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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元諍只要九兒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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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到手的富貴即將不翼而飛,連老爺急了。

“賀老,這個膽大妄為的女人真是九公主,您老沒認錯?”連老爺憤怒的神情中帶著三分懷疑指向蘇九。

“連老爺這是說老朽眼睛不行了嗎?”賀老先生微微瞇眼,不怒而威。

“縱然老朽認錯了,俊兒眼睛好得很,總不可能認錯吧?”

這門親事吹定了!

“連老爺這是不相信本公主哦?”將手中的茶杯緩緩地放回桌上,蘇九姿態優雅地重新坐了回去,瞇了瞇晶亮的杏眼,笑得很燦爛。

“連老爺不會是從哪裏鄉野出來的吧,京城的老百姓都認識本公主這張臉,你卻識不得,不是很可笑嗎?”

連老爺被蘇九這話說得老臉一陣白一陣紅的,敢怒不敢言。

他近日才遷到京城,自然識不得九公主長什麽樣!

賀俊手裏的茶杯被蘇九搶了去,只好拿起手邊的酒杯把酒灌進了自己的嘴巴裏,混合著噎在喉嚨裏的糕點沖進了食道,才緩解那股憋悶感,一張冷漠的俊顏也因此漲成了紅色,平添了幾絲人氣。

他跟九公主絕對犯沖,有她在的地方,絕對不會有好事發生!

“即使你是九公主,也不可以隨便把茶水潑到本小姐的臉上!”連小臉在一旁義憤填膺地咬牙道。

這個討厭的九公主,眼看著到手的夫君被她就這麽攪飛了,她豈能不恨她!

“本公主就喜歡對連小姐澆茶水!”狂傲地睨著氣急敗壞的連小姐,蘇九臉上的笑容十足的欠扁,仿佛在說,本公主就是這麽任性,你能把我怎麽樣啊!

袖中的粉拳緊緊地握著,連小姐極想站起身來像在家裏抽自己丫鬟一樣狠狠抽蘇九一耳光子解恨,可她不敢,只因對方是個公主,倘若自己這一巴掌抽下去,便是掉腦袋之罪。

不甘地跺跺腳,連小姐雙眼含淚,楚楚可憐地望著賀俊,希望他能幫自己出頭。

可是賀俊看也不看她一眼,冷漠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的酒杯上,徹底無視連小姐的一腔柔情與哀怨。

蘇九見此想笑,卻不能在這個時候笑出來,萬一讓這個連小姐羞愧想不開上吊自殺了,她可不想當這個殺人犯。

被賀俊當成空氣的連小姐更哀怨了,哀怨地將嫉恨的視線重新掃到了蘇九的身上,磨牙霍霍的樣子極想咬死蘇九這個禍害。

—“賀老,這親事……”一心想攀附賀家的連老爺還是不死心,想要拼死一搏試試。

“小女這是被九公主氣的,才做出不合時宜的行為……”

“不用說了,這門親事就此作罷吧。”賀老冷漠打斷了連老爺的滔滔不絕,接著站起身來對賀俊道。

“祖父先回去了,你送九公主回府吧。”

說完,也不顧連老爺再三的挽留,賀老帶著隨從先行離去了。

廂房裏的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起來,連老爺和連小姐都把仇視的目光定格在蘇九的身上,蘇九則是眉目嫣然地盯著面無表情的賀俊看,而賀俊呢,冷漠的視線從來沒有離開過他手中的杯子。

“賀大當家,你手裏的杯子有本公主好看嗎?”順手奪過賀俊手中的酒杯,蘇九左看右看,也看不出這個杯子特別在哪裏。

“自然比你好看。”冷漠地擡眼,賀俊站起身來。

“祖父讓我送你回公主府,還不快走?”

冰冷的語氣裏有著一絲顯而易見的不耐煩。

抿抿唇,蘇九笑著撐桌而起,轉身跟在賀俊的身後準備離開。

“賀公子……”不甘心的連小姐踩著小碎步跑到了賀俊的面前,淚光盈盈地咬唇哀怨看著他。

“小女子……喜歡賀公子……”

削薄的唇向上一扯,賀俊露出一個譏諷的弧度,負手而立,仰頭冷笑道。

“可賀某不喜歡連小姐。”

