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章 .披著羊皮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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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出身自某個深山裏的偏遠村落。
帝國統一後，出於縮減軍隊防線的考慮，曾一度下令，讓那些遠離文明中心的零散型聚集地向更適宜人類居住的平原地帶遷徙。雖然大部分村落出於安全考慮，搬遷到防線以內，少年所在的村落卻不願放棄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拒絕了帝國的保護，成為荒野裏的孤村。兩百多年過去，帝國防線的外側，更是已經徹徹底底地變成了被世人遺忘的地方。
有小夥伴看男孩從家裏出來立馬招呼道：“沃爾夫，今天也不和我們一起去森林嗎？”
村子裏崇拜狼，在當地的俚語中，沃爾夫的意思是披著狼皮的羊。這當然不是男孩的名字。
“不，我今天要去老k那。”男孩憨笑著摸著後腦勺道。
老k是一個外鄉的古怪老頭，會說一口流利的官方語，沒人知道他從哪裏來。聽老村長說，他小的時候，老k就已經生活在這個村子裏了。老k每天都喜歡搬著板凳坐在家門口發呆，如果有孩子找他搭話，他就會教幾句官方語言，心情好時還會講一些新奇的故事。村裏的孩子們在不能出去玩的日子裏都喜歡纏著他學習官方語，聽關於外面的事情。自從去年，老k講過披著羊皮的狼的故事後，沃爾夫就成了男孩的外號。
男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麽個外號，難道聽大人的話做個好孩子是件壞事嗎？
老k聽到他說這話時，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就是因為乖才一點也不像森林的孩子！”
這樣的評語讓男孩十分沮喪，好在有別的東西可以吸引走他的註意力，“老k，我想知道上次那個故事的後續，給我講講吧！”
“你還真是喜歡這一類的故事。”雖然這麽說著，老k對少年那雙渴求的碧色眼睛卻最為沒轍，也只有這個孩子每日都會來陪他這個老頭子，聽他講故事。
“勇者打敗了惡龍，村子再也不用獻祭……”
日覆一日，時光走得飛快，男孩長成了少年；時光走得又很慢，老k還是那副模樣。
忽然有一天老k問少年要不要和他一起離開村子，去大陸的其他地方看看。
“想看！”少年毫不猶豫地答道。
少年想起了故事裏的風景：蒼白的雪原，無垠的大海，荒蕪的沙漠，以及喧鬧的人類之城——這些他全部都想要去看，他要用他的雙眼為模糊的幻想勾勒輪廓。
為了出行少年準備了好大一個包袱，還特意提前跟著大人們一起去狩獵了一周，將得來的毛皮留下準備用來換取能夠保護自己的劍。然而當他準備妥帖，大包小包地來到老k家時卻發現老人什麽都沒有準備，只背了一個細長的圓筒，再拿了一支他平時用來教人認字的小畫筆。屋裏的東西原來是怎樣還是怎樣，只是少了副掛在床頭的肖像畫。
少年第一次懷疑起無條件信任大人是不是件好事，他恨不得抓住老k的肩膀晃醒他，“換洗衣服呢？止血藥草呢？路上的食糧呢？至少帶個水壺吧，老k！”
面對他的擔憂，老k只是笑笑，就將畫筆掛在腰間，空著手向村外走去。
少年覺得他有些不太靠譜，可又舍不得唾手可及的風景，想著至少還有自己，咬咬牙還是跟了上去。而事實證明，如果當時的他猶豫了，恐怕便會與這個世界的神奇之處失之交臂。
比如手上這個熱乎的面包。
