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禾白凈的面容扭曲起來，顯然被摩將將的說法刺激到了， 他低吼道：“為什麽我就是被丟掉的垃圾， 我這麽努力、努力的活到現在， 這些游戲難道不是很有趣嗎？媽媽為什麽不要我？！”

摩將將知道，他嘴中的‘媽媽’指的是【游戲】。

那位任性驕縱的神明， 一直都是莊禾心目中的母親， 這是一件很諷刺的事， 正如誰都沒有想到，那個早早被摩將將俘虜的少年老師， 不過是個空殼罷了。

他早早被這個世界的意志吞噬， 被這個世界的“偽神”操縱著游離於老師之中，這麽做大概是為了搜集新的游戲素材、或者享受自己的游戲――但也可能只是好奇作為一個人類是什麽感覺。

摩將將搖晃著罐中的小魚，下一瞬冷笑著將罐子砸在地上，碎片中孟京痛苦的掙紮：“現在想來， 它這麽特殊的東西也只能是出自你之手，當初它和你合作準備襲擊教師公寓，如果我沒發現你便借勢裝死脫身，而我發現了，你覺得我是個有趣的玩具，索性繼續下去， 並讓我們在圖書館和它碰面， 哪怕那只狼人沒有出賣它，你也有辦法讓我們找到它，最後被引到這裏， 參與一些你覺得有趣的游戲。”

莊禾稀奇的看著她，打了一個響指，一道水流憑空出現包裹住地上掙紮的小魚，將它卷起拽至半空，在水流的簇擁下，激起了大片彩色的泡泡，小魚幻化為人。

他通身赤'裸，未著衣物，玉質般白潤的肌'膚能夠隱約窺見青紫色的脈絡，水藍色的長發宛若水草般浮動飄舞，夢幻般的姝麗面容讓人辨不清他的性別，孟京眸光冷淡，轉眸看向她時微微啟唇，露出的卻不是細密密的小尖牙，而是平滑齊整的白牙，證明莊禾並沒有解放他身上的規則，此時的他不是鯨海尊，只是“人類”孟京。

“孟京，你說你不懂人類的彎彎道道，可在我看來作為妖怪的你心機已經勝過無數人類，最起碼――那個傻乎乎想和我撇清關系的家夥比不上你。”摩將將與他對視，諷刺道。

“你們人類很奇怪，但比起無盡的深淵之海，揣摩你們的想法並不困難。”孟京笑起來溫柔平和，明顯是在模仿流雲君的笑容成功讓摩將將皺了皺眉。

摩將將沒有問他這麽做有什麽好處，她冷靜對莊禾道：“你模擬人類很成功，一開始我也沒發現，不過後來你直接回收所有的‘老師’，讓他們主持這裏的游戲卻連衣服都不換，公開和我攤牌，那我們也就沒必要再玩角色扮演游戲了。”

“你覺得我是已經壞掉的垃圾，但能夠走到這裏的你和我又有什麽區別，倘若我已經腐爛，那麽你、手染血腥的你，可以毫不猶豫清理‘垃圾’的你，有什麽資格來清理我？”莊禾看上去有些病態，他的聲音回響在空曠的禮堂內，摩將將嘆氣：“我不是和你說了嗎？做人要有信仰，哪怕是你這樣不人不神的東西，沒有信仰也很難生存下去，你看，這不是壞掉了嗎？”

“你的信仰不過是罪惡的掩蓋，如果我真的是個人類，我會相信你，但我是神，我是見證過無數人性的神，你之所以能夠在這裏教訓我，不過是因為你是祂的新玩具。”莊禾平息了憤怒，他偽裝人類是真的已經裝進了骨子裏，明明只是【游戲】拼湊的玩具，言行舉止卻無比鮮活。

只可惜【游戲】過分不負責，撿了孩子卻不好好教，任憑他變成現在的模樣，接著才不緊不慢的派摩將將來回收垃圾。

“怎麽都沒人告訴過你，”摩將將笑容溫柔：“如果連自己的信仰都無法堅定，連自己的信念都無法堅守，你會被玩壞的。”

莊禾沒有說話，沈默許久他突然咧嘴笑了：“那就來讓我看看你的信仰有多堅定，我之前告訴過你最終考核是什麽，因為我知道哪怕提前告訴你，你也不可能通過，之前告訴你們只要通過最終考核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這些都是騙你的，所有人都被拖進了墻內世界，在一個個游戲後變成了怪物，從來都沒有人能通過考核。”

“我之所以存在便是為了見證神明的一場游戲，你贏了，隨意處置我，我贏了也是一樣，這便是規則，你能夠走到這裏，所以我給你一個進行游戲的機會。”

四周的空間開始扭曲，摩將將突然感到了強烈的困意，昏昏欲睡間她聽到了莊禾的低語：“想要毀掉我，就努力去贏吧……”

……

“摩醫生？摩醫生？”有人輕輕搖晃摩將將，她頭疼的厲害，接著旁邊有人道：“她最近太累了，疫病爆發後她一直奔波在前線，現在病情終於得到抑制，她才能放松休息一會兒。”

“可是采訪快開始了……”搖晃她的姑娘無奈道。

摩將將睜開眼，嗓音低啞道：“沒事，等我去洗個臉。”

“好的，摩醫生。”

身體疲乏勞累，但摩將將的心卻激動雀躍，她是南星醫科大學卵子醫學的優秀畢業生，本科之後緊跟著讀研讀博，她無疑是優秀的，但她同樣太年輕了，在圓圓國這就是阻礙她地位上升的原罪。

