中,隨後看向他:“書璉……”

“我知道,我不會說給別人聽的。”沈書璉說完,用他的小手捂住嘴,一付“我口風很緊,任何人都別想從我口中問出這件事”的樣子。

沈童好笑又無奈地點點:“確實,你別對旁人提起比較好。但姐姐想說的是,要是以後小妹姐姐又或者是別的什麽人,再讓你收下什麽轉交給我,你可千萬別收了。即使姐姐不想要,也拒絕不了,還會讓別人產生誤會,這就麻煩了。”

沈書璉驚訝:“姐姐不喜歡嗎?”

“……也不是不喜歡……”

“那麽為什麽不想要呢?”

沈童輕輕搖了搖頭:“你長大後就懂了。”

沈書璉:“……”

大人們說這句話的時候,就說明他們不想再解釋了。

沈書璉走得慢,又拉著沈童說了會兒話,等他們回到繁英院見沈老夫人時,沈賀盛與蔣氏、沈書巖已經在那兒,並將轎子起火的事說得七七八八了。

沈老夫人邊聽邊蹙眉頭,見沈童帶著書璉進屋,急忙朝他們招手:“快過來。”

老夫人拉書璉過去,摸摸手摸摸臉,把他上上下下仔細看過,又把沈童拉過去,從頭到腳看了兩遍,才舒了口氣:“你們倆沒事就好。”

嬤嬤與丫鬟們接手沈書璉,將他帶進後面去洗漱休息,沈童便安靜地等在一旁聽祖母與二叔說話。

沈賀盛有些擔心地道:“娘,您說德親王世子是不是盯上咱們了……”

沈老夫人沈著臉道:“真沒想到德親王世子竟能如此不肖,今晚這事過去了,就算了,但若他們再有什麽欺人之舉,我少不得要去宮裏走一遭。”

沈老夫人娘家姓秦,當今太後也姓秦,沈老夫人在太後面前還是能說得上話的,當然若非必要老夫人輕易不會用上這層關系。

沈老夫人輕嘆一聲:“樹欲靜而風不止……咱們雖不去招惹旁人,但卻防不住旁人來招惹咱們。看來兩個月還太短……瞳瞳,這段時日你還是別出門為好。”

沈童多少料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輕輕點頭應下:“是。”

蕭曠帶著小妹回家,竇氏一眼就看見她頭上多了兩朵珠花,還不是紙或布做的那種便宜貨,這就皺起了眉頭:“這哪兒來的?”

蕭小妹吐吐舌頭,看向蕭曠。

蕭曠便將今晚偶遇沈小侯爺,他們的轎子被人點火,他與阿湛、阿飛幫忙救火救人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只是沒提後面放鞭炮嚇唬朱旭等人的事。

竇氏懷疑地盯了蕭曠一眼,責備小妹:“這麽貴重的首飾,你怎麽能收下呢?拿來!”

蕭小妹癟癟嘴,不情不願地摘下珠花,放進竇氏掌中。

竇氏催她去睡覺,小妹戀戀不舍地再看了眼珠花,才跟著呂氏去洗漱。

竇氏將珠花給蕭曠:“你明日去還了。沈小姐家裏有錢,隨手就送了。但咱們不能收這麽貴重的首飾。”

蕭曠答應了,將珠花收好。

竇氏卻沒有要結束對話的意思:“阿曠,你和沈小姐怎麽回事兒?”

蕭曠一怔:“什麽怎麽回事?”

竇氏正色又問了一遍:“你和沈小姐是怎麽回事兒?”

“什麽事兒也沒有啊,都去看燈會,路上碰巧遇見而已……”

竇氏盯著他,完全不信的樣子。

“真的什麽事兒都沒,阿湛阿飛還在外頭等我,我去了。”蕭曠語速極快地說完,落荒而逃。

沈童洗漱完,便讓箜篌琴瑟去休息。

房門合上後,她取出那對流蘇簪,展開卷在簪尾上那張紙。

熟悉的字跡,仍然是力透紙背。

他在信裏解釋,那天小螺為何會突然跑來,為何會哭,之後江捕頭找來,呂氏又是如何把小螺勸回去的。

之後又說新款的筆樣已經開始試做,但他父親仍然沒有同意由和永興來制筆,他會找機會再勸說。

沈童默默看到最後,署名行遠。這是他的字麽?蕭行遠……

沈童不由彎了彎唇,一直到最後,也只是普通的敘事,而且一大半的篇幅都用來解釋小螺那天的舉止。

真是的,小螺跟江捕頭的事與她有什麽關系啊!

她的目光移向那對流蘇簪,繡球燈倒是與上元節應景,可他送她這麽對戴不出去的發簪又有什麽用?

她將流蘇簪重新包好,把方才讓箜篌找出來的空盒打開,收好簪子,放在收納筆的盒子上方,想了想又把筆盒抽出來,疊在這只盒子上。

吹熄燈,她準備睡下,卻忽然發現今夜的月光特別明亮,簡直像是中秋的月光一般,照得屋裏頭所有擺設都清清楚楚。

才只是初十而已,又是正月裏,怎麽會這麽亮?

她走到後窗邊望出去,不由發怔。

侯府的後墻外是條小胡同,東頭不通,因此十分僻靜,幾乎無人來去,胡同裏有兩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樹頂高過了院墻。

此時樹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火燭絢爛,花燈多彩,將兩棵大樹照得通明燦爛!

因為她沒法再去逛燈會了,這是為她一個人辦的賞燈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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