少年瞪大了眼睛，即使上是從指尖傳來的溫度依然不真實。他看向老k，只見他又在紙上又畫了幾筆，一小塊黃油頓時躍然紙上。此時的少年還不知道這種無中生有的畫技即使放在整片初始大陸上都算是不可思議的奇跡，只有激動的心跳告訴他那些勇者故事一定就和手中的面包一樣都是存在的。
老k遵守信用地帶著少年從森林走到沙漠，從沙漠走進草原，從草原走到雪山，從雪山走到海邊……他們一起看過了花開和葉落的瞬間，見證過了生命的誕生和死亡，見到雲卷雲舒也見到過潮起潮落，經歷過晴雨風雲雷雪七種天氣的變化也體味過朝霞日暮的壯麗。
少年被世界的美震撼，卻敏感地發現一路用畫筆記錄下旅途的老k卻似乎並不開心，因為他一路所做的畫作都在完筆後不久被他親手撕毀。
最終，他們不可避免地走進了人類的城鎮。
少年來到的第一個人類的城市，什麽都新奇的，就連平民的閑聊時候都有著特別的韻味，這裏是與森立裏的村莊截然不同的地方。他也是在這裏遇見了平生第一個活著的勇者。
“不能發布任務就不要跟在我身後妨礙我工作！”勇者將少年一把推在地上，嫌棄的表情讓少年一直冷到了心底，“都是你的錯，我連任務都接不到！”
少年顧不得手掌蹭到地上造成的擦傷，匆匆解釋道：“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從小就憧憬勇者……”
勇者皺起眉，打斷道：“你是我的崇拜者？”
“也不能這麽說……”少年不太確定地抓著頭發，可是對方不耐煩的咂舌讓他只能急切地將自己的心情說出來，“我非常喜歡勇者！一直想和勇者見面！所以聽見大家說你是勇者後，我才……”
“是嗎，那你就給我站得遠遠。”勇者臉上是冰冷的譏笑，“這可是你喜歡的勇者的命令。”
“怎麽這樣……”
“就是這樣。”老k從街上撿回了少年，塞給了他一杯熱乎乎的可可，“帝國制造出來的人工勇者，比起英雄，不如說是個職業。”
一杯熱可可確實讓少年的身體暖和了許多，卻並沒驅散他的心寒。
“那也算勇者嗎？”少年沮喪道，“虧我還一直想要成為勇者那樣的人。”
老k反問：“你認為勇者是什麽樣的？”
少年不太確定，“拯救大家的人？”
他的回答照舊將老k逗樂，“救世主確實是勇者的一種。但是我教過你的吧？勇者的字面含義是有勇氣的人，換句話說勇者最重要的是勇氣。即使沒有超凡的能力，勇氣也能讓勇者去做成其他人不願意去做的事情，比如拯救大家的責任。”
少年不理解，“勇氣不算很罕見吧。”
“一時的勇氣是很常見，但是能做到在任何時候都有勇氣。”老k道，“不只是遇見危險的時候，平常也是，比如相信他人的勇氣，堅持自我的勇氣，保護弱小的勇氣……一言概之，也就是能以善意的心正面對抗所有負面情緒並且行動起來的勇氣。”
“奇怪，按你這麽說有勇氣和人類敵對的魔王也算勇者嗎？”少年得意地反駁道。
這回輪到老k反問他，“你覺得魔王一定都是壞的嗎？”
“故事裏不是一直這麽說嗎？”少年道，但是一想到親眼見過的勇者，他又開始困惑現實世界裏的魔王該是個怎樣的家夥。
“種族間的戰爭並不是能用善惡評判的。”老k道，伸手指輕點少年的額頭，“不過，如果你日後成為勇者，你一定要優先記得，你首先是個人類。”
“我當然是人類。”少年不太明白老k的意思，只是一看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回答又犯蠢了。
“希望你未來迷茫時還能一直記住自己的立場。”老k用一句莫名其妙的祈願結束了這個話題。
第二日，老k帶著少年繼續出發，這次停留的地方全部都是人類的聚集地，少年也在一個月中見過了人生百態。然後，他遇見了第二位勇者，作為代價，他剛點的烤羊腿連腿帶盤地被撞飛到地上。
“對對對不起！”造成這一切的男孩子連連道歉，內疚得好像要哭了出來。
“我來幫你。”
少年彎下來幫著他收拾摔碎的餐盤，卻在起身時意外地看見男孩胸口別著的金色勳章。他有些吃驚，卻還是等到男孩歉意地拿這盤子殘骸離開後，才驚奇地問道：“那個孩子也是勇者嗎……”
