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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捕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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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昆士敦的時候泰坦尼克號不會靠岸,只靠接駁船將移民接到大船上,就像是昨晚在瑟堡一樣,差別是昨晚接的乘客大多都是一等艙的貴客,而中午接的乘客都是打算到美國闖天下的統艙移民。

我偷偷從救生艇下來,又爬到D甲板船尾的時候,太陽剛剛從海平面升起來。來甲板上休息的統艙乘客越來越多,他們之中有拿著針線在縫制衣服的貧窮婦女,也有帶著孩子在欄桿邊看海的父親。我將深色的頭巾批到頭上,圍在肩膀處。然後坐到甲板中央一個長椅子上,將自己裸露的雙腳藏在長裙下,圍巾包住臉,只露出眼睛。

空氣中有一種潮濕的鹹冷,我擡頭看向泰坦尼克號旗桿上的美國國旗,仿佛一下就看到自由女神像的火炬。下船後我會努力買一張到美國的船票,二十世紀初是現代舞奠基的時代,我渴望加入到這場改革舞蹈界的革命中。如果可以,我還想去拜訪一下伊莎貝拉鄧肯或者聖丹妮斯,親眼看看她們的舞蹈。

那一定是場美的盛宴。

我看著海那邊的陽光,這個時代新的一天又開始,擡頭看向上層甲板,空蕩蕩的,不像是三等艙的熱鬧,這個時間那些所謂的貴族豪富可能還在睡覺。我不認為卡爾霍克利能找到我,難道他權利大到能讓他的仆人在三等艙甲板上,一個一個地掀開婦女的圍巾,只是為了查找一個小偷?

我揉揉自己有些僵硬的手指,然後將雙手藏到袖口中,發呆地彎著身體懶散地坐著。在沒有下船前,我的精神完全無法放松下來,還以為這是一場絕對不會出意外的冒險,結果多了霍克利那個倒黴鬼,追得我差點就要被鎖到船員艙裏淹死。我本來想寫張紙條塞船長駕駛室的,上面最好用鮮血寫著,1912年四月十五號淩晨你這艘該死的船會沈,順便補上一句,是撞冰山沈的。但是早上出來的時候,看到布告欄上已經有船員在貼航行速度。

昨天泰坦尼克號的航行速度是621公裏,對這個時代的郵輪來說,這種速度無功無過,所以伊斯梅那個家夥,很快就會跑去“建議”快要光榮退休的百萬富豪船長,船還能開更快點,什麽,你說你收到一張預言沈船紙條?那一定是敵對公司跑來搗亂的,泰坦尼克號要加快,再加快,讓這艘偉大的皇家郵輪上所有報紙的頭條吧。

寫這種不靠譜的玩意等於白寫,誰信呢?

坐了大半天,直到整艘船都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我才覺得時間差不多。起身走到船尾欄桿邊,極目望去,希望能看到昆士敦的碼頭。可能是時間還不到,我看過去只有一片廣闊的汪洋大海。

身後傳來熟悉的爭執聲,一個男人生氣地大叫:“不行,傑克你不能下船,那個女人只是個騙子,你要放棄這種難得的機會嗎?我們要一起去美國,那是你的家鄉。”

“布裏奇奧,冷靜,你先聽我說。”接著是傑克的聲音,他竭力安撫自己歇斯底裏的朋友,企圖讓這個有點公鴨嗓的家夥安靜下來。

“你要我怎麽冷靜,是你說服我去美國的,而現在你卻要下船,你這個膽小鬼。”布裏奇奧怒氣沖沖,活似下船的不是他朋友,而是他女朋友。

“願賭服輸,這事關一個男人的承諾。”傑克悠閑地回答,一點都不覺得這是件很難過的事。

“你又沒有愛上她,這算什麽承諾。”

我回頭剛好看到布裏奇奧抓住傑克的肩膀,似乎是打算用這種姿勢用力地將傑克那個愚蠢的決定搖走。無聊地搖頭,然後淡定忽視身後那對爭執的好機油,我繼續靠在欄桿邊看著遠方,心裏嘟囔著:“昆士敦,昆士敦……”

“布裏奇奧,相信自己,只靠你一個人也可以在美國活下去,你媽媽會為你驕傲的。”傑克笑著對他說,一副樂天派到沒心沒肺的樣子。

“你要下船就下船,我不管你了。”布裏奇奧難過地大喊,然後是用力踩著木質甲板遠去的粗魯腳步聲。

這個世界安靜了,就布裏奇奧這種樣子,自身難保的我很難將他騙下船。看來想當救世主也不是那麽容易,因為你沒有英雄的能力,所以沒有任何人會相信你。如果是船上的神父來勸告別人下船,那麽效果會比我這個三等艙乘客好得多,教徒總是容易被忽悠。

