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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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隨即不語也暈了過去。
在不語倒地之前，一雙修長的手接住了她，將她抱在懷裏，施了仙術拾起鏡子，將鏡子放入不語的懷內。白衣男子又喚了一朵雲，將剩下的人送回了不語山，還留下了一張讓不語山弟子下山解救被困村民的字條。而他則腳踏清風，抱著不語回了不語山，在到門口的時候他又化作了一只白狐。
☆、解不開的緣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
翌日清晨，平安村，一位身著赤衣的妖冶男子出現在昨日不語他們和魔頭戰鬥過的地方。男子身著紅衣，一根白玉簪綰起青絲，右眼角有著蝴蝶紋，他就是落塵。他勘察了一下周邊的斷壁殘垣，沈聲道：“原來是你，君華上神。”
不語山上，不語的房內。不語躺在床上，而修言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不語的身旁。不語的眉頭緊鎖著，仿佛正在經歷什麽痛苦的事情。
不語看見落塵倒在地上，而君華上神的劍正要刺向落塵。
“不要！”不語尖叫道。她覺得自己從來沒跑這麽快過，她快速地跑向落塵，擋在了他的前面！
看著劍迎面而來，不語閉上了眼睛。“噗——”只聽見劍刺穿肉體的聲音，君華上神的劍刺穿了不語的身體！不語向後倒去，劍緩緩地脫離了不語的身體，落塵順勢接住不語。
君華上神的唇張張合合，卻只發出了這一個音節，“不……”他的手劇烈地顫抖著，握在手中的劍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劍落在地上，揚起的塵土染臟了他雪白的衣袍。
落塵將不語摟在懷裏，痛苦地說道：“你怎麽這麽傻！為什麽要跑出來？為什麽要替我擋劍？”
不語的眼睛望著落塵，卻像是透過他在看著別人。不語緩慢地擡起右手，輕撫著落塵的臉。“你讓我擔心了……修言。”不語輕輕地呢喃著，隨著聲音的消逝，她緩緩閉上了眼睛，摸著落塵臉的手滑了下來。
不語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最終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夜空中。
落塵看著空落落的懷抱，明明手裏還殘留著不語的溫度，可不語卻……一向冷漠他的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眼淚滴落在地上，震散了原本積在地上的塵土。落塵對著夜空嘶吼著：“啊！！！”
仙界的人不知何時全部都撤退了，這一天魔界的夜淒冷得可怕。
不語被夢中落塵的吼聲給驚醒了。不語望著房梁，心道：“君華上神，為何你也穿著一襲白衣，你究竟是誰？”
發現不語醒過來了，修言馬上跳進不語的懷裏，用毛茸茸的小腦袋蹭了蹭不語。不語摸了摸修言的毛，將他摟進懷裏，親了親他的頭。然後便起身穿衣，準備前往大殿。
當不語到達大殿內時，發現大家都已經到了。
“既然大家都到了，那麽便開始吧”，掌門道，“這次任務大家完成的不錯。尤其是北箏，很有師兄的樣子。大家團結互助，共同戰勝魔頭，值得褒獎。大家這幾日好好休息，七日後，便下山去歷練吧。”
“哇，可以下山啦？”風然高興地跳了起來。
風北箏道：“哈哈，人間，我來啦！”
大家高興地討論了起來。
“若是沒有其他事，大家就下去好好休息吧。不想休息的，就整理好出行要用的東西。都散了吧。”掌門道。
“掌門。”不語道。
“哦？何事？”
“我在懷裏發現一面鏡子，許是那魔頭的東西。”不語說罷，將魔鏡遞給了掌門。
掌門細細端詳之後，道，“這是幻世鏡，只是一樣法器罷了。它的屬性會隨著使用者的改變而改變。換言之，使用者是魔，它便是魔鏡；使用者是仙，它便是仙鏡。既然是你得到的，那便是屬於你的了。你收著吧。”說罷，又將鏡子遞給不語。
不語接過鏡子，道：“是。”
“散了吧。”掌門道。
“是。”於是眾人退下了。
回到房內的不語細細觀察了幻世鏡，發現它的構造與普通的鏡子並無太大差別。它的外形是圓的，鏡子的邊緣上被銀色的材質包裹著，兩邊雕了樹的枝椏，枝椏一直向鏡子的邊緣延伸，剛好圍成一個圓圈。銀色材質上還鑲嵌了一顆紫色的寶石，在光線的照射下，寶石發出淡淡的光，十分美麗。鏡子的背面是普通的花紋。不語研究了很久，仍沒能知曉鏡子的使用方式。又覺得太過無聊，於是便將鏡子收入儲物袋，想起上次還沒學會如何畫肖像，便去了風北城的庭院。
不語和風北城以及風南城坐在同一張桌子，以風北城為首，他的邊上是不語，對面是風南城。風北城先為畫了一張修言的畫，然後每一個筆鋒都細細講解給不語聽。
“不對不對，不是這樣，是這樣。”
“這樣呢？”
北城搖了搖頭，接過不語手中的筆，在另外的畫紙上又畫了一遍。
大概折騰了半個時辰之後，不語也覺得自己真心沒有畫畫的天賦，只好抱歉地對北城說：“對不起啦，我自己再練練，你先休息會兒吧。”
修言看著不語將狐貍畫成了烏龜，用爪子扶了扶自己的頭，表示無奈。修言還以為不語想放棄了呢，沒想到不語笑嘻嘻地對修言道：“別動，我再練一會兒。”
北城只好坐在邊上喝茶。南城看了眼不語的畫，只是覺得三歲小孩都畫得比她好。南城和北城都向修言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八師兄！”只聽得一聲洪亮的女聲從墻外穿透而來。然後“噔噔噔”，風一樣的女子跑了進來。
風北城起身走向她，問道：“怎麽了？”
“我是風小花。我喜歡你很久了。”洪亮的聲音快要震破風北城的耳膜了。
“我現在沒有這個心思，很抱歉。”風北城婉言拒絕道。
“二十八師姐上次說你喜歡男人，我鼓足勇氣才敢來向你表白。三師兄雖然很好，但是他終歸是男的，而我長得像男人，身體確實是女的。”風小花劈裏啪啦地說著。
風北城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他望了一眼風南城，發現南城也在看他。他馬上就低下頭，強辯道：“誰說我喜歡男人了！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他……”
聽到這話的風南城，內心瞬間燃燒起一腔怒火。他隨手拿了一張不語畫的“烏龜”，向風北城走去。風北城看著漸漸靠近的風南城，心跳加快，快要跳出胸口了。風北城只是拍了拍風南城的背，悄悄地將不語畫的“烏龜”貼在了他的背上。轉而對風小花露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附下身，用低沈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問風小花：“我哪裏不好？”風小花接受不了冷酷的三師兄轉變成溫柔的翩翩佳公子，還用著如此溫柔的聲音，她羞得滿臉通紅，掩面而逃。
專心致志作畫的不語什麽都沒看見。
然後這一天，風北城就背上貼著烏龜在全山晃蕩了一天。大家見了他就笑，風北城還不明所以。當他晚上脫下衣袍發現那張“烏龜”圖時，他和風南城就結下了難解的孽緣。
