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星漢舉著煙頭半天，最後還是沒膽量在宿之靈臉上燙下去。

他雖然有膽量放狠話，真正實施的勇氣反倒少得可憐。

他走之後，宿之靈來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她把書包裏的筆記本電腦拿了出來。

她的電腦技能還在學習中，看著這個進度條的加載速度，宿之靈大概下周就能查看別人手機裏的消息了。

宿之靈看了一眼裘星漢的位置，在學校操場。

很快，同學們都陸陸續續抵達了，華溫也來了，頭上還帶著她的摩托車頭盔。

華溫把頭盔塞進書桌裏，問道：“你的早飯是什麽？”

宿之靈拿出了袋子，說道：“煎蛋，吐司，沒了。”

華溫把她的早餐袋打開，說道：“給你一杯牛奶，等一下，我把蘋果切一下，咱倆一人一半。”

她說著，拿出削鉛筆的小刀來，隨意地擦了擦刀面，哢哢哢切一個青蘋果切了好半天。

華溫把切好的蘋果遞過來：“給。”

宿之靈覺得自己沒有東西可以給人家帶，有點不好意思。

她拿著個筷子在袋子裏劃劃劃，把煎蛋劃了兩半，分給華溫有蛋黃的那一半。

兩個人還在吃早飯，老師就抱著書進來了。

女老師把卷子往桌子上一撂，說道：“念課文吧。”

華溫嘴裏塞著煎蛋，模模糊糊地念著課文。

上午的早課很快就過去，宿之靈和華溫正在說話，幾個女生就圍了過來，爭相說道：“白曉，我聽說你電子競技打到前三了，是真的嗎？”

“你好厲害呀，放學帶我們一起練吧，大家都是同學嘛。”

“對啊對啊，聽說你帶外校的打，你都不帶我們。”

宿之靈看了一眼那三個女生，正是昨天經過的時候嘲笑她的長相的那幾個雞婆。

落魄的時候笑人無，技能強了又上來奉承，宿之靈最煩這種人。

宿之靈沒有理她們，繼續和華溫說話去了。

幾個女生自己找了沒趣，推推搡搡地走了。

華溫見她們走了，挺詫異地看向宿之靈，說道：“競爭已經這麽激烈了，你再帶外校的打，小心這人以後跟你搶名次。”

宿之靈說道：“沒事，搶不了的。”

明薇和她一樣是玩家，玩家是不能通過日常觀察提升技能的，只能等對方心甘情願告知方法。

所以，只要宿之靈不願意告訴她，不選擇【傳授秘籍】這個選項，明薇就算是跟她一起打一輩子都學不到東西。

但是明薇這麽快就已經向外校的人求助了，可見她的速度很快，本校的幾個都搞定了，迫切等著技能提升。

華溫說：“今天我家裏人過生日，晚上放學不能和你一起走了，你路上小心點啊。”

宿之靈點了點頭，說道：“好。”

一下午很快又過去了。

晚上放學的時候，宿之靈站在樓上，看見裘星漢站在殷寒身邊，被殷寒推了一下。

殷寒推完他轉身就上了自家的車，留裘星漢一個人難過地在原地站著。

沒過多久，裘星漢騎上自己的山地車，走了。

宿之靈站在樓上，發現他的書包裏有點鼓，似乎裝滿了什麽東西。

見他走遠了，宿之靈快速打開了電腦，開始耐心地等待。

宿之靈在學校呆了一個多小時，一直到天色徹底黑了，地圖上的裘星漢才停了下來。

宿之靈一看位置，果然是在Z城。

這時候，宿之靈的手機響了，宋柔給她打了個電話，宿之靈看著那個名字良久，實在是不想接電話，索性掛了。

她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向裘星漢所在的位置進發。

Z城的經濟其實很不發達，唯一的支柱企業就是賭場。這裏面自然包含著很多不合規的小企業，只不過是沒人查罷了。

Z城距離宿之靈的位置很近，她打車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

宿之靈就奇怪了，裘星漢在的這個地點，她在地圖上怎麽都差不到，這裏倒是標著幾個房子，但是不知道到底是幹什麽的。

宿之靈把電腦上的程序轉移到手機上，將電腦放進包裏，走進了房子。

宿之靈推開門的一瞬間，喧囂刺耳的音樂聲登時裹挾了她，宿之靈耳朵差點沒被震聾了。

這是一個舞廳，裏面聚集著形形色色的人，有人在吧臺喝酒，有人在舞池跳舞，宿之靈的個子比較矮，在一群大人之間擠來擠去，照著裘星漢的位置。

宿之靈在人堆裏繞了好幾個圈，終於找到了裘星漢所在的房間，房間的門上貼著個A4紙，上面印著大大的字：

【非工作人員禁止進入】

宿之靈在雷鳴一樣的音樂聲裏屏息聽了半晌，什麽都沒聽到。

她把手機放進口袋，小心翼翼地握下滿是銹痕的門把手，推開了門。

屋子裏沒有任何反應。

宿之靈走了進去，化妝間裏空空蕩蕩，她在屋子裏找了一下，發現裘星漢的手機放在化妝臺上。

宿之靈什麽都沒能找到，沮喪地從化妝間裏走出來，舞廳裏到處都是跳舞的人，一個穿著機車服的高個子女子對宿之靈說道：“姐姐帶你去喝酒，去不去？”

宿之靈把她的書包抱在懷裏，在震耳的音樂聲中大喊道：“不去了！”

