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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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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自己陷入到了最絕望的境地中,明明知道幾天後這艘該死的破船會自己跑去撞冰山,而我卻還在船上。接著跑出一個面目可憎的笨蛋資本家威脅我說,如果我將那些他們本來打算實施,可最後卻停擺的計劃洩露出去,沒等船沈,他們就會想辦法讓我消失。

也就是說我現在為了自救跑出去掐著安德魯的脖子,對他說,你的船會沈,那麽聞風而來的伊斯梅老板絕對不會將我當成神棍騙子一笑而過,他只會將我當成知道他們秘密的害蟲,將我徹底毀屍滅跡。

對了,船票上的名字不是我的,所以我死了都沒人會追究。追究什麽?我孑然一身落到二十世紀初,難不成我的親朋好友還能在一百年後去告早就破產的白星公司,說他們謀殺我?

而告訴我這些的笨蛋,一臉“溫柔”地威脅我,讓我不要“害怕”,這家夥跟白星公司就是一夥的,所以現在已經打算將我綁起來阻止我散播消息。

綁在一等艙跟拷在船員艙對我來說有分別嗎?都是淹死的份。

卡爾炫耀完他的英明神武後,一時間找不到話說,他彎身的時候離我太近了,近到到我都能看到他眼角不明顯的痕跡,還有眉間那種慣於夾起裝威嚴的紋路。

我雙手被綁到有點麻木,忍不住又掙紮了一下。鼻子間都是他身上那種煙酒味,雖然我對這些味道沒有過敏反應,但是這種強烈的入侵感讓我非常不舒服。我撇開頭,皺起眉努力尋思接下來該怎麽辦。

散播消息變成一種很危險的工作,所以這條路已經行不通。難道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泰坦尼克撞冰山後,再找個機會自己上救生艇。當你知道將有一千多人去送死,而你卻什麽都不做只等著救生艇一個位置時,聽起來真是有夠冷血的。

下了船的還能勉強唏噓一般,但是當你身臨其境在船上時,這種恐懼感與愧疚感就會不斷地以n次方的增加速度來壓迫著你的神經。

我一點都不想當救世主,因為我現在唯一能想到的有效辦法只有挾持伊斯梅。而且得在十四號晚上將刀架在他脖子上,讓他命令船長停船。不然為了得到新聞界的關註,泰坦尼克號只會不斷加速下去,企圖讓下個星期三到達紐約港的船,提前到星期二晚上,好爭取到新聞頭條的廣告效應。

當然,這個法子會讓我待一輩子監獄。我的勇氣還不足以支持著我去做出這麽偉大的決定。

我發呆地側著臉望著床另一邊的墻壁,上面的菱形的格子圖案布滿了整個房間的墻壁,在燈光下這種圖案的顏色被蒙上一層薄紗般的秀麗感。這種圖案看久了讓我想睡覺,我低垂下眼皮,默默在一大堆計劃中打了很多個叉,首先我要解開手上的繩子,走出這個上等艙房間,再考慮其餘的事情。

耳邊傳來了一種非常微弱的顫動聲,我一時間找不到這種顫動的聲響來自哪裏,似乎某個秒數裏,你溫熱的脈搏節奏與誰重合了。這種聲音詭異到我警惕地睜開眼,然後轉頭,不小心就撞進一雙熱烈的眼眸中,半透明的琥珀色比黑夜來臨前的霞光還要令人窒息。他的眼睫毛近到掃過我的眼皮。在我沒註意的情況下他似乎已經屏息很久,並且臉無限地接近我。

我的回頭好像嚇到他,一下子他就憋不住氣,粗重的氣息吹拂到我臉孔上,帶著濃重的酒味與我呼吸交纏。

一個人的眼裏情緒對我來說並不是難以解析的秘密,我喜歡模仿情緒,也善於發現別人的情緒。而現在我在這雙直白得毫無遮掩的眼睛裏,看到了燙死人的熱情與不穩定的驚疑,他又害怕又渴望。

問題是我看出這種情緒,卻難以聯想這種感情是怎麽來的。也許他打算殺人滅口,所以看起來才這麽緊張害怕,可興奮是怎麽回事?難道他……是一個變態殺人狂?