不語畫完畫之後，還順道帶走了一壇桃花酒。
皎潔的白月光，那麽亮卻又那麽冰涼。當不語躍上屋頂，便看見慕寒坐在冰涼的屋頂上一個人發呆。
“慕寒。”不語喊道。
他無神空洞的雙目有了焦距，望向不語，道：“不語姐姐。”
不語拎起桃花酒問慕寒，“北城釀的桃花酒，喝嗎？”
“好。”慕寒應道。
不語從儲物袋內取出酒具，倒了一杯給慕寒。他一下子就喝掉了。不語出聲道：“酒不是這樣喝的。北城的心血就這樣被你糟蹋了。”
慕寒像是沒聽見似的，覆而他又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掉，如此反覆。
“你這是要把自己灌醉嗎？”
“是啊”，慕寒長舒一口氣，“你把酒給我喝，難道不是想讓我借酒消愁嗎？”
“不是呢，你弄錯了。我是希望你能體會到其他的快樂。”
“我對他說了那般過分的話，我竟然對他說了滾，還說他惡心……”慕寒的淚無聲地從臉頰滑落。“他是為了救我而死的，我有什麽資格快樂？”說罷，他又仰頭喝了一杯。
“酒只是讓懦弱的人，暫時忘記痛苦的東西罷了。”不語望著空中的星月，並沒有看向慕寒。
“那又如何？我本來就是個懦夫！”
“你這樣逃避，選擇忘掉他死去的痛苦，可你想過沒有，他的心情？”
“他的心情……”
“他希望你平安、快樂，而不是現在這樣頹廢的樣子。他喜歡的是善良快樂的你，而不是只會逃避痛苦的你。”不語的眼望向慕寒。“你聽過輕塵棲弱草嗎？”
“什麽？”
“人為輕塵，歲月為弱草。枯榮之際不過一瞬。這個詞比喻人生無常。人生短短數十載，也不過如此。他們的生命如此短暫，可是人類卻是最頑強的存在，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因為他們有堅強的信念。他們忍受悲痛，克服困難，頑強地生存著。我們修仙者，和他們一樣也會經歷痛苦與煎熬，我們的壽命是他們的幾十倍，因此我們要經歷的更多。如果你這樣就被擊垮，怎麽對得起為了你而付出生命的他？”
慕寒聽後，沈默了。
不語繼續道：“用你們之間快樂的回憶當作支撐下去的信念吧。你一定要成為上仙，這樣才能做到你想做的事。”
不語搶過他手裏的酒壇，給自己倒了一杯，道：“看，酒是用來品的。你要快樂，連帶他的份一起快樂。”
他像是明白了什麽，點了點頭，擦幹眼角的淚。
“哎，對了，你今年幾歲了？”不語突然問道。
“我今年九歲。”
“啊！那你豈不是還未到加冠之年？天吶，千萬別說出去我給你喝了酒。”
“哈哈。每次都被你說教，現在你也有把柄落在我手裏了。”慕寒開懷地笑了起來。
不語對著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就應該這樣，堅強地活下去。”
皎白的月光，輕落在不語和慕寒的身上，卻不再悲涼，而是帶著暖暖的溫馨。
☆、這次，換我來守護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繼續恢覆以不語為主角的描寫方式。
悟道修言天命，修行勿取真經，一悲一喜一枯榮，哪個前生註定，袈裟本無清凈，紅塵不染性空，幽幽古剎千年。——忘塵古剎
忘塵古剎，忘塵，忘卻前塵往事。顧名思義，但凡是犯了錯的仙會被剔去仙骨，消除記憶，貶入凡間，經受輪回。此處是處罰和關押犯錯的罪仙之所，卻也是誅仙臺。
“不好了，不好了！君華上神……”一個小仙慌慌張張地沖入君華上神的寧遠閣。他跑得很急，不斷地喘氣著。
閣內，一位身著一塵不染的白衣，周身像是散發著淡淡的華光，神聖而高潔，讓人覺得多看他一會兒也會是褻瀆。可是他絕美的容顏上，有著一雙空洞而無神的雙眼。他的臉上盡是疲憊，他的小竹兒已經一天沒有回來了。他修長的手指好似白玉，覆在茶杯上。當他聽到小仙的話，修長的手指碰翻了桌上的茶，熱水倒翻在他的手上，白皙的手瞬間通紅一片，他卻毫不在意，快步跨下臺階，走到小仙面前，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肩膀，急忙問道：“找到小竹兒了嗎？她在哪裏？”
“找是找到了。可是……竹一姑娘因為盜取法器，還放走了魔神。被抓起來了。”
“什麽？怎麽會？”君華上神有些不敢置信地倒退了幾步，站定後，急忙追問：“她在哪？”
“忘塵古剎……”
小仙的話還沒說完，君華上神便腳踏清風朝著忘塵古剎趕去。
當君華上神趕到忘塵古剎之時，他看不見竹一正被忘塵鎖捆綁在古剎門口的玄石柱上。忘塵鎖，一種用於捆綁法力高強仙人的繩索。被其捆綁的仙人，心中越是想念紅塵往事，越是思念心中所愛之人，忘塵鎖刺骨的痛便更加一分。
君華上神沒聽見審判者問竹一是否承認私自盜取了法器——燭藥皿，是否承認放走了魔神“赤血羅剎”，也沒有聽見那句“你是否對上神起了綺念，你可知罪？”
君華上神只聽見審判者問道“你可知罪？” 而竹一卻沒有回答。
君華上神心知善良的小竹肯定是受人誘騙，才會犯下盜取法器，放走魔神這種錯。他此時根本無暇顧及放走魔神，會對六界生靈造成什麽後果，他一心只想保住他的小竹兒。
竹一久久沒有出聲，他有些心急，出聲道：“速速認錯，我可以替你求情。”
“不，我沒錯。”耳畔傳來小竹兒微弱卻固執的聲音。他的心很痛，平時活潑快樂的小竹兒不知道遭受了什麽，被折磨得如此虛弱。
他一心想要快點救出小竹兒，他唯一的徒弟，唯一的，他真心在乎的人。
“你可曾有悔過之心？”他突然提高聲音，用幾近逼問的語氣質問著她。
“不曾”，竹一頓了頓，“遇見你，愛上你，從不後悔。”竹一說完便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這冰冷的仙界。
他倒退了數步，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麽。耳畔傳來竹一的聲音，一如往常親切，溫暖著他孤寂靈魂的聲音，就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卻再也……
因為他雙目失明，所以他看不到小竹兒被忘塵鎖縛著，他不知道——小竹兒每一次不肯承認錯誤時想著他會承受怎樣的痛苦！
他是至高無上的神，卻連自己在乎的人都保護不了……
碧玉紫竹，通體晶瑩如碧玉皎潔，終年常綠，一生只開一次花。花開時，竹子則由綠色變成紫色。其花有明目之功效。若是花開前有了靈性，則花便化作竹心，靈氣脫離竹體，化作人形。她是由碧玉紫竹化形的精靈，一旦消散，則無法再聚形。
君華上神知道他的小竹兒再也不會對他笑了，即使他從沒用他的雙目見過竹一的笑容；他知道小竹兒再也不會半夜偷偷爬進他的房間，用她冰冷的小手來握他寬厚的大手了；他知道小竹兒離開他了，留下了他一個人……
他沒有用仙術，而是用雙腳從忘塵古剎一步一步地往寧遠閣走去……
他推開竹一的房間，徑直走向放在窗臺的碧玉紫竹，用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過碧玉紫竹的葉。思緒飛揚間，他憶起了他們初次相遇的場景。
陽光柔柔地輕灑在屋內的碧玉紫竹的花朵上，使花朵含苞欲放的樣子顯得格外美麗。
暖暖的陽光照得君華上神有些倦意。花期就在今日，我的雙眼，大概也能馬上覆明了吧。他懷著期待的心情，閉上眼，趴在臨近碧玉紫竹的桌上小憩。
