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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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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綠色草坪向天邊延展, 似乎無邊無際。唯一能夠遮陽的大樹下, 白色圓桌旁坐著悠閑吃點心喝茶的長發女人, 她對面惠比壽繼續忙碌。他沒有先代惠比壽的記憶,但是對這位不是信徒的人類友人仍舊溫和寬容。

隨便她什麽時候想來神社散步都能見到這裏的主人, 雖然只是一個喝茶小憩另一個低頭工作, 氣氛莫名變得沈靜安詳。

因為巖彌始終站在惠比壽背後, 阿敦也不敢坐下,小心翼翼守著蘭波,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一臉絕望。

這個黑頭發綠眼睛的嚴肅男人, 到底是誰啊!

阿德裏安盤在她膝頭心滿意足。給予它形體的神明帶來天然親切感, 貓咪一點也不害怕。它伸伸爪扒在桌沿支起耳朵向上看, 對面不斷翻動的紙張讓貓爪爪癢癢的,特別想走過去撓幾下。

黑得吸光的貓咪踮起腳輕巧跳上桌面, 東嗅嗅西嗅嗅, 毛手毛腳將惠比壽手裏翻動的報表摁在爪下。

嗯!貓爪必須在上面!

“?”黑發青年擡頭茫然盯著眼前搗亂的黑貓:“……”

“喵~”搗亂被發現的阿德裏安立刻坐得端莊乖巧,尾巴圈個圈搭在爪子上,就好像剛才在別人文件上印了個梅花印的貓不是它。

“這只貓……?”

這是只妖怪, 並不是貓妖, 但卻擁有貓的形態,連舉止也深刻貓化。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只妖怪竟然能進入他的神社不被排斥, 維持貓咪表象的力量非常熟悉——根本就是他自己的神力。

蘭波不知道貓咪背後的故事,放下茶杯將貓抓回來重新放在膝頭:“阿德裏安是我從垃圾桶裏撿出來的流浪貓,不知不覺已經是只大貓貓啦!”她笑著用臉頰蹭蹭貓耳朵, 換來貓咪纏綿嬌軟的叫聲。

惠比壽盯著黑貓看了快一分鐘,最終選擇放棄:“很可愛。”

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只妖怪,被神明束縛的妖怪又無法傷害到她,他不想撕毀眼前美好的一幕。至於先代惠比壽為什麽要收取一只妖怪成為神器又偷偷將它送到這個女人面前……直覺告訴他已經沒必要再去深究。

希望美好的事情得到美好的終結,是一種卑微的人之常情,神明也如此。微涼海風拂過樹梢,帶來讓人心頭酸軟莫名其妙的悵然。

於是喝茶吃點心的繼續喝茶吃點心,低頭看報表的繼續低頭看報表,在場這麽多人只有阿敦一個坐立不安。真的沒問題嗎?好像也確實沒什麽問題,蘭波教授只是探望朋友順便坐著野餐,她甚至沒有和對面的男人多說幾句話,為什麽自己會有種目睹了什麽不得了場面的錯覺?

是錯覺吧!蘭波教授不管和誰坐在一起都顯得非常和諧,無論首領辦公室還是露天草坪,人家長得好嘛又不是罪過。

吃過茶點她又在樹下坐著看了會兒書,大約接近下午三、四點才起身告辭。巖彌領命送他們,站在鳥居下看著客人遠去。

“那個……教授?”

少年哼哼唧唧偷偷去看她表情,蘭波察覺到他的目光側頭看過來:“森先生知道的,那是我的友人。他幾年前出了意外,失憶了。從前天天忙著上課沒空,現在好不容易休息,我覺得有時間去探望一下朋友也很好。你說呢?”

沒毛病。

善良的少年恍然大悟——原來是擔心失憶的友人才會用最日常最隨意的狀態去看望,希望他能想起什麽嗎?

其實蘭波就是懶。懶得換正式衣服也懶得花心思準備禮物,反正小老虎不是拎了野餐籃嗎,沒有空著手就可以啦!

“您放心!我會替您保密!”阿敦瞬間腦補了六十萬字。

他覺得教授一片好心,但是森先生未必能夠接受妻子和別人坐在一起仍舊和諧的畫面,解釋不清的事,只要不被當事人撞上就不用解釋了嘛!

蘭波:“……”

好吧,你高興就好。明明就是找個清凈舒服的地方發呆,為什麽到你小子嘴裏就跟老子紅杏出墻了一樣?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走到半路她忽然有點想吃蕎麥面。阿敦家務再萬能也沒辦法做出沒有儲備材料的食物,但是教授她就是突然想吃,他們只能把阿德裏安裝在野餐籃子裏走出社區去找正宗的蕎麥面館。

這種店鋪並不難找,雖然總會出現在老舊街區的巷子裏,好味道卻能吸引許多顧客。

蘭波點了三碗清湯蕎麥面,自己吃一碗,阿敦吃兩碗。吃完結賬走人,順手打包三份帶回去。

走出小店,太陽已經接近地平線,形形色色的路人步履匆匆。她擡手壓住帽子提過裝著貓的野餐籃子,把蕎麥面交給阿敦拿在手裏。兩人一前一後走過街口,蘭波正轉身要對粘在自己身後的中島敦說話,突然松開帽子拉著他向另一側躲避。

幾乎看不清是什麽的白色東西紮在蕎麥面上,連湯帶面灑了一地,路人尖叫著紛紛躲避。

中島敦楞了一下攔在蘭波身前,像自己說過的那樣努力保護她。被他緊盯的方向,一個瘦肖身影逆著人流走出來:“你認識那個黑衣人,他在哪裏?”