幹凈利落的拒絕,冷酷地不給人留一絲情面。

哎,可憐的連小姐,賀俊這座大冰山不是誰撞就能撞破的,你呢,還沒撞上他呢,自己卻先沈了,節哀順變吧。

蘇九惋惜地直搖頭,更聽見了連小姐那顆玻璃做的芳心一下子碎了一地。

“啊……”慘遭無情拒絕的連小姐深受打擊,跺著腳傷心欲絕跑了,連老爺連忙追了出去。

“賀大當家,你真會傷姑娘的心。”蘇九聳聳肩,一臉的扼腕。

“走吧,九公主。”賀俊冷漠的表情絲毫沒動,負手率先跨出了包廂的門檻。

蘇九乖乖地跟在他後面出了廂房,下了樓,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酒樓,走在了人來人往的熱鬧大街上。

“你大可不必送本公主回府,本公主可以自己回去的。”見身後的老百姓又開始對她指指點點,蘇九直覺要把賀俊這個大麻煩甩開。

她剛才被他們說成是被木大哥甩了,現和賀俊一起,他們又會不會傳九公主失戀另覓新歡,兩人含情脈脈地招搖過街?

謠言太可怕,她的耳朵不想被荼毒了!

“祖父說了,賀某自然要把公主你安全地送到公主府。”賀俊負手走在前面,寬大的衣袖隨著他的腳步無風自動,冷漠的俊臉更是生人勿近,他所到之處,那些百姓自動給他讓了道。

“你很聽你祖父的話?”蘇九沒法,快步跟上賀俊,主動找話題與他攀談。

對此,賀俊只是冷哼了一聲,並沒有回答。

“圓圓好嗎?”咬咬牙,蘇九再接再厲。

“很好。”這次,賀俊總算開金口了,不過字數依舊很吝嗇。

對著一座冰山,蘇九表示沒那個勇氣去撞,因為她怕疼。

兩人沈默地走到了公主府的面前,賀俊擡眼望了望公主府那金燦燦的門匾,無端地冷笑一聲。

“今日之事,公主恐怕是故意的吧?”

“本公主的確是故意的,你想怎麽樣?”沒想到賀俊要在這個時候找她算賬,蘇九立即揚眉冷笑道。

在她的地盤上找她的麻煩,賀俊腦子沒抽吧?

“賀某不想對公主怎麽樣,也不想和公主有牽扯。”好看的鳳眸半瞇,賀俊冷笑地揚起了削薄的唇。

“公主莫要打賀某主意了,賀某不願當你的駙馬。”

說完,也不理蘇九還沒反應過來的表情,賀俊甩袖而去。

“呸,本公主要不是為了圓圓那小東西,才不會去攪黃你的相親!”反應過來的蘇九跳腳對賀俊走遠的身影惱怒地大吼了一聲,這才氣呼呼地走進了公主府。

男人自戀不是病,過分自戀那就是無可救藥!

“公主,您回來了。”小桃趕忙迎上去,見蘇九的臉色比出去之前更不好,小桃的笑開始變得小心翼翼了。

公主這到底是怎麽了?

蘇九沈著小臉一路走回了自己的閨房,坐在梳妝鏡前,有一股摔東西出氣的沖動。

啊——她憋得快瘋了!

“公主,晚膳已經備好,您是否……”小桃彎腰把蘇九掃落在地的東西一一拾起,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這又是誰惹公主生這麽大的氣。

“不吃了,本公主要睡覺!”惱恨地一拳頭重重砸在梳妝臺上,蘇九應聲站起,走到床榻前,筆直地倒下去挺屍了。

“告訴那兩只,誰也不要來吵本公主睡覺,不然本公主休了他們!”

交代完小桃,蘇九把錦被往自己的頭上一兜,便沒有了任何的動靜。

小桃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並關上了門。

飯桌上兩只駙馬已經坐定,正等著蘇九來開飯。

“兩位駙馬不用等了,公主說她不用晚膳,也吩咐奴婢轉告你們不要去吵她,不然公主要休了你們。”小桃來到飯桌上,雙手交疊放在腹部處,一臉笑瞇瞇地跟兩只駙馬傳達了蘇九的意思。

“公主生病了嗎?”溫衍率先問出了口,細長的狐貍眼裏難掩關心之色。

“公主沒生病。”小桃搖頭。

公主是被某人氣得吃不下飯而已。

見小桃蔑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裴元諍心領神會地開口問。

“公主可還在生我的氣?”

今天進府他沒理會九兒,九兒定是又生氣了。

“大駙馬,奴婢不知,你最好自個去問公主!”小桃低下頭,翻白眼答道。

裴元諍惹公主生氣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作為一個駙馬,他很不合格!