他覺得臉上癢癢的，仿佛像是五六歲孩童的手指在戳他的臉。倦意退去，他張開朦朧的雙目，感到似是有孩童的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伸出手，探測性地向前摸去。真的是一個孩子！他還摸到了孩子的長發。
“我的頭發好看嗎？”耳畔傳來孩子甜甜糯糯的聲音。
他有一時的失神，想：已經很久沒有人跟我提“看”這類字眼了。“我摸到了，很順滑。”他對孩子誠實地說道。
他探了探孩子的氣息，發現孩子是碧玉紫竹的靈氣化形而成，看來命中註定，暫時無法覆明了，看來還得等下一個一千年。
他對孩子說道：“願意當我的徒弟嗎？”
“好啊。”孩子好像很高興。“師父，你只收我一個徒弟嗎？”還沒行過拜師禮，孩子已經認定君華上神是師父了。
“今後你就是我的徒弟，輕塵唯一的徒弟。”
孩子的身體往君華上神的方向靠近，看了看君華上神的眼睛，道：“今後我便是師父的眼睛。”
孩子簡單的話語卻觸動了君華上神內心最深處，他覺得這個孩子很乖巧，很親切，他很喜歡。
“以後，你便是竹一了。”
“我有名字啦！”孩子高興地跳了起來，她清脆的笑聲傳入了耳裏。
後來他便和孩子同吃同住，但是她卻不知在什麽時候開始不願和他睡在一起了。可是唯一不變的是她總是喜歡半夜跑進他的房裏，用她冰冷的小手握他寬厚的大手，然後再為他壓好被角，悄然離去。而他，一直裝作不知道。
他的手指順著竹葉往下，尖銳的刺痛從指間傳來，將他拉回了現實。他伸回手時，不小心碰落了包裹在竹葉內的靈音石。靈音石，那是用來記錄聲音的法器。
耳畔傳來小竹的聲音。
“哈哈，今天是我竹一大人兩歲生日啦！師父送了我靈音石作為生日禮物，好開心呀。這是師父送我的第一份禮物。不對，不對，第一份禮物是我的名字……”
“真是的！其他小仙都好壞，都嘲笑我的名字！師父也真是的，每次都喊我‘小竹兒’，害得我被其他小仙嘲笑，他們都喊我小豬，明天要和師父抗議！”君華甚至能想象出小竹兒那義憤填膺的樣子。
“今天我和師父說，‘一一’也不錯，可是師父說他喜歡小竹兒。那好吧，我就當師父的小竹兒吧。讓那些沒師父疼愛的小仙子們嫉妒去吧。”
他聽著竹一孩子氣的話語，嘴角上揚，心裏暖暖的。
“今天我想找師父，我問一個老仙人，師父去哪裏了？他問我師父是誰，我告訴了他師父的名字。可是他竟然不知道！後來我又想起來，師父的名號是‘君華上神’，我一提他便知曉了。好開心呀！原來就只有我知道師父的名字。輕塵，輕塵……”竹一輕輕地呢喃著君華上神的名字。
“今天師父教我畫畫了，我好想畫一幅師父的肖像畫掛在自己的房裏，可惜我怎麽都學不好。哎，師父都說我也就竹子畫得能看了。啊，對了！下個月是師父的生日了，我要做把油紙傘送給師父！傘上還得畫上小竹子！”竹一顯得很興奮。
“哈哈，今天師父來我房裏，幫我蓋被子了，我假裝睡著了，他沒有發現……”她的語氣略顯調皮。
“今天和師父對弈大戰三百回合，竹一大人完敗！哎，什麽時候能贏師父一次也好呀……”
“我好像喜歡上師父了……才一會兒沒看見他，我就開始著急，難過，失落。早知道當初不要害羞，不要搬到隔壁房間了，這樣還能每天和師父多呆一會兒。不行不行，我這樣是不對的，不可以這樣……”
“師父問我記不記得以前的家，我好怕師父會不要我。我好怕他知道我喜歡他的事，會趕我走。我好怕自己連留在他身邊的資格都沒有了。我說不記得了，我撒謊了，我是一個壞孩子。”
“今天在花苑裏遇到茶花仙子了，和她聊了之後，竟然發現她和我以前都是在東海林苑的。她說她愛上了東臨上仙，可他總是對她不冷不熱。她還說，誰先愛上，誰就輸了。師父，我愛上你了，你知道嗎？我輸了呢。師父，你會愛上別人嗎？你也會輸嗎？”說到最後她的語氣顯得很苦澀。
淚水無聲地從輕塵那雙無神的眼裏滑落，滴落在靈音石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喃喃道：“嗯，會的。遇上你，從未贏過。你，早已刻骨銘心，而我，註定萬劫不覆。”五百年的相知相守，小竹兒早已刻入了輕塵的骨髓。
突然，有什麽滑過他的腦海！茶花仙子！東海林苑！
他馬上腳踏清風向茶花仙子的住所趕去。
花茶仙子好像早就料到君華上神會來，早早地便在門口等候。“君華上神。”茶花仙子向君華上神作了一揖。
“告訴我，小竹的事！”
“她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茶花仙子將一顆閃閃發光的丹藥遞給君華上神。
“這……這是什麽？”
“這是用她的竹心制成的藥。我想用途上神應該知道吧。”
“什麽？！”君華上神倒退了數步。“她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輕塵的心很痛，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
“她是為了讓你的眼睛覆明，偷盜了燭藥皿，剜下了自己的竹心。”
“為什麽？！小竹兒，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不想覆明！我只想你好好地活著啊！”他痛苦地弓著身子，右手覆在胸口，想要壓抑這痛苦。他雙手抓起白衣握成拳，而抓在手裏的白衣都被捏皺了。
“請上神服用吧。”茶花仙子再一次用雙手遞上丹藥。
“不，我不要……”君華上神氣息紊亂，臉上滿是悲痛。忽然好像又想到了什麽，追問：“用竹心是不是可以救回小竹兒？”
“沒有用了，她為了讓你服下這個藥，已經將竹心融入藥中了。若是上神不服用，三天後這顆丹藥將會失去藥性，化作粉塵，竹一仙子的付出也就白費了。”說罷也不顧君華上神的反應，將丹藥放入他的手中，腳踩花瓣向遠方飛去。忽的，像是又想起了什麽。飛回至君華上神身邊，道：“若是真心想救小竹兒，你將丹藥服下，我便告訴你一個法子。”
君華上神聽到有辦法可以救小竹，馬上服下了丹藥。問道：“什麽辦法？”
“去東海林苑找東海聖君吧。”耳畔傳來茶花仙子的聲音。
君華白色的雲綾錦覆蓋住自己的雙眼，他希望拆下眼紗看到的是他的小竹兒。
君華趕至東海林苑找到了東海聖君。
東海聖君道：“我可以救她。”
“真的？我該怎麽做？”言語中溢出欣喜。
“你只需將她的本體碧玉紫竹帶來即可。我會用喚魂鈴來拼湊她的靈魂，為她重塑身體，而你……”
“我該怎麽做？”
“需要剜下一半的心，來刻入她的靈魂。”
“就這麽簡單？”
“是的。”
東海聖君用喚魂鈴拼湊了竹一的靈魂，可是她靈魂的顏色卻不似一般人的鮮艷，而是暗淡的，連魂魄的形體都有些模糊。
“糟了……”東海聖君說道。
“怎麽了？”
“她生前靈魂受了忘塵鎖的侵蝕，需要在凡塵輪回三世。這三世，決不能讓她想起你。如若她想起了你，便會魂飛魄散。”
這句話像是鋒利的尖刀，淩遲著輕塵的心。
一個時辰之後東海聖君將竹一的靈魂重新送入輪回。而君華上神則回了自己的寧遠閣。
過了五日，輕塵終是抵不住這侵蝕著骨髓的思念，去了凡塵看了他心心念念的小竹兒。
他假裝暈倒在小竹兒的家門口，善良的小竹，救了他。
當她扯下輕塵眼上的白紗時，因輕塵不似凡人的美而怔住了。
君華上神看著小竹，這是五歲的小竹。他心想，我們第一次相遇之時，你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呢？白皙的小臉上有著如山間清泉般清澈的雙眸，大而水靈，好像會說話。青絲如墨，卻和我一樣，從不綰發。