“Hi,艾米麗。”傑克走到我旁邊,他提著個麻袋,裏面可能是他全部的家當。海風將他金色的短發往後吹散,藍色的眼眸裏全部都是陽光般的笑意。

我連忙伸手拉住臉上的圍巾,企圖將自己包裹得更加嚴實,眼睛四處轉一圈,怕被別人聽到傑克的稱呼。雖然老貴賓犬或者那個倒黴鬼不會來到三等艙甲板,但是已經臨近下船,小心點總是沒錯的。

“嗯。”我含糊地回應他,確定周圍沒有那些追捕者才放下心來。

“我要下船了,以後我們可能就沒有機會再見面。”傑克將麻袋放到腳邊,他打開袋子拿出自己的素描本跟炭筆,“下船前我希望能為你畫一張全身像,你的身體比例非常好,接近完美。”他話語頓了頓,臉上閃過一絲說錯話的尷尬,立刻改正地說:“你別介意,無意冒犯你,我只是畫癮犯了,平時不這樣。”

懶得跟他解釋我待會要一起下船,直接靠在欄桿邊,大大方方地將雙手放到身後欄桿上,揚起下巴悶聲說:“你畫吧,別畫完後一張一毛錢就賣掉它,我沒有那麽廉價。”

不過就是畫個全身像,還是我包住臉的情況下,又不是要畫裸|照,反正還沒有看到昆士敦港,就當作練習舞蹈站姿。

“那可不行,我會將它收藏起來,以後我成名了它就值大價錢了。”傑克自我調侃地說,他開心地翻開一頁新紙張,然後慢慢後退,表情上的嬉笑逐漸消失,一種專業的嚴肅感回到他的身上。

我無動於衷,仰著的頭歪到一邊,認真地望著遠方,打算第一時間看到昆士敦就往下跑,到達三等艙舷梯艙門,等他們打開就第一時間上接駁船回到岸上。

傑克最後選擇蹲在距離欄桿不遠處的甲板上,他低頭看著素描本,一手拿著炭筆開始在上面勾輪廓線條。我靠著欄桿的姿勢從頭到尾沒有一絲顫動,海風將我包在頭巾裏的幾絲金色的長發撩出來,我輕松地眨了下眼睛,遠處,昆士敦的地平線沈浸在一層白茫茫的霧氣中,朦朧得如同海市蜃樓。

緊張的心情一下就輕松過來,一直呆在一艘沈船上你會覺得自己時刻都處在焦慮狂躁癥中,這種感覺一點都好受。

我松開抓著欄桿的雙手,船開始減速,引擎的運轉速度開始為停下來做準備。沒等它真正靜止下來,我已經跳到傑克面前,正在專心畫畫的傑克嚇了一跳,他連忙說:“等一下,我還沒有畫完,艾米麗。”

“等下船再畫,快點下船。”我幫他提起那個麻袋,急忙地抓住他的袖子就往船艙裏沖,接駁船已經在昆士敦出發,很快就會接近停下引擎的泰坦尼克號。

“嘿,船又不會沈,你好像要逃命。”傑克一臉不明所以地被我拖著跑,很快我們就跑到船裏面,直往舷梯門那個方向跑過去。

我腳步放緩了些,轉頭認真地對他說:“我說這艘船會沈,你信不信。”

傑克看到我這麽鄭重其事,他收起自己輕松的笑意,沈默一會,然後他很可愛地舉起右手揮了揮,頭也跟著慎重地搖了搖。“我不相信,這是泰坦尼克號。”

連男主角都不相信,你還能指望這艘船上的任何一個工作人員會相信這種類似詛咒的廢話?我兇狠地用力拽住他,“管你信不信,立刻給我下船。”

“神啊,你簡直就是碼頭搬運工的牢頭,我自己走,讓我自己來。”他連忙抽回自己的手,還搶過我手裏的麻袋,抱在懷裏,然後一臉好玩的笑意地對我點頭說:“既然你認為船會沈,那麽你一定會下船,女士優先。”

我兩手空空,直接轉身就走,沒空跟他嘮叨家常。傑克立刻跟上來,他好奇地問:“難道你有郵輪恐懼癥,有些人總認為他乘坐的任何交通工具都會出意外。”

雖然我不認為自己乘坐的任何交通工具都會出現意外,但是我已經飛機失事過一次,不想這輩子又要經歷一次郵輪失事。我敷衍地回答,“是是是,我見到地上跑的水裏游的天上飛的任何交通工具都會頭痛。”

我們跑到舷梯門前,一位船員手裏拿著個懷表正在低頭看著,我認得出他是昨天在南安普頓港接乘客上船的那個檢票員。他奇怪地看著我們兩個,盡責地問一聲,“你們是來接親人的?”這裏是乘客上船的地方。