飯桌上重歸於安靜,兩只駙馬默默地吃完晚膳便各自回房歇著了。

小桃不敢進去打擾蘇九,便早早回自己的屋子休息。

夜半時分,蘇九的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來人輕手輕腳地走進了房裏,順手把房門掩上了。

“是誰大半夜的擅闖本公主的閨房?”蘇九並沒有睡著,反而清醒地聽清楚了房裏的動靜,忙起身跳下床榻,用火折子點亮了桌上的紗燈。

一身白色的衣袍在紗燈的映照下熏成了溫暖的橘黃色,裴元諍眉目清淺地站在屋子的正中央,豐神俊朗,如月中走下的神仙,不染一絲的煙火氣。

不過他手裏提著的食盒讓他的美感大大折扣,也讓蘇九空空如也的肚子很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

“三更半夜的,你來本公主的房裏做什麽?”蘇九不爭氣地被她肚子裏的響動弄得臉紅了,頤指氣使地怒瞪他。

她不是讓小桃交代過他們不要來吵自己睡覺,否則休了他們嗎?

是小桃沒把她的意思傳達清楚,還是他對自己的命令充耳不聞,更不怕被她休棄?

“公主晚膳沒吃,這時候想必是餓了,故元諍從廚房裏拿了點吃的給公主。”清雅一笑,裴元諍提著食盒來到了桌前,並把食盒放下,修長的手指優雅地打開了蓋子,拿出裏面的珍饈佳肴一一擺放在了桌子上。

“本公主不餓,你把這些東西拿走吧。”蘇九把捂著肚子的小手放到了身體兩側,梗著脖子跟裴元諍唱反調。

面子問題真要命,如果她很沒骨氣地吃了裴元諍送來的嗟來之食,他肯定會笑話她的!

“公主當真不餓嗎?”斜睨著她咕咕作響的肚子,裴元諍端了一盤素炒鴨胗來到蘇九的面前,清雅的墨眸含著調侃的輕笑。

“這是元諍叫廚房的師傅做的,還熱乎著呢,公主不嘗嘗?”

這個卑鄙小人,竟然用她最愛吃的東西來引誘她拋棄面子,她不會讓他的陰謀得逞!

“本公主說了不餓,要吃你自己吃吧。”努力吞咽了一下口水,蘇九逞強地撇過頭去不看面前盤子裏的美味食物。

“元諍的一片心意公主卻是不領情,那元諍只好自己吃了。”無奈地嘆了好長的一口氣,裴元諍端著盤子走回桌子邊,拿起食盒中的象牙筷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誒?他就這麽自己吃了起來,還有沒有點良心了?

蘇九憤怒又懊悔,撅著小嘴快步走到桌邊,咬牙對正在吃東西的裴元諍怒吼了一聲。

“你給本公主滾出去吃,別在這妨礙本公主睡覺……”

卑鄙小人,混蛋裴元諍,你怎麽不去死!

還沒等蘇九吼完,她張開的小嘴便被裴元諍低頭吻住了,同時嘴裏彌漫出一股食物的香味,有東西從他的嘴裏哺餵進了她的嘴裏,並不容置喙地推送進了她的食道裏,令她想吐也吐不出來了。

“裴元諍,你……你……”蘇九臉紅似火地用力推開了他,睨著他清雅俊臉上那一抹得逞的輕笑,她更加惱羞成怒地瞪他。

“你放肆,你大膽,你竟敢對本公主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氣死她了,這下她的顏面何存!

相較於蘇九的氣急敗壞,裴元諍倒是一臉的鎮定自若,大手輕輕撫上蘇九發紅發燙的小臉,抿唇輕笑。

“原來九兒害羞的樣子竟是這麽美。”

“你妹的才害羞呢!”晶亮的杏眼蠻橫地剜了裴元諍一眼,蘇九不客氣地一爪子拍在了他清雅的俊臉上,嬌哼的聲音十分的傲嬌。

“不要調戲本公主,裴相,你可知只有本公主才能調戲你嗎?”

他膽子最近越來越肥了,是誰給了他這膽子!

“是,九兒。”被打了也不惱,裴元諍反而笑得更清雅,抓著蘇九的小手坐了下來,用另一只空著的大手拿起象牙筷子給蘇九餵食吃。

“本相不該調戲公主,來,吃東西,吃飽了公主才有力氣教訓本相。”嘴角抿出一抹如水的溫柔,裴元諍用含笑的眼神示意蘇九張開小嘴。

“那……本公主不吃飽教訓你好像沒力氣,哼,本公主就吃飽了再來教訓你這個卑鄙小人!”