他對小竹道：“小竹兒，我們明天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小竹都沒有質疑為什麽他會知道她的名字。快樂得像一只小鳥，連連點頭。
他們一起逛廟會，小竹吃著糖葫蘆。他還陪了小竹蕩了秋千。他看著小竹很快樂，他也覺得很開心。
她坐在秋千上，大著膽子問道：“我們以前見過嗎？你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不，不能讓她想起我……絕對不能讓她想起自己。他只能故作冷漠，道：“不曾。”
小竹有些失落，看著她失落的樣子，他覺得心很痛，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他必須離開。他剛轉身，小竹連忙跳下秋千，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問道：“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面嗎？”
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或許不能。因為不能，或許不會了。張開口卻只說了一個字，“不……”
他好怕自己控制不了情緒，他想逃避，他只能選擇離開。他提手要拉開她那握住他衣袖的手，可她緊緊地拽著，讓他幾乎下不去手拉開她。只聽小竹問道：“能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嗎？”
“輕塵”二字差點脫口而出。他不敢轉身面對小竹兒，而是抽走了握在她手心的衣袖，就這樣一直背對著她。他怕自己再多說幾個字，她的小竹兒便會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他又不想看見小竹失落的樣子。
他想起他們最後分離的地方——忘塵古剎。古剎上寫著：悟道修言天命，修行勿取真經，一悲一喜一枯榮，哪個前生註定，袈裟本無清凈，紅塵不染性空，幽幽古剎千年。
他想，這裏是小竹兒最痛苦的地方了吧，她一定最不喜歡這裏，也不會願意想起這裏。於是他便道：“修言。”
後來，他從沒想過一次對魔界的鎮壓，竟然會親手殺死了自己最心愛的人。卻又慶幸，你只是記得修言，而不是輕塵。
終於，小竹兒的三世過去了。
他等得太久了。
這次，換我來守護你。
☆、七日之後
作者有話要說：
轉眼七日已過。
殿內。
掌門：“慕寒，你可願留在不語山？”
慕寒抱拳，單膝跪地，道：“弟子願意。”
掌門：“如此甚好，你想入誰的門下？”
慕寒：“弟子想入風不語的門下。”
“什麽？”八長老驚叫出聲。
“是呀，不語還是個孩子，她怎麽能收徒弟？”三長老道。
掌門：“慕寒，你可是下定決心了？”
慕寒：“是。”
掌門繼而轉向不語：“不語，你可願收他為徒？”
風不語：“稟掌門，弟子不願。”
慕寒一直望著不語，雙目中流露出從期待到失落。
不語轉向慕寒，道：“我不想在你描繪的世界裏傷害你。一直以來，在你感到痛苦的時候，都是我在提點你。或許在你的世界裏，我是無所不能的，那只會讓你迷惘，讓你對我產生依賴。而你，我想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吧？”
慕寒陷入了沈思：是的，我想要的不是一個只會依賴別人的自己，我要的是成為上仙，見到自己的親人！
掌門：“慕寒，你可願入我門下？”
慕寒的雙目閃過一絲流光，道：“掌門……”
掌門又問道：“你可願意？”
慕寒頷首，抱拳，道：“弟子願意。”
掌門：“今後你便是我的二弟子，賜名風慕寒。”
慕寒單膝跪地，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當掌門收了慕寒為徒之後，又道：“風不語、風清涼、風南城、風北城、風北箏、風然。”
眾人齊聲應道：“弟子在。”
掌門：“你們六人此次下山歷練，要註意安全。此外，你們去江南找到你們的大師兄，並與他會合。三年後的七月初八直接前往蓬萊仙島吧，到時會有長老接應你們。”
眾人道：“是，弟子領命。”
掌門：“這是地圖與一些必備的法器，你們收好。”說罷，擡手一揮，法器便分發到了眾人手裏。
眾弟子：“謝掌門。”
風然和北箏都是一臉期待的樣子，而風清涼卻好像並不是很想離開不語山，她的視線頻頻向八長老望去。
不語山腳下。
眾長老和慕寒以及不語山其餘弟子站在不語山為他們送行。
“一路小心！”“大家要照顧好自己。”
“嗯。我們會的。”
不語走上前，抱了一下慕寒：“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加油！還有，你要是喊我師父，豈不是把我喊老了？”不語佯裝生氣道。
“不語姐姐。”慕寒緊緊地抱著不語，他的淚流在了不語的衣服上。
“乖啦”，不語摸了摸他的頭，“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掉眼淚哦！”
慕寒窩在不語的懷裏，用蒙蒙的鼻音道：“我才沒有哭！”
一行人離開了不語山，風北箏拿出了地圖，手指在地圖上指了指，道：“不語山在西南，蓬萊仙島在東北，我們向東南方向前進先去江南找到大師兄。”
“好。”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江南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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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眾人卻只是離開不語山，剛翻上了另一座山頭，看來步行的他們只能留在山裏過夜了。
風北箏勘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選好了地方，道：“今晚就在這裏將就一下吧。”
眾人：“好。”
風北箏：“北城、南城，你們去找點吃的，風然和我去撿點柴火，不語和清涼就留在這裏看守行李吧。”
風然有些不情願地道：“為什麽是我和你去撿柴火？”
風清涼突然來了一句：“當然是因為他想和你獨處。”說罷，便不顧他們走向一旁去休息了。
風北箏：“……”風然臉紅了。
風南城：“走吧。”說罷，也不管風北城什麽反應，直接拉起他的手走了。
不語則在原地做晚上露營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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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然和二師兄在拾木柴。
為了打破他們之間的尷尬，風然主動問道：“大師兄是誰？”
風北箏：“問這個幹什麽？”