“不像嗎？”老k笑道。
少年搖頭，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對那個至少會向人道歉的男孩有什麽不滿，“雖然是個好孩子，但是總感覺……太弱了？”
“對，就是氣勢！”老k終於肯定了他一次，“那個孩子眼中完全沒有作為勇者的自信。如果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勇者，又怎麽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勇者。”
末了他又問道：“那麽，你覺得勇者應該又怎樣的氣勢？”
少年苦苦思索起來，“表現出我很強，一定能幫助到別人的自信？或者……有強烈的存在感，一看就不平凡？總之……至少要有不輸於任何人的強氣吧。”
老k忍笑道：“有意識，不妨試著模仿兩句？”
少年臉上泛起了羞澀的紅暈，但他還是如老者所願，清了清嗓子，張口就道：“本大爺就是勇者，有什麽困難就盡管說吧！”
老k終於忍不住大笑，看見少年尷尬得臉都快貼到桌面，更是差點岔氣，“不行不行！勇者怎麽可以因為自己說的話害羞呢！你的勇氣呢！”
“不說可以嗎……”
老k不肯放過他，“你可是要成為給勇者的人，趕緊趁現在多練練！以後要是因為這個怯場可不行！”
少年最終還是拗不過老人，基本之後的經常被逼著說這類羞恥的臺詞，等他們來到帝都時，他已經基本能自傲地稱呼自己為“本大爺”而面不改色了。
正好時值慶國大典，皇帝陛下特批擴招勇者。在老k的慫恿下，少年拿著畫出來的鐵劍就去參加了勇者考核。
大概是特令發布得突然，趕上時間來參加的人並不多。為了湊夠人數，考核內容不得不一降再降。少年在連著被通知參加了十九次覆活賽後，終於完成了考核內容——打敗兩只史萊姆，意外成為了一名勇者。
少年自己都不敢相信，以至於登記官詢問他名字，他情急之下用官方語中的“勇氣”一詞現編了一個——既然勇者是有勇氣的人，他就叫“勇氣”好了。
少年從皇宮裏出來時，迎接他的事一身輕松的老k。少年一眼就發現老k一直背著的那個圓筒不見了。他好奇地詢問，得到的卻是“隨手送給前面出來的勇者”這樣的答案。但是這樣少年才不解，老k為什麽要將即使離家都要帶上的珍貴的東西輕易送給不認識的人？可是看著老k一副好像卸下重擔的愜意，他又忽然覺得答案也沒那麽重要了。
“成為勇者可是必須要去打敗魔王的。”老k先註意到的是勇者的責任與旅途的矛盾，“先說好，我一大把年紀肯定不會陪你去。”
少年滿不在乎，“那就等我打敗魔王回來再繼續！”
“魔王可不是那麽容易打敗的。”
“一定可以的,你不是說勇者是可以做到別人做不成的事情嗎1”少年篤定道，陽光落在他身上，每一根發絲都仿佛在熠熠生輝，“我一定會打敗魔王成為給真正的勇者給你看的！”
老k第一次在聽故事以外的時刻看見少年的貪婪，大概是心態不同，他也嗅到了一絲平常被忽略的氣味——對獵物的志在必得，他不由感慨道：“以前有句話我說錯了，你確實是森林的孩子。”
披著狼皮的羊原來竟是披著羊皮的狼。
“我一直都是森林的孩紙啊。”少年疑惑地看著他，一瞬間又變回了平常那個單純的家夥。
老k笑著搖頭，他轉身離去。
少年起初想要跟上他，但是沒走幾步，他的腳步逐漸放緩。
“去吧，去開啟屬於你自己的道路吧。”
老k在他的視線裏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明亮卻並不刺眼的白色光芒中。恍惚中，少年好像看見，在那光芒中似乎有誰在迎接老k，隱約是個金發白衣的少女。
“再見，老k。”少年輕聲道別，爾後轉身，踏上了他自己的旅途。
從此，[城鎮大陸]上多了個不太一樣的帝國勇者。
