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吃的東西，在面面這兒都是不值得關註的，不就是酒嘛，等他長大了隨便喝，喝一瓶扔一瓶。

面面高舉手手，脆生生地喊著，“老板。”

吧臺比較高，上面放著當日菜單立牌、糖醋鹽胡椒粉等小料、水果糖酸奶杯等小食，還有小型全息電視播放著晚間新聞，暴風星域今日份又有什麽大事兒發生。沒什麽人關心新聞裏放著什麽內容，哪裏房價暴漲了、哪裏水果滯銷了、哪裏有人集資跑路了……與貝蘭德有什麽關系，大家又出不去買房！

在“新蘭的鳳梨滯銷，果農求助無門”的聲音下，廚房裏做著銀魚炒蛋的容奕笑瞇瞇地看向兒子，“小客人想吃什麽？”

面面可正經了，“你們這兒今天有什麽呀？”

“雙椒魚頭，清炒藕丁，涼拌銀耳，清蒸蛋餃。”容奕報著今天的菜單，他也挺認真的，“還可以單點銀魚炒蛋，酸辣土豆絲，西紅柿炒雞蛋，拍黃瓜等。”

魏康載的采摘隊成員在距離百公裏遠的一個大湖裏面發現了大量的小魚，身體纖長、顏色銀白，隨便丟進鍋裏面、抓上幾粒鹽進去做個粗放的湯，味道竟然是出乎意料的鮮甜，魚肉軟嫩，骨頭化渣，吃起來清甜沒有任何水產的腥味，更關鍵的是量大到站在岸邊手隨便伸進河裏撈出來，就有十幾條。

抓了小魚兒送到食堂，容奕看了很開心，這些不就是小銀魚嘛，太湖三白之一。銀魚做法很多，容奕最喜歡用它來燉蛋、炒雞蛋，兩種鮮香結合在一起完全不會互相爭搶鮮美，反而互相成就，相得益彰，炒蛋是翻炒的油潤鮮味，蒸蛋是軟嫩的鮮甜氣息，無論是哪一個，都是餐桌上不可多得的美味。

“沒有湯嗎？”面面努力地控制著口水。

“有的，免費湯是三鮮湯。”

“什麽樣子的三鮮湯呀？”

“西葫蘆，木耳，青豆，裏面還有蛋花。”

面面嗦嗦泛濫的口水，他對現有的菜單還有些不滿足，單獨提出了要求，“有蒸蛋嗎，放小銀魚的那種。”

“有的。”容奕是個心裏面有鐘的廚師，算好了兒子下課的時間做的銀魚蒸蛋，這個點從蒸箱裏拿出來剛剛好，在軟嫩的蒸蛋上淋上一勺調制好的醬油湯，瞬間軟嫩油黃的蒸蛋上多了一汪焦糖色，看起來更加有食欲。“面面小客人，你點的蒸蛋糕，慢慢享用哦。”

“嘿嘿。”面面很開心，剛才促使自己急急忙忙下來的疑惑沒有任何遲疑地拋到腦後，他拿起了勺子挖了一大塊的蒸蛋糕送入口中，“嗷嗚，好吃……啊，為什麽有胡蘿蔔。”

面面還看到裏面有青豆豆，立刻就有些不開心了呢。

老爸明明知道他不喜歡吃胡蘿蔔的，為什麽總是放嘛。

鼓起臉，面面小不開心。

“為什麽嘛？”

“小孩子怎麽可以挑食，吃。”

面面，“……那為什麽爸爸可以不吃？”

尤利西斯目光游移，假裝沒有聽見，他不參與容奕和面面父子之間的爭執。對哦，他喝酒了，有些醉了……

經過幾年的鍛煉，尤利西斯喝過青梅酒、甜米酒、高粱酒、黃酒、葡萄酒等等，也喝過從外面買來的各種糧食酒、果酒、啤酒等等，早就不是當初一喝就醉還上頭的體質，現在手上端著的酒杯是玻璃所制，小巧可愛，外表有著波紋，燈光的光線經過不斷的折射進了玻璃杯中，玫紅色的酒液呈現出幾分瑰麗、幾分神秘、幾分醉人～

還沒有喝，看著就醉了。

難怪面面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因為真的很漂亮。

不僅僅是漂亮，綿柔清冽的口感入口微澀，中調清爽，後掉回甘中有著微微的刺激，容奕用玫瑰花釀出來的酒獨一無二，品質高級。

貝蘭德凡是好酒的，目標已經從當年的青梅酒變成了玫瑰酒，可惜了，玫瑰酒比當年的青梅酒還要難得，因為做的少，也因為產量低，更因為制作工藝覆雜，給成果帶來太多的不穩定。玫瑰酒，絕對是貝蘭德的珍寶之一。

“喝醉”了的尤利西斯堅決不承認自己挑食，大人怎麽會挑食呢，只是不會讓不喜歡吃的食物出現在餐桌上而已，僅此而已。

容奕伸手給了兒子一個毛栗子，“小孩子能夠跟大人比嘛，等你長大了，隨便你吃不吃。”

面面捂住腦袋，“哼，壞蛋，我決定不理你了，五分鐘。”

“我也不理你了，五分鐘。”看面面的小模樣，容奕忍俊不禁。

不理老爸五分鐘，但爸爸時時刻刻都要理的，面面嗷嗚嗷嗚大口吃掉蒸蛋糕之後，就趴到尤利西斯的腿上眼巴巴地看爸爸，臉上每一塊吹彈可破的皮膚都寫滿了好奇，就和他黑亮的眸子一樣閃閃發光，多好一孩子啊，就是好奇心太重。