女子又攬住宿之靈的肩膀，笑著說道：“那我帶你去跳舞吧。”

宿之靈無奈地一把拉過了她的胳膊，整個把她一個後空摔砸在地上，然後才抱著書包繼續前行。

就在宿之靈馬上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忽然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

她頗為疑惑地轉過身，在嘈雜的人群裏找了一圈，終於找到了裘星漢。

宿之靈一直以為他在哪個地方攬著妹子跳舞，只要她把這個照片拍下來，到時候一定能成功離間殷寒和裘星漢。

可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裘星漢站在臺上跳舞。

不僅跳，還穿著高跟鞋，黑絲襪，海軍超短裙。

宿之靈都震驚了。

還能這麽操作？

……這穿著小裙子跳辣舞的角色和這位校霸有點氣質不符啊。

宿之靈震驚之餘，拿手機拍下了這段視頻，轉身出了舞廳。

怪不得裘星漢不僅可以支付家裏高昂的稅金，還可以在學校裏裝個闊。

這種場合的工作在帝國是被明令禁止的，不管他是男的還是女的，只要這個地方被搜查，他就會因從事非法工作而入獄，終生失去考試的資格。

宿之靈坐在會場外面的水泥地上，在月光下靜靜地看著這段視頻。

裘星漢是個混蛋，他帶著四個男生聚眾欺負一個女孩子，他欠揍。

宿之靈很清楚，只要她把這段視頻發給殷寒，依著殷寒那家夥的脾氣，不僅會一腳把裘星漢給踹了，還會把視頻公之於眾，毀了裘星漢這個人。

宿之靈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做這個惡人。

就在宿之靈思考這件事的時候，一輛摩托車停在了宿之靈旁邊，剛才穿著機車服、在舞廳裏和宿之靈搭話被她摔了的年輕女子笑著倚在車上，說道：“小姑娘牙還挺利嘛。”

宿之靈懨懨地擡頭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繼續看手機。

女子見宿之靈實在是不理她，只好發動車子離去了，摩托車汽油味兒噴了宿之靈一臉。

宿之靈在月下自己坐了良久，看著殷寒的聊天界面，半晌，最後還是沒有把視頻發出去。

算了，乘人之危不好。

宿之靈又想，拿著個視頻威脅裘星漢？他那麽愛面子的一個人，視頻傳出去他就沒法活了吧。

就在宿之靈猶豫未決的時候，舞廳後面的巷子裏傳來一陣吵鬧聲。

宿之靈聽著聲音有點像裘星漢，心想這小子怎麽這麽不老實，走到哪兒都要惹事。

她從巷子裏繞過去，只見一個大漢掐著裘星漢的脖子把他撞到墻上，指著他的鼻子說道：“公司是我的，我說半月一結就半月一結，你要是不想幹，可以直接滾啊。”

裘星漢說：“以前都是周結的……”

大漢冷笑：“以前的管事進監獄了，你去監獄找他要錢啊。”

裘星漢剛掙紮了一下，大漢身後的幾個保鏢就圍過來了，對著他一陣拳打腳踢。

宿之靈不由得感慨，這小子在學校裏拉著學生霸淩同學，到了外面還不是要挨社會人的打。

天道好輪回。

宿之靈看了一下陣仗，這些人打得狠，再這麽打下去裘星漢可能就沒命了。

這些人雖然下手狠，但是明顯群架打習慣了，一點防衛意識都沒有，打裘星漢的時候仗著人多，一個個空門大開，打得起勁。

宿之靈在箱子角落裏翻了翻，找到一個棍子，拎著棍子就上去了。

她一棍敲暈了一個，擡腳踹倒了一個，拳頭打歪了鼻子，又解決了一個。

呵，男人。

宿之靈趁著那幾個人還沒反應過來，沖到墻角，一把拽起裘星漢就跑，裘星漢跟著她跑了一段路，在N城的貧民窟裏繞了幾個彎，終於甩開了追在後面的那群兇惡的大漢。

裘星漢剛才被人打得狠，手臂斷了一只，裂開的骨頭都刺出來了，手臂上滿滿全是血，鼻子上也被打破了，臉上滿是青紫。

被打成這樣，明天鐵定是沒法去學校了。

宿之靈攔下了一輛出租車，說道：“走吧，先送你去醫院。”

裘星漢警惕地看著她，下意識把自己的短裙往下扯了扯，問道：“你為什麽救我？”

宿之靈心想，當然是為了你的技能啊。

但是宿之靈不能這麽說。

她要是目的性這麽明顯，這混小子也就不給她技能了。

宿之靈一臉無辜地看著他，聳了聳肩說道：“當然是因為他們以多欺少勝之不武啊。”

她說著，打量了一下裘星漢一眼，微笑著說道：“我哪兒知道他們在打你呀，我還以為那幾個大漢聚在一起欺負小女孩呢，唉，我跟你說，長著人多勢眾欺負弱小的都是賤貨，欠打。”

裘星漢：……

長著人多勢眾欺負同年級女生的校霸渾身青紫，一時間沈默了。

裘星漢低下了頭，小聲說：“對不起。”

宿之靈說：“你說什麽？這邊太吵了，我聽不清。”

裘星漢誠懇地擡起頭，看著她的眼睛，十分羞愧地說道：“打你的事情，對不起。我以多欺少，我仗勢欺人，我不要臉，我不是人。”

宿之靈：……

小朋友覺悟還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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