來者是個表情兇惡的少年。他穿著淺色風衣,風衣下擺上沾著蕎麥面湯——原來剛才看不清楚的白色東西是他的衣擺。少年一臉病容,大概身體實在虛弱,兩鬢垂下來的頭發由黑變白像兔子耳朵一樣。

蘭波順著他的話想了想,她認識的黑衣人有點多,甚至自己的“工作服”也是黑色……所以這家夥說的到底是哪個?

她思索花費的時間有點長,少年失去耐心,風衣下擺化作白色利刃直沖過來。阿敦不躲不閃迎上布刃,眼看兩人就要打在一起,淡金色閃過後他們卻又各自被關在分割開的亞空間立方體內。

“你說的黑衣人,有沒有其他特征?”蘭波教授決定先回答疑問再收取代價,也是因為她今天心情很不錯,這才沒有當街毆打未成年人。

她沒有等到回答,更遠些的地方熟人織田作之助一邊向旁邊的人道歉一邊跑過來:“教授,您沒有受傷吧?”

襲擊孕婦這種事,就算被人打死也不能埋怨。他看看被關了小黑屋的兩個少年,彎腰鞠躬:“對不起,我沒有管好龍之介。”

“嗯……這個等會兒再說。這小子叫什麽?”既然有人承擔責任,她也就把兩個少年都給放了。

“羅生門!”頭發像兔子耳朵一樣的少年再次使用異能力攻擊。這次蘭波就沒那麽好脾氣了,閃身徒手抓住白色布刃,拽著直接將它拴在身邊路燈柱子上,還順手打了個蝴蝶結。

同時動作的還有織田作之助,他擡手壓在少年頭上壓得他不得不低頭:“這是我前幾天剛在鶴見川河邊撿到的孩子,名叫芥川龍之介,在找一個帶走了他妹妹的人。”

蘭波眨眨眼,提取關鍵詞後恍然大悟——看來這又是小兒子留在外面的債務。

芥川龍之介努力在臨時飼主掌下掙紮,逃不開不說羅生門還被人拴在路燈上收不回來……

有點憂傷。

她欣賞了會兒混亂,隨即發現個很嚴重的問題——當初太宰問過她是養貓還是養狗,貓可以確定就是會變成大貓咪的中島敦。狗的話……指的不會就是這只吧?怪不得,確實不是容易豢養的品種。

“作之助,你最近見過太宰嗎?”她不經意問了一句,紅發青年沒想那麽多:“嗯,見過,就在撿到龍之介那天。”

好的,破案了,果然是兒子留在外面的風流債。

她將目光重新挪到芥川少年身上:“我大概知道你說的是誰了,但是,你現在這個狀態,能照顧好妹妹?”

龍之介卡住,進而掙紮的更加激烈:“把妹妹還給我!”

“可是……你只能帶著她生活在下水道,三餐不繼隨時會有生命危險。”蘭波一點也不在意紮別人的心。

她的態度說明很多問題,織田作之助明白了些什麽:“是他嗎?”

教授點頭,沒錯,是他是他就是他。

“這小子還打爛了我的蕎麥面,三份,帶給家人的晚餐。”她面無表情指控兇手,織田作之助同情的看著手掌下突然變得蔫耷耷的少年。

蘭波又加了一句:“賠償!你有錢嗎?”

芥川龍之介當然沒錢,連身上的衣服都是別人一件一件湊出來讚助的。

“身無分文……哦~?”法國人幾乎是全歐洲最會嘲諷別人的種類,大戰前國際會議中最流行的諷刺行話就是巴黎話,能用每一個形容詞每一個語調變化竭盡全力將對手氣得暴跳如雷。

作為語言學教授蘭波當然也能把詞匯說得千回百轉,明明只是正常描述偏能讓人聽出“你丫窮成這樣還想什麽屁呢”的含義。

不等織田作之助求情,蘭波從野餐籃子裏抱出阿德裏安一下一下順著它油亮油亮的皮毛:“你連三碗蕎麥面的錢都沒有,有臉讓你妹妹跟著你居無定所餐風露宿?”

黑發少年擡頭盯著她,露出嗜血猛獸的眼神。

呦,還是條牙齒尖利的小狗崽。

“如果能讓我承認,我就勒令那個人將妹妹還給你。”

蘭波不知道這句話給自己惹來了多大麻煩。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點

蘭波教授

每天都要

替兒子

處理風流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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