風然道：“當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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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語倒地之前，一雙修長的手接住了她，將她抱在懷裏，施了仙術拾起鏡子，將鏡子放入不語的懷內。白衣男子又喚了一朵雲，將剩下的人送回了不語山，還留下了一張讓不語山弟子下山解救被困村民的字條。而他則腳踏清風，抱著不語回了不語山，在到門口的時候他又化作了一只白狐。
☆、解不開的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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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平安村，一位身著赤衣的妖冶男子出現在昨日不語他們和魔頭戰鬥過的地方。男子身著紅衣，一根白玉簪綰起青絲，右眼角有著蝴蝶紋，他就是落塵。他勘察了一下周邊的斷壁殘垣，沈聲道：“原來是你，君華上神。”
不語山上，不語的房內。不語躺在床上，而修言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不語的身旁。不語的眉頭緊鎖著，仿佛正在經歷什麽痛苦的事情。
不語看見落塵倒在地上，而君華上神的劍正要刺向落塵。
“不要！”不語尖叫道。她覺得自己從來沒跑這麽快過，她快速地跑向落塵，擋在了他的前面！
看著劍迎面而來，不語閉上了眼睛。“噗——”只聽見劍刺穿肉體的聲音，君華上神的劍刺穿了不語的身體！不語向後倒去，劍緩緩地脫離了不語的身體，落塵順勢接住不語。
君華上神的唇張張合合，卻只發出了這一個音節，“不……”他的手劇烈地顫抖著，握在手中的劍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劍落在地上，揚起的塵土染臟了他雪白的衣袍。
落塵將不語摟在懷裏，痛苦地說道：“你怎麽這麽傻！為什麽要跑出來？為什麽要替我擋劍？”
不語的眼睛望著落塵，卻像是透過他在看著別人。不語緩慢地擡起右手，輕撫著落塵的臉。“你讓我擔心了……修言。”不語輕輕地呢喃著，隨著聲音的消逝，她緩緩閉上了眼睛，摸著落塵臉的手滑了下來。
不語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最終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夜空中。
落塵看著空落落的懷抱，明明手裏還殘留著不語的溫度，可不語卻……一向冷漠他的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眼淚滴落在地上，震散了原本積在地上的塵土。落塵對著夜空嘶吼著：“啊！！！”
仙界的人不知何時全部都撤退了，這一天魔界的夜淒冷得可怕。
不語被夢中落塵的吼聲給驚醒了。不語望著房梁，心道：“君華上神，為何你也穿著一襲白衣，你究竟是誰？”
發現不語醒過來了，修言馬上跳進不語的懷裏，用毛茸茸的小腦袋蹭了蹭不語。不語摸了摸修言的毛，將他摟進懷裏，親了親他的頭。然後便起身穿衣，準備前往大殿。
當不語到達大殿內時，發現大家都已經到了。
“既然大家都到了，那麽便開始吧”，掌門道，“這次任務大家完成的不錯。尤其是北箏，很有師兄的樣子。大家團結互助，共同戰勝魔頭，值得褒獎。大家這幾日好好休息，七日後，便下山去歷練吧。”
“哇，可以下山啦？”風然高興地跳了起來。
風北箏道：“哈哈，人間，我來啦！”
大家高興地討論了起來。
“若是沒有其他事，大家就下去好好休息吧。不想休息的，就整理好出行要用的東西。都散了吧。”掌門道。
“掌門。”不語道。
“哦？何事？”
“我在懷裏發現一面鏡子，許是那魔頭的東西。”不語說罷，將魔鏡遞給了掌門。
掌門細細端詳之後，道，“這是幻世鏡，只是一樣法器罷了。它的屬性會隨著使用者的改變而改變。換言之，使用者是魔，它便是魔鏡；使用者是仙，它便是仙鏡。既然是你得到的，那便是屬於你的了。你收著吧。”說罷，又將鏡子遞給不語。
不語接過鏡子，道：“是。”
“散了吧。”掌門道。
“是。”於是眾人退下了。
回到房內的不語細細觀察了幻世鏡，發現它的構造與普通的鏡子並無太大差別。它的外形是圓的，鏡子的邊緣上被銀色的材質包裹著，兩邊雕了樹的枝椏，枝椏一直向鏡子的邊緣延伸，剛好圍成一個圓圈。銀色材質上還鑲嵌了一顆紫色的寶石，在光線的照射下，寶石發出淡淡的光，十分美麗。鏡子的背面是普通的花紋。不語研究了很久，仍沒能知曉鏡子的使用方式。又覺得太過無聊，於是便將鏡子收入儲物袋，想起上次還沒學會如何畫肖像，便去了風北城的庭院。
不語和風北城以及風南城坐在同一張桌子，以風北城為首，他的邊上是不語，對面是風南城。風北城先為畫了一張修言的畫，然後每一個筆鋒都細細講解給不語聽。
“不對不對，不是這樣，是這樣。”
“這樣呢？”
北城搖了搖頭，接過不語手中的筆，在另外的畫紙上又畫了一遍。
大概折騰了半個時辰之後，不語也覺得自己真心沒有畫畫的天賦，只好抱歉地對北城說：“對不起啦，我自己再練練，你先休息會兒吧。”
修言看著不語將狐貍畫成了烏龜，用爪子扶了扶自己的頭，表示無奈。修言還以為不語想放棄了呢，沒想到不語笑嘻嘻地對修言道：“別動，我再練一會兒。”
北城只好坐在邊上喝茶。南城看了眼不語的畫，只是覺得三歲小孩都畫得比她好。南城和北城都向修言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八師兄！”只聽得一聲洪亮的女聲從墻外穿透而來。然後“噔噔噔”，風一樣的女子跑了進來。
風北城起身走向她，問道：“怎麽了？”
“我是風小花。我喜歡你很久了。”洪亮的聲音快要震破風北城的耳膜了。
“我現在沒有這個心思，很抱歉。”風北城婉言拒絕道。
“二十八師姐上次說你喜歡男人，我鼓足勇氣才敢來向你表白。三師兄雖然很好，但是他終歸是男的，而我長得像男人，身體確實是女的。”風小花劈裏啪啦地說著。
風北城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他望了一眼風南城，發現南城也在看他。他馬上就低下頭，強辯道：“誰說我喜歡男人了！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他……”
聽到這話的風南城，內心瞬間燃燒起一腔怒火。他隨手拿了一張不語畫的“烏龜”，向風北城走去。風北城看著漸漸靠近的風南城，心跳加快，快要跳出胸口了。風北城只是拍了拍風南城的背，悄悄地將不語畫的“烏龜”貼在了他的背上。轉而對風小花露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附下身，用低沈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問風小花：“我哪裏不好？”風小花接受不了冷酷的三師兄轉變成溫柔的翩翩佳公子，還用著如此溫柔的聲音，她羞得滿臉通紅，掩面而逃。
專心致志作畫的不語什麽都沒看見。
然後這一天，風北城就背上貼著烏龜在全山晃蕩了一天。大家見了他就笑，風北城還不明所以。當他晚上脫下衣袍發現那張“烏龜”圖時，他和風南城就結下了難解的孽緣。