“爸爸，下午的時候你的朋友來了嗎？”

“嗯？”尤利西斯看向面面，伸手揉了揉面面的腦袋，隨後默默地挪開手，小男生火氣真旺，噠噠噠一路小跑著從樓上沖下來，再熱火朝天地吃完了一碗剛剛出鍋的蒸蛋，面面他出汗了，獼猴桃一樣的腦袋頭發根都是濕答答的，一摸仿佛一手油。

“爸爸，就是下午……”面面手舞足蹈地比劃著，說著自己課間休息時間站在欄桿旁，用自己探照燈一樣明亮的眼睛看到了地面上的情形。

他，容大面面，眼睛好極了。

尤利西斯，“……”

他擡頭看向吧臺另一側的容奕，兩個人都很疑惑啊，孩子眼神怎麽這麽好的？

大面面還等著答案呢。

尤利西斯組織了一下語言說，“是爸爸以前的一些同事，他們來找爸爸有事情。”

“哦。”滿足了部分好奇心，面面用力點頭。但緊接著更多的疑問湧上心頭，“爸爸，他們也是生活在這兒的嗎？他們來食堂吃過飯嗎？他們都是做什麽的呀？他們離開了嗎？為什麽不留下來一起吃晚飯呀，老爸做的菜味道可好吃了。面面以前見過他們嗎？”

“你為什麽有這麽多為什麽？”

面面眨眼睛，“為什麽呀？”

“你啊，他們不住在貝蘭德，他們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過來的，沒有驚動其他人到了我們這邊。可惜了，他們沒有吃過你老爸做的菜，但聞到了一些味道就有些走不動路了，所以爸爸在他們走時裝了一些食物讓他們帶著。因為是生面孔，逗留時間長了容易引起別人的註意，產生誤會，就不留他們在食堂吃晚飯了。”

自從有了“為什麽”孩子，逼得尤利西斯沒法自閉，話是越來越多了。

“然後呢。”瞧孩子的追問。

尤利西斯，“……”

竟然還要然後！

尤利西斯，“面面以前沒有見過他們。”

“哦。”面面舒坦了，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爸爸真是個好爸爸。“麽麽噠～～～”

尤利西斯不嫌棄兒子出汗，捧著他的小臉在他肉嘟嘟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摟著兒子柔軟的小身體，尤利西斯雙眼微闔，擋住了裏面覆雜的情緒，混合著失望、喜悅、悵然等等，最後融為了堅決，有些事情不得不為。

尤利西斯張張嘴，正準備說什麽，門口走進來一個人，鳳梨的香味緊接著彌漫整個食堂，香甜略酸，很好聞。

“那個什麽新蘭鳳梨豐收，我派人買了幾十噸送過來了，就堆在外面，誰想要走的時候拿啊。”莫大山張口就是幾十噸，說的就和幾十斤一樣稀松平常。

鳳梨啊，感覺比菠蘿好吃，不需要炮鹽水就能夠吃，就是吃多了倒牙。

做成鳳梨酥，一口氣吃十個！

容奕聽到鳳梨的剎那，腦海中就自然而然浮現出暖黃的果肉，緊接著就是長方體的鳳梨酥。

好久沒吃了，有些想念。

“給我留十個。”容奕喊著。

莫大山的眼睛閃爍出屬於吃貨的喜悅，他知道容老板要做好吃的了，別問他怎麽知道的，問就是吃貨的直覺。

“新蘭的鳳梨味道挺正，容老板要是喜歡，我還讓人買了送來。那邊鳳梨成山成海的，多得賣不出去，基本上出點兒運費就可以來回來一星船不要錢的。”莫大山嗅到了賺錢的味道，他不喜歡錢，他就是喜歡賺錢的感覺，這回感覺上身了，“容老板，合作一個？”

容奕笑而不語，鳳梨酥做起來可麻煩多了。

“容老板。”

容奕看莫大山，一張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臉上寫滿了“我要賺錢”。

莫大山低聲笑了笑，他飛快地掃了一眼容奕說，“我的船可以自由進出貝蘭德，上頭的人檢查起來馬馬虎虎的，藏了人都不知都啊。”

有錢能使鬼推磨，萬惡的有錢人！

話裏有話哦莫大山同志。

容奕微笑。

他不著痕跡地看向尤利西斯，和他飛快地對視了一眼，尤利西斯的那些手下是千方百計、在貝蘭德外逗留了足足一個月摸清了貝蘭德覆雜的監控規律後才偷偷溜進進來的，想要出去還要等時機。

容奕，“鳳梨是個好東西，做果汁可以，做水果派可以，做成鳳梨酥更加好吃，想來守著貝蘭德網上小店的人會喜歡的。”

“那是那是。”莫大山哈哈哈大笑，一切盡在不言中嘛。

一旁，尤利西斯抱著面面，小聲地在面面的耳邊說，“爸爸應該會出去一段時間，面面要乖哦。”

想到要和老爸待在家裏面大眼瞪小眼，面面哆嗦了一下，果斷用小手環住爸爸的腰，“一起，好不好？”

“不行哦。”

“我還沒有出去過呢。”面面撒嬌。

尤利西斯說，“以後有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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