勇者的名字是布魯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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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統一後，出於縮減軍隊防線的考慮，曾一度下令，讓那些遠離文明中心的零散型聚集地向更適宜人類居住的平原地帶遷徙。雖然大部分村落出於安全考慮，搬遷到防線以內，少年所在的村落卻不願放棄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拒絕了帝國的保護，成為荒野裏的孤村。兩百多年過去，帝國防線的外側，更是已經徹徹底底地變成了被世人遺忘的地方。
有小夥伴看男孩從家裏出來立馬招呼道：“沃爾夫，今天也不和我們一起去森林嗎？”
村子裏崇拜狼，在當地的俚語中，沃爾夫的意思是披著狼皮的羊。這當然不是男孩的名字。
“不，我今天要去老k那。”男孩憨笑著摸著後腦勺道。
老k是一個外鄉的古怪老頭，會說一口流利的官方語，沒人知道他從哪裏來。聽老村長說，他小的時候，老k就已經生活在這個村子裏了。老k每天都喜歡搬著板凳坐在家門口發呆，如果有孩子找他搭話，他就會教幾句官方語言，心情好時還會講一些新奇的故事。村裏的孩子們在不能出去玩的日子裏都喜歡纏著他學習官方語，聽關於外面的事情。自從去年，老k講過披著羊皮的狼的故事後，沃爾夫就成了男孩的外號。
男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麽個外號，難道聽大人的話做個好孩子是件壞事嗎？
老k聽到他說這話時，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就是因為乖才一點也不像森林的孩子！”
這樣的評語讓男孩十分沮喪，好在有別的東西可以吸引走他的註意力，“老k，我想知道上次那個故事的後續，給我講講吧！”
“你還真是喜歡這一類的故事。”雖然這麽說著，老k對少年那雙渴求的碧色眼睛卻最為沒轍，也只有這個孩子每日都會來陪他這個老頭子，聽他講故事。
“勇者打敗了惡龍，村子再也不用獻祭……”
日覆一日，時光走得飛快，男孩長成了少年；時光走得又很慢，老k還是那副模樣。
忽然有一天老k問少年要不要和他一起離開村子，去大陸的其他地方看看。
“想看！”少年毫不猶豫地答道。
少年想起了故事裏的風景：蒼白的雪原，無垠的大海，荒蕪的沙漠，以及喧鬧的人類之城——這些他全部都想要去看，他要用他的雙眼為模糊的幻想勾勒輪廓。
為了出行少年準備了好大一個包袱，還特意提前跟著大人們一起去狩獵了一周，將得來的毛皮留下準備用來換取能夠保護自己的劍。然而當他準備妥帖，大包小包地來到老k家時卻發現老人什麽都沒有準備，只背了一個細長的圓筒，再拿了一支他平時用來教人認字的小畫筆。屋裏的東西原來是怎樣還是怎樣，只是少了副掛在床頭的肖像畫。
少年第一次懷疑起無條件信任大人是不是件好事，他恨不得抓住老k的肩膀晃醒他，“換洗衣服呢？止血藥草呢？路上的食糧呢？至少帶個水壺吧，老k！”
面對他的擔憂，老k只是笑笑，就將畫筆掛在腰間，空著手向村外走去。
少年覺得他有些不太靠譜，可又舍不得唾手可及的風景，想著至少還有自己，咬咬牙還是跟了上去。而事實證明，如果當時的他猶豫了，恐怕便會與這個世界的神奇之處失之交臂。
比如手上這個熱乎的面包。
少年瞪大了眼睛，即使上是從指尖傳來的溫度依然不真實。他看向老k，只見他又在紙上又畫了幾筆，一小塊黃油頓時躍然紙上。此時的少年還不知道這種無中生有的畫技即使放在整片初始大陸上都算是不可思議的奇跡，只有激動的心跳告訴他那些勇者故事一定就和手中的面包一樣都是存在的。