因為我們貼得極近,我終於發現那種脈動感從哪裏來,是他的心跳。

他的心跳,顫動了胸膛,這種震動傳染到我身上。

我的頭都快要陷入到柔軟的枕頭裏,他還能貼得這麽近,簡直恨不得兩個人融為一體的姿勢。

這種姿勢太詭異了,又不是要跳雙人舞,腳勾腳手合手,我不太習慣在平時的時間裏跟個陌生人貼這麽近。動了動嘴唇,我勉強想開口讓他滾遠點,就算想勒死我,這種姿勢也不方面。

他眨了眨眼睛,又猛然閉上眼。

我一楞,不明白他在抽什麽風。下一秒,剛剛張開的嘴唇就感受到一種濕軟的暖意,酒味如烈火焚燒也跟著闖進來,瘋狂得仿佛連靈魂都要被侵占了。

這是一個很重的吻,重到要拖著被吻者一起往下狠狠墜落。

我被嚇到,不明所以。

沒等我想明白這是什麽節奏前,這個吻又匆忙地離開。卡爾霍克利像個被人捅了好幾刀的戰敗者,他雙手一撐急忙地站起來,一臉怪異的莫名其妙,似乎這個吻不是出自他的意願,而是被人操縱那樣令他驚慌失措。

剛才那種談起商業陰謀的自信有度,被現在這種稚嫩的表情粉碎得一幹二凈。

搞得像是我強|暴了他,而不是他對我性騷擾。

我久久地瞪著他,卡爾用手摸下嘴唇,很快速他又恢覆鎮定,手要插到褲袋裏,連摸了三次口袋才摸準位置,然後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活似他什麽都沒有幹地揚起下巴站在床邊,斜眼瞄了我一下,又快速漂移到別的地方看花紋。

我,……

剛才,好像,我被人吻了?

不太確定地看向門口,看到老貴賓犬用一種深沈到不可思議的眼神,默默地凝視著我們。接著他眼睛一斜開,往門外看,腳往後幾步,已經後退進來順手輕關上門。

卡爾揚起的下巴還沒得及恢覆正常,那模樣就好像上面的大燈很吸引人。他呆楞一下,才發現洛夫喬伊關門,疑惑地看向他。

老貴賓犬沈穩地低聲說:“小姐回來了,她要去參加晚宴。”

小姐?卡爾的大腦不知道飄蕩到哪個平行宇宙裏,他一臉茫然,很快這種傻乎乎的茫然就褪得一幹二凈。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我,臉上閃過某種掙紮的猶豫,然後眼睛下垂地露出一個並不怎麽成功的微笑,他自言自語地說:“剛才是個意外,對,意外,我什麽感覺都沒有。”他邊說邊往外走,頭都不回就對洛夫喬伊吩咐,“我跟她一起去,你在這裏看著……看著艾米麗。”

手放到門把手上,剛打開一條縫隙,老貴賓犬終於忍不住地提示他說:“先生,請換上衣服。”

卡爾僵硬一下,臉面對著門,也不知道是什麽表情。然後將門用力關上,重新走過來,一身破爛的衣物,頭發亂得跟稻草窩一樣。他對自己的仆人抽出一個可怕的笑容,親切而溫柔地說:“對,換衣服。”

然後他用力地將自己身上的背心跟掉扣子的襯衫脫下來,洛夫喬伊立刻走過去幫他拿新的燕尾服。

他們倆都不當我是女人,直接在我面前默契十足地一個穿衣服一個拿衣服。我剛好能看到卡爾背對著我時的背部肌肉,沒有贅肉的上身線條很優美。他語調有些緊地說:“我不喜歡這個領結。”他穿上白色的襯衫,扣子都還沒有扣好就開始挑剔起來。

洛夫喬伊很快就又換了個白色的領結給他,接著低頭幫他用袖扣把襯衫袖口弄好。弄完將掛在衣架上的燕尾服黑色外套拿起來,回到卡爾身後,幫他穿上外套。整理頭發的時候,卡爾對自己的雞窩頭非常惱火,他恨不得將所有頭發都壓得跟水泥一樣結實地往後梳。