“不是,我們下船。”傑克自然地走過去,伸出手對他自我介紹,“傑克道森。”

檢票員握住他的手也順口回應,“穆迪。”

“希望待會我們不用排隊。”傑克很自來熟地提出要求,他在面對任何人都像是不會產生拘束感。

“時間還不到十二點三十分,你們先等一下。”穆迪說完,就來到艙門邊,低聲跟坐在一邊正在記錄什麽的船醫聊天,船醫是負責移民檢查工作的。

我跟傑克只好站在一旁,等待著門開的時候。時間過得越快,我就感到越放松,直到傑克突然低聲問我,“你認識那個男人嗎?他好像一直在看我們。”

什麽男人?我毫無防備地順著他的目光往另一邊看,有一瞬間我幾乎想拔腿就跑,是洛夫喬伊。他看起來並沒有立刻認出我,而是站在另一邊的走道上,手裏拿著張紙,他看了一眼手上的紙,再用一種特別陰森的表情觀察著傑克。

我不動聲色地將圍巾更加用力地扯一下,將整張臉嚴實地包起來,然後後退幾步,將自己整個人藏在傑克身後。傑克一臉疑惑,他也察覺到老貴賓犬在看著他。

那種觀察法,就跟警察在觀察還沒有偷東西的小偷一樣讓人不舒服。

洛夫喬伊似乎沒有看到什麽有用的東西,他慢慢地走過來,傑克警覺地看著他。很快的,洛夫喬伊就走到傑克面前,他看了傑克一眼,好像確定了什麽才面無表情地走過去。我低著頭,等著他走過去。

好不容易,老貴賓犬終於轉身從我們身邊走過去。

我松了一口氣,看來他沒有認出我,我可不想在下船前還要想辦法躲避他。要是誤了下船的時間,泰坦尼克號下一站就是撞冰山,我可不想在零下兩三度的海水裏游泳。

“他看我的眼神真奇怪。”傑克不高興地說,他看起來很不喜歡老貴賓犬那種透射光般的視線。

“可能他老花眼,所以看誰都這樣。”我有些緊張地用腳輕敲著甲板,看著還沒有打開的船艙門,在心裏大概估計著時間,十二點半接駁船就能到達外面。檢票員穆迪又再次確認一下自己手裏的表,他走到艙門邊,手放到上面準備打開。我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步,想先走到他身邊第一個出去,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抓住我,身邊傳來一個沙啞蒼老的聲音,“艾米麗小姐,很不巧我們又見面了,霍克利先生不希望你下船。”

我擡頭就看到洛夫喬伊下垂的嘴角,他皺著眉頭,一臉冷酷地看著我。穆迪已經將門打開,外面停著一艘接駁船,正等待著搭舷梯讓乘客下船。

“放手。”我手一使勁,企圖甩開洛夫喬伊的手,可是對方的手勁大得嚇人,一掙紮疼得我直抽氣。

“我想這不是一個慣於偷竊的女士該說的話,你已經被逮捕了,小姐。”洛夫喬伊拖著我就要往前走,企圖將我拖離開入口艙門。

“放開我。”我去掰他的手指,上岸的船就我身後,要是被洛夫喬伊拖走了,我幾乎別想再下船。

“等等,你在幹什麽,放開她。”傑克沖過來,攔住洛夫喬伊。

“原來你還有同夥,看來糾察長會很高興又能逮住一只棲息在船上的老鼠。”老貴賓犬動動自己滿是皺紋的嘴角,一把將傑克推開。“不過現在你還是先跟我走吧,小姐,至於這個小子我可以先放著不管。”

我簡直要抓狂,為了一塊破表,至於這麽窮追不舍嗎?我從來沒有見過吝嗇到這麽極品的男人,連送個海洋之心,保險人寫的還是他爸的名字,這哪叫送,根本就是借你戴戴過個幹癮而已。

活該那貨戴綠帽,詛咒他戴一萬年綠帽。

在洛夫喬伊有準備的情況下,我根本掙脫不開他鑷子般的手,我對傑克使個眼色,對他說:“先下船,傑克。”

先下一個是一個。

傑克莫名其妙地看著我,他一臉不可思議地說:“你遇到大麻煩了?艾米麗。”

“先別管我,你給我下船。”我待會跑起來可顧不上他,要是不小心我留在船上最後死不死還沒有個確定的概率,但是傑克真的不下船,他的結果就沒有任何轉圜之地。

“不可能,女士優先。請你放開她。”傑克毫不猶豫地攔住老貴賓犬的路,伸出手就打算分開我們。老貴賓犬快速地出拳,往傑克的肚子上揍過去,傑克靈活地往後避開,一臉好險好險的表情。

穆迪回頭看到我們的情況,他低喝:“發什麽事,這裏禁止喧嘩。”

老貴賓犬面無表情地看了檢票員一眼,他說話的時候總是有股不緊不慢急死人的節奏,“我想這事不在你的職責範圍內,六副先生。”

我在他轉移視線的瞬間,驟然低頭嘴一張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臂,洛夫喬伊一時不查,痛得叫一聲松開手。我轉身就往艙門那邊跑,結果檢票員覺得這場面不對勁,人站到艙門前阻止我說:“停一下,發生什麽事?”