老k遵守信用地帶著少年從森林走到沙漠，從沙漠走進草原，從草原走到雪山，從雪山走到海邊……他們一起看過了花開和葉落的瞬間，見證過了生命的誕生和死亡，見到雲卷雲舒也見到過潮起潮落，經歷過晴雨風雲雷雪七種天氣的變化也體味過朝霞日暮的壯麗。
少年被世界的美震撼，卻敏感地發現一路用畫筆記錄下旅途的老k卻似乎並不開心，因為他一路所做的畫作都在完筆後不久被他親手撕毀。
最終，他們不可避免地走進了人類的城鎮。
少年來到的第一個人類的城市，什麽都新奇的，就連平民的閑聊時候都有著特別的韻味，這裏是與森立裏的村莊截然不同的地方。他也是在這裏遇見了平生第一個活著的勇者。
“不能發布任務就不要跟在我身後妨礙我工作！”勇者將少年一把推在地上，嫌棄的表情讓少年一直冷到了心底，“都是你的錯，我連任務都接不到！”
少年顧不得手掌蹭到地上造成的擦傷，匆匆解釋道：“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從小就憧憬勇者……”
勇者皺起眉，打斷道：“你是我的崇拜者？”
“也不能這麽說……”少年不太確定地抓著頭發，可是對方不耐煩的咂舌讓他只能急切地將自己的心情說出來，“我非常喜歡勇者！一直想和勇者見面！所以聽見大家說你是勇者後，我才……”
“是嗎，那你就給我站得遠遠。”勇者臉上是冰冷的譏笑，“這可是你喜歡的勇者的命令。”
“怎麽這樣……”
“就是這樣。”老k從街上撿回了少年，塞給了他一杯熱乎乎的可可，“帝國制造出來的人工勇者，比起英雄，不如說是個職業。”
一杯熱可可確實讓少年的身體暖和了許多，卻並沒驅散他的心寒。
“那也算勇者嗎？”少年沮喪道，“虧我還一直想要成為勇者那樣的人。”
老k反問：“你認為勇者是什麽樣的？”
少年不太確定，“拯救大家的人？”
他的回答照舊將老k逗樂，“救世主確實是勇者的一種。但是我教過你的吧？勇者的字面含義是有勇氣的人，換句話說勇者最重要的是勇氣。即使沒有超凡的能力，勇氣也能讓勇者去做成其他人不願意去做的事情，比如拯救大家的責任。”
少年不理解，“勇氣不算很罕見吧。”
“一時的勇氣是很常見，但是能做到在任何時候都有勇氣。”老k道，“不只是遇見危險的時候，平常也是，比如相信他人的勇氣，堅持自我的勇氣，保護弱小的勇氣……一言概之，也就是能以善意的心正面對抗所有負面情緒並且行動起來的勇氣。”
“奇怪，按你這麽說有勇氣和人類敵對的魔王也算勇者嗎？”少年得意地反駁道。
這回輪到老k反問他，“你覺得魔王一定都是壞的嗎？”
“故事裏不是一直這麽說嗎？”少年道，但是一想到親眼見過的勇者，他又開始困惑現實世界裏的魔王該是個怎樣的家夥。
“種族間的戰爭並不是能用善惡評判的。”老k道，伸手指輕點少年的額頭，“不過，如果你日後成為勇者，你一定要優先記得，你首先是個人類。”
“我當然是人類。”少年不太明白老k的意思，只是一看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回答又犯蠢了。
“希望你未來迷茫時還能一直記住自己的立場。”老k用一句莫名其妙的祈願結束了這個話題。
第二日，老k帶著少年繼續出發，這次停留的地方全部都是人類的聚集地，少年也在一個月中見過了人生百態。然後，他遇見了第二位勇者，作為代價，他剛點的烤羊腿連腿帶盤地被撞飛到地上。
“對對對不起！”造成這一切的男孩子連連道歉，內疚得好像要哭了出來。
“我來幫你。”
少年彎下來幫著他收拾摔碎的餐盤，卻在起身時意外地看見男孩胸口別著的金色勳章。他有些吃驚，卻還是等到男孩歉意地拿這盤子殘骸離開後，才驚奇地問道：“那個孩子也是勇者嗎……”
“不像嗎？”老k笑道。
少年搖頭，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對那個至少會向人道歉的男孩有什麽不滿，“雖然是個好孩子，但是總感覺……太弱了？”