最後他扯一下外套裏面的馬甲,從亂七八糟的形象一下就回到上等人的光鮮亮麗。他終於轉回身體,面對著我。一絲不茍的短發往後梳,露出潔凈的額頭,還有他那雙永遠下垂著的眼睛。他摸下自己小指上的戒指,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眼底那些熱烈的情緒收拾得一幹二凈。

“我出去一會,很快就會回來。”他摸摸自己脖子下的領結,順口對我說。

這語氣我怎麽聽都詭異,跟妻子交代去處的男人差不多。

“對了,讓她吃些東西。”卡爾想起一出是一出,他轉頭對洛夫喬伊說完就打開門走出去,關門的時候快得嚇人,外面似乎來了誰,他尷尬的笑聲模模糊糊地傳進來。

如果仔細聽,還能聽到他的聲音。

“你怎麽了?”是一個勉強聽清楚的女聲。

“沒……沒有。我們快去吧,要遲到了。”卡爾極力用一種淡定的態度去敷衍人,可就是有種很心虛的不確定感。

“我聽說,你的前情人找上船來跟你相會?”那個聲音很平穩,甚至連這種詢問都比卡爾冷靜得多。

“前情人?哈,怎麽可能。”卡爾嘲諷地高聲笑著說,光是聽聲音就能想象他那種死不認罪,卻掩飾得特別拙劣的模樣。“你不要亂聽那些女人的流言,這對你沒什麽好處。”

“中午的時候,我看見你抱住一個女人……”女人的聲音很低,淡漠得幾乎聽不出清晰的音質。

“那是意外,我看到有人要跳海,就過去幫一把,保護女人是紳士的本能。”卡爾很不要臉地說。

我……作為一個被保護的女人,感覺壓力很大。

“你房間有別人?”門外的她突然很認真地問。

卡爾的聲音消失了一下,然後就傳來他斬釘截鐵的聲音,“沒有,我房間什麽人都沒有。”

我跟老貴賓犬沈默了,我們都不是人。

然後門外就是無止境的安靜,再安靜。似乎外面兩個人在對峙什麽。

老貴賓犬很快就嗅到不尋常的味道,他將地上的被子扯起來,手一伸將花瓶弄倒在地上,水浸濕地毯。再直接走到床邊,對我冷漠地說:“希望你知道自己的身份。”說完,被子往身上一蓋,連頭帶臉地將我全蒙起來。

難道老貴賓犬打算蒙死我,好為他家倒黴鬼決解隱患。

洛夫喬伊走到門前,打開門就對外面的人說:“小姐,剛才霍克利先生不小心打翻了桌子,房間都是水漬,我在等女仆過來清理。你進來可能會弄濕裙擺,我想晚餐的時間你們已經遲到了。”

“對,別讓女伯爵久等,我們快走吧。”卡爾急忙地說,腳步聲也漸漸遠去。

我突然覺得,這對主仆真是天生一對。一個惹麻煩,一個決解麻煩配合得天衣無縫。

老貴賓犬重新走入房間,將包住我的被子掀開。我無語地看著他,他也很無語地看著我,我們倆看了對方一會,似乎是不知道在這種尷尬的場景裏該說些什麽臺詞才合適。

“如果剛才她一定要進來呢?”我大概知道外面是誰,除了露絲女神,我想不到別人。

老貴賓犬僵硬著一張僵屍臉,認真地思考了幾秒,才一本正經地回答:“如果霍克利先生不介意,我會說你是我的前情人。”

我……對能當我爺爺的男人沒有特殊情結。

為了立刻擺脫掉這麽尷尬的問題,我又脫口而出地問:“你的雇主很喜歡亂親女人?”

老貴賓犬似乎是被這個世紀難題給噎到了,他彎身將那個花瓶拿起來,背對著我繼續維持他那個冷漠的語調。“他對女人的嘴唇一直不怎麽感興趣……”說完就是一陣奇怪的沈默,在我以為他說完時,他又含糊地說出一句話。

“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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