裴元諍給了蘇九臺階下,蘇九又餓的慌,於是很自然地順著臺階下了。

享受著被裴元諍一口一口餵食的幸福,蘇九頓時覺得飯來張口的感覺該死的好。

裴元諍嘴角含笑,耐心地端著盤子給蘇九餵食吃,清雅的墨眸裏沁出一抹連他自己也未曾發覺的寵溺溫柔。

吃完東西,蘇九拍了拍自己被裴元諍餵得圓滾滾的肚皮,滿意地打了一個飽嗝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力揪住了裴元諍的耳朵,帶著三分邪佞的眼神狂傲無比。

“誰叫你調戲本公主的,本公主是你能調戲的嗎?”

他最近很是肆意妄為,不好好教訓一頓,他以後準翻了天!

“九兒,輕點,別把元諍的耳朵揪下來,明日我還要去上朝呢!”無奈地垂眼,裴元諍吃痛地蹙眉輕聲道,那只被蘇九小手揪住的白玉耳朵已經羞成了紅色。

“耳朵掉了,你就可以在家乖乖待著,不用出去招蜂引蝶,引一大堆女人對你發花癡!”蘇九很是郁悶地撅嘴惱怒道,揪著裴元諍耳朵的小手卻放輕了力道。

他連皺個眉頭都能去禍害女人,這樣的禍水留在自己的身邊,到底是幸很是不幸!

“九兒這是又吃誰的醋?”溫柔的大手輕撫上蘇九氣呼呼的小臉,裴元諍俊臉上的表情一片溫潤,輕笑在他的嘴角邊綻放出一朵柔美的花。

“本公主不是在吃醋!”惱恨地橫了他一眼,蘇九幹脆挪地方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大腿上,也放開了那只揪著他耳朵不放的小手,改由摟住了他的脖子。

“裴元諍,你能不能跟本公主說實話,你到底要從本公主這要什麽?”

每天在她面前演戲,他不累嗎?

即使他不累,她看得都累了。

長長的睫毛意外地抖動了一下,裴元諍伸出雙手抱住了坐在他腿上的蘇九,垂眼笑答。

“九兒這話問得甚是奇怪,元諍除了要九兒的心,還能要什麽。”

她……發現什麽了嗎?

“不,你真正要的並不是本公主的心。”蘇九冷冷睨著他含笑的眉眼,粉唇慢慢吐出了一句讓裴元諍瞬間僵硬的話。

“你要的是至高無上的權利,而本公主是你最好的踏腳石。”

作為權傾朝野的宰相,在父皇昏庸無能的情況下,他能沒有取而代之的野心?

溫衍的野心在明,而他的野心藏得太深,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

清雅俊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但裴元諍很快用一抹無奈的苦笑掩飾了過去。

“如若元諍想要至高無上的權利,那為何之前非要休棄九兒你呢?”

這是個好問題,裴元諍不愧為一只老狐貍,轉移話題的本領令她望塵莫及。

晶亮的杏眼散發著沈郁的冷光,蘇九擡眼看著不動如山的裴元諍,冷然開口。

“之前你休棄本公主,恐怕是欲擒故縱之計,你怕本公主把你太輕易弄到手,玩個三兩天就膩了,把你丟棄一邊再找個新歡,那麽你不就什麽都沒撈到嗎?人啊,越是不容易到手的東西越是心心念念想要得到,你的目的不過就是讓本公主對你死纏爛打,你卻一直裝不情願不對嗎?”

以前的九公主對他發花癡,這點應該也是他極其憎惡的吧,所以他沒有展開進一步的行動,而是在遇見穿越過來的她後,把欲擒故縱的把戲玩得爐火純青,如願讓她把他請進了公主府,如願讓他成了她的枕邊之人,如願讓他可以時時在她的耳邊吹柔情蜜意的枕頭風。

清雅的墨眸隨著蘇九的話一點點地漆黑如墨,裴元諍抿唇不語,俊臉上的表情有些許的陰沈。

“裴相,本公主此話說得不對?”靈動的眼珠子提溜一轉,蘇九放開了勾住裴元諍脖子的手臂,迅速從他大腿上滑了下來,平穩站地,背對著他,清脆的聲音沒有過多的情緒。

“你想利用本公主就明說,藏著掖著你的野心,本公主都替你累的慌。”

身後有衣服摩擦的輕微聲音響起,裴元諍輕輕站起,伸出一條手臂,想要把一只大手搭在蘇九的肩膀上,可在空中僵持了半天,也沒搭上去,反而把僵硬的手臂落寞地收了回來。

“九兒,元諍沒有那麽大的野心,也不會傷害你,你可願信元諍這一回?”