等跟你解釋清楚,我估計已經在監牢裏聽審訊會了。

老貴賓犬很快追到我後面,打算再次揪住我,還沒有搞清楚情況的傑克也跟著跑上來,亂得跟災難現場一樣。

我身子一矮,從老貴賓犬腋下竄過去,沒有時間推開那位六副先生跑上船了,我在跟傑克擦身而過的時候,幾乎是命令地對他喊:“你先給我下船,傑克。”

傑克疑惑地看著我跑過去,他奇怪地念叨,“什麽?”

然後撒開腳,拼盡身體裏所有的力量,往剛才來的那條路狂奔而去。我發誓下了船後我要去參加奧運短跑比賽,我絕對是破紀錄的冠軍。重新沖出走道,我從樓梯幾步連一步地跳下去,D層休閑甲板出現在我眼前,身後似乎有誰叫了我一聲,我哪有時間去管這種小事。

對我來說,除了下船外,什麽小偷卡爾霍克利或者老貴賓犬之類的東西,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有人在後面拼命追過來,好像抓到我的頭巾,老貴賓犬這麽大歲數了竟然還能跑這麽快,我真是佩服他死不退休的敬業精神。

我慷慨地邊跑邊伸手將頭巾揭開,往後一扔,你要就給你。淩亂的卷發全部飛揚開,我沖到船尾甲板的欄桿邊,手抓住欄桿頭往下一低,看到接駁船上的移民開始在接受檢查等待上船,接駁船上還載有很多貨物郵件,看起來非常擁擠。遠處就是昆士敦碼頭,我能清楚地看到岸上的景色。

泰坦尼克號的吃水線到達D甲板接近二十米高,跳水跳不好可能腦震蕩,我沒有空在這裏計算高度了,裙子一撩起整個人就要往外跨,打算直接跳海,接駁船也不用,我自己一個人游上岸算了。

我不就是要提前下船而已,為什麽會發生這麽多倒黴事。

“你在幹什麽?”

身後傳來一句不敢置信的高聲質問。

跳海。

我甩都不甩地抓住欄桿,成功一只腳伸到外面,現在精神不專註,跳海的姿勢不正確就成自殺了。我的速度已經盡可能地快速,在松開雙手的那一瞬間,我深呼吸一次並且憋住氣,為入水前做準備。還沒等我跳下去,身後一雙強健有力的手臂就抱住我的腰,幾乎是連拉帶拽地將我從欄桿上拖下來。

我一時反應不回來,有點懵地被身後的男人死死抱住,一種熟悉的香水味縈繞在我鼻間,我聽到抱住我的男人接近驚恐的聲音,“你要跳海,打算自殺嗎?”

我好不容易回頭,嘴角似乎擦到什麽,結果就看到卡爾的特寫鏡頭近在咫尺,他呼吸淩亂,琥珀色的眼睛裏都是可怕的血絲。他的手非常有力,就像是一個堅硬的牢籠將我死死鎖在懷裏。

我差點被他勒死,連忙大力打他的手臂,生氣地說:“給我放手,我要下去。”

他更用力了,肌肉都在顫抖,憤怒讓他看起來特別有攻擊力,他對沖上來的老貴賓犬喝斥,“將那個醫生叫過來,就說有病人。”

洛夫喬伊立刻往回跑,我直覺不對勁,更加拼命地想要離開卡爾的鉗制。幾個甲板船員已經跑過來,他們看我跟卡爾幾乎滾成一團,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麽辦。洛夫喬伊領著個醫生快速跑到我們身邊,那個醫生手裏拿著針筒,往我手上紮來。

一看就不是好玩的東西,我連忙擡手打算避開那管針,結果卡爾扣住我的手,讓針頭順利地紮入我的血管中。

仿佛是看出我的驚悸不安,抱住我的男人突然低聲說:“船不會沈。”

你以為自己是冰山,說不沈它就會自動避開?

我突然感到呼吸有些困難,眼前一陣眩暈,卡爾的聲音變成一種扭曲的耳鳴。他對那些船員說:“她精神不穩定,剛才打算自殺。”

留在船上我才是自殺。

我費力地伸出手拍了一下卡爾的肩膀,他皺著眉低頭,我憤怒地用盡最後的力氣一拳往他那張該死的臉打過去。

我去你的不會沈。

接著眼前一黑,我就被拉入最深沈的海底深處,徹底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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