“對，就是氣勢！”老k終於肯定了他一次，“那個孩子眼中完全沒有作為勇者的自信。如果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勇者，又怎麽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勇者。”
末了他又問道：“那麽，你覺得勇者應該又怎樣的氣勢？”
少年苦苦思索起來，“表現出我很強，一定能幫助到別人的自信？或者……有強烈的存在感，一看就不平凡？總之……至少要有不輸於任何人的強氣吧。”
老k忍笑道：“有意識，不妨試著模仿兩句？”
少年臉上泛起了羞澀的紅暈，但他還是如老者所願，清了清嗓子，張口就道：“本大爺就是勇者，有什麽困難就盡管說吧！”
老k終於忍不住大笑，看見少年尷尬得臉都快貼到桌面，更是差點岔氣，“不行不行！勇者怎麽可以因為自己說的話害羞呢！你的勇氣呢！”
“不說可以嗎……”
老k不肯放過他，“你可是要成為給勇者的人，趕緊趁現在多練練！以後要是因為這個怯場可不行！”
少年最終還是拗不過老人，基本之後的經常被逼著說這類羞恥的臺詞，等他們來到帝都時，他已經基本能自傲地稱呼自己為“本大爺”而面不改色了。
正好時值慶國大典，皇帝陛下特批擴招勇者。在老k的慫恿下，少年拿著畫出來的鐵劍就去參加了勇者考核。
大概是特令發布得突然，趕上時間來參加的人並不多。為了湊夠人數，考核內容不得不一降再降。少年在連著被通知參加了十九次覆活賽後，終於完成了考核內容——打敗兩只史萊姆，意外成為了一名勇者。
少年自己都不敢相信，以至於登記官詢問他名字，他情急之下用官方語中的“勇氣”一詞現編了一個——既然勇者是有勇氣的人，他就叫“勇氣”好了。
少年從皇宮裏出來時，迎接他的事一身輕松的老k。少年一眼就發現老k一直背著的那個圓筒不見了。他好奇地詢問，得到的卻是“隨手送給前面出來的勇者”這樣的答案。但是這樣少年才不解，老k為什麽要將即使離家都要帶上的珍貴的東西輕易送給不認識的人？可是看著老k一副好像卸下重擔的愜意，他又忽然覺得答案也沒那麽重要了。
“成為勇者可是必須要去打敗魔王的。”老k先註意到的是勇者的責任與旅途的矛盾，“先說好，我一大把年紀肯定不會陪你去。”
少年滿不在乎，“那就等我打敗魔王回來再繼續！”
“魔王可不是那麽容易打敗的。”
“一定可以的,你不是說勇者是可以做到別人做不成的事情嗎1”少年篤定道，陽光落在他身上，每一根發絲都仿佛在熠熠生輝，“我一定會打敗魔王成為給真正的勇者給你看的！”
老k第一次在聽故事以外的時刻看見少年的貪婪，大概是心態不同，他也嗅到了一絲平常被忽略的氣味——對獵物的志在必得，他不由感慨道：“以前有句話我說錯了，你確實是森林的孩子。”
披著狼皮的羊原來竟是披著羊皮的狼。
“我一直都是森林的孩紙啊。”少年疑惑地看著他，一瞬間又變回了平常那個單純的家夥。
老k笑著搖頭，他轉身離去。
少年起初想要跟上他，但是沒走幾步，他的腳步逐漸放緩。
“去吧，去開啟屬於你自己的道路吧。”
老k在他的視線裏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明亮卻並不刺眼的白色光芒中。恍惚中，少年好像看見，在那光芒中似乎有誰在迎接老k，隱約是個金發白衣的少女。
“再見，老k。”少年輕聲道別，爾後轉身，踏上了他自己的旅途。
從此，[城鎮大陸]上多了個不太一樣的帝國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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