但一場突如其來席卷圓圓國的疫病卻成就了她一番造化，她發現了針對這場疫病的抗體關鍵藥物，在導師湘蕓蕓的引薦下她得到湘鶴鶴的幫助，名揚四海。

南方高層恰巧缺一位足夠有魄力的年輕領袖，很明顯湘鶴鶴準備培養她，下一步她或許會逐漸從醫學領域轉戰政'壇，不過那都是未來的計劃，現在她只需借著這東風獲取更多的籌碼。

“荊陽陽先生在本次疫情中率領國際維和組織做出了卓越貢獻……”訪談主持人對旁邊面帶微笑的英俊青年的大誇特誇，被忽視的摩將將還算平靜，能夠和荊陽陽上同一個節目本就是借勢。

和她這種白手起家的草根不同，荊陽陽可是正宗的二代太子爺，他老爸荊楚楚可謂是一個傳奇，以商賈身份為突破口擠入北方高層，而他的獨子在國際上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更何況荊陽陽本來就不是廢材。

這位哥們兒很會來事，發現主持人有些忽略摩將將後適時和她搭話，沒有讓她察覺不適感到被冷落，彬彬有禮的俊美青年很容易讓人生起好感，然而摩將將卻知道他倆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不提地位的不對等，她的背後是湘鶴鶴，是南方高層，而荊陽陽的背後卻是北方高層。

她覺得有些困惑，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突然對荊陽陽產生這些想法，甚至“思考”起了兩人的未來。

結束了訪談節目，摩將將站在街上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有些陌生，她迷茫了好一會兒，選擇回到家中。

還沒進門就聽到了大男孩們的吵鬧聲，她意識到小侄子摩雋雋帶了朋友回來。

……她為什麽會用“小”這個前綴？明明沈迷跳級的小天才摩雋雋已經大學畢業了，他早就成年了不是嗎？

外表俊秀的青年熱情的給了她一個擁抱，抱怨她沈迷工作好久都沒回家了，摩將將看著他的面龐出神，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右眼下方。

“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他疑惑道。

“……沒什麽。”只是她無由來的覺得，那裏應該有一顆桃心，遠遠看過去就像是一顆淚痣。

在客廳裏，她看見了摩雋雋的兩個朋友，曾經和他是中學同學的許靈靈，以及他的學長柳顏顏，前者害羞的和她打招呼，比女孩子還要精致的五官浮上紅暈，後者對她點頭，看起來幹練利落。

廚房裏摩溪溪正哼著小曲烹飪美食，看見兩手空空的妹妹，她叉腰道：“我讓你買的醬油呢？”

“忘了。”摩將將無辜道，十分理直氣壯。

摩溪溪彈了一下她的腦門，無奈道：“你呀，最近真是累壞了，讓你回來順便買個醬油都能忘，去樓上睡一會兒。”

對妹妹溫言細語說完，她就對客廳那邊吼道：“摩雋雋，出去買醬油！”

“知道啦，老媽，”青年已經習慣了老媽的雙標：“還要買什麽一路說了，免得到時候還要跑兩趟。”

看著弟弟拉著朋友出去，摩將將聽姐姐的話回到了臥室，明明是熟悉的房間，可她總覺得缺了什麽……缺了什麽呢？一只會唱歌的鮫人？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摩將將沒有休息，而是從書櫃中找出自己珍藏的童話書，翻看兒時念念不忘的守護神傳說。

“怎麽突然看起童話書了？”來叫她下去吃飯的摩溪溪奇怪道。

“只是突然覺得這上面的守護神不太符合我的審美。”

摩將將把書放了回去，跟著姐姐去了餐廳，媽媽摩樓樓不知何時回家，大家一起聚餐，氣氛溫馨。

吃完後她在廁所門口撞見了柳顏顏，他在洗手，看見她有些尷尬，這位面容硬朗的青年其實不擅長和異性相處。

“你有沒有考慮過染發？”摩將將沒有離開，而是靠在門邊目光奇異的盯著他，柳顏顏總不可能從她旁邊擠過去，拘束道：“我從來不染發。”

“如果你染紅發，或許會比現在更好看。”她突然摸了摸他的頭。

這可把柳顏顏給嚇住了，他面紅耳赤退後幾步，小聲道：“別這樣，讓佐北哥看見就不好了。”

“……你說什麽？什麽哥？”摩將將表情微妙。

“你和佐北哥之前就商量好結婚，但因為疫情爆發耽擱了，他等了你這麽多年，你別對我做這些讓人誤會的事兒。”柳顏顏別過頭，似乎正在努力組織不那麽傷人的措辭。

摩將將徹底沈默了，深吸一口氣，正想說什麽，客廳那邊就傳來了聲音：“是小北來啦，將將快過來。”

二話不說，她一個轉身走向摩溪溪的房間，再次出來時手中已經提溜了一把砍刀。

“其他的我都能忍，你，我忍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

【小劇場】態度

荊陽陽：你好，摩醫生，我是你高攀不起的富二代

摩將將：哦

摩雋雋：小姨，你看我突然變大只了！

摩將將：你不穿暴露的衣服，我看著好不習慣

許靈靈：您、您好……

摩將將：你水晶球跑哪去了？

柳顏顏：額，那個我想尿尿，能不能別站在這裏？

摩將將：尿什麽尿，趕緊把頭發染回去

佐北：我是你的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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