不語畫完畫之後，還順道帶走了一壇桃花酒。
皎潔的白月光，那麽亮卻又那麽冰涼。當不語躍上屋頂，便看見慕寒坐在冰涼的屋頂上一個人發呆。
“慕寒。”不語喊道。
他無神空洞的雙目有了焦距，望向不語，道：“不語姐姐。”
不語拎起桃花酒問慕寒，“北城釀的桃花酒，喝嗎？”
“好。”慕寒應道。
不語從儲物袋內取出酒具，倒了一杯給慕寒。他一下子就喝掉了。不語出聲道：“酒不是這樣喝的。北城的心血就這樣被你糟蹋了。”
慕寒像是沒聽見似的，覆而他又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掉，如此反覆。
“你這是要把自己灌醉嗎？”
“是啊”，慕寒長舒一口氣，“你把酒給我喝，難道不是想讓我借酒消愁嗎？”
“不是呢，你弄錯了。我是希望你能體會到其他的快樂。”
“我對他說了那般過分的話，我竟然對他說了滾，還說他惡心……”慕寒的淚無聲地從臉頰滑落。“他是為了救我而死的，我有什麽資格快樂？”說罷，他又仰頭喝了一杯。
“酒只是讓懦弱的人，暫時忘記痛苦的東西罷了。”不語望著空中的星月，並沒有看向慕寒。
“那又如何？我本來就是個懦夫！”
“你這樣逃避，選擇忘掉他死去的痛苦，可你想過沒有，他的心情？”
“他的心情……”
“他希望你平安、快樂，而不是現在這樣頹廢的樣子。他喜歡的是善良快樂的你，而不是只會逃避痛苦的你。”不語的眼望向慕寒。“你聽過輕塵棲弱草嗎？”
“什麽？”
“人為輕塵，歲月為弱草。枯榮之際不過一瞬。這個詞比喻人生無常。人生短短數十載，也不過如此。他們的生命如此短暫，可是人類卻是最頑強的存在，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因為他們有堅強的信念。他們忍受悲痛，克服困難，頑強地生存著。我們修仙者，和他們一樣也會經歷痛苦與煎熬，我們的壽命是他們的幾十倍，因此我們要經歷的更多。如果你這樣就被擊垮，怎麽對得起為了你而付出生命的他？”
慕寒聽後，沈默了。
不語繼續道：“用你們之間快樂的回憶當作支撐下去的信念吧。你一定要成為上仙，這樣才能做到你想做的事。”
不語搶過他手裏的酒壇，給自己倒了一杯，道：“看，酒是用來品的。你要快樂，連帶他的份一起快樂。”
他像是明白了什麽，點了點頭，擦幹眼角的淚。
“哎，對了，你今年幾歲了？”不語突然問道。
“我今年九歲。”
“啊！那你豈不是還未到加冠之年？天吶，千萬別說出去我給你喝了酒。”
“哈哈。每次都被你說教，現在你也有把柄落在我手裏了。”慕寒開懷地笑了起來。
不語對著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就應該這樣，堅強地活下去。”
皎白的月光，輕落在不語和慕寒的身上，卻不再悲涼，而是帶著暖暖的溫馨。
☆、這次，換我來守護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繼續恢覆以不語為主角的描寫方式。
悟道修言天命，修行勿取真經，一悲一喜一枯榮，哪個前生註定，袈裟本無清凈，紅塵不染性空，幽幽古剎千年。——忘塵古剎
忘塵古剎，忘塵，忘卻前塵往事。顧名思義，但凡是犯了錯的仙會被剔去仙骨，消除記憶，貶入凡間，經受輪回。此處是處罰和關押犯錯的罪仙之所，卻也是誅仙臺。
“不好了，不好了！君華上神……”一個小仙慌慌張張地沖入君華上神的寧遠閣。他跑得很急，不斷地喘氣著。
閣內，一位身著一塵不染的白衣，周身像是散發著淡淡的華光，神聖而高潔，讓人覺得多看他一會兒也會是褻瀆。可是他絕美的容顏上，有著一雙空洞而無神的雙眼。他的臉上盡是疲憊，他的小竹兒已經一天沒有回來了。他修長的手指好似白玉，覆在茶杯上。當他聽到小仙的話，修長的手指碰翻了桌上的茶，熱水倒翻在他的手上，白皙的手瞬間通紅一片，他卻毫不在意，快步跨下臺階，走到小仙面前，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肩膀，急忙問道：“找到小竹兒了嗎？她在哪裏？”
“找是找到了。可是……竹一姑娘因為盜取法器，還放走了魔神。被抓起來了。”
“什麽？怎麽會？”君華上神有些不敢置信地倒退了幾步，站定後，急忙追問：“她在哪？”
“忘塵古剎……”
小仙的話還沒說完，君華上神便腳踏清風朝著忘塵古剎趕去。
當君華上神趕到忘塵古剎之時，他看不見竹一正被忘塵鎖捆綁在古剎門口的玄石柱上。忘塵鎖，一種用於捆綁法力高強仙人的繩索。被其捆綁的仙人，心中越是想念紅塵往事，越是思念心中所愛之人，忘塵鎖刺骨的痛便更加一分。
君華上神沒聽見審判者問竹一是否承認私自盜取了法器——燭藥皿，是否承認放走了魔神“赤血羅剎”，也沒有聽見那句“你是否對上神起了綺念，你可知罪？”
君華上神只聽見審判者問道“你可知罪？” 而竹一卻沒有回答。
君華上神心知善良的小竹肯定是受人誘騙，才會犯下盜取法器，放走魔神這種錯。他此時根本無暇顧及放走魔神，會對六界生靈造成什麽後果，他一心只想保住他的小竹兒。
竹一久久沒有出聲，他有些心急，出聲道：“速速認錯，我可以替你求情。”
“不，我沒錯。”耳畔傳來小竹兒微弱卻固執的聲音。他的心很痛，平時活潑快樂的小竹兒不知道遭受了什麽，被折磨得如此虛弱。
他一心想要快點救出小竹兒，他唯一的徒弟，唯一的，他真心在乎的人。
“你可曾有悔過之心？”他突然提高聲音，用幾近逼問的語氣質問著她。
“不曾”，竹一頓了頓，“遇見你，愛上你，從不後悔。”竹一說完便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這冰冷的仙界。
他倒退了數步，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麽。耳畔傳來竹一的聲音，一如往常親切，溫暖著他孤寂靈魂的聲音，就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卻再也……
因為他雙目失明，所以他看不到小竹兒被忘塵鎖縛著，他不知道——小竹兒每一次不肯承認錯誤時想著他會承受怎樣的痛苦！
他是至高無上的神，卻連自己在乎的人都保護不了……
碧玉紫竹，通體晶瑩如碧玉皎潔，終年常綠，一生只開一次花。花開時，竹子則由綠色變成紫色。其花有明目之功效。若是花開前有了靈性，則花便化作竹心，靈氣脫離竹體，化作人形。她是由碧玉紫竹化形的精靈，一旦消散，則無法再聚形。
君華上神知道他的小竹兒再也不會對他笑了，即使他從沒用他的雙目見過竹一的笑容；他知道小竹兒再也不會半夜偷偷爬進他的房間，用她冰冷的小手來握他寬厚的大手了；他知道小竹兒離開他了，留下了他一個人……
他沒有用仙術，而是用雙腳從忘塵古剎一步一步地往寧遠閣走去……
他推開竹一的房間，徑直走向放在窗臺的碧玉紫竹，用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過碧玉紫竹的葉。思緒飛揚間，他憶起了他們初次相遇的場景。
陽光柔柔地輕灑在屋內的碧玉紫竹的花朵上，使花朵含苞欲放的樣子顯得格外美麗。
暖暖的陽光照得君華上神有些倦意。花期就在今日，我的雙眼，大概也能馬上覆明了吧。他懷著期待的心情，閉上眼，趴在臨近碧玉紫竹的桌上小憩。