清雅的聲音透著一絲明顯的期待,輕輕飄進了蘇九的耳朵裏。

“本公主……如何能相信你現在所說的話皆出自你的肺腑?”驀然轉身,蘇九擡頭仰望他,粉嫩的小臉在燭光中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陰影。

裴元諍的真話有幾句是真的,她沒有那麽大地自信,自信他對自己動心了,並且掏心掏肺地對她好。

“元諍的心在此,九兒可來取。”裴元諍如玉的臉龐上神色認真,那雙漆黑的墨眸專註地盯著蘇九,修長的手指指著自己的胸口含笑道。

“如若九兒還是不信,可以殺了元諍,剖開元諍的胸膛,挖出元諍的心,看看元諍是否對九兒真心。”

蘇九聽後,笑著搖搖頭,道。

“本公主殺了你又有何用,你還是證明不了你的真心。”

苦肉計對她同樣不起作用。

真心這東西,她能感覺到,而裴元諍身上,壓根沒這東西。

“呵,既然九兒對元諍諸多猜忌,元諍再多說也不用。”垂眼苦笑一聲,裴元諍背過身去負手朝外走。

“夜深了,公主好好休息吧,元諍回房了。”清雅沈郁的聲音很快消失在門外,只留下一桌的剩菜殘羹,預示著他曾經來過這裏。

蘇九失落地嘆了一口氣,重新滾回床榻上睡覺,卻怎麽也睡不著了。

哎,跟裴元諍撕破了那張薄薄的窗戶紙,他以後大概會對她視而不見了。

心裏說不失落那是騙人的,畢竟她還是很喜歡裴元諍的。

哎……

第二日,裴元諍冷著清雅的俊臉去上朝了,溫衍見此,幸災樂禍地冷哼了一聲,甩甩暗紅色的鑲金錦袍,精神抖擻地上馬去早朝。

昨晚上他看見裴元諍偷溜進妖女的房裏,今天他臉色不好,必是昨晚上妖女沒給他好果子吃!

早朝期間,蘇邪針對北漠王要在琉璃國購買兵器的事情跟在場的官員討論,得到的結果,反對同意聲各占一半,這讓蘇邪頭疼了。

同意吧,反對的那些大臣會對他的決定大感不滿,不同意吧,那些同意的大臣必會把問題升級到國家安危上,實在是棘手啊。

拿不定主意的蘇邪便把希望寄托在了裴元諍身上。

“裴相,依你看來,這事應該如何辦才不會損及兩國的邦交?”蘇邪撚著他稀疏的胡須,威嚴地睥睨底下首位站著的裴元諍,問道。

雖然裴相不是個好女婿,但他的確是個好宰相,這些年來,在裴相的輔佐下,琉璃國越來越繁榮昌盛了。

“啟稟皇上。”被蘇邪點到名的裴元諍立即出列,垂眸拱手答道。

“北漠王此舉居心叵測,北漠兵強馬壯,一直是我國的一個心頭大患,如果讓北漠王購得兵器回去,不出一年,他必會出兵攻打我們。”

“裴相此話說得甚為有理。”蘇邪讚同地瞇了瞇眼,點了點頭。

“不知裴相可否有萬全之策呀?”

“皇上,北漠盛產馬匹,且都是上好的戰馬,我們不如用兵器換他們的馬匹,如此一來,他們的戰馬少了,想要攻打我們也不能急在一時。”裴元諍抿唇覆又道,清雅的俊臉上一片沈肅。

“各位愛卿,你們覺得裴相的建議如何?”蘇邪讚賞地點點頭,忙問其他人的意見。

裴相這招釜底抽薪,果然妙得很啊!

其他朝臣交頭接耳了好一會兒,皆是同意了裴元諍的這個建議。

“吾等聽從皇上的旨意。”眾朝臣齊刷刷地跪下,山呼萬歲。

一群見風使舵的馬屁精!

在心中暗罵了一句,蘇邪擡手示意他們平身。

“如此,這事就交於裴相你去辦了。”

“臣……遵旨。”微微楞了楞,裴元諍點頭應下了。

和北漠王打交道……這可不是什麽愉快的事情。

下了朝,裴元諍回公主府換上了他最愛的白色衣袍,帶著裴青便要出門辦事。

“大駙馬這是要去哪?”蘇九正好走過他的身邊,順道擡眼問了他一句。

穿得這麽風騷,要出去見他的老相好王語嫣嗎?

“元諍去見北漠王談點正事,公主莫要想多了。”冷淡地跟蘇九說完,裴元諍步下臺階,快步朝府門外走去。

“你站住!”裴元諍不陰不陽的態度又惹毛了蘇九,她快步追了上去。

“本公主跟你一起去,正好去見見木大哥!”

拽什麽,他一個宰相,還能拽過她這個公主嗎?

裴元諍斜眼瞟了蘇九一眼,沒說什麽,大步跨出了門檻。

蘇九見此更來氣,三步並作兩步地跳出門檻,追了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疾走著,看熱鬧的百姓不免又是一陣熱烈的討論。

蘇九今天對此充耳不聞,眼裏只有走在她前面不搭理她的裴元諍。

為了去見老相好,把自己打扮得像是花蝴蝶一樣,就那麽迫不及待去找王語嫣?

驛館的大門漸近,蘇九突然沖到了裴元諍的面前,率先擠進了驛館的大門。

哼,她不能讓裴元諍搶在她前頭進門,那無疑折辱了她公主的面子!

“九公主,您今日又來找北漠王?”驛館的管事一臉堆笑地迎了上去,並招手叫人去通知北漠王貴客到了。

“對呀,本公主來找木大哥玩。”蘇九很冷地橫了裴元諍一眼,然後露出一臉開心地對那個管事說道。

“北漠王沒有認公主為他的義妹,公主還是不要亂稱呼的好。”垂著眼瞼,裴元諍淡淡地出聲提醒,那語氣裏,怎麽聽怎麽都帶刺。

“本公主就愛叫北漠王木大哥,裴相你管得著嗎?”咬牙重重冷哼了一聲,蘇九見木紮巴圖從裏面走了出來,忙開心地招手朝他打招呼。

“木大哥,小妹來看你了。”

裴元諍清雅的眉頭立即擰出一條深深的褶皺,在蘇九想要飛撲進木紮巴圖的懷裏時,喜怒不形於色的宰相大人大手青筋暴跳地牢牢扯住了蘇九的一條手臂,完全牽制了她的行動。

“放手!”晶亮的杏眼怒瞪著沒啥表情的裴元諍,蘇九氣急敗壞地一腳踩在了他雪白的靴子上。

丫丫的,只準他來見老相好,就不準她和木大哥打招呼,這人真是只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公主,註意你自己的儀態,不要在北漠王面前丟了我們琉璃國的臉面。”眉宇間又多了一條褶皺,裴元諍的臉色有點鐵青,抓住蘇九小手的那只大手卻絲毫沒有松開,反而有越抓緊的嫌疑。

聞言,蘇九下腳更不留情了,踩壓著裴元諍的腳背來回地碾壓,看到他眉宇間的褶皺越來越多,她就高興。

卑鄙小人,活該你痛死!

裴元諍痛得嘴角已有抽搐的跡象,但他依然繃著一張清雅的俊臉不動如山地拽著蘇九。

“公主,你……和裴相這是在幹嘛?”木紮巴圖走近了,才發現兩人之間怪異的姿勢,原本晴朗的心情立即變得烏雲密布。

這兩人跑到他這裏來鬧別扭,為何?

聞言,蘇九立即收回了自己踩在裴元諍鞋面上的那只腳,在看見白色的靴子上有了黑漆漆的腳印,她就樂呵了,忙擡頭笑看木紮巴圖。

“我們沒幹什麽,木大哥,只不過裴相想見王妃,本公主不準他見!”

裴元諍這人素來愛幹凈的很,不允許自己白色的衣物上有任何的汙點,她這一腳下去的鞋印,估計得讓他厭惡上半天。

“哦?”木紮巴圖饒有興味地把濃眉一挑。

“王妃去寺裏燒香了,不在驛館,裴相恐怕是白來這一趟了。”

“北漠王莫聽公主胡說,本相今日來只為了正事找北漠王商談。”清雅的墨眸釋出一抹親切的笑意,和煦溫暖,只是那笑意並未達到他的眼底。

“如此……裴相請進屋詳談吧。”抿唇低笑了一聲,木紮巴圖對裴元諍做了個請的手勢。

今日琉璃國早朝發生的事他已有所耳聞,裴元諍應是與他商量這事的。

裴元諍點點頭,這才放開了抓著蘇九手臂的大手,神情自若地隨木紮巴圖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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