他覺得臉上癢癢的，仿佛像是五六歲孩童的手指在戳他的臉。倦意退去，他張開朦朧的雙目，感到似是有孩童的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伸出手，探測性地向前摸去。真的是一個孩子！他還摸到了孩子的長發。
“我的頭發好看嗎？”耳畔傳來孩子甜甜糯糯的聲音。
他有一時的失神，想：已經很久沒有人跟我提“看”這類字眼了。“我摸到了，很順滑。”他對孩子誠實地說道。
他探了探孩子的氣息，發現孩子是碧玉紫竹的靈氣化形而成，看來命中註定，暫時無法覆明了，看來還得等下一個一千年。
他對孩子說道：“願意當我的徒弟嗎？”
“好啊。”孩子好像很高興。“師父，你只收我一個徒弟嗎？”還沒行過拜師禮，孩子已經認定君華上神是師父了。
“今後你就是我的徒弟，輕塵唯一的徒弟。”
孩子的身體往君華上神的方向靠近，看了看君華上神的眼睛，道：“今後我便是師父的眼睛。”
孩子簡單的話語卻觸動了君華上神內心最深處，他覺得這個孩子很乖巧，很親切，他很喜歡。
“以後，你便是竹一了。”
“我有名字啦！”孩子高興地跳了起來，她清脆的笑聲傳入了耳裏。
後來他便和孩子同吃同住，但是她卻不知在什麽時候開始不願和他睡在一起了。可是唯一不變的是她總是喜歡半夜跑進他的房裏，用她冰冷的小手握他寬厚的大手，然後再為他壓好被角，悄然離去。而他，一直裝作不知道。
他的手指順著竹葉往下，尖銳的刺痛從指間傳來，將他拉回了現實。他伸回手時，不小心碰落了包裹在竹葉內的靈音石。靈音石，那是用來記錄聲音的法器。
耳畔傳來小竹的聲音。
“哈哈，今天是我竹一大人兩歲生日啦！師父送了我靈音石作為生日禮物，好開心呀。這是師父送我的第一份禮物。不對，不對，第一份禮物是我的名字……”
“真是的！其他小仙都好壞，都嘲笑我的名字！師父也真是的，每次都喊我‘小竹兒’，害得我被其他小仙嘲笑，他們都喊我小豬，明天要和師父抗議！”君華甚至能想象出小竹兒那義憤填膺的樣子。
“今天我和師父說，‘一一’也不錯，可是師父說他喜歡小竹兒。那好吧，我就當師父的小竹兒吧。讓那些沒師父疼愛的小仙子們嫉妒去吧。”
他聽著竹一孩子氣的話語，嘴角上揚，心裏暖暖的。
“今天我想找師父，我問一個老仙人，師父去哪裏了？他問我師父是誰，我告訴了他師父的名字。可是他竟然不知道！後來我又想起來，師父的名號是‘君華上神’，我一提他便知曉了。好開心呀！原來就只有我知道師父的名字。輕塵，輕塵……”竹一輕輕地呢喃著君華上神的名字。
“今天師父教我畫畫了，我好想畫一幅師父的肖像畫掛在自己的房裏，可惜我怎麽都學不好。哎，師父都說我也就竹子畫得能看了。啊，對了！下個月是師父的生日了，我要做把油紙傘送給師父！傘上還得畫上小竹子！”竹一顯得很興奮。
“哈哈，今天師父來我房裏，幫我蓋被子了，我假裝睡著了，他沒有發現……”她的語氣略顯調皮。
“今天和師父對弈大戰三百回合，竹一大人完敗！哎，什麽時候能贏師父一次也好呀……”
“我好像喜歡上師父了……才一會兒沒看見他，我就開始著急，難過，失落。早知道當初不要害羞，不要搬到隔壁房間了，這樣還能每天和師父多呆一會兒。不行不行，我這樣是不對的，不可以這樣……”
“師父問我記不記得以前的家，我好怕師父會不要我。我好怕他知道我喜歡他的事，會趕我走。我好怕自己連留在他身邊的資格都沒有了。我說不記得了，我撒謊了，我是一個壞孩子。”
“今天在花苑裏遇到茶花仙子了，和她聊了之後，竟然發現她和我以前都是在東海林苑的。她說她愛上了東臨上仙，可他總是對她不冷不熱。她還說，誰先愛上，誰就輸了。師父，我愛上你了，你知道嗎？我輸了呢。師父，你會愛上別人嗎？你也會輸嗎？”說到最後她的語氣顯得很苦澀。
淚水無聲地從輕塵那雙無神的眼裏滑落，滴落在靈音石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喃喃道：“嗯，會的。遇上你，從未贏過。你，早已刻骨銘心，而我，註定萬劫不覆。”五百年的相知相守，小竹兒早已刻入了輕塵的骨髓。
突然，有什麽滑過他的腦海！茶花仙子！東海林苑！
他馬上腳踏清風向茶花仙子的住所趕去。
花茶仙子好像早就料到君華上神會來，早早地便在門口等候。“君華上神。”茶花仙子向君華上神作了一揖。
“告訴我，小竹的事！”
“她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茶花仙子將一顆閃閃發光的丹藥遞給君華上神。
“這……這是什麽？”
“這是用她的竹心制成的藥。我想用途上神應該知道吧。”
“什麽？！”君華上神倒退了數步。“她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輕塵的心很痛，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
“她是為了讓你的眼睛覆明，偷盜了燭藥皿，剜下了自己的竹心。”
“為什麽？！小竹兒，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不想覆明！我只想你好好地活著啊！”他痛苦地弓著身子，右手覆在胸口，想要壓抑這痛苦。他雙手抓起白衣握成拳，而抓在手裏的白衣都被捏皺了。
“請上神服用吧。”茶花仙子再一次用雙手遞上丹藥。
“不，我不要……”君華上神氣息紊亂，臉上滿是悲痛。忽然好像又想到了什麽，追問：“用竹心是不是可以救回小竹兒？”
“沒有用了，她為了讓你服下這個藥，已經將竹心融入藥中了。若是上神不服用，三天後這顆丹藥將會失去藥性，化作粉塵，竹一仙子的付出也就白費了。”說罷也不顧君華上神的反應，將丹藥放入他的手中，腳踩花瓣向遠方飛去。忽的，像是又想起了什麽。飛回至君華上神身邊，道：“若是真心想救小竹兒，你將丹藥服下，我便告訴你一個法子。”
君華上神聽到有辦法可以救小竹，馬上服下了丹藥。問道：“什麽辦法？”
“去東海林苑找東海聖君吧。”耳畔傳來茶花仙子的聲音。
君華白色的雲綾錦覆蓋住自己的雙眼，他希望拆下眼紗看到的是他的小竹兒。
君華趕至東海林苑找到了東海聖君。
東海聖君道：“我可以救她。”
“真的？我該怎麽做？”言語中溢出欣喜。
“你只需將她的本體碧玉紫竹帶來即可。我會用喚魂鈴來拼湊她的靈魂，為她重塑身體，而你……”
“我該怎麽做？”
“需要剜下一半的心，來刻入她的靈魂。”
“就這麽簡單？”
“是的。”
東海聖君用喚魂鈴拼湊了竹一的靈魂，可是她靈魂的顏色卻不似一般人的鮮艷，而是暗淡的，連魂魄的形體都有些模糊。
“糟了……”東海聖君說道。
“怎麽了？”
“她生前靈魂受了忘塵鎖的侵蝕，需要在凡塵輪回三世。這三世，決不能讓她想起你。如若她想起了你，便會魂飛魄散。”
這句話像是鋒利的尖刀，淩遲著輕塵的心。
一個時辰之後東海聖君將竹一的靈魂重新送入輪回。而君華上神則回了自己的寧遠閣。
過了五日，輕塵終是抵不住這侵蝕著骨髓的思念，去了凡塵看了他心心念念的小竹兒。
他假裝暈倒在小竹兒的家門口，善良的小竹，救了他。
當她扯下輕塵眼上的白紗時，因輕塵不似凡人的美而怔住了。
君華上神看著小竹，這是五歲的小竹。他心想，我們第一次相遇之時，你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呢？白皙的小臉上有著如山間清泉般清澈的雙眸，大而水靈，好像會說話。青絲如墨，卻和我一樣，從不綰發。
他對小竹道：“小竹兒，我們明天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小竹都沒有質疑為什麽他會知道她的名字。快樂得像一只小鳥，連連點頭。
他們一起逛廟會，小竹吃著糖葫蘆。他還陪了小竹蕩了秋千。他看著小竹很快樂，他也覺得很開心。
她坐在秋千上，大著膽子問道：“我們以前見過嗎？你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不，不能讓她想起我……絕對不能讓她想起自己。他只能故作冷漠，道：“不曾。”
小竹有些失落，看著她失落的樣子，他覺得心很痛，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他必須離開。他剛轉身，小竹連忙跳下秋千，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問道：“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面嗎？”
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或許不能。因為不能，或許不會了。張開口卻只說了一個字，“不……”
他好怕自己控制不了情緒，他想逃避，他只能選擇離開。他提手要拉開她那握住他衣袖的手，可她緊緊地拽著，讓他幾乎下不去手拉開她。只聽小竹問道：“能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嗎？”
“輕塵”二字差點脫口而出。他不敢轉身面對小竹兒，而是抽走了握在她手心的衣袖，就這樣一直背對著她。他怕自己再多說幾個字，她的小竹兒便會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他又不想看見小竹失落的樣子。
他想起他們最後分離的地方——忘塵古剎。古剎上寫著：悟道修言天命，修行勿取真經，一悲一喜一枯榮，哪個前生註定，袈裟本無清凈，紅塵不染性空，幽幽古剎千年。
他想，這裏是小竹兒最痛苦的地方了吧，她一定最不喜歡這裏，也不會願意想起這裏。於是他便道：“修言。”
後來，他從沒想過一次對魔界的鎮壓，竟然會親手殺死了自己最心愛的人。卻又慶幸，你只是記得修言，而不是輕塵。
終於，小竹兒的三世過去了。
他等得太久了。
這次，換我來守護你。
☆、七日之後
作者有話要說：
轉眼七日已過。
殿內。
掌門：“慕寒，你可願留在不語山？”
慕寒抱拳，單膝跪地，道：“弟子願意。”
掌門：“如此甚好，你想入誰的門下？”
慕寒：“弟子想入風不語的門下。”
“什麽？”八長老驚叫出聲。
“是呀，不語還是個孩子，她怎麽能收徒弟？”三長老道。
掌門：“慕寒，你可是下定決心了？”
慕寒：“是。”
掌門繼而轉向不語：“不語，你可願收他為徒？”
風不語：“稟掌門，弟子不願。”
慕寒一直望著不語，雙目中流露出從期待到失落。
不語轉向慕寒，道：“我不想在你描繪的世界裏傷害你。一直以來，在你感到痛苦的時候，都是我在提點你。或許在你的世界裏，我是無所不能的，那只會讓你迷惘，讓你對我產生依賴。而你，我想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吧？”
慕寒陷入了沈思：是的，我想要的不是一個只會依賴別人的自己，我要的是成為上仙，見到自己的親人！
掌門：“慕寒，你可願入我門下？”
慕寒的雙目閃過一絲流光，道：“掌門……”
掌門又問道：“你可願意？”
慕寒頷首，抱拳，道：“弟子願意。”
掌門：“今後你便是我的二弟子，賜名風慕寒。”
慕寒單膝跪地，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當掌門收了慕寒為徒之後，又道：“風不語、風清涼、風南城、風北城、風北箏、風然。”
眾人齊聲應道：“弟子在。”
掌門：“你們六人此次下山歷練，要註意安全。此外，你們去江南找到你們的大師兄，並與他會合。三年後的七月初八直接前往蓬萊仙島吧，到時會有長老接應你們。”
眾人道：“是，弟子領命。”
掌門：“這是地圖與一些必備的法器，你們收好。”說罷，擡手一揮，法器便分發到了眾人手裏。
眾弟子：“謝掌門。”
風然和北箏都是一臉期待的樣子，而風清涼卻好像並不是很想離開不語山，她的視線頻頻向八長老望去。
不語山腳下。
眾長老和慕寒以及不語山其餘弟子站在不語山為他們送行。
“一路小心！”“大家要照顧好自己。”
“嗯。我們會的。”
不語走上前，抱了一下慕寒：“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加油！還有，你要是喊我師父，豈不是把我喊老了？”不語佯裝生氣道。
“不語姐姐。”慕寒緊緊地抱著不語，他的淚流在了不語的衣服上。
“乖啦”，不語摸了摸他的頭，“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掉眼淚哦！”
慕寒窩在不語的懷裏，用蒙蒙的鼻音道：“我才沒有哭！”
一行人離開了不語山，風北箏拿出了地圖，手指在地圖上指了指，道：“不語山在西南，蓬萊仙島在東北，我們向東南方向前進先去江南找到大師兄。”
“好。”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江南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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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眾人卻只是離開不語山，剛翻上了另一座山頭，看來步行的他們只能留在山裏過夜了。
風北箏勘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選好了地方，道：“今晚就在這裏將就一下吧。”
眾人：“好。”
風北箏：“北城、南城，你們去找點吃的，風然和我去撿點柴火，不語和清涼就留在這裏看守行李吧。”
風然有些不情願地道：“為什麽是我和你去撿柴火？”
風清涼突然來了一句：“當然是因為他想和你獨處。”說罷，便不顧他們走向一旁去休息了。
風北箏：“……”風然臉紅了。
風南城：“走吧。”說罷，也不管風北城什麽反應，直接拉起他的手走了。
不語則在原地做晚上露營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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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然和二師兄在拾木柴。
為了打破他們之間的尷尬，風然主動問道：“大師兄是誰？”
風北箏：“問這個幹什麽？”